## 系統說:飛升就是上菜
>陸昭在修仙界掙扎十年,終于綁定了系統。
>系統發布任務:擊殺同門,獎勵道韻點。
>他以為是逆襲的開始,直到看見飛升前輩的留言:
>“所有功法都是食譜,系統是食客的菜單。”
>“飛升大典上,師祖血肉坍縮成一桌尖叫的宴席。”
>陸昭低頭,系統彈出新提示:
>“食材已成熟,請盡快飛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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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稠得化不開的夜,沉沉壓在蒼玄山脈上空。
陸昭蜷縮在石床上,每一次呼吸都扯動著胸腹間撕裂般的劇痛。三個時辰前那場外門大比,幾乎榨干了他最后一絲氣力,也徹底榨干了他微薄得可憐的積蓄——為了換取一枚臨時爆發的燃血丹,他押上了全部三塊下品靈石和那柄用了七年、豁口無數的精鐵劍。
贏了,但贏得比死了還難看。
贏來的,不過是一個進入內門試煉的資格,一個繼續在泥潭里掙扎的機會。十年了,整整十年!從凡俗界一個懵懂乞兒,掙扎到蒼玄派外門這口不見天日的深井里,他像條遍體鱗傷的野狗,嗅著那一絲若有似無的仙緣,啃噬著指甲縫里摳出來的丁點靈氣。天賦?平庸得如同腳下的頑石。資源?永遠被那些世家子弟踩在腳底。他所有的,只有一股在泥濘里滾打出來的狠勁,和十年磋磨后愈發冰冷堅硬的求生欲。
“嗬……”一聲壓抑的痛哼從齒縫里擠出,陸昭死死捂住肋下那道深可見骨的劍傷。對手的劍氣陰毒刁鉆,殘留的冰寒靈力如同跗骨之蛆,正一寸寸凍結著他的經脈。沒有療傷丹藥,沒有同門援手,只有這間破敗石室里濃重的霉味和深入骨髓的孤寒。
他閉上眼,眼前卻揮之不去白日擂臺上的一幕:對手那張世家子弟特有的、帶著貓戲老鼠般憐憫的臉,劍鋒上吞吐的、足以凍斃凡人的寒芒,還有臺下無數雙或冷漠、或譏嘲、或幸災樂禍的眼睛。這蒼玄派,這修仙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血肉磨盤,碾碎了所有像他這樣的底層。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又一次沒頂而來。
就在這時——
【嗡……】
一聲輕微的、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蜂鳴,毫無征兆地在陸昭混亂的識海中炸響!
緊接著,一片冰冷、毫無感情波動的光幕,突兀地在他緊閉的“眼前”展開,占據了整個意識的視野。那光芒帶著一種非人的質感,純粹得令人心悸。
光幕頂端,幾個方正到近乎刻板的符文緩緩凝聚:
【道衍系統,綁定中……】
【檢測到適配宿主:陸昭(蒼玄派外門弟子)】
【生命體征:重傷(瀕危)】
【道基狀態:駁雜(土火雙靈根,劣等)】
【潛力評估:低微(生存意志:極高)】
【綁定確認……】
陸昭猛地睜開眼!石室里依舊昏暗,霉味依舊刺鼻,身上的劇痛絲毫未減。但那張冰冷的光幕,卻清晰地懸浮在他的意識里,如同烙印。他下意識地想要調動那微弱得可憐的神念去觸碰,念頭剛起,光幕上的文字便如水流般變幻。
【綁定成功。宿主:陸昭。】
【新手禮包發放:道韻點×100。】
【請選擇初始強化方向(消耗道韻點):】
【選項一:肉身修復(初級)——消耗80點。修復當前致命傷勢,恢復部分體力。】
【選項二:靈力微瀾(初級)——消耗100點。微弱提升靈力活性,加速靈氣吸納。】
【選項三:靈根微淬(土系)——消耗100點。微弱提純土系靈根親和度。】
陸昭的心跳,在胸腔里瘋狂擂動,震得那處劍傷又是一陣劇痛。他的嘴唇干裂,微微顫抖著,嘗到了一絲鐵銹般的血腥味。幻覺?重傷瀕死的回光返照?還是……蒼天終于肯垂憐他這條爛命一次?
十年掙扎,十年求而不得。這從天而降的冰冷光幕,是他從未敢奢望過的“機緣”!管它是什么妖魔鬼怪,管它背后藏著什么!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抓住那一線變強的機會,他陸昭,甘愿與虎謀皮!
“肉身修復!”念頭在識海中咆哮,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
【確認選擇:肉身修復(初級)。消耗道韻點:80。剩余道韻點:20。】
【強化開始……】
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憑空注入他冰冷僵硬的軀殼深處!那暖流所過之處,如同久旱龜裂的大地迎來了甘霖。肋下那道深可見骨、纏繞著陰寒劍氣的傷口,皮肉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愈合!凍結的經脈被這股暖意溫柔地化開,阻塞的氣血重新奔涌起來。沉重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久違的、新生的力量感在四肢百骸間復蘇。
“呃啊……”陸昭忍不住發出一聲滿足的呻吟,這感覺……太奇妙了!比任何丹藥都更直接,更霸道!十年苦熬,抵不過系統一瞬!他猛地坐起身,低頭看向肋下。破碎染血的衣袍下,原本猙獰的傷口已然消失,只留下一條淡淡的、新生的粉色疤痕。他握了握拳,指節發出清脆的爆響,力量充盈!
狂喜如同巖漿般在他心底噴涌,幾乎要沖破喉嚨!這系統……是真的!是他陸昭翻身的唯一指望!
就在這時,冰冷的系統提示再次浮現,打斷了他狂喜的思緒:
【主線任務(一):肅清隱患】
【任務描述:外門弟子趙遷,對宿主懷有強烈敵意,并掌握宿主使用燃血丹之證據(精鐵劍抵押憑證)。其存在對宿主當前處境構成直接威脅。請宿主于十二個時辰內,清除目標:趙遷。】
【任務獎勵:道韻點×300;隨機基礎術法×1。】
【失敗懲罰:系統解綁,宿主道基崩毀。】
陸昭臉上的狂喜瞬間凍結,如同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椎一路爬上頭皮。
趙遷……那個擂臺上被他以燃血丹險險擊敗的世家旁支!那個眼神怨毒、在臺下就揚言要讓他好看的家伙!清除……系統冰冷的用詞,剝去了所有偽飾,直指核心——擊殺!要他殺了趙遷!
十年掙扎,他手上并非沒有沾染過血。為了活命,為了搶奪一點資源,荒野妖獸的血,劫道散修的血……他都見過。但同門相殘?在蒼玄派森嚴的門規之下,這無異于自尋死路!一旦被發現,萬劫不復!
可系統解綁……道基崩毀……那懲罰的字眼,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得他靈魂都在戰栗。剛剛品嘗到的力量甘霖,瞬間變成了穿腸毒藥!這系統,果然不是什么善茬!它給的甜頭,是要用血來償還的!
“哈……”陸昭喉嚨里發出一聲低沉沙啞的、近乎嗚咽的笑。眼神在石室昏暗中急劇變幻,掙扎、恐懼、暴戾……最終,所有的光芒都沉淀下去,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十年掙扎,早已教會他一個道理:這修仙界,不是吃人,就是被吃。溫情?道義?那是強者才有資格談論的奢侈品。他陸昭,只想活下去!活到能真正掌握自己命運的那一天!
殺意,如同蟄伏的毒蛇,在冰冷的潭底悄然昂起了頭。
***
子時末刻,萬籟俱寂。
蒼玄派外門弟子居所區域,大部分石室的燈火早已熄滅,只有巡夜弟子提著的幽藍色風燈,偶爾在遠處小徑上飄過,如同鬼火。濃重的夜霧彌漫開來,帶著山間特有的陰冷濕氣,無聲地吞噬著屋舍的輪廓。
陸昭如同融化在陰影里的一滴水。
他藏身于一叢茂密的、散發著刺鼻腥氣的毒荊棘之后,距離趙遷那座獨居的小院只有不到二十丈。冰冷的露水浸透了他單薄的衣衫,緊貼在剛剛愈合的傷口上,帶來一陣陣細微的刺痛,卻奇異地讓他混亂的頭腦保持著一種近乎冷酷的清醒。他的呼吸壓得極低,胸腔幾乎不再起伏,全身的肌肉都調整到一種蓄勢待發的緊繃狀態,像一張拉滿的弓。
小院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趙遷那張帶著酒氣和怨氣的臉探了出來,左右張望了一下,確認無人,才躡手躡腳地溜了出來,懷里似乎揣著什么東西,警惕地朝著后山方向快步走去。白天被陸昭當眾擊敗,還被打出了幾處不輕的傷,這口氣他顯然咽不下,又不敢在門內公然報復,此刻鬼祟出行,多半是去找他在外門執法堂的某個遠房堂兄商議對策。
機會!
陸昭眼神一厲,如同盯上獵物的夜梟。他無聲地滑出荊棘叢,如同一條沒有骨頭的蛇,緊貼著冰冷潮濕的石墻和地面嶙峋的陰影,悄無聲息地尾隨而上。他的動作輕盈得不可思議,每一次落腳都精準地踩在松軟的腐殖土或苔蘚上,沒有發出絲毫聲響。這是十年掙扎在生死邊緣磨礪出的本能,此刻在系統的力量加持下,更顯鬼魅。
趙遷毫無所覺,只顧埋頭疾走,嘴里還低聲咒罵著什么,怨恨的對象顯然是他陸昭。
很快,兩人一前一后遠離了弟子居所,進入了一片荒僻的后山雜役區。這里遍布著廢棄的礦洞和傾倒廢渣的巨大深坑,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硫磺味和劣質靈石渣滓散逸出的、令人作嘔的腐敗靈氣。一座廢棄已久的巨大靈石磨坊像一頭蹲伏在黑暗中的鋼鐵巨獸,投下濃重的、扭曲的陰影。此地終年被污穢靈氣侵蝕,寸草不生,正是殺人滅口的絕佳所在。
陸昭猛地加速!不再隱藏身形,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閃電,驟然從趙遷側后方的陰影中暴起!
“誰?!”趙遷悚然一驚,酒意瞬間嚇醒大半,倉促間只來得及拔出腰間的佩劍,靈力本能地灌注劍身,一層薄薄的冰霜在劍刃上蔓延開來——正是白日里傷到陸昭的那招!
但此刻的陸昭,速度、力量、反應,都遠超白天!他眼中沒有絲毫波動,只有純粹的、冰冷的殺意。身體在高速沖刺中猛地一矮,險之又險地貼著那抹致命的寒霜劍氣滑過!冰冷的鋒芒幾乎削斷他幾縷飛揚的發絲。同時,他蓄滿力道的右拳,凝聚著體內剛剛恢復不久卻異常活躍的土系靈力,帶著沉悶的破空聲,如同攻城重錘,狠狠砸向趙遷毫無防備的側肋!
“噗——!”
沉悶的骨裂聲在死寂的廢棄磨坊前炸響,格外清晰!
“呃啊——!”趙遷發出一聲凄厲短促的慘叫,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般,被巨大的力量砸得橫飛出去,狠狠撞在冰冷堅硬的磨坊外墻上,又重重彈落在地,蜷縮成一團。他手中的劍當啷一聲脫手飛出,滾落到污濁的泥坑里。鮮血混雜著破碎的內臟碎片,從他口中狂涌而出。
陸昭一步踏前,冰冷的靴底踩在趙遷痛苦扭曲的臉上,將他尚未出口的咒罵和求饒死死碾進泥里。居高臨下,那雙在黑暗中亮得驚人的眼睛,沒有絲毫勝利的快意,只有一片漠然,如同看待一塊即將被丟棄的腐肉。
“為……為什么……”趙遷眼球暴突,死死瞪著陸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怨毒和恐懼,血沫不斷從嘴角涌出。
陸昭沒有回答。他俯下身,粗糙的手指精準地探入趙遷懷中,摸到了那張作為“證據”的抵押憑證——一張粗糙的、寫著陸昭名字并按了血指印的劣質黃麻紙。他看也不看,指間微一用力,紙張連同其上殘留的、屬于趙遷的最后一絲體溫,瞬間被涌動的土靈力碾成了齏粉,簌簌落下,混入泥塵。
【任務目標:趙遷,已清除。】
【任務獎勵發放:道韻點+300;隨機基礎術法抽取中……抽取完畢,獲得:《地刺術》(基礎土系術法)。】
【道韻點余額:320。】
冰冷悅耳的提示音在陸昭識海中流淌,如同仙樂。一股更精純、更強大的暖流瞬間涌入四肢百骸,力量感再次飆升!同時,關于《地刺術》的符文、靈力運轉路線,也清晰地烙印進他的記憶。
陸昭緩緩直起身,長長地、無聲地吸了一口混雜著血腥與硫磺味的冰冷空氣。力量充盈的快感是如此真實而強烈,幾乎要淹沒一切。他低頭看著趙遷那雙徹底失去神采、凝固著無盡恐懼的眼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腳下的尸體正在迅速失去溫度,變得和周圍的廢石一樣冰冷。
就在這時,一陣微不可察的夜風打著旋兒,卷起地上那灘粘稠的血跡邊緣的幾粒塵埃,悄無聲息地撲打在磨坊那扇布滿銹蝕孔洞的巨大鐵門上。
“嗤……”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滾燙烙鐵淬入冷水的聲音響起。
陸昭猛地抬頭,瞳孔驟然收縮!
只見那扇厚重的、布滿暗紅色銹跡的鐵門表面,被趙遷濺射上去的幾滴溫熱血珠,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是蒸發,不是流淌,而是像被某種無形的貪婪巨口瞬間吞噬!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被“吞噬”掉血珠的鐵銹表面,顏色竟詭異地加深了一瞬,仿佛吸飽了養分的苔蘚,旋即又恢復如常。
一股難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寒意,猛地攫住了陸昭的心臟!比剛才的殺意更冰冷,更沉重!他下意識地后退一步,遠離那扇詭異的鐵門。
就在他心神劇震的剎那——
【滋……滋……】
一陣極其微弱、仿佛信號不良般的電流雜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識海深處響起!緊接著,那張懸浮在他意識中的冰冷系統光幕,猛地一陣劇烈閃爍!如同接觸不良的燈管,明滅不定!光幕上原本清晰規整的符文,瞬間扭曲、拉伸、碎裂,變成一團混亂不堪、意義不明的亂碼!
劇烈的眩暈感如同重錘,狠狠砸在陸昭的太陽穴上!他悶哼一聲,眼前陣陣發黑,幾乎站立不穩。一股強烈的惡心感翻涌上來。
這異變只持續了不到一息!
【滋——!】
伴隨著一聲尖銳的、仿佛某種東西被強行掐斷的噪音,閃爍的光幕猛地定格!所有扭曲的亂碼瞬間消失,重新恢復成冰冷規整的模樣,仿佛剛才那恐怖的一幕只是幻覺。
【警告:遭遇未知空間擾動,系統核心鏈接輕微波動。已啟動次級穩定協議。】
【提示:此地殘留高濃度污穢靈能及微量‘域外’干涉痕跡,請宿主盡快離開。】
冰冷的提示音一如既往地穩定,聽不出絲毫情緒波動。
但陸昭的心,卻沉到了谷底。額角的冷汗瞬間滲出,沿著鬢角滑落,冰涼刺骨。
未知空間擾動?域外干涉痕跡?
剛才那吞噬鮮血的鐵門……這系統瞬間的紊亂……絕非幻覺!這蒼玄派,這看似秩序森嚴的修仙界,其下隱藏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他猛地扭頭,最后看了一眼那扇在黑暗中沉默矗立的、布滿銹孔的磨坊鐵門。那深沉的暗紅色,此刻在他眼中,仿佛凝固了千百年、永遠無法干涸的血痂。
此地不宜久留!陸昭沒有絲毫猶豫,強壓下翻騰的心緒和殘留的眩暈感,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投入更濃重的黑暗,迅速遠離這片吞噬了生命和鮮血的詭異之地。只留下趙遷那具迅速冰冷的尸體,以及磨坊鐵門上,那幾處顏色深得異乎尋常的銹斑,在夜霧中若隱若現。
***
三年光陰,在蒼玄派這座巨大而森嚴的機器運轉下,快得如同指間流沙。
對于陸昭而言,這三年卻是浸泡在血腥與算計中的漫長苦熬。靠著那冰冷無情的“道衍系統”,他如同一頭在黑暗中瘋狂攫食的兇獸,踩著無數同門甚至內門弟子的尸骸,硬生生在等級森嚴、資源傾軋的內門殺出了一條血路。
【道韻點+500……】
【道韻點+1200……】
【獲得《流火刃》術法……】
【獲得殘缺法寶‘青鱗護心鏡’……】
冰冷的提示音成了他生命中最頻繁的背景音。每一次點數跳動,每一次術法灌注,都意味著一次你死我活的爭斗落幕。他的修為在系統精準高效的“強化”下,以一種令人瞠目的速度飆升,從練氣中期一路沖破瓶頸,直達筑基后期!土火雙靈根在道韻點不計代價的“微淬”下,竟也顯露出遠超劣等的鋒芒。他變得沉默、陰鷙,眼神銳利如刀,周身縈繞著洗刷不凈的血腥氣和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煞氣。內門弟子中,提起“血手陸昭”之名,無不色變。
代價是慘重的。他的雙手早已沾滿無法洗凈的血污。同門驚懼的目光,長老審視中帶著忌憚的探查,還有午夜夢回時,那些倒在他腳下、面孔扭曲的亡魂……都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他的神經。唯有系統面板上不斷增長的道韻點,和體內日益強大的力量,才能給他一絲虛幻的慰藉和繼續前進的冰冷動力。
三年血戰,道韻點終于艱難地積攢到了那個足以兌換《九轉玄丹凝嬰秘法》的天文數字——9999點!
陸昭盤膝坐在自己獨立的山巔洞府內。洞府是內門精英弟子的待遇,靈氣遠比外門濃郁精純,布置卻極盡簡潔,甚至可以說是冰冷。除了一個打坐的蒲團,一張石床,幾乎別無他物,如同墓穴。他調息良久,將狀態調整到最佳,才帶著一種近乎朝圣般的肅穆與孤注一擲的決絕,喚出了系統光幕。
【確認兌換:《九轉玄丹凝嬰秘法》?消耗道韻點:9999。】
【兌換成功。道韻點余額:0。】
【《九轉玄丹凝嬰秘法》傳輸中……】
一股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冰冷信息流,如同決堤的星河,轟然沖入陸昭的識海!無數玄奧艱深、聞所未聞的符文、行功路線、靈力轉化秘要、凝丹化嬰的兇險關竅……強行烙印進他的靈魂深處!劇烈的脹痛感幾乎讓他昏厥過去,額頭青筋暴起,冷汗如漿涌出。
這秘法……太強了!也太過詭異!它完全打敗了陸昭過往對修煉的認知。它似乎并非單純地引導自身靈力蛻變,更像是在……改造!以自身為熔爐,以靈力為薪柴,強行鍛造出一顆符合某種苛刻至極標準的“玄丹”!其中涉及的一些靈力轉化路徑,甚至隱隱透出一種非人的、冰冷的“規則”感,與蒼玄派傳承的功法大相徑庭。
“呼……”不知過了多久,陸昭才從那信息洪流的沖擊中緩過勁來,臉色蒼白如紙,眼神卻亮得驚人,充滿了對力量的極致渴望。他毫不猶豫,立刻按照秘法所述,開始第一次嘗試運轉這足以改變命運的功法!
洞府內精純的靈氣被瘋狂引動,形成一個肉眼可見的漩渦,涌入陸昭體內。按照秘法路線,靈力在經脈中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狂暴方式奔涌、壓縮、蛻變!劇痛如同千萬把鋼刀在體內刮削!但陸昭咬緊牙關,眼神狠戾如狼。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丹田氣海深處,一顆微小卻散發著難以言喻玄奧氣息的“丹胚”,正在艱難地凝聚!其核心,似乎隱隱與識海中的系統光幕,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卻真實存在的聯系!
就在這凝丹最關鍵、心神也最凝練集中的一剎那——
【滋……滋啦……】
又是那陣微弱卻刺耳的電流雜音!
識海中的系統光幕,毫無征兆地再次劇烈閃爍、扭曲!這一次,扭曲的亂碼中,竟夾雜著幾道極其細微、一閃而過的詭異暗紅色紋路,如同活物般扭動!
“噗!”陸昭心神劇震,靈力瞬間失控反噬,喉頭一甜,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剛剛凝聚的丹胚劇烈震動,險些潰散!他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眼中驚駭欲絕!
又是它!三年前廢棄磨坊那種詭異的“擾動”!這該死的系統,到底連接著什么?!
就在他心神失守、系統光幕閃爍扭曲的這電光火石之間,異變陡生!
洞府角落里,一塊用來穩固聚靈陣基、布滿天然孔洞、毫不起眼的黑色“玄陰石”,在陸昭那口飽含精純筑基靈力的鮮血濺射上去的瞬間——
嗡!
石壁上的孔洞,驟然亮起!不是光芒,而是一種純粹到極致的、令人靈魂顫栗的黑暗!仿佛那些孔洞瞬間化為了通往虛無的窗口!一股冰冷、死寂、帶著無盡歲月沉淀下的腐朽與……某種難以言喻的“饑餓感”的氣息,猛地從那些孔洞中彌漫開來!瞬間充斥了整個洞府!
陸昭全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如同被最兇險的洪荒巨獸盯上!他想動,想逃,但身體卻被這股恐怖的意志死死釘在原地,連一根手指都無法抬起!
緊接著,那些亮起黑暗的孔洞中,無聲無息地流淌出……字跡!
并非任何已知的文字,而是一種由純粹意念、由最深沉絕望與恐懼凝結而成的“痕跡”,直接烙印在石壁表面,扭曲、掙扎,散發著令人窒息的不祥:
【后來者……止步!快逃!!!】
【此路盡頭……非是仙闕!】
【一切法……皆為食譜!我們所修……皆是為‘祂’備下的……食材!】
【‘系統’……是食客的菜單!是‘祂’的……餐具!】
【飛升……是上菜!】
【大典……師祖……血肉……坍縮……宴席……尖叫……永無休止……】
最后幾行字跡扭曲得不成樣子,仿佛書寫者在承受著難以想象的恐怖折磨,字里行間浸透了癲狂與絕望,最終戛然而止,只留下石壁上幾道深深的、如同被利爪瘋狂抓撓過的刻痕!
洞府內彌漫的那股冰冷死寂的氣息,隨著字跡的顯現,達到了頂峰!陸昭的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幾乎停止跳動!血液似乎都凍結了!
一切法皆為食譜!系統是菜單!飛升是上菜!師祖血肉坍縮成尖叫的宴席!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冰錐,狠狠鑿進陸昭的腦海!將他三年血戰鑄就的冰冷信念,連同對系統力量的依賴,瞬間擊得粉碎!
原來如此!原來這才是真相!這該死的系統,根本不是什么金手指!它是食客的餐具!是懸在所有修士頭頂、精心編制的屠宰場!所謂的功法,所謂的道韻點,所謂的凝嬰秘法……都是在按照菜單的標準,一步步把自己養肥,養到符合上菜的標準——飛升!
“嗬……嗬嗬……”陸昭喉嚨里發出破風箱般的聲音,臉色慘白如金紙,冷汗瞬間浸透重衣。他死死盯著石壁上那些扭曲掙扎、散發著無盡絕望的字跡,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凍徹骨髓!
他猛地轉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向識海中那張剛剛恢復穩定、冰冷如初的系統光幕。
就在這時,光幕上,一行全新的、閃爍著刺目猩紅光芒的提示,無聲無息地彈出,每一個字都像滴著血:
【檢測到宿主‘玄丹’雛形已凝聚,生命本源躍遷臨界點突破。】
【食材狀態更新:成熟(品質:上佳)。】
【主線任務(最終):飛升。】
【任務描述:請宿主于三十日內,完成飛升儀式,登臨‘上界’。】
【任務獎勵:無。】
【失敗懲罰:食材腐敗,啟動強制回收程序。】
猩紅的光芒映在陸昭驟然收縮的瞳孔里,如同地獄的業火。
食材成熟。
請盡快飛升。
“呵……”一聲低沉、嘶啞、仿佛從九幽地獄最深處擠出來的笑聲,在死寂冰冷的洞府中緩緩蕩開。陸昭緩緩低下頭,看著自己那雙骨節分明、曾沾染過無數鮮血的手掌。掌心紋路交錯,此刻卻仿佛變成了砧板上待宰魚肉的紋路。
力量在四肢百骸奔涌咆哮,筑基后期的靈力澎湃如潮,丹田內那枚新生的玄丹雛形,正散發著玄奧的光暈,帶來無與倫比的強大感。
這曾是他夢寐以求的一切。
此刻,卻只讓他感到徹骨的冰冷和……惡心。
窗外,濃得化不開的夜色深處,不知從哪個方向,隱隱約約地,飄來了一縷奇異的、令人莫名煩躁心悸的……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