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那個電話手機突兀地響起來時,化梅正在給一盆蔫頭耷腦的綠蘿澆水。
上午十一點的陽光斜斜地穿過落地窗,在她腳下拖出長長的影子。她瞥了一眼屏幕,
“李老師”——女兒欣欣的班主任。一絲細微的不安,像水漬洇開在心頭,這種時間點,
老師很少直接打電話給她?!拔?,李老師?”化梅的聲音帶著慣常的禮貌笑意。
電話那頭的聲音卻繃得很緊,沒什么寒暄:“欣欣媽媽,您現在方便說話嗎?
有件比較嚴重的事情需要跟您溝通一下。”化梅的心跳漏了一拍,
手指下意識地捏緊了噴壺的把手:“您說,欣欣怎么了?”“今天上午,
我們辦公室有老師發現丟了錢。調了監控…看到欣欣上午去過辦公室,出來的時候,
左手從外套口袋里,掏出了…疑似是錢的東西?!崩罾蠋煹拇朕o很謹慎,
但“監控”、“疑似錢”、“丟錢”這幾個詞,像冰錐一樣扎進化梅的耳朵?!皵殿~不小,
前后幾次加起來,有一千二百塊。我們三位老師剛剛一起找她談了話,她…承認了拿了錢。
但孩子情緒很激動,一直求我們別告訴家長?!笔澜绶路鹚查g失聲,
只剩下話筒里李老師冷靜到近乎冷酷的敘述在耳邊嗡嗡作響。欣欣?偷錢?一千二?承認了?
化梅的腦子像被塞進了一團亂麻,她幾乎能想象出那個畫面——她的女兒,
那個總是挺直脊背、眼神清亮、成績單永遠排在最前面的欣欣,被三位成年人圍著,
在冰冷的監控畫面“證據”前,承受著怎樣的目光和詰問。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
“李老師,這…這不可能!”化梅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欣欣不可能做這種事!我們家的情況您也知道,她從來不缺零花錢!她…”“欣欣媽媽,
請您冷靜?!崩罾蠋煷驍嗔怂?,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煩,“監控畫面很清楚,
孩子自己也承認了。我們理解您的心情,但事情性質比較嚴重,
我們認為必須讓家長知情并介入處理。您和欣欣爸爸最好盡快來學校一趟吧。”“好…好,
我們馬上過去!”化梅幾乎是失魂落魄地掛斷了電話。她扔下水壺,清水灑了一地,
也顧不上了。她顫抖著手立刻撥打欣欣的手機?!澳?,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冰冷的機械女聲像一記重錘砸在她心上。關機?
欣欣從來不會無緣無故關機的!一種巨大的、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她,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袄蠈O!老孫!”她跌跌撞撞沖出陽光房,
聲音嘶啞地喊著丈夫的名字,帶著哭腔,“快!快去學校!欣欣出事了!
”第二章:消失的孩子孫國棟正在書房對著電腦屏幕核對一份棘手的合同細節,
妻子驚慌失措的尖叫讓他猛地站了起來,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摩擦聲。“怎么回事?
”他沖出書房,看到妻子化梅臉色慘白如紙,渾身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學…學校!
李老師電話…說欣欣…偷了老師錢…一千二…承認了…可欣欣電話關機了!讓我們快去!
”化梅語無倫次,巨大的恐慌讓她幾乎無法組織完整的句子?!巴靛X?
”孫國棟濃黑的眉毛死死擰在一起,第一反應同樣是荒謬,“放屁!我女兒會偷錢?
”但妻子瀕臨崩潰的狀態和“電話關機”這個異常信號,瞬間點燃了他作為父親的本能警覺。
“走!開車!快!”引擎的咆哮撕破了小區的寧靜。孫國棟把車開得幾乎要飛起來,
闖過一個又一個紅燈?;肪o緊攥著安全帶,指甲深陷進掌心,眼睛死死盯著前方,
嘴唇無聲地翕動著,像是在祈禱。沖進學校大門,直奔五年級教師辦公室。
李老師和其他兩位老師——年級組長張老師和德育處的王主任都在。
辦公室里彌漫著一種壓抑的、混合著尷尬和緊張的氣氛。“欣欣呢?我女兒在哪兒?
”孫國棟的聲音像淬了火的鐵,眼神銳利地掃過三位老師。李老師推了推眼鏡,
臉上帶著公式化的嚴肅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回避:“孫先生,化女士,你們來了。
我們也很著急。跟欣欣談完話后,她情緒很不穩定,哭著跑出去了。
我們以為她去了午托班吃飯休息。”“午托班?”化梅的心沉到了谷底,“欣欣沒去午托班!
她電話關機了!”三位老師的臉色瞬間變了。張老師立刻拿起座機撥打午托班電話,
詢問的結果讓辦公室的空氣徹底凝固:午托班老師確認,欣欣中午是去了,
但只匆匆扒了幾口飯,就說身體不舒服,提前離開了。時間,大概在十二點十分左右。
“離開?她一個人能去哪里?”化梅的聲音帶著哭腔,身體搖搖欲墜。孫國棟一把扶住妻子,
眼神像刀子一樣剮向三位老師:“從你們找她談話到她離開午托班,這中間發生了什么?
你們到底跟她說了什么?她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被你們當成賊一樣審問完,
你們就讓她一個人走了????!”王主任試圖打圓場,
胖胖的臉上擠出勉強的笑容:“孫先生,您別激動。我們也是按程序了解情況。
孩子承認了錯誤,也表示后悔。我們當時覺得讓她先去午托班冷靜一下,
等家長來…”“程序?冷靜?”孫國棟怒極反笑,額角青筋暴跳,“你們所謂的程序,
就是三個大人圍著一個孩子逼問?你們所謂的冷靜,
就是讓她帶著‘小偷’的罪名一個人離開?我女兒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們沒完!
”恐慌像瘟疫一樣在辦公室里蔓延開來。
老師們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超出了他們的控制范圍。
李老師強作鎮定:“我們馬上發動老師在學校和附近找!她應該走不遠!”搜尋開始了。
、操場、圖書館、美術教室、音樂教室…甚至平時孩子們很少去的器材室、樓梯間都翻遍了。
老師們喊著欣欣的名字,聲音在空曠的校園里回蕩,帶著焦急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孫國棟和化梅像瘋了一樣,沿著學校圍墻外的街道奔跑,
逢人就問:“有沒有看到一個穿藍色校服、扎馬尾辮的小姑娘?”他們的聲音嘶啞,
眼神絕望。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正午的陽光變得熾烈刺眼,
卻驅不散籠罩在每個人心頭的冰冷寒意。欣欣,
這個品學兼優、在所有人眼中乖巧懂事的女孩,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
第三章:墻上的再見孫國棟的手機突然瘋狂地振動起來,屏幕上跳躍著“姜警官”的名字。
他之前情急之下,給自己一個在附近派出所當副所長的老同學打了求助電話?!拔??老姜!
有消息了嗎?”孫國棟的聲音因極度的緊張而變調。電話那頭,老姜的聲音異常沉重,
帶著一種職業性的克制,
卻掩不住那沉甸甸的意味:“老孫…你和嫂子…現在立刻到‘學府國際公寓’來。
正門…靠西側這邊…快!做好…心理準備?!薄靶睦頊蕚洹彼膫€字,像淬毒的冰針,
狠狠扎進孫國棟的耳膜,瞬間凍結了他全身的血液。他僵硬地轉過頭,
看向旁邊幾乎站不穩的妻子,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一種滅頂的、無法形容的巨大恐懼,瞬間吞噬了他?!皣鴹潯恰切佬馈邢⒘??
”化梅從他慘白如死灰的臉色和驟然失神的眼睛里,讀到了地獄的圖景。
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沒有回答。孫國棟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
猛地轉身,跌跌撞撞地沖向停在路邊的車?;钒l出一聲凄厲的嗚咽,踉蹌著跟了上去。
學府國際公寓,那棟二十層高的、毗鄰學校后門的現代化大樓,
此刻在陽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芒。公寓正門西側的花壇邊,
已經拉起了刺眼的黃黑相間的警戒線。警燈無聲地閃爍著紅藍光芒,
幾個穿著制服的警察神情肅穆地維持著秩序。
警戒線外圍著一些驚愕、恐懼、竊竊私語的居民和路人。孫國棟的車幾乎是撞停在路邊。
他推開車門,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窊涞剿磉?,兩人互相攙扶著,
如同走向刑場一般,一步一步挪向那片令人窒息的黃色區域?!袄蠈O…”姜副所長迎了上來,
臉色鐵青,眼神里充滿了悲痛和不忍。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安慰的話,
最終卻只是沉重地拍了拍孫國棟的肩膀,側身讓開。視線越過姜副所長的肩頭,
孫國棟和化梅的目光,
無可避免地落在了警戒線中心那片被白布覆蓋著的、小小的、令人心碎的隆起上。白布邊緣,
露出了一角熟悉的藍色校服褲腳,和一只小小的、沾著泥土的白色運動鞋?!鞍 。?!
”化梅的喉嚨里爆發出一種非人的、撕心裂肺的尖嘯,那聲音仿佛要把她的靈魂都嘔出來。
她掙脫了丈夫的攙扶,像一頭絕望的母獸,瘋狂地撲向那片白布,卻被旁邊的女警死死抱住。
“欣欣!我的女兒!我的欣欣?。?!”她拼命掙扎,指甲在女警的手臂上劃出血痕,
涕淚橫流,聲嘶力竭的哭喊聲撕裂了午后凝固的空氣。孫國棟沒有動。
他像一尊瞬間風化的石像,直挺挺地釘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著那片白布,仿佛要穿透它,
看清下面那張屬于他寶貝女兒的臉。世界在他眼前旋轉、崩塌、褪色,只剩下那片刺目的白,
和妻子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哭嚎在耳邊無限放大、回蕩。血液沖上頭頂,
又在瞬間退得干干凈凈,留下徹骨的冰冷和一片空白。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
也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就在這時,姜副所長沉重的聲音再次響起,
帶著一種殘酷的指向:“老孫…嫂子…你們…你們看那里…”他抬起微微顫抖的手,
指向公寓大樓二十層的位置。其中一扇窗戶大開著,黑洞洞的,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而在那扇窗下方,距離地面大約半米高的、光潔的米白色外墻上,
有幾道清晰的、用某種尖銳物倉促刻劃出的痕跡。
那是三個歪歪扭扭、卻用盡了全身力氣刻下的字:**“再見了”**。那三個字,
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地、永久地燙在了孫國棟和化梅瀕臨崩潰的視網膜上,
也烙進了他們余生的每一寸黑暗里。第四章:口袋里的“秘密”接下來的幾個小時,
對孫國棟和化梅而言,是一場永無止境的、被撕扯碾碎的噩夢。冰冷的派出所詢問室,
慘白的燈光,警察程式化卻帶著同情的問詢,
反復要求確認身份、陳述發現經過…每一個環節都像鈍刀子割肉。
法醫初步檢查的結論更是將他們推入更深的冰窟:符合高墜身亡,
死亡時間在中午十二點至十二點半之間。沒有他殺跡象。
當警察小心翼翼地將一個透明的物證袋推到他們面前時,化梅再次崩潰了。
袋子里是一個淺藍色、印著卡通小星星的硬殼筆記本。那是欣欣最喜歡的本子,
用來摘抄好詞好句,偶爾也寫點小心事?!斑@是在孩子上衣內側口袋里發現的。
夾在里面…” 負責物證的年輕警官聲音低沉,指了指本子中間明顯鼓起的一頁。
孫國棟的手抖得幾乎拿不穩那個輕飄飄的袋子。他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穩住手指,
翻開了那個本子。中間一頁,沒有摘抄,沒有工整的筆記。
只有幾行用藍色水筆倉促寫下的字跡,筆畫歪斜,力透紙背,
帶著一種絕望的潦草:**“家不是依靠,而是用假笑應對的場合,國際公寓20樓,
我知道我只會逃避,謝謝你們,路臟了,抱歉?!?*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鋼針,
狠狠扎進孫國棟和化梅的心臟,反復攪動。“家不是依靠”…“假笑”…“路臟了,
抱歉”…這些冰冷的詞語組合在一起,構成了女兒對這個世界的最后告白,
也像最惡毒的詛咒,將他們自以為是的“幸福家庭”徹底擊得粉碎。
“不…不是這樣的…欣欣…媽媽沒有…爸爸沒有…”化梅癱軟在椅子上,失神地喃喃自語,
眼淚早已流干,只剩下空洞的絕望。而孫國棟的目光,
卻死死地釘在了那句“我知道我只會逃避”上。巨大的悲痛中,一股冰冷的憤怒開始凝聚。
逃避?她為什么要逃避?僅僅是因為被冤枉偷錢嗎?還是因為別的,更沉重的東西,
早已壓垮了她稚嫩的肩膀?“監控!”孫國棟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射出駭人的光,
聲音嘶啞卻異常堅定,“警察同志!我要看學校辦公室外面那個監控!你們說的,
拍到她從口袋里掏出錢的那個監控!”負責此案的陳隊長眉頭緊鎖:“孫先生,
我們理解您的心情。但事發是在學校,監控錄像需要校方配合調取。而且,
從目前的證據鏈來看,孩子確實是自殺…”“我要看!”孫國棟猛地站起來,
雙手重重拍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震得桌上的水杯都跳了一下,
“我女兒不可能偷錢!我要親眼看看,她到底從口袋里掏出了什么!我要知道,
到底是什么‘證據’,把我女兒逼上了絕路!”他的聲音在狹小的詢問室里回蕩,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父親最后的倔強和瘋狂。陳隊長看著眼前這個瞬間蒼老了十歲的男人,
看著他眼中那種近乎實質的悲痛與執拗交織的光芒,沉默了幾秒鐘,終于沉重地點了點頭。
“好。我們會盡快聯系校方,調取那段監控錄像。請您…也節哀,保重身體。
”第五章:模糊的“罪證”調取監控的過程并不順利。
校方一開始以保護學生隱私和內部管理為由,表現得有些推諉。
直到姜副所長以個人身份和警方雙重施壓,校長才勉強同意在警方陪同下,
讓孫國棟夫婦查看那段關鍵錄像。地點選在了學校的監控室,氣氛凝重得能滴出水來。
校長、李老師、張老師、王主任都在場,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錄像時間顯示是上午10點48分。畫面是辦公室門外走廊的俯拍視角,不算特別清晰,
但足以辨認出人物。門開了,穿著藍色校服的欣欣走了出來。她低著頭,肩膀微微縮著,
腳步有些拖沓,整個背影透著一股沉重的沮喪和委屈。就在她快要走出監控范圍時,
她停住了腳步,似乎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做了一個動作——她抬起左手,
伸進了自己外套的右側口袋,從里面掏出了…一樣東西。就是這里!
孫國棟和化梅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身體不由自主地前傾,眼睛死死盯住屏幕,
恨不得鉆進那小小的像素格里。畫面有些模糊,再加上是俯拍,
欣欣掏出的東西被她自己的身體遮擋了大半,只能看到她的左手攥著,那東西不大,
方方正正,顏色…似乎是淺黃色或者白色?邊緣好像有點反光?“停!放大!這里能放大嗎?
”孫國棟急切地喊道。技術人員操作了一下,局部放大。然而,畫面變得更加模糊不清,
馬賽克嚴重。只能勉強看出欣欣手里確實拿著一個長方形的小物件,顏色淺淡,具體是什么,
根本無法確認!“這就是你們說的‘錢’?”孫國棟猛地回頭,
目光如炬地掃向站在后面的三位老師,聲音因憤怒而顫抖,“一個模糊不清的方塊?
你們就憑這個,斷定我女兒偷了一千二百塊錢?還三個人一起審問她?!
”李老師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強自鎮定地辯解:“孫先生,畫面雖然不夠清晰,
但結合當時辦公室確實丟了錢,以及欣欣…她自己后來也承人了拿了錢,
我們才做出合理推斷。而且,她掏東西的動作很隱蔽,神情也很慌張…”“慌張?
”孫國棟嗤笑一聲,那笑聲充滿了悲涼和嘲諷,“一個被三個老師叫去辦公室,
像審犯人一樣盤問偷沒偷錢的孩子,從辦公室出來,她怎么可能不慌張?!這能證明什么?
”他指著定格屏幕上女兒那模糊而瘦小的身影,那低垂的頭顱,
那攥著不明物體的、仿佛攥著自己最后一點尊嚴的手,
每一個細節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心上?!俺姓J?她是怎么承認的?
是在你們三個大人的輪番‘詢問’下,是在你們給她看了這段‘鐵證’之后,
她才‘承認’的嗎?”孫國棟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泣血的控訴,“她才十二歲!
她當時有多害怕?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逼她承認的時候,有沒有人問過她一句,
她口袋里到底裝的是什么?!”監控室里一片死寂。只有機器散熱風扇發出的微弱嗡鳴。
校長臉色難看,三位老師眼神躲閃,無人能回答孫國棟這錐心刺骨的質問。化梅捂著嘴,
壓抑的嗚咽聲從指縫里漏出來,眼淚無聲地滑落。模糊的像素點,冰冷的監控畫面,
成了壓垮女兒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成了橫亙在父母心頭,
一道永遠無法愈合、鮮血淋漓的傷口。他們甚至無法確切地知道,女兒臨死前,
手里緊握的、那個被當成“罪證”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第六章:風暴的中心(上)女兒冰冷的身體躺在殯儀館。墻上那三個刺目的“再見了”,
和筆記本里絕望的遺言,像夢魘一樣日夜纏繞著孫國棟和化梅。巨大的悲痛幾乎將他們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