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竟然紅了臉,撓頭道:“這個嘛,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元溯心中了然,咬牙道:“那你之前為什么還要點頭?還點的……那么自然?”
小男孩翻了一個白眼,道:“我點頭,只是認同你沒有撒謊,僅此而已。好了,這是個愚蠢的問題,下一個。”
元溯呆呆地看著粉嫩的小男孩,心道:“就是你這混蛋胡亂地點頭,才讓我產生了誤判,這混蛋居然還……”
“啪啪!”小男孩連手都沒抬,元溯就挨了兩個響亮的耳光。
他捂著臉,怒道:“為什么打我?”
小男孩飛快地伸出兩個手指頭,豎在元溯的眼前。
元溯吃了一驚,正想挪動屁股后退,又被小男孩一把牢牢拽住。
小男孩耐心地解釋:“你小子在心里罵了我兩次的混蛋,罵一次,挨一巴掌,也不算太吃虧吧?”
元溯徹底傻眼了,暗道:“這混蛋到底是什么怪物?不好……”
“啪啪!”這兩記耳光同樣地清脆熱辣。
元溯用兩只手掌牢牢地捂住了臉,悲憤得語無倫次:“我……我只罵了一次,你怎么打了兩下?”
小男孩淡淡道:“你覺得,怪物是用來夸人的嗎?我鄭重地警告你,這里是我的地盤,你的一言一行,所思所念,都在我的感知范圍,你一個小屁孩,對前輩,一定要尊重,懂不懂?”
元溯張口結舌,果斷地放棄腹誹的沖動,在心里碎碎念:“大佬,我錯了!大佬,我……”
小男孩笑了:“大佬這個稱呼,還是很不錯的,我喜歡。嗯,認錯的態度也還行,下一個問題。”
元溯這回學乖了,竭力地保持著心口如一的狀態,問了一個困擾許久的問題:“為什么你,噢,大佬,還有您弄出來的那些人,和我的語言完全一致,只是為了能讓我聽得懂嗎?”
小男孩瞪大了烏溜溜的眼睛,道:“這也是一個愚蠢的問題!”
元溯嚇了一跳,慌忙地把臉藏在手掌下面。
小男孩訓斥道:“在我還沒有誕生之前,人族的語言就已經唯一了,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你這個問題,簡直是莫名其妙。”
元溯怔怔地出了神,在藍星時,網絡上經常會有關于語種優劣的討論,出于對母語的熱愛,他也一直認為,隨著時代的更迭,漢語言將會稱霸全球,沒成想,在另一個世界,早已是既成事實了。
小男孩似乎沉浸在一問一答的快樂中,不可自拔,又開始敦促:“你應該繼續下一個問題了。”
元溯心中雪亮,既然連念頭都瞞不住,那也沒有遮掩的必要了,索性問道:“我來自藍星,人類主宰那顆星球,只有很短的時間,但已經相當繁榮了,目前,正處于高速發展的科技文明時期,那這個世界,或者就說澤星界吧,又是什么文明?”
這一次,輪到小男孩發呆了,等了許久,他才回答:“不對吧,從我誕生的那一天起,整個人族,都是修行文明,怎么還會有垃圾的科技文明存在呢?”
元溯漲紅了臉,憤憤不平地爭辯:“科技文明很強大的好不好?……”
小男孩無情地打斷:“人族最早期,也在無數的星球上,嘗試過發展科技文明,無一例外,全都失敗了。”
“所謂的科技文明,究其本質,就是妄想依托外物,以求探索宇宙終極的奧秘,其他的且不提,光速、時間流速、暗空間,這最基礎的三大問題,科技文明就絕無可能攻克。”
小男孩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元溯,道:“我想,你所在的科技文明,甚至都走不出所在的星系吧?”
元溯一時間竟無言以對,沮喪地想:“難道,科技文明真的就沒有未來嗎?”
他試探道:“大佬,修行文明就可以解決那些問題了嗎?”
小男孩傲然道:“不必說頂尖修行者了,就說天境尊者,利用暗空間穿梭,彈指間可跨越光空間千萬光年,全力一擊,湮滅一座低等星球,絕不在話下。”
“眼下你所處的秘境,它獨立于宇宙空間之外,是頂尖修行者在體內形成的洞天世界。”
小男孩揮了揮手,站著嬰兒的綠藤簍、十只大竹筐,全都突兀地消失,它們不是以高速移動脫離了視線,而是憑空就不見了。
下一刻,天上的太陽發瘋般劃過天空,像流星一樣跌落,一彎冷月高懸在廣漠的夜空,再下一刻,陽光重新鋪滿了無垠的廣場。
元溯震撼莫名,以往所有的信念和認知,在小男孩三言兩語間,在天上的太陽匆匆墜落時,便全面瓦解,只余下滿地的狼藉。
小男孩主動地解釋:“你小子之前看到的那些,并不是什么幻象,而是一種簡單的時空回溯,為了……你,我還對一些場景作出了調整和模擬。”
他嘆了口氣:“也許正是因為改變了一些東西,才會留下了那么多的破綻,這樣吧,我再回溯一次,你且回到先前蘇醒時的位置,讓你再看一遍真實的場景。”
元溯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最早前呆過的地面,乖乖地躺好,心想:“時光真的可以回溯嗎?”
他換了個姿勢,趴在不軟不硬的地面上,看著小男孩一步跨入那道幽暗的大門,高懸的太陽從升起的方向直直地跌落,眼前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光明和黑暗以無與倫比的速度交替,轉眼間,身邊二十米外,全是化不開的濃霧,就連前方的宮殿,也一片迷濛。
元溯前方五、六米的低空一陣抖動,“唰唰唰唰……”十個背負竹筐,手持長刀大槍的男子從三米多的空中,輕盈地一躍而下。
眾人身形晃動間,迅速錯開,背對著元溯,隔著三米許并排而立,
左數第五個青衣男子右手持刀,左手抓著一只綠油油的藤簍,略一蹲身,輕輕地放在身后,藤簍里,一個白白胖胖的嬰兒仰天打了個呵欠,緩緩地睜開了純凈的眼睛。
這一次,元溯以一個平靜的旁觀者的身份,感知越發清晰。
嬰兒的眼睛看似對著元溯,卻沒有焦距。
這十個人背部肌肉緊繃,顯然正警惕地盯著前方的七間宮殿。
一個白衣黑褲,四、五歲的小男孩從宮殿黑沉沉的正門一步跨出,就仿佛從黑夜來到了清晨。
小男孩伸了一個懶腰,又抬手指了指身后黑黝黝的正門,脆生生道:“你們總共有十一個人,但這道門,只允許一個人走進去,當你們只剩下最后一個人,才有機會走進這道門,活著離開這里。”
元溯隱約猜到了,小男孩對真實的事件做出了哪些改變。
他吸了一口涼氣,止不住地一陣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