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娛樂圈是天堂。有人說,那是地獄。我曾以為,只要肯熬,總有機會出頭。
直到我親手把那條破碎的裙子扔進了垃圾桶,看著它和我一樣,被踩在無數人的腳底下。
那天凌晨四點,北京的天還黑著。我站在橫店片場門口,妝沒化完,頭發打著發油,
臉上的笑卻比燈光還亮。我知道,今天我可能會紅。也可能,從此徹底滾出這個圈子。
1 熱搜不屬于無名之輩凌晨四點三十八,我蹲在橫店C區的道具間后門,
穿著一條臟兮兮的粉裙,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導演說不讓吸,但今天太冷了。我鞋底全是水,
鞋墊黏著,像是腳底貼了塊冷豆腐。我本來不該出現在這兒。這場戲原定的女三號叫顧星瀾,
簽了知名公司,資源好,后臺硬,妝造精致,每次出場都自帶打光。我們都聽說她要飛了,
結果昨天夜里臨時通知換角,她摔杯子的聲音整個樓道都聽見了。
我被推了上來——不是因為演得好,只是長得和她有三分像,關鍵是我便宜,不鬧事。
服裝師拿了條她退下來的裙子給我,說:“改一改將就穿吧,別炸線。”裙子太緊,
拉鏈拉不上,我自己縫了半小時,指頭都戳破了。我知道這叫“替補”,
圈里沒紅的人都是這種角色,臨時的,可撤的,不簽字的,出了事沒人認的。但今天不一樣。
我走到片場,攝影棚的燈光還沒亮,導演正在打哈欠。副導看了我一眼,
眼皮都沒抬就說:“化完妝直接站標位,五分鐘走場,三分鐘一條。”妝是顧星瀾的舊妝,
眉毛彎得像她,眼尾挑著,帶點輕佻。我盯著鏡子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陌生。那不是我,
那是他們想要的“她”。第一條過了,導演嗯了一聲,說挺順的。我本來以為就這樣結束,
最多領個五百塊加班費,回去繼續做我的龍套。可我錯了。第二天上午九點,我還沒睡醒,
就被助理小七砸醒了。她的手機屏幕晃在我臉上,
微博熱搜第五:“某新晉影后驚喜客串年代劇,表演驚艷,網友直呼認不出!
”熱搜配圖是我,配文是她。我盯著那張圖看了整整三十秒,燈光打在我臉上,
眼神剛好落在鏡頭下方,嘴角一點笑,像極了一個準備逆襲的狠角色。但評論不是給我的。
“她演技好厲害!”“影后不愧是影后!”“她只是客串都能壓場!
”我下意識去搜自己名字,林青,兩個字干干凈凈,沒有認證,沒有評論,沒有痕跡。
我像個影子,投射在別人的光里,被點贊、被贊美、被人叫好。卻沒有一個人知道,我是誰。
我接過手機,心跳開始失控,小七一臉興奮:“姐,你爆了!雖然名字沒標你,
但這熱度是你的,你得跟公司談,必須讓他們給你安排下一部戲!現在!馬上!
”我沒有回她。我只是看著手機屏幕上那張照片,手指輕輕滑過去。那一刻,
我聽見門外有人敲門,是劇組的助理。她聲音冷淡:“林青,導演找你,
說后天那場宣傳拍攝,讓你也一起參加。”我看了小七一眼。
她瞪大眼睛:“你要上官方宣傳了?”我沒說話。只是走向鏡子,取下了脖子上的那條項鏈。
那是我媽二十年前在地攤上買的銀鏈子,我帶了五年,從沒摘下過。但今天,我摘了下來,
放進抽屜里。因為我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連名字都不給你,那你就別做影子。
門口的燈光透過窗簾,照在我肩上。我提著那條改了三次、穿得發皺的粉裙,走向光里。
身后是無聲的屋子,手機還亮著,熱搜還掛著,但我沒再回頭看。因為我知道,
從這一刻開始,他們不會再讓我做回我自己。而我,也不會再甘心只是個“她的替身”。
2 曝光只是序章我沒想到,第一次上熱搜是因為認錯人。更沒想到,第二次,
是因為被罵上去的。宣傳照發布那天,我跟劇組其他人站在攝影棚門口,一起等導演出場。
化妝師給我補妝的時候手有點抖,小聲跟我說:“你最近挺火的呀,我朋友刷到你了。
”我笑笑:“那不是我。”她愣了一下,沒再說話。其實那天的宣傳照,
我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劇組官博發的九宮格,八張清晰明亮,
只有我那張像是被人從視頻截圖里摳出來的,模糊、曝光過度,站位偏右,
眼神剛好在半瞇狀態。但標簽卻寫著:“主演林青飾演蘇羽。”那一刻,我的手機開始震動,
像瘋了一樣。評論炸了。“這個誰啊?”“跟其他演員不是一個畫風吧?
”“是不是臨時加進去的關系戶?”“炒完影后,現在開始真蹭了?”我盯著評論欄,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覺。憤怒?失望?還是……習慣?
我低頭看向自己腳邊那雙已經磨平邊緣的高跟鞋,忽然覺得它很適合我,撐不住,跑不快,
穿得越久越沒退路。直到下午五點,經紀人段至來了。我們之前只在一次試鏡現場見過面,
當時我坐在最角落,他走進來掃了一眼就走了。現在,他站在我面前,
笑得像一只收養流浪貓的老板。“林青是吧?現在有時間談一談嗎?”我沒動,
只是點了點頭。我們坐在咖啡廳的角落,他沒要飲料,掏出一張合同放在桌上。“你紅了,
雖然不完全是你,但你紅了。這時候要做兩件事,第一是接住熱度,
第二是制造自己的‘身份感’。”我盯著他:“什么叫不完全是我?”他不回答,
只推過合同:“簽下我,我會讓大家知道——你就是她。”我沒有立刻簽字。那天晚上,
我回到住處,屋里一片黑,小七躺在床上刷手機,臉上反著藍光。“段至找你了?”我點頭。
她突然坐起來:“姐,你要簽。他帶過周媛,三個月把她從群演捧上女四。
現在她代言兩個品牌,還和平臺簽了獨家劇。”“我知道。”我脫鞋,走進洗手間洗臉,
“他也帶過秦婧。”小七愣住了。秦婧是出了名的“曇花一現”,
爆火一個月后因為陷入負面新聞被公司雪藏,至今沒有再出現在任何鏡頭前。
“那是她自己蠢。”我擦干臉,沒回話。手機突然響了一聲,是微博私信。點開一看,
是一位叫“江白”的博主發來的消息。“你好,我在整理最近的熱搜稿件,
發現你和顧星瀾的畫風對比異常,有興趣聊一聊嗎?我不收費,只想還原事件。”我愣住了。
這個江白,是個知名爆料號,向來以“殺傘下刀”著稱,曾精準爆出某頂流夜會網紅事件,
一夜之間封神。我看了半天消息,沒回復。第二天早上,段至又發來了一張圖,
是一份待簽資源單。《風止之年》,男主是當紅演員沈彥,平臺S級項目,女二還空著。
我咬牙問:“怎么來的?”他語氣很輕:“他們本來想讓顧星瀾試,但她情緒不穩定,
后面被我拿下來。試鏡下周一,演不好也沒關系,能去現場,就是臺階。
”我問他:“他們知道我是她替補嗎?”段至笑了:“他們不在乎。觀眾也不在乎。
只要你抓住機會,往后誰替誰,大家就會忘。”我沉默了十幾秒,接過了那張試鏡表。
那天下午,我去換了一套衣服,扎起頭發,化了個簡單的妝,
在段至安排的私棚錄制試鏡短片。場景是“夜晚崩潰后,在出租車內默哭”。我盯著鏡頭,
緩緩抬頭。眼神里是十年不被承認的疲憊,像是一只被丟棄又誤認的狗,
在垃圾堆里找到一根沒吃完的骨頭,也要小心翼翼舔干凈。我演完,棚里一片安靜。
段至靠在門邊,嘴角勾起:“你比我想象的狠。”我沒回應,只是起身,準備離開。
可還沒走出門,手機震了一下。熱搜第三:#林青盜用顧星瀾試鏡資源#我僵住,
低頭點開評論。“真是上位心切啊,演一場戲就想搶人資源?”“這種咖位的也能上女二?
笑死。”“顧星瀾明明還在合同期,她憑什么插隊?”那一刻,我明白了。我被推上去,
不是因為我配,而是因為他們需要一個被踩著的臺階。我看著微博,手指點進顧星瀾的主頁,
發現她剛剛發布了一條微博:“戲不在多,在乎適合的人。感謝風止團隊的認可,
期待下次合作。”沒有名字,卻指向明確。她把我推出去了,把她自己洗得干干凈凈。而我,
連回應的機會都沒有。那晚,我第一次給段至打了電話。“你說,我現在該怎么做?
”他那邊靜了幾秒,只說了一句:“你想紅,就別怕被人踩著骨頭上去。”我站在陽臺上,
風吹亂頭發,手機貼著耳朵,屏幕光亮在臉上。我閉上眼,輕聲說:“好。我不怕。
”手機另一端,段至笑了。“那從明天開始,我們制造一個新的你。”我沒有掛斷,
直到手機發燙,直到風停,直到我感覺,那個叫林青的人,正在從我的身體里,慢慢褪下去。
3 熱度是刀鋒我以為,站在光下就可以不再寒冷。直到試鏡結束的第二天,
我坐在出租車后排,看著窗外的晨光從樓宇之間縫隙灑落,那一刻我才明白——光,
是很薄的,一戳就破。段至說,短片發出去之前,輿論要“先壓一波”,
讓大家對我形成統一情緒:爭議→質疑→反轉→同情。我問他:“我能不能只發作品,
不搞這一套?”他笑了,沒回答。其實不用他說我也明白。
沒人會在乎一個沒有名字的女人突然演得多好,他們只會看你到底配不配。段至操作得很快,
晚上八點,我試鏡短片上傳微博,配文簡單到極致:“林青試鏡《風止之年》片段,
未經濾鏡。”不到五分鐘,評論區就炸了。“這演技居然還行?”“說實話,
比顧星瀾那個直播哭戲自然多了。”“她這是要洗白了?”我不敢看太多,怕自己陷進去。
小七搬了電腦在我旁邊刷熱搜,刷著刷著就站起來了。“姐,你快看,段哥真牛!
現在連營銷號都倒戈了!”我接過她手機,看見首頁推送的新聞標題:《從替補到主角,
她配得上這場試鏡》文章里用了四張我的截圖,幾乎把我包裝成了“被埋沒的黑馬”。
但我知道,這不是“正義”,這是買來的流量,是被計算好的“同情線”。第二天早上,
《風止之年》導演組發布了消息,說“試鏡結果仍在商議中”,
但很“欣賞演員林青的真實表現”。段至發來微信:“穩了,下一步進組準備。
”我盯著手機,有點恍惚。不是因為開心,而是因為太快了,快到不像是真的。
快到像是一場夢,或者一場局。下午我去補拍劇照。化妝間里的人都變了,
助理喊我“林姐”,化妝師問我“想試哪個風格”,
就連攝影師都笑得格外熱情:“您能靠近這邊一點嗎?好,我們來點高光處理。”我照做了,
笑得很配合。拍到一半,門被推開,進來的是另一個劇組的女演員,我見過,
是顧星瀾同公司的師妹,叫阮夢。她戴著墨鏡,穿著一身LV新款,
踩著高跟鞋直接走到我面前,摘下墨鏡。“姐,合個照吧,公司要發聯動稿。”我愣了一下,
點了點頭。她站在我旁邊,笑得很甜,但我能感覺到她故意壓近我一分,鏡頭咔嚓一下,
我的臉顯得更窄,她的肩線更穩。拍完她立刻退開,低聲說:“姐,走得太快容易摔,
慢一點比較穩。”我笑了笑:“謝謝提醒,但我沒空慢。”她沒說話,轉身離開,
腳步聲清脆得像在踩玻璃。回到住處后,我收到段至發來的新行程表。
我即將登上一個S級綜藝節目的嘉賓席位,是作為“黑馬演員”出場,跟沈彥同框宣傳。
沈彥是誰?一線男演員,《風止之年》的男主,千萬粉絲流量之王。我盯著行程表看了很久。
這不是機會,這是一場考試。我必須得表現得夠好,但不能比沈彥好;要足夠亮眼,
但不能刺眼;要讓觀眾記住我,但不能讓他們覺得我“想紅”。這世界就像是個劇場,
所有的步子都寫在劇本上,只是沒告訴你你演的是主角還是背景板。節目錄制那天,
我坐在后臺補妝。沈彥走過來,穿著定制西裝,禮貌地跟我點頭。“你好,林青。
”我回禮:“你好,沈老師。”他坐在我對面,看著我化妝,突然說:“你很會用眼神,
說話的時候眼睛總是留半分空白。”我一怔:“什么意思?”“觀眾喜歡那種。
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但又什么都沒說。”我沒接話,只是笑了笑。節目開始后,
我們一人一席。主持人照例寒暄幾句,然后問我:“你覺得,自己配得上這個角色嗎?
”全場靜了三秒。我看向鏡頭,平靜地說:“試鏡是公開的,我只是去做了我能做的事情。
配不配,不是我說了算。”主持人一挑眉:“所以你不覺得自己是靠熱度?
”我回答得更快:“我確實有熱度。熱度也是觀眾給的。你說我不配,那你也要說,
觀眾眼光不好。”沈彥低頭輕笑一聲,掌聲響起,評論區同步爆炸。
#林青嘴好毒##沈彥笑瘋了##林青上節目回懟主持人#錄制結束后,我去洗手間。
阮夢剛好從隔間出來,看了我一眼,淡淡開口:“你覺得自己能笑到最后?”我擦手,
盯著鏡子里的她:“我只是想看看自己能走到哪一步。”她冷笑一聲:“那你最好別停下來。
有人已經盯上你了。”我沒問是誰。因為我知道,從我站上那個舞臺開始,
我就成了所有人的目標。不論是資源,流量,還是……緋聞。果然,第二天上午,
我醒來就被小七的尖叫吵醒。“姐!你和沈彥被拍了!”我睜眼,
手機屏幕一片炸裂:#沈彥深夜送林青回家##二人獨處半小時##新劇未播CP先炒?
#我看著那張照片,車窗玻璃反光中,確實是我坐在副駕,沈彥低頭給我遞水。一句話未說,
一個動作未多。但流量已經足夠了。而這把火,才剛剛點燃。
4 真相是用來摧毀的熱搜持續了整整三天。
從“沈彥林青疑似戀情”到“林青舊照曝光疑整容”,再到“林青曾與神秘導演私會被拍”,
每一次波動都像一場精準投喂的流量操盤,每一個詞條都像提前準備好的陷阱,
等著我主動跳進去。起初我還以為這是一場失控的意外,
但當我看到段至眼里那一點點藏不住的得意,我明白了,這不是風,是一場有節奏的風暴。
“你別怕。”他說,“這波完了你就是熱搜體質,平臺會主動給資源。”我看著他,沒說話。
我不怕風,但我怕被人當風箏。線不在我手里,我飛得越高,摔得越狠。那晚,
我照常在片場等燈調試,助理走過來,塞給我一個信封。“剛才有人偷偷放在你的休息室里,
說是重要資料。”我打開,里面是一沓照片。照片里,
是一張張模糊的監控截圖——我和沈彥下車的那晚,還有我們站在公寓門口說話的背影,
甚至連他低頭為我系鞋帶的畫面都在。我沒告訴任何人,我沒和沈彥發生任何私事,
我們甚至沒有牽手。可這些照片的角度、時間點、裁剪方式,
全都精準構建出一段“曖昧劇情”。而在信封底部,是一張打印紙,
上面一行字:——你欠的,不該賴賬。我盯著那行字,腦子里閃過無數個可能。段至?
顧星瀾?阮夢?還是那個總是在走廊盡頭看我一眼就消失的攝影導演?我忽然意識到,
我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第二天早上,我去找段至。
他正在和一個投資人通話,聲音低而穩:“是,她配得上主角位……不,
她現在身上的爭議剛剛好,有記憶點。”我站在門口,沒有進去,只是聽著。直到電話掛斷,
我才推門進去。“你背著我操作的熱搜?”段至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