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上鋪總傳來嬌喘和搖晃聲。我忍無可忍:“大姐,克制點!”室友卻疑惑:“你睡上鋪,
上面是天花板啊。”下一秒我被拖進水里“退燒”,再睜眼竟在沸騰的鍋里。
古裝少婦溫柔擦拭我的臉:“別枝乖,娘親在救你。
”她的眼神卻越來越瘋狂:“娘親給你加熱……”我掙扎著發現,這具身體冰冷異常。
而她口中溺亡的姐姐,正透過水面對我微笑。---1.宿舍里那惱人的聲響又來了。
床架吱呀吱呀,帶著一種令人牙酸的節奏,像老舊門軸在夜風里無休止地呻吟。
細碎的、壓抑的嬌喘聲混雜其中,細細密密地鉆入耳朵,在死寂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又黏膩得讓人心煩意亂。那聲音,就來自我的頭頂正上方。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我猛地翻身坐起,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一股無名火混合著深更半夜被擾醒的煩躁直沖頭頂,燒得我太陽穴突突地疼。黑暗中,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試圖用這點微不足道的刺痛壓住幾乎要沖破喉嚨的怒吼。
“上鋪的大姐!”我的聲音在寂靜中炸開,帶著一種我自己都陌生的尖利和無法抑制的顫抖,
“拜托你和你男朋友克制一點行不行?有點公德心!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聲音像投入死水的石頭,瞬間激起漣漪。“唔…怎么了?”“誰啊?”“幾點了?
”下鋪和對面傳來幾聲含糊不清、帶著濃濃睡意的嘟囔。緊接著,“啪嗒”一聲輕響,
刺眼的白光毫無預兆地傾瀉而下,瞬間填滿了狹小的空間。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強光刺得眼前一黑,本能地抬手遮擋。幾秒后,視野漸漸清晰。
幾張年輕的臉龐帶著困惑和被打擾的不悅,從各自的床鋪探出來,
齊刷刷地看向我——這個坐在上鋪、披頭散發、一臉怒容的闖入者。她們的眼神是陌生的,
帶著一種打量外來者的審視。我愣住了。我不認識她們。一個都不認識。“怎么啦?
”靠門邊下鋪的短發女孩揉著眼睛,語氣里是純粹的不解,“做噩夢了?”“怎么啦?
”我的聲音干澀得厲害,帶著一絲連我自己都未察覺的驚疑,手指猛地向上戳去,
幾乎要戳穿那層薄薄的床板,“我上鋪的大姐又把男人帶到宿舍來了!這么吵,
你們難道都聽不見?還是裝聾?!”空氣凝固了一瞬。“上鋪?
”另一個扎著馬尾的女孩皺起眉,像是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
她的目光在我和我頭頂之間來回逡巡,“你就是睡在上鋪啊,你上面……”她頓了頓,
似乎在組織語言,“你上面就是天花板了。哪來的什么‘上鋪大姐’?”她的話像一盆冰水,
兜頭澆下。寒意瞬間沿著脊椎骨爬升,凍結了我的血液。我就是上鋪?
那剛才……那持續不斷的搖晃聲,那令人面紅耳赤的喘息聲……是從哪里來的?
難道來自……我的視線不受控制地向上抬去。慘白的日光燈管下,
是冰冷平整、毫無縫隙的石灰天花板,除了幾道細細的裂紋,空無一物。我的床鋪上方,
根本沒有另一張床!“你們是誰?”我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得變了調,
身體下意識地往后縮,脊背緊緊抵住冰涼的墻壁,“這里又是哪里?
”恐慌像藤蔓一樣瘋狂纏繞上來,勒得我幾乎窒息。“我們是誰?
”短發女孩像是聽到了極其滑稽的笑話,她翻身坐起,
和其他兩個女孩交換了一個“果然如此”的眼神,“明月,你是不是發燒燒糊涂了?
”她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強行壓抑的無奈,“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明月?誰是明月?
“我不是明月!”我幾乎是吼出來的,手臂胡亂揮舞著,試圖驅散這令人窒息的荒謬感,
“我不認識你們!放我走!”我的掙扎和尖叫仿佛點燃了導火索。
三個女孩臉上的最后一點睡意和疑惑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程序化的、令人膽寒的“關切”。“明月真的燒糊涂了!
”“我去找找退燒藥!”短發女孩動作麻利地跳下床,開始翻箱倒柜。“我去拿酒精!
”馬尾女孩緊隨其后,目標明確地沖向書桌。“我去找宿管!”第三個女孩披上外套,
毫不猶豫地拉開門跑了出去。她們的反應太快,太一致了,仿佛排練過無數次。
一股巨大的、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我。這不是關心!她們要做什么?
沒等我理清這混亂的思緒,短發女孩和馬尾辮已經折返回來,
手里拿著藥瓶、水杯和一包濕漉漉的酒精棉片。她們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
里面沒有任何溫度,只有一種執行指令般的冰冷。“來,明月,先吃藥。
”短發女孩湊近床邊,聲音刻意放得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不!我不吃!
我不叫明月!”我拼命向后躲閃,踢打著被子。但我的反抗在她們眼中如同兒戲。
短發女孩猛地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驚人。馬尾辮也立刻撲上來,
配合默契地鉗制住我的另一條手臂。她們的力量大得異乎尋常,我像一只被釘在砧板上的魚,
毫無反抗之力地被她們從床上硬生生拖了下來。雙腳趔趄著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一股寒氣直沖頭頂。“你們干什么!放開我!”我尖叫著,徒勞地扭動身體。她們一言不發,
臉色在燈光下顯得異常蒼白,眼神空洞得可怕。她們拖著我,
目標明確地走向宿舍角落那個小小的、用來洗漱的隔間。隔間里,
一個半人高的塑料桶里盛滿了水,水面在燈光下泛著幽冷的光。
一個荒謬而恐怖的念頭閃電般擊中我——她們要淹死我!“不——救命!
”極度的恐懼讓我爆發出最后的力量,指甲在抓住我的手臂上劃出血痕。
但這點微弱的抵抗瞬間就被鎮壓了。“噗通!”冰冷的水瞬間將我吞噬。
巨大的沖擊力讓水猛地灌入我的口鼻,嗆得我眼前發黑。刺骨的寒意像無數細針扎進皮膚,
深入骨髓。我本能地劇烈掙扎起來,手腳胡亂撲騰,試圖抓住什么,卻只攪動起更大的水花。
窒息感像鐵鉗扼住了喉嚨,肺部火辣辣地疼。2.“別枝,別玩水了,乖。
”一個極其溫柔、甚至帶著寵溺的聲音,像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
朦朦朧朧地在我頭頂響起,“水涼,快起來穿好衣服,仔細凍著了。
”這聲音……這陌生的、柔軟的聲音……像一縷微弱的電流,
刺穿了水底的混沌和瀕死的恐懼。救我?是來救我的嗎?緊接著,
一只柔軟微涼的手有力地抓住了我的后衣領,將我猛地從冰冷的深淵里提了起來!
“咳咳咳……”我大口大口地嗆咳著,水混合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肺部貪婪地吸入久違的空氣,引發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視線一片模糊,
水珠順著頭發和睫毛不斷往下淌。“謝謝……謝謝你……”我咳得撕心裂肺,
斷斷續續地道謝,一邊用力抹開臉上的水漬,努力想看清救命恩人的模樣。
一張清麗溫婉的臉龐映入我的眼簾。她梳著繁復的發髻,插著簡單的玉簪,
穿著素雅的淺青色古式衣裙。她的眉眼極其柔和,此刻正微微蹙著,
帶著毫不掩飾的擔憂和心疼。她手里拿著一塊吸飽了溫水的白凈棉布,
正小心翼翼地、極其輕柔地擦拭著我臉上的水痕,動作細膩得像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寶。
“啊呀,”她見我睜眼看她,眼中閃過一絲真實的驚喜,溫柔的笑意瞬間驅散了眉間的憂色,
語氣帶著點戲謔的調侃,“我的別枝今日竟知道同娘親道謝了?”她微微歪著頭,
眼神里滿是純粹的慈愛,如同春日暖陽下最清澈的湖水,“怎么?這樣盯著娘親看,
莫非是水浸壞了小腦袋,連娘親都不認得了?”她的眼神太真摯,語氣太自然,
仿佛在陳述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事實。娘親?別枝?“可我真的不認識你,”我艱難地開口,
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水泡破裂般的咕嚕聲,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我也不是什么別枝。
”冷水浸泡后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牙齒咯咯作響。“別枝!
”她臉上的笑意瞬間凍結,像精美的瓷器被驟然敲裂,
溫柔的眼神被一種巨大的、無法置信的驚恐徹底取代。她捧著我臉頰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
冰冷的指尖觸碰到我同樣冰冷的臉,“別嚇娘親!別枝,
我的兒……你……”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目光驚惶地在我臉上和身上逡巡,
仿佛在確認眼前這個軀殼是否還是她的女兒。隨即,她的目光猛地定住,
死死盯著我泡在水里、仍在不受控制發抖的身體。眼神里的驚恐陡然變了質,
摻雜進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近乎瘋狂的偏執。“冷……怎么會這么冷?”她喃喃自語,
像是發現了什么可怕至極的事情,猛地伸手探進桶里的水中,又飛快地抽回手,
臉上血色盡褪,只剩一片駭人的慘白,“水……水明明是熱的!我親手兌的溫水!
怎么會這樣?我的別枝身上怎么會這么冷?”她猛地抬頭看我,
眼神里充滿了絕望和一種不顧一切的癲狂,“別枝別怕!娘在這里!娘會救你的!
娘親給你加熱!加熱就好了!一定會好的!”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語無倫次地重復著“加熱”,力氣大得驚人,一把將我濕透的身體從水桶里拽了出來。
濕漉漉的衣裙緊貼在身上,沉重冰冷,被她踉踉蹌蹌地拖拽著。隔間外面,
竟是一處寬敞的灶間!角落里堆著柴禾,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草木灰和油煙混合的氣息。
屋子中央,赫然架著一口半人高的大鐵鍋!鍋里的水正冒著騰騰熱氣,鍋底下,
幾塊粗大的木柴正燒得噼啪作響,橙紅的火舌貪婪地舔舐著漆黑的鍋底!這個瘋子!
她要把我活活煮了!“不——放開我!救命!救命啊!”巨大的恐懼瞬間炸開,
我爆發出全身的力氣瘋狂掙扎踢打,指甲在她光滑的手臂上抓出幾道血痕,
濕滑的布料也增加了掙脫的難度。可她此刻的力量大得驚人,眼中只有那口沸騰的鐵鍋,
對我的反抗和尖叫充耳不聞。她的手臂像鐵箍一樣死死鉗制著我。“噗通!
”身體被狠狠摜入滾燙的水中!巨大的水花伴隨著灼人的熱氣猛地騰起!我絕望地閉上眼,
等待著皮開肉綻的痛苦降臨。然而……沒有預想中的劇痛。身體浸沒在翻騰的沸水里,
除了那無處不在、沉甸甸的水壓,皮膚上竟然只感覺到一種奇異的、溫吞吞的觸感!
就像是……泡在溫度剛剛好的浴缸里?不,甚至更奇怪!
那熱度似乎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了,根本無法真正傳遞到我的皮膚之下、我的骨頭縫里!
皮膚表層能感知到水流的滾燙翻涌,但更深層的內里,卻是一片死寂的、徹骨的冰冷!
好似我的血肉骨骼本身就是一塊永不融化的寒冰。“咕嚕嚕……”水劇烈地沸騰著,
無數氣泡在我身邊炸裂、翻滾,發出沉悶而單調的聲響。這聲音越來越大,
像無數只水鬼在耳邊竊竊私語,漸漸壓過了我徒勞的呼喊。滾燙的水汽撲面而來,
熏得我睜不開眼,每一次呼吸都灼燒著鼻腔和喉嚨,帶來窒息般的痛苦。
這具身體在滾水中紋絲不動,仿佛一尊沉入水底的冰冷石像。“別枝,好孩子,
別怕……”那個溫柔到令人心碎的聲音穿透了水聲,固執地鉆入我的耳膜,“娘親在,
不冷了……很快就能暖過來了……就像你姐姐……你姐姐當初……”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病態的溫柔囈語。姐姐?她提到姐姐了!那個溺亡的……姐姐?
就在這念頭閃過的瞬間,腦海有什么東西被觸動了。
眼前劇烈晃動的、被水汽扭曲的光影驟然一暗!沸騰的鍋水似乎不再是水,
它變得粘稠、幽深,顏色迅速沉淀為一種墨玉般的、深不見底的綠。
一股濃烈得幾乎令人作嘔的槐花香氣,混合著水底淤泥的腥腐味道,蠻橫地鉆進我的鼻腔。
眼前的景象徹底變了。不再是狹窄悶熱的灶間鐵鍋,
而是一片開闊的、被巨大槐樹陰影籠罩的池塘!水面漂浮著厚厚一層慘白的槐花。
岸邊的垂柳枝條無力地拂過水面。水底!我正沉在水底!冰冷的池水包裹著我,
沉重得如同灌了鉛。光線昏暗,只能看到水面之上晃動扭曲的天空和樹影。然后,
我看到了她。就在我的對面,離我不過一臂之遙的水底。
一個穿著和我身上一模一樣的淺青色衣裙的女子。她的身體同樣僵直地沉在水中,
烏黑的長發如同海藻般散開,纏繞著她蒼白的臉頰。她的眼睛是睜著的。
清澈的、如同浸在水中的黑曜石般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我。沒有痛苦,沒有恐懼。
只有一種極致的、洞悉一切的平靜。她的嘴角,甚至微微向上彎起了一個極其細微的弧度。
那是一個……微笑。穿透冰冷池水的,對著我的微笑。她說:“你來啦?”“啊——!
”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猛地從我喉嚨里沖出,
在滾沸的水中化作一連串巨大而破碎的氣泡!“嘩啦!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將我拽離了那片幽深恐怖的池塘幻境!滾燙的水花四濺,
我像一條瀕死的魚,被重重地摔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肺葉火燒火燎地疼,我蜷縮著身體,
劇烈地嗆咳,每一次咳嗽都牽扯著冰冷的五臟六腑,仿佛要將它們整個嘔出來。“別枝!
我的別枝!”林婉儀那張慘白如紙的臉驟然放大在我眼前,她的發髻徹底散亂,
幾縷濕透的頭發黏在汗濕的額角和臉頰,眼神狂亂得如同暴風雨中的燭火。她撲跪在我身邊,
冰涼顫抖的手指胡亂地在我臉上、脖子上摸索,力氣大得像是要摳進我的皮肉里。
“你看到了對不對?你看到什么了?告訴娘親!是不是……是不是你姐姐?是她回來了?
她是不是……是不是也想帶你走?”她的聲音尖利刺耳,
每一個字都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歇斯底里。我被她搖晃得頭暈目眩,
冰冷的身體磕在粗糙的地磚上,鈍痛感一陣陣傳來。透過模糊的淚眼和水汽,
我死死盯著她那雙充滿瘋狂的眼睛,用盡全身力氣嘶吼:“我不是宋別枝!我不是你女兒!
你女兒早就死了!你清醒一點!放開我!”“不!你是!你就是我的別枝!
”林婉儀的尖叫陡然拔高,蓋過了鍋底柴火燃燒的噼啪聲。她猛地松開我,踉蹌著站起身,
沖向灶膛,像個瘋子一樣把旁邊堆著的干柴一股腦地往火里塞!火苗“轟”地一聲竄起老高,
貪婪地吞噬著新添的燃料,發出更加猛烈的咆哮,橙黃的光映照著她扭曲變形的臉,
如同地獄里爬出的惡鬼。“不夠!還不夠熱!我的別枝身子冷!你姐姐當初也是這么冷的!
娘親知道!娘親知道怎么暖回來!”她抓起灶膛旁的火鉗,那鐵器的一端已經被燒得通紅。
她轉過身,眼神空洞而狂熱,一步步向我逼近,
像你姐姐那樣……暖回來就好了……”那灼熱的金屬尖端在昏暗的灶間劃出一道刺目的軌跡,
帶著死亡的氣息,直指向我!我的瞳孔驟然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