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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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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卓之川去深市后,一連幾天,小孩兒起床就在門口張望,手里捧著本書,書倒沒翻上幾頁,頭卻不知道抬了多少次。

“外婆,都已經過去四天了,哥哥啥時候回來呀?”

“害,是不是把苔苔給忘記了。”

“哼,哥哥肯定不想我,生氣!”

……

外婆在院中舀水,聽著門口的小碎嘴,天天念叨,說的人不煩,她聽的人耳朵都要起繭子,直樂個不停。

“哥哥和你說什么時候回來?”

季柃苔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他可是每天扳指頭算的,當然記得清清楚楚,“哥哥說最少十天,最多半個月!那我按十天算,還是按十五天算吶……”

季柃苔放下手中的書,彎起手指頭算還有多少天,嘴里念經似得不停叭叭。

“還是按十天算,那就還有五天,哥哥要是騙人就不給他留冰棍兒。”

“但是……五天會不會太少了,哥哥要是來不及回來怎么辦,那就再多加一天吧,多加兩天。”

……

外婆看著季柃苔已經給自己整迷糊,放下手中的木瓢,瞧著日頭烈起來,推著季柃苔往屋里走。

“總說除了看書,還得做些數學題,你看看你,現在天數都算不明白。”

季柃苔之前在市里上小學,后來因為發生那碼事,去不了學校,這些日子她就讓季柃苔自己寫寫畫畫。

她也看不懂,教也教不上。

“啊……外婆,我學不會呀。”

“算數好難,看不懂。”

季柃苔數學差是與生俱來的,上一年級的時候,滿分語文配上不及格的數學,那已經算是家常便飯。

簡直是對數學死活不開竅。

外婆看著繼續掰指頭數數的小人兒,心中黯然,開學的日子在即,可這孩子的腿傷,送不送都是個問題。

季柃苔性子本來就軟,又加上腿傷,在學校不就是被欺負的份兒。

但她也是瞎子摸石頭過河,除了讓苔苔自己看書,啥也干不了。

況且老人能陪孩子幾年。

她不想季柃苔總是圍著小院轉,她家苔苔是個正常孩子,只是暫時受傷,一定會好的。

老人猶豫片刻才問道:“苔苔想去學校嗎?”

“嗯……”

季柃苔停下手中的動作,他想去原來的學校,有好朋友、還有老師,下午總能看見接他回家的媽媽。

這里學校的人他一個也不認識,可是媽媽從小就對他說,要好好讀書。

就算媽媽不在了,他也得聽媽媽的話,只有乖乖聽話,爸爸媽媽才會來夢中見苔苔的。

“外婆,我想的,我想上學。”

季柃苔回頭說道,“那到時候你和哥哥可以一起送我上學嗎?”

“好,外婆和哥哥一起送苔苔。”外婆疼惜看會眼前的人兒,她家苔苔就沒讓她操心過。

江城艷陽高照,深市卻是陰雨綿綿,兩人隨著帶頭的走到倉庫,里面密密麻麻擺著各式家電。

整齊劃一的擺在貨架上,全部都是貨真價實的錢啊,蔣馳在運輸隊走南闖北的,立馬認出這些全是洋貨,隨便一件都有人爭著購買。

大為震撼。

那個少爺還怪有錢的嘞,怪不得脾氣那么那么那么差!

蔣馳開始不理解,現在大徹大悟,有錢人有些奇怪的習慣,那可太正常了。

不然怎么叫有錢人。

雖然他擔驚受怕一晚上,睡都沒睡好,現在脖子都有些落枕,但那個少爺好看啊,這么一想,蔣馳又覺得心里舒暢多了。

看著滿倉庫的貨物,他雙眼應接不暇,都有些看花了眼,“小卓師傅,咱們拿些啥?”

蔣馳來深市走一遭,現在已經對卓之川膜拜至極,屬于那種卓之川怎么說他就怎么做。

昨晚雖然不在碼頭那邊,但早上他可聽說卓之川的事跡,打人那叫個快準狠,敲人跟敲小雞仔似的。

他就說卓之川不一般,果然打架是個狠人,看來母上大人走眼咯。

這哪里是可憐孩子。

卓之川說了一遍,見蔣馳沒反應,又重復說道:“先拿小的器件,等打開銷路再拿大的。”

蔣馳猛然回神,與卓之川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伸手向貨架掃去——進口手表、進口收音機,專挑那些轉手就能變現的硬通貨。

手表這東西家里但凡有些閑錢的,都喜歡買著充充門面,閃亮亮的手表往手腕一帶,身價都蹭蹭往上漲。

至于收音機,那可是獲知信息的好東西,這年代不說一家一戶電視機,收音機卻是家家戶戶嫁妝新三件。

兩人出門都拿出全部私房錢,蔣爹蔣媽還支持不少,手中有大幾千的現金,直接一次性拿五十個手表、二十臺收音機。

外頭候著的幾人幫著把東西搬上車,登記員看著紙上記錄的表格,倍感稀奇。

上頭說盡量滿足兩人的需求,結果他們就拿這些?難道是他們等錯人了?虧他們倉庫的伙計都叫了過來。

結果就這!

也太少了……吧。

登記員百思不得其解,無奈計算這批貨的價格,眉頭越皺越緊。

還是按成本價,周少爺準備做慈善嗎?或者他們有什么過人之處?

登記員趁著記賬的空隙,準備偷偷瞥一眼,結果看到過來的人,頓時低下頭繼續算賬。

向叔撐著黑傘走上前,雨水打在上面,順著傘脊而下。

即使面帶溫和的笑意,眼神中卻是不動聲色,叫人辨別不出半點波瀾,渾厚沉穩的話語,不由得人說出拒絕。

“卓先生,恰好雨也下大了,一同進屋喝杯熱茶,這邊請。”

“嗯。”卓之川放下手中的收音機,轉身對蔣馳說道:“馳哥,你在這里等會兒,我去去就來。”

向叔將傘傾斜,引著卓之川往屋里走,接過向叔遞來的茶,卓之川也明白向叔前來所為何事。

前世他聽聞周肆在找一個女人,雖然最后找到人,卻早已不在人世,墓碑上的草長得半人高。

當時周肆還拉著他喝一天的酒,好像就是那次喝得半夜胃痛,嚇得季柃苔徹夜未眠,急著叫救護車拖他去醫院。

說來也巧,人與人的羈絆就在不經意間,后來卓之川才得知,周肆要找的女人和他還有一些淵源。

那里的人都叫她瘋女人。

他小時候,被卓壯德打得不敢回家,附近的人都不愿意惹卓壯德一個酒蒙子,只有那個瘋女人收留他幾次。

他叫她蕓姨。

后來蕓姨死了,他選的墓地,也只有卓之川來祭拜她。

“我認識蕓姨,知道她有個兒子叫周思,但她身體不好,神智也是一時清醒一時糊涂,我只是小時候受她幾次照料,對其他事情不甚了解。”

卓之川真假參半和向叔說道,認識蕓姨是真的,知道她有個孩子是現編的,周思更是上輩子周肆醉酒說的。

雖然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認識周肆十多年,他當然明白蕓姨在他心里的重要性。

而且他卓之川沒其他朋友,都重活一世了,能讓周肆少些遺憾便少些遺憾吧。

“多謝告知,若以后你們還需要貨物,直接來此處便可。”

向叔語氣誠懇,被母親拋棄始終是周肆心中的坎,解鈴人還需系鈴人,無論卓之川出發點如何,他提供的消息卻絲毫不作假。


更新時間:2025-06-06 04:28: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