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真心”,可我的真心早就在無數(shù)個謊言里逐漸變得模糊。但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這世界本就真假難辨,而我,不過是選擇了一種更輕松的活法。
我不在乎我頂著謊言去生活,更不在乎我戴著一張假面去謀生。
畢竟,“真”會傷人,而“假”卻能讓人活得體面。
我就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雙眼皮只是我接觸美的第一步,我還要給自己做一系列的美容手術(shù),當(dāng)然前提是在我有足夠的金錢。
原本120多斤的我,因為術(shù)后忌口我瘦到了100斤。鏡子面前的我不再僅僅只是個子高,還有了美女該有的些許玲瓏曲線。
兩個月后,我接到了我第一份兼職——在商務(wù)KTV的一樓發(fā)傳單。這份工作帶著一點點擦邊的性質(zhì),就普通發(fā)傳單工時費的兩倍。
我穿著ktv發(fā)的工作服,緊身的白襯衫、超短的格子短裙和過膝長靴,把我姣好的身材烘托的很誘人,像是早晨菜市場新摘的蔬菜。
兼職第二天,我就被經(jīng)理喊去了辦公室。
“你想不想去里面上班?”經(jīng)理翹著二郎腿,晃晃悠悠的看著我。
“我現(xiàn)在還在上學(xué),還不能上班耶。”我故作聽不懂的樣子。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進(jìn)去兼職?”經(jīng)理嬉皮笑臉的點了一根煙,直勾勾的盯著我的大腿。
“在ktv里面兼職嗎?需要我唱歌嗎?”我還是裝聾作啞。
“差不多,主要是烘托氣氛,然后再推銷點酒水。不過,日薪可是你發(fā)傳單的10倍。”經(jīng)理挑逗的對我擠眉弄眼。
“1000元?這么多?”我這會可裝不下去了,忍不住感嘆。
“這是底薪,干得好,上萬都有可能。”經(jīng)理狡黠的笑著,彈了彈手里的煙灰,他看得出我已經(jīng)徹底心動了。
就這樣,我不再需要穿ktv發(fā)的白襯衫和格子裙的工作裝了,我可以穿各種好看的裙子,還可以賺相當(dāng)可觀的工資。
我開始學(xué)著把頭發(fā)卷成大人的模樣,穿著性感的露肩連衣短裙、高跟涼鞋,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一朵完全綻放的玫瑰。
但玫瑰總是長在玫瑰園里,它并不是獨一無二的那一朵。我跟著一眾差不多身材的姐妹們,像是一盤長得差不多的奶油草莓,齊刷刷的站在KTV包廂里,等待男人的挑選。
在我前面已經(jīng)走出去一排“花朵”了,我完全是懵的狀態(tài),跟著幾個女孩子一起走進(jìn)這間VIP包廂。
“于總,這是我們今天新來的妹妹,剛上大學(xué),18歲。”值班經(jīng)理指著我,一臉諂媚的對著沙發(fā)上的那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18歲?看著很成熟啊。來來來,坐過來,我又不會吃了你。”
我假裝怯生生的坐到于總的身邊。他狂笑著和左邊的女孩子玩著猜拳,身上的肥肉仿佛都在顫動。
我曾經(jīng)以為我能靠身材能在這個環(huán)境混的如魚得水,但我發(fā)現(xiàn)我還是太天真了,這里根本就不是一個單純欣賞美貌的地方,它只是一個披著音樂外皮的風(fēng)月場所,是一個專門給中年男人挑選“菜”的中介。這個場所里最受歡迎的還是20歲以上的女生,她們有著熟女的身材以及靈活的大腦。
雖然男人無論什么年齡都只喜歡18歲的女生,但我覺得男人對18歲喜歡的僅僅只是圖一個概念。年齡小就代表女孩涉世未深,不僅好騙好哄,還很稚“嫩”。男人們在推杯換盞時,一邊揩油,一邊吹噓自己作為中年男人該有的成功,把他在生意場上缺失的自信在年輕的肉體身上找回來。
我對著左右兩波快要抱著互啃的男女發(fā)著呆,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于總旁邊的女生去了趟洗手間,他們終于想起我來了。于總扭過頭來打量著我,胖胖的臉上眼睛瞇成了一條細(xì)細(xì)地縫,他帶著酒氣的左手搭在我的大腿上,右手則遞給我一杯酒,示意我干了它。
“哥,我不會喝酒。”我小聲的說著。
“什么?你大點聲”ktv的聲音很吵,于總顯然是沒聽清,畢竟我這么文弱的聲音在這個場合顯然有點不合時宜。
“哥,我不太會喝酒。”我湊近他的耳邊。
“什么?我讓你喝你就喝,賤人哪那么多事。”于總顯然是醉了,他隨手拿起一只酒瓶,向前方狠狠砸去。
“雅姐,換個能喝酒的!”
經(jīng)理嚇得趕緊跑來,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仿佛在說“小丫頭,我一會找你算賬。”
“哥,我喝,我可以喝。”我害怕經(jīng)理會扣光我的工資,我拿起酒杯,正準(zhǔn)備一飲而盡的時候,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沒事,不能喝就別逞強了,于總喝多了,他并不是針對你。”我抬頭看到一個大概27、8歲左右的男生正溫柔的看著我。
我點點頭,趕緊識相的坐到一邊,偷偷觀察著這個年輕一些的男生,只見這個男生穿著考究的西裝,大概182cm的個頭,還有著一雙修長筆直的腿,不僅沒有啤酒肚,上半身還有健身的痕跡,明顯和其他幾個油膩的中年男人不一樣,我的心里萌生一絲絲好感。
“思豪,你去把單買了,再送于總?cè)ゾ频辍!绷硪粋€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不懷好意的盯著我倆。
“好的,劉總。”
年輕男生看了一眼我,示意我緊緊跟著他。
“林總,這個妹妹是怎么算?”雅姐翻著酒水單,漫不經(jīng)心的算著賬,估計她對今晚的酒水業(yè)績并不滿意。
“給她算1000吧。”
“這么喜歡,不帶走?那你們今晚一共是18000元。還是上次那個開票地址吧。”
“嗯,麻煩了雅姐。”
年輕男生結(jié)完賬單轉(zhuǎn)過身看著我,認(rèn)真的和我說“我不能帶你走,是因為我要送于總,不方便。你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保護好自己。”他塞給我一張名片。便匆匆下樓開車。
我手心緊緊攥著這張名片,生怕被經(jīng)理沒收了。畢竟經(jīng)理和我們說,不能在場子里私下加客戶的聯(lián)系方式,只有客戶付了出臺費才能和客戶交換聯(lián)系方式。
大概是雅姐不敢得罪老客戶于總和劉總,她假裝沒看見我拿著名片,翻了一個白眼后,轉(zhuǎn)頭招呼劉總?cè)チ恕N夷弥s緊回到試衣間換回了我自己的衣服,慢吞吞的向?qū)W校的方向走著。
同樣是一個人下夜班,但那一天的心情格外好,我借著路燈的光,舉起名片看了個究竟。
百優(yōu)得能源有限公司北方大區(qū)銷售總裁助理,北京區(qū)銷售副總監(jiān)——林思豪。
我當(dāng)時還是個學(xué)生,沒上過一天班,我對職位是沒有任何概念的,別說總裁了,我以為總監(jiān)就是天大的官了。加上我早就聽說過百優(yōu)得是一家大公司,不僅收入高還名氣大,在東北,只有考上哈工大的高材生才能進(jìn)得去。
我像是如獲珍寶一般小心的把這張名片放進(jìn)我的小錢包里,我也沒想過這張名片會是我接觸到“上流社會”的第一張?zhí)濉?/p>
第3章 甜在錯的場合錯的時間
第二天的課堂上,我?guī)缀跬耆亲呱竦摹O挛缫幌抡n我就給林思豪撥了電話。
嘟嘟嘟,我腦海里想了很久怎么開口,但當(dāng)他真的接了之后,我嚇得還是掛了電話,
但是林思豪很快給我回?fù)芰诉^去。
“喂?請問你是?”
“我是昨晚那個女孩子,我叫真真。”
“真真?是哪個女孩子?”
“就是那個不會喝酒的大一新生。”
“哦哦,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會害羞的女孩子。”林思豪頓了頓,接著電話那邊傳來了他洗漱的聲音。“我昨晚送完于總后,又去了第二場,凌晨6點才回去,睡到現(xiàn)在才醒。哦,對了,你后面回去了吧。”
“回去了,第二天還要上學(xué)了。”我故意用一種很無奈的聲音拖長音,仿佛在暗示他,我來ktv這種地方兼職是迫不得已。
“你還真是學(xué)生?”林思豪用一種驚奇又略帶憐惜的語調(diào),我心里聽著很是欣喜。
“如假包換,我可以給你看學(xué)生證。” 我理直氣壯的說著假話,反正林思豪在電話里也無法驗證。
“你是沈陽大學(xué)的?” 林思豪自作聰明的猜了一個學(xué)校,可能靈感來源于他僅有的一點對沈陽的了解。
我猶豫了一秒鐘,回了一句“對呀。”
雖然撒謊不對,但是我沒必要說實話,有些時候,真相說一半就行了。男人要的不就是一種征服感,只想找個清純學(xué)生妹聊聊天解解悶罷了。
“我今天正好有空,晚上一起出去吃頓大餐?就當(dāng)是給你賠罪了。”這句話從林思豪嘴里說出來我一點也不覺得油膩,我滿腦子想的都是他帥氣的外表。
我用笑聲回應(yīng)著林思豪的邀約,內(nèi)心樂的更是快要綻放出一朵朵玫瑰。
“就這么定了,那一會6點我去你校門口接你。”
當(dāng)時的我腦海里思考的只有一件事,就是選哪件衣服做我的約會戰(zhàn)袍。至于沈陽大學(xué)這個謊言會不會被戳穿,我根本就不在乎,反正林思豪也不是東北人,他也只是這座城市的過客,而我想要的只是從這位京城來客身上沾到一點點洋氣。
在2015年,時尚的普及率遠(yuǎn)不及現(xiàn)在,小地方出來的我也不懂得什么叫做美。除了晚上兼職需要穿的裙子以外,我也就只有非常學(xué)生的穿搭,因為我所有的錢都用來計劃下一次整容。盡管當(dāng)時的我在打扮上有點土氣,但好在我當(dāng)時還很年輕,青澀就是我最好的王牌。
為了打造反差感,為了能拿下林思豪這種理工科男生,我故意給自己規(guī)劃了一套和晚上截然相反的清純打扮。我扎了一個高馬尾,把小巧的圓臉一整個全露出來;上身穿著一件白色連帽毛衣外套,下身穿著一條顯腿長的黑色窄筒小腳牛仔褲以及白色板鞋,整套穿搭顯得我高挑又學(xué)生氣十足。
我就這樣亭亭地站在沈陽大學(xué)的門口東張西望著,直到一輛騷氣的紅色衛(wèi)士車停了下來。
“你是真真?”車窗搖下來,露出林思豪帥氣的側(cè)臉。
我點點頭假裝自己是一只小兔子一樣,一蹦一跳的跑到他的車邊。
“差點沒認(rèn)出來,你今天真可愛。” 林思豪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我這雙大長腿,如同一頭打量獵物的猛獸。
我故意在林思豪盯著我的時候,展示我和一般的小個子女孩的不同,幾乎是一秒就迅速蹬上了這種高底盤的車。
“哇,你也是大長腿。走,想去哪?” 林思豪打開藍(lán)牙音樂,像他此時的心情一樣輕松。
“聽你的,只要不在學(xué)校就行。”我故意把語調(diào)變得很低落,就像是受人欺負(fù)了一般。林思豪瞬間秒懂,一腳油門帶我火速離開了沈陽大學(xué)的校門口。
此時我真的得謝謝我的腿長,否則我還很難這么快速的離開這個和我八竿子打不到一撇的學(xué)校。
“本來我想開勞來接你的,但是最近要去項目現(xiàn)場,還是這輛耐造。” 林思豪故意向我炫耀著,試探我的反應(yīng)。
“開老車?老爺車?我在上海灘電影里看過!”知識面匱乏的我根本不知道勞是什么,卻也能和林思豪跨服聊天,從上海灘聊到了紫禁城。
通過交談,我才知道眼前這個精英模樣的男人也才剛滿24歲,前年本科畢業(yè),去年才加入百優(yōu)得公司做銷售。
林思豪和我一樣,也是個目的性很強的人,雖然沒有資源,但他通過自己的忠誠和天賦很快贏得了銷冠劉總的賞識,先是風(fēng)雨無阻的做他的專職司機,接著成了他的業(yè)務(wù)秘書,隨后成了劉總身邊的大紅人——走哪帶哪。“姑娘可以換,但是思豪不能換。”這是劉總對林思豪工作能力的認(rèn)可。昨晚的飯局也是劉總攛掇的,于總不算是業(yè)主,但是作為東北新能源的地頭蛇,是重要的項目中間人。劉總負(fù)責(zé)百優(yōu)得新能源項目,項目又多在北方,因此,思豪和劉總都不敢得罪于總這個油膩的胖子。
當(dāng)時的我還不懂什么是做生意,也不懂什么叫做新能源,我就在車上認(rèn)認(rèn)真真的聽著思豪講他們做項目的故事,雖然我聽的是云里霧里,但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覺得我終于靠自己認(rèn)識了一個很牛的人。
林思豪倒是沒有主動問我的背景故事,大概是他見多了KTV的小妹,認(rèn)為像我這樣去這種場合兼職的女孩都有自己言不由衷的苦衷,既然都是苦,也就沒必要當(dāng)我面揭開我的傷疤,畢竟男人女人聚在在一起,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開心。
林思豪是南方人,吃不慣東北菜也不想在休息時再吃什么大餐宴席,為了幫他找回上大學(xué)的感覺,他帶我去必勝客吃牛排和披薩餅。那是我第一次吃西餐,我茫然的看著刀叉時,他并沒有一點嘲笑我的意思,而是把切好的小塊牛排放進(jìn)我的碗里。
這頓飯我們一共吃了500元。吃完飯,我聽到林思豪在前臺結(jié)賬開票,他報了百優(yōu)得公司的稅號。
“讓你破費了,真不好意思。”我假裝我什么都不懂。
“沒什么,才幾百塊而已,小錢。下次你去北京,哥帶你去見見什么叫世面。”
我知道林思豪作為銷售老大的紅人,報銷餐費都是小意思,500塊能報,5000塊也一樣能報。既然他選擇帶我去吃必勝客,肯定有他的道理,但是他提到了北京,那我肯定要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好啊,我還沒去過北京,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去,也不知道去了住在在哪里。”我又拿出我擅長的語調(diào),和林思豪暗示著我囊中羞澀和孤立無援,但林思豪畢竟還只是個剛畢業(yè)兩年的年輕人,就算他有閑錢請我去北京,也不可能供我過上奢侈的生活,而且我也不能保證他在北京就沒有第二個“真心”妹妹。
“去北京盡管找我。對了,你晚上如果不想回宿舍,可以去我那里住。”林思豪轉(zhuǎn)移了去北京的話題,好像在和我暗示著什么。
我雖然沒見過世面,但是我并不傻,我聽得出林思豪的畫外音,我害怕進(jìn)展太快,我也害怕他很快就要回北京不再記起我,我害怕成為他的短擇,我害怕自己被辜負(fù)。
我真的很想拒絕林思豪的邀約,但是我又怕再也見不到他了。
林思豪見我猶猶豫豫,又連忙解釋道:“我沒惡意,我只是想著我住的酒店還算是4星級,洗澡也很方便,而且雙份早餐不吃就浪費了。”
“但是……我還沒交過男朋友。”我沒有正面回他,而是用這種方式在婉拒,我抬起頭看著林思豪的眼睛,我從中居然還讀出了他的一點自責(zé)和羞愧。
“那我送你回去吧。”林思豪淡淡的回應(yīng)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