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選秀營內一陣騷動打破了往日的寧靜。
"我的金釵不見了！"盧玉瑤的尖叫聲從學習院傳來，"那可是我祖母傳下來的家傳之寶！"
婉沅正在房中整理賬冊，聽到外面的喧嘩聲，不由得皺了皺眉。這金釵她曾見過，是一支純金打造的鳳釵，釵頭鑲嵌著一顆罕見的紫色珍珠，確實價值不菲。
"小姐，"巧云匆匆跑進來，"不好了，盧小姐說她的金釵是在去您房里請教賬目時不見的，現在正在外面鬧呢！"
婉沅放下手中的賬冊，神色平靜："她什么時候來過我房里請教賬目？"
"這..."巧云一愣，"好像確實沒有這回事。"
婉沅正要說話，外面已經傳來一陣腳步聲。盧玉瑤帶著幾個宮女，還有掌事嬤嬤李氏走了進來。
"蘇婉沅！"盧玉瑤指著婉沅，聲音尖銳，"我的金釵一定是你偷的！除了你，還有誰會算計我？"
李嬤嬤板著臉說道："蘇小姐，這金釵價值千金，又是盧家的傳家之寶。若是你拿了，現在交出來還來得及。"
婉沅站起身，不卑不亢地說道："回李嬤嬤的話，盧小姐的金釵確實貴重，但我并未拿過。況且，盧小姐說她是在來我房里請教賬目時丟的金釵，但她何時來過我房里？"
"你！"盧玉瑤一時語塞，但很快又說，"那就是你趁我不注意時偷的！"
"既然盧小姐如此確定，那想必是有證據了？"婉沅反問道。
李嬤嬤沉聲道："有人看見你昨日在盧小姐房前徘徊。"
"哦？是誰看見的？"
"是...是打掃的雜役。"盧玉瑤說。
婉沅微微一笑："不知是哪個雜役？可否請來對質？"
"這..."盧玉瑤看向李嬤嬤，似乎在尋求幫助。
就在這時，外面又傳來一陣騷動。一個小太監跑進來，氣喘吁吁地說："李嬤嬤，鄭總管來了！"
眾人聞言，都是一驚。鄭總管平日深居簡出，今日怎么會突然來訪？
不一會兒，鄭總管帶著幾個小太監走了進來。讓人意外的是，在他身后還跟著一個身著便服的中年男子。那人相貌堂堂，舉止不凡，雖然衣著普通，但舉手投足間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嚴。
"參見鄭總管。"眾人行禮。
鄭總管點點頭："聽說盧小姐的金釵丟了？"
"是的。"李嬤嬤趕緊說道，"是在蘇小姐..."
"且慢，"鄭總管打斷她的話，"本總管倒想聽聽蘇小姐如何看這件事。"
婉沅向鄭總管行了一禮，然后說道："回總管的話，盧小姐的金釵確實貴重，但指認我偷竊，卻有三處可疑之處。"
"哦？說來聽聽。"那個便服男子突然開口，聲音溫和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婉沅看了那人一眼，繼續說道："第一，盧小姐說她是來我房里請教賬目時丟的金釵，但她從未來過我房里。這一點，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
"第二，若說我去過盧小姐房前，為何只有一個雜役看見？選秀營內宮女眾多，卻只有一個雜役作證，未免可疑。"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婉沅頓了頓，"盧小姐的金釵確實價值連城，但對我而言，卻并非不可得。"
她從袖中取出一本賬冊："這是我家在京城各大金鋪的往來賬目。僅鳳釵一項，去年就有三百余支的交易額。若我真要一支金釵，何必冒險偷竊？"
此言一出，盧玉瑤的臉色變得煞白。那便服男子卻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既然如此，你認為真正的竊賊是誰？"
婉沅沉思片刻，說道："若我沒猜錯，應該是廚房的雜役劉三。"
"哦？為何這么說？"
"第一，劉三最近總在學習院附近徘徊，卻不是為了打掃。第二，他前幾日曾向盧小姐的貼身宮女打聽過這支金釵的來歷。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昨日去城中典鋪，卻被守衛攔下。"
婉沅說著，從賬冊中取出一張紙條："這是城中各大典鋪的掌柜送來的消息。昨日確有人想典當一支鑲紫珠的金釵，但因來歷可疑，被典鋪拒絕了。"
鄭總管立即派人去查，果然在劉三的住處找到了那支金釵，藏在草垛里。
"好一個明察秋毫！"便服男子贊嘆道，"不僅有理有據，還布下了天羅地網。你早就懷疑是劉三所為？"
婉沅微微一笑："商道講究'明察秋毫'。這劉三前幾日就形跡可疑，我便讓人盯著他，同時通知了城中各大典鋪。果然，他經不住誘惑，終于露出馬腳。"
"妙！"便服男子大笑，"不愧是商家女兒，這份心思，這份手段，確實非同一般。"
這時，鄭總管上前一步，神色恭敬："陛下，是否該回宮了？"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原來這便服男子竟是永安帝微服私訪！
眾人慌忙跪下："參見陛下！"
永安帝擺擺手："都起來吧。"他看向婉沅，"蘇家女果然名不虛傳。這份明察秋毫的本事，倒是讓朕很是欣賞。"
說完，他從袖中取出一方玉算盤："聽聞你精通算學，這玉算盤是御用工匠所制，就賜給你吧。"
婉沅接過玉算盤，恭敬地說道："多謝陛下。"
永安帝點點頭，轉身離去。臨走前，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婉沅一眼："商道講究'見微知著'，你能在這小事上顯露才智，想必在大事上也不會讓朕失望。"
待永安帝離開后，盧玉瑤臉色難看地向婉沅道歉："蘇小姐，是我錯怪你了。"
婉沅淡淡地說："盧小姐不必介懷。這金釵既已找回，也算是皆大歡喜。"
回到房中，婉沅仔細端詳那方玉算盤。算盤通體溫潤，每一顆珠子都晶瑩剔透，顯然是難得的美玉所制。更特別的是，算盤的邊框上刻著一行小字："算無遺策，計有余妙。"
"小姐，"巧云好奇地問道，"你是怎么知道是劉三偷的金釵？"
婉沅撫摸著玉算盤，說道："商場上最重要的不是發現問題，而是預防問題。我早就注意到劉三行為反常，便暗中布置了這一切。典鋪掌柜的消息，也是我提前安排好的。"
"那您為什么不早說？"
"若是早說，又怎能讓真相水落石出？"婉沅微微一笑，"有時候，真相需要在適當的時機揭露，才能發揮最大的效果。"
巧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婉沅將玉算盤收好，心中卻在思索永安帝最后那句話。很顯然，皇帝此次微服私訪，并非僅僅為了一支金釵。他是在試探，試探這個商女是否真如傳言中那般聰慧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