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杳杳的手已經翻到了通話記錄。
看清打電話的人,她露出毫不見怪的表情。
看來她媽早上沒跟她吵爽,家里每個人又都輪番給她打了一波電話,甚至連溫凌的舔狗秦琸都吻了上來,她將溫凌揍進急救室的事傳播得挺快啊。
看清名單,電話內容是什么她都能想象得到的。
要是陸時野是她的下屬,這確實得算工傷。
但陸金主是資本家,所以——
“那你幫我罵回去了嗎?”
“都沒罵回去,我氣都沒出,怎么給你報酬?”
路杳杳兩手一攤就是耍賴。
陸時野若有所思:“所以只要幫你罵回去你就報答我?”
“昂。”路杳杳隨口回答。
……
周宇掛斷電話,臉上露出一副老爺爺看手機的震撼表情。
當特助這么多年,他表示從沒接到過這么離譜且幼稚的任務。
對,就是幼稚。
誰家總裁看人不爽只是叫幾個代罵打電話過去罵人的啊?
按過去的經驗,惹到陸總的不說斷手斷腳見點血吧,那高低也得是全家破產眾叛親離呀。
周宇表示不能理解。
這溫和得仿佛逗小孩的舉動簡直詭異。
但老板吩咐,他也只得照做,當即找了幾個口條順溜的代罵,讓他們照著陸總給的名單輪流罵過去。
時間,額,時間沒有要求,那就先淺淺罵個三天吧。
與此同時,在醫院的溫凌,陪著她的路宸和傅景策,以及遠在A城處理老宅問題的路祈,參加一個臨時晚宴的路家夫妻,以及酒吧里喝酒的秦琸手機同時響起……
……
路杳杳沒想到陸時野手藝居然還挺好,畢竟他看起來就像那種不沾俗務的大少爺,偶爾露出的冷酷一面也讓人覺得對他來說,殺人大概比切菜熟練。
看著面前的三菜一湯,甚至其中還有一個照顧她口味的辣子雞,她不得不拜服。
人能成功是有理由的,不但身體恢復力不像正常人,連干家務活都比她干得順溜。
這樣兩個人一起在家做飯吃飯的感覺倒是久違了,氣氛竟莫名有點溫馨。
吃過飯路杳杳自覺地收拾戰場,等洗干凈手就見陸時野坐在沙發上招狗一樣朝著她招了兩下手。
她磨磨蹭蹭地走過去:“干什么?”
“看看我索要報酬的證據,免得某人賴賬。”
周宇動作很快,一頓飯的功夫就已經篩選出了幾個罵得比較激情,內容相對精彩的通話錄音。
兩人并排坐在沙發上,陸時野點開了手機。
聽到里面傳出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后的路國威暴跳如雷的聲音,路杳杳簡直驚呆了。
路國威身居高位,養尊處優這么多年,從來沒有人敢指著他鼻子罵過。
而且對方一接通電話就張嘴不停,什么“有眼無珠、治家無方,不孝不悌……”一連串的詞匯都不帶重復的,罵得人狗血淋頭。
設置不準陌生號碼接入,甚至關機,換備用號也不行。
對方似乎是有黑客在,早早防了一手。
而且由于聲音過大,宴會會場內的其他人也隱隱約約聽到一些,表情古怪地看過來,簡直前所未有的丟臉。
被罵得灰頭土臉的夫妻倆狼狽退場。
自恃有素質的路國威罕見地也冒出了臟話,最后氣得直接砸了手機。
還有醫院那邊,溫凌被“小三,假千金,鳩占鵲巢,綠茶婊,不配登上國際大舞臺……”等一系列犀利戳心的詞匯給氣吐了血,電話里傳來路宸和傅景策手忙腳亂按救護鈴的動靜。
至于秦琸,挨不過兩分鐘就被對方的臟話刺激到,瘋狂對罵半小時,因為戰斗力略輸一籌,氣急敗壞地砸了溫凌送的寶貝定制機。
聽到最后,是錄音里代罵殷勤的保證聲:“老板放心,除非他們這幾天都不用手機不聯系外界,否則我們一定像鬼一樣纏著他們,保管罵滿三天,我都已經算好了,還剩2天23小時零五分。”
太敬業了,不但做了背調,還按時計費。
路杳杳表示她這輩子都沒聽到過這么多花樣百出的罵人方式。
學到了。
而且這些人才挨一個小時罵都挨不過去,可以想見接下來的日子有多精彩。
就連最初嫌棄這招幼稚的周宇收到代罵的錄音后都肅然起敬,招式雖然稚嫩,但實在太損。
他自己代入了一下被人追著罵的場景都氣到升天。
周宇一邊樂呵地匯報著工作結果,一邊暗戳戳地計劃著要不要給陸家那群老東西也安排上一套代罵套餐。
陸總喜歡物理攻擊,但這招實在戳心啊。
路杳杳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淡定自若地關閉錄音的男人,本來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他真的把她的話變成了現實。
不得不說,效果拔群,她聽得實在解氣。
誰莫名其妙被劈頭蓋臉一頓罵能開心的啊,但這卻是她過去十幾年的常態。
她之前怎么沒有想到這么天才的報復方法?
“老板厲害,老板真行,老板你想要什么?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陸時野看著認識以來難得狗腿的路杳杳,心下好笑,但為了自己的身體還是一指頭戳著她的額頭推開她。
這家伙捶個背全捶他傷口上了。
但看向她笑得燦爛無比的小臉,莫名就不想計較。
“你現在遠離我就對我最好了。”
“好嘞。”路杳杳一蹦三尺遠。
陸時野皺起眉頭,怎么看她遠了又不爽呢。
“算了,你過來給我上藥。”
“是!”
看著手下肌理分明的完美肉體,路杳杳趁機摸了一把腹肌,被主人當場抓包,最后勉強奉上自己的房間求饒。
一晚上,路杳杳被陸時野支使得團團轉。
但嘴角卻高高地翹著。
這么多年來,第一次有人這么明目張膽地為她出氣。
雖然可能是陸時野本人被罵了感覺不爽才借機報復,但她仍然很開心。
況且,對方還是給她一千萬的金主哎!
這一晚,窩在小沙發的路杳杳睡夢里都是笑著的。
與之相反的是躺在房間里翻來覆去睡不著的陸時野。
縈繞在鼻尖的屬于女孩特有的恬淡香氣,對于他來說過于柔軟的床鋪,半人高的大鵝玩偶,清新的碎花四件套……無一不提醒著他現在正躺在一個不算熟悉的女人床上,一切都讓陸時野躁動難眠。
他突然后悔跟路杳杳交換睡覺的地方了。
再次感覺到那絲若有似無的香氣,他猛地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