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真人這般思索間,已迅速從金光洞取出蓮藕,穩穩置于石案。
他雙手舞動如飛,口中咒語不停,周身法力澎湃而出,化成絲絲靈光,緊緊縈繞蓮藕。
在靈光包裹下,蓮藕仿若被賦予生命,奇妙變化接踵而至。
藕節彼此拼接、延展,很快勾勒出人形骨架,堅硬藕節恰似天然關節,銜接精妙。
隨后,太乙真人取來荷葉,輕輕覆于藕骨。
荷葉在法力催使下,迅速貼合,化為柔韌肌膚與衣物,將藕骨嚴實包裹。
荷葉脈絡猶如人體經絡,清晰醒目,為新軀體添上獨特紋理。
隨著法力持續注入,蓮藕荷葉構成的軀體愈發凝實,五官漸趨清晰,身形愈發挺拔,栩栩如生的哪吒雛形已然呈現,似下一秒便會蘇醒。
緊接著,太乙真人再次念起咒語,將留存的哪吒魂魄,緩緩送入蓮藕體內。
白色的靈魂小人在太乙真人的操控下,徐徐進入那具軀體。
此刻,太乙真人雙眸微閉,口中念念有詞,全身心沉浸在施法之中,故而并未察覺到靈魂小人那異于常理的平靜。
金光洞外,霞光如綺,鋪天蓋地。
這般絢爛之景,若非仙人棲息之所,又怎會有如此瑞氣祥和?
然而,此地雖具仙家氣象,卻又透著幾分寂寥,洞府周遭,闃然無人,與想象中神仙洞府的熱鬧景象大相徑庭,無端添了幾分隱秘。
玉虛宮中,元始天尊緩緩垂眸,輕輕一嘆。
商紂無道,致使鳳鳴岐山。
無論姬發內心作何想法,最終都成眾人心中伐紂大業的核心。
此刻,他正為四大天王的叫陣發愁。
四大天王戰力高強,又有靈寶相助,且性格沉穩,著實棘手。
恰在此時,三位少年聯袂而至。
為首的少年身著赤色衣衫,雙頰似火,眼眸明亮如星,盡顯不羈果敢,只是隱隱透著憂愁,紅繩束起的黑發,紅纓隨風烈烈舞動,張揚著朝氣,其身形矯健,赤色衣衫獵獵作響,舉手投足間意氣風發。
身旁的白衣少年執扇,面容俊朗,劍眉星目,眼神溫潤深邃,藏著無盡智慧,嘴角淺笑,言笑晏晏,盡顯儒雅灑脫,白衣如雪,一塵不染,持扇輕搖,舉止優雅,是翩翩公子模樣,只是看向另外兩人時,眼神多了幾分疑慮。
位于中間的少年身著冰藍軟甲,軟甲貼合修長身形,精致紋理泛著幽光,他膚色白皙,五官雕琢般精致,氣質清冷,長發柔順垂落,與冰藍甲胄相襯,冷峻中添了幾分文氣,如冰中玉樹般遺世獨立。
帶領他們前來的姜子牙滿面紅光,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顯然是帶來了喜訊。
果不其然,姜子牙喜滋滋地把三人推到姬發跟前,“這位是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門下弟子楊戩,這位乃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的得意高徒,李家三公子哪吒,而這位便是東海龍王三太子敖丙,皆是助力周室伐紂的棟梁之臣。”
三人一同向姬發行禮,只是莫名的,姬發感覺敖丙行禮動作略顯僵硬。
姜子牙見他們行禮完畢,便說起三人的行動。
原來,三人抵達戰場后,并未即刻向姜子牙表明身份,而是先奔赴商營,伺機而動。
摸清情況后,趁著還未成為西岐將領,他們假意投身商營,與商軍混熟,趁機散布謠言,稱四大天王與西岐早有淵源,遲遲不攻城是因自身不愿,令其出現信任危機。
臨走時,哪吒以三昧真火燒死花狐貂、扯壞珍珠傘,楊戩則將青云劍與地火風水琵琶掉包成假的,令四天王無法出戰,只給他們留下歸順西岐或遭紂王猜忌這兩條路。
姬發聽聞,頓時大喜過望,臉上滿是難以抑制的欣喜之色,忙不迭熱情地邀請三人上座,以表敬重與感激。
然而,敖丙卻神色鄭重地抬手示意且慢,他目光堅定地望向天空,緩緩說道:“渤海之水,仍如懸頂之劍,高懸在西岐上空,此危機不解,我心難安,自當竭力解決。”
說罷,只見他周身光芒一閃,瞬間化作一條矯健的巨龍,龍吟震天,直沖向高空。
敖丙化身的巨龍盤旋于半空,龍口猛然張開,仿若黑洞一般,強大的吸力頓時生成。
渤海之水仿若受到無形的牽引,洶涌澎湃地朝著龍口匯聚而來,連帶著珍貴無比的三光神水,也一同被卷入敖丙體內。
完成這一切后,敖丙又迅速化為人形,穩穩地回到原處。
原本令姜子牙和姬發愁眉不展、頭疼許久的危機,在這三位少年面前,竟如此輕松地迎刃而解,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楊戩冷眼旁觀著眼前這個“敖丙”的一舉一動,看似不經意地端起杯盞,以杯中之物巧妙地掩去嘴角那一抹難以察覺的輕蔑。
他心中暗自思忖,這東西不知究竟是何來歷,雖說與敖丙僅有的關聯不過是取自同一條龍筋,且外貌別無二致,但硬要說自己就是敖丙,實在是荒謬可笑。
若不是他此前曾與真正的敖丙打過照面,只怕還真會被這冒牌貨蒙騙過去。
想到此處,楊戩若有所思地將目光投向哪吒。
哪吒此前只提及他們二人奉師命前來助力周室,卻從未說起過這個“敖丙”的師承,僅僅表明其東海三太子的身份。
而且……楊戩仔細打量,這“敖丙”乍看之下確實酷似敖丙,然而在一些細微之處,竟與哪吒有著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哎,那條曾經真誠可愛的小龍,究竟遭遇了何等變故,不僅失去了龍筋,甚至連身份都被人取而代之?
楊戩不禁心中泛起疑云:敖丙,他真的還存活于世嗎?
楊戩心中雖疑云密布,但并未表露分毫。
這場宴席上,眾人談笑風生,倒也主盡賓歡,席間,燭火搖曳,映照在眾人臉上,歡聲笑語交織,氣氛熱烈非凡。
第二日清晨,陽光灑落在營帳之上。姜子牙召集眾人,開始安排職務。
他看著楊戩,神色鄭重道:“楊戩,糧草乃軍中命脈,以你的穩重與能力,擔任糧草官最為合適。”
楊戩拱手領命,未有二話。
輪到哪吒時,姜子牙目光中透著期許:“哪吒,你英勇果敢,先行官一職非你莫屬,望你為大軍開道,旗開得勝。”
哪吒握緊拳頭,眸底劃過幾分果然如此的了然,隨即看向姜子牙,大聲應下。
隨后,姜子牙看向敖丙,眉頭微蹙,思索片刻后緩緩說道:“敖丙,你來自東海龍宮,身份特殊,這戰場局勢復雜多變,我想安排你到后勤,負責一些物資調度之事,如此也更為安全。”
哪吒一聽,趕忙上前一步,雙眉緊擰,急切說道:“姜師叔,我與敖丙向來形影不離,一起經歷過諸多生死時刻,實在不愿分開。若是將我們拆開,只怕會影響作戰默契,進而誤了大事。”
敖丙也趕忙上前,一臉誠懇道:“姜前輩,我與哪吒心意相通,同進同退慣了,彼此間的配合旁人無法替代,還望前輩成全。”
姜子牙聽聞,手撫胡須,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略作思忖,最終微微點頭同意。
楊戩在一旁,始終面帶親和笑容,痛快接受任命,而后迅速轉身,利落地整理行裝,大步前往后方履職。
眾人視線之后,楊戩身形如鬼魅般一閃,便瞬間失了蹤跡。
一處偏僻且不知名的陰暗角落,四周彌漫著淡淡的霧氣,幾縷陽光艱難地從縫隙中擠進來,灑下斑駁光影。
就在這光影交錯間,楊戩、哮天犬、敖寸心和楊嬋同時出現。
楊戩見楊嬋也在,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嬋兒你怎么也來了?不是說過了,我沒什么事,只是有些問題想問問寸心罷了。”
楊嬋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淺笑,宛如春日里綻放的花朵般溫柔,“妹妹本也沒什么事,之前便在和嫂嫂一起打發時間,你一股腦將人拉走,妹妹可是不依的。”
楊戩聽聞,神色微微一怔,臉上浮現出些許愧疚之色,輕輕搖頭道,“是二哥心粗,竟未想到這點。”
楊嬋輕輕搖頭,并不愿在這話題上過多糾纏,轉而俏皮地打趣起新婚的二哥,眉眼彎彎,宛如月牙,“二哥還是先看看嫂嫂吧,某龍的嘴都快能掛上油壺了。”
楊戩嘴角泛起一抹寵溺的笑意,順勢輕輕握住敖寸心的手,柔聲道,“是為夫的不是,怎可見了妹妹便忘了妻子?”
敖寸心的臉瞬間紅得如同熟透的蘋果,害羞地別過頭去,輕輕跺了下腳,“別瞎說,我可沒有吃你們兄妹醋的意思,我只是好奇二郎你,你不是說不愿我們姑嫂來戰場的嗎?”
這也正是楊嬋來的真正原因,楊戩在成婚的第二日便匆匆奔赴戰場,臨行前還特意叮囑,戰場刀光劍影無眼,他實在不愿她們受到絲毫傷害,所以才沒有讓她們二人前來相助。
可沒過多久,楊戩便派了哮天犬來找寸心,這實在讓楊嬋放心不下。
楊戩聞言,緩緩走到寸心對面,目光溫柔地凝視著她,輕聲問道:“寸心,可還記得你我初見時我曾說過的話?”
寸心臉頰上的紅暈如天邊晚霞,遲遲未消,她微微低頭,帶著幾分嬌嗔道:“你說,你們龍族都是這樣可愛的嗎?”
話音剛落,寸心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神色瞬間冷靜下來,眉頭輕蹙,隱隱帶上幾分羞惱,“你又見到表哥了?”
正常來講,敖丙該是寸心的堂哥。
可這神魔世界,近親結合沒啥危害,寸心母親又和四海龍王拜了把子。
以前長輩們撮合他倆,想親上加親,所以順著母親這頭,寸心就喊敖丙表哥,倒也說得通。
當然,最后這對表兄妹,一個進了灌江口,一個死了,重生后被那蓮藕化身的哪吒給“撈”走了,這親事自然就沒了下文。
說起楊戩和寸心的戀愛長跑,敖丙雖沒露面,卻像影子般總橫在他倆中間,成了醋意的源頭。
敖丙冰清玉質,本就符合寸心的審美,兩人又是表兄妹,在這神魔世界里,不存在近親危害,他們在長輩眼中就是天造地設的金童玉女。
敖閏就常拿敖丙刺激楊戩,話里話外暗示楊戩不如敖丙。
而在寸心這兒,楊戩那句“龍族都可愛”,就像扎在心上的刺,讓她危機感叢生。
畢竟,寸心一直清楚哪吒和敖丙關系非同尋常。
她還記得,在遇到楊戩前,每次想到敖丙可能被他人“拱了”,就忍不住惋惜。
如今知道楊戩與敖丙有過相救之恩,心中擔憂更是如潮水般蔓延。
此前,敖丙雖在兩人關系中若隱若現,卻始終未曾露面,他們還能小心翼翼避開這根共同的“刺”。
可如今楊戩驟然提起,寸心的心瞬間高高懸起。
楊戩見寸心又無端吃起醋來,不禁哭笑不得,無奈地握住她的手,柔聲道:“為夫家有如此嬌妻,滿心滿眼都是你,又怎會想著他人?更何況……”
一旁的楊嬋見楊戩又忙著解釋與敖丙的關系,忍不住抿唇輕笑,手中輕輕搖著團扇。
不知為何,寸心總覺得敖丙會把楊戩“掰彎”,每次提起敖丙,便如臨大敵,危機感十足。
這讓本就因敖丙是寸心初戀,心里偶爾泛酸的楊戩,每次都狼狽不堪。
楊嬋倒是愈發好奇,這個敖丙究竟是何模樣,能讓寸心如此忌憚。
一番波折后,寸心見楊戩確實毫無別樣心思,這才“寬宏大量”地不再追究,轉而詢問究竟發生了何事。
哮天犬暗自撇嘴,心中默默吐槽女主人總是這般無理取鬧。
楊戩不知哮天犬所想,趕忙將這段時間的經歷和盤托出。
“你說什么?那個‘敖丙’身上竟有表哥的龍筋!”寸心此刻哪還顧得上吃醋,臉色瞬間大變,“我這就回西海看看,我就知道,那哪吒遲早會害了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