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燕灼灼赤足走下床榻,冰冷的劍鋒就橫在她頸側(cè)。
她一手握著金簪,冷冷與男人對峙。
“既是鴉衛(wèi),見本宮為何不跪!”她瞥了眼劍鋒,“這就是你們鴉衛(wèi)的規(guī)矩?”
“鴉衛(wèi)只遵令主之命?!蹦腥寺曇羯硢?,面具下的眼睛不帶絲毫人味兒:“長公主遺失黑鴉陰牌,已無令主資格,按鴉衛(wèi)規(guī)矩,當殺!”
劍鋒驟然離開燕灼灼脖頸,又朝她狠狠削去。
下一刻,青絲飄落。
她立在原地未動,劍鋒懸停在她頸側(cè),而她雙目似火,直勾勾盯著男人,臉上毫無懼色。
“第一關(guān),算長公主通過。”
男人抬起另一只手,那面黑鴉陰牌赫然在他手中。
燕灼灼冷冷盯著他:“你說你是鴉衛(wèi)?”她唇畔浮起譏誚,眸色睥睨:“本宮怎知你不是蕭戾派人假扮的?”
“鴉衛(wèi)無需向你證明,長公主既懷疑,便當你默認放棄令主資格?!?/p>
男人收劍,作勢要走。
燕灼灼聲音一沉:“第二關(guān)是什么?”
男人這才重新看向她:“殺蕭戾?!?/p>
燕灼灼瞳孔微睜,愕然看向?qū)Ψ剑J利至極。
男人聲音沙啞冰冷:“半月為期,蕭戾死,鴉衛(wèi)認主?!?/p>
“慢著!”燕灼灼心臟砰砰直跳:“為何非得是蕭戾?”
“他手伸得太長?!?/p>
燕灼灼抿了下唇:“事成后,本宮該如何聯(lián)系你們?”
“成與不成,半月后,鴉衛(wèi)都會現(xiàn)身。”男人留下這句話,身影沒入黑暗。
燕灼灼在原地立定了幾息,大步追了上去,男人最后是消失在鏡臺后的耳房,但燕灼灼追進去后找了一圈,門窗緊掩,并無人出入的痕跡。
她心頭微涼,想到了令她膽寒的一點。
長樂宮中,莫不是有密道?
足下金磚冰涼,燕灼灼感到刺骨的寒,她回到榻上坐下,握緊金簪,眸色變幻不定。
半個月時間,殺蕭戾。
不太好辦吶......
......
蕭府,蕭戾丟掉黑鴉面具,黑鴉陰牌被他放入匣中,藏入暗格內(nèi)。
聽雷端著一碗藥進來,蕭戾一飲而盡,“藥方換了?”
聽雷:“小庸醫(yī)說之前的藥吃太多,已不起效了,給您新?lián)Q了方子,看看能不能讓您多活幾年?!?/p>
蕭戾渾不在意的笑了笑。
聽雷嘆氣,又嘟噥了句:“真不知道您怎么想的,讓長公主來殺您自己,您這不是把她往柱國公那邊推嗎?”
“她若真能與柱國公聯(lián)手殺了我,那也是她的本事。”蕭戾,他側(cè)臥在榻上,閉眼假寐,語氣淡淡:“相比起小皇帝,她若能立起來,對我們未嘗不是件好事?!?/p>
聽雷抿唇:“前提是她不能倒向柱國公啊......”
“急什么?!笔掛迕佳厶帋е┚胍猓骸斑@么多年都等了,不急這一時半刻?!?/p>
聽雷沒再說什么,替他披上薄衾,猶豫了下,還是道:“我還是給小庸醫(yī)傳個信吧,主子你近來夢魘加重,無法躺下入睡,這身體更吃不消的......”
蕭戾沒有回答,只是眉頭越皺越緊,像是又陷入了夢魘中。
聽雷心里嘆了口氣,小心翼翼退到房外。
......
怎么殺蕭戾,是個問題。
眼下擺在燕灼灼面前的還不止這一個問題,柱國公在早朝上為世子請婚,欲讓小皇帝為燕灼灼和景嚴賜婚。
小皇帝倒沒一口答應(yīng),說是要先問過燕灼灼自己的意見。
燕灼灼自然是找借口拖延,理由無非是舍不得弟弟,小皇帝也不舍得她,倒沒起疑。
這借口合乎情理,柱國公也挑不出刺兒來,但燕灼灼知道拖延不了多久。
沒了黑鴉陰牌,柱國公急于將燕灼灼綁到自己船上來。
這不,燕灼灼今兒剛陪小皇帝用完早膳,一回長樂宮就瞧見了不速之客。
景嚴是從偏殿出來的,景妙兒跟在身后,一臉曖昧,上前就挽住燕灼灼的胳膊:“表姐,哥哥可等了你好久了?!?/p>
燕灼灼睨了眼景嚴,哼道:“進來說話吧。”
她徑直入了主殿,景妙兒碰了個冷釘子,皺眉面露不滿,沖景嚴小聲嘀咕:“表姐現(xiàn)在的脾氣越發(fā)大了?!?/p>
景嚴卻不在意,“灼灼自小金尊玉貴,有點脾氣不是正常嗎,你就是被寵壞了,沒規(guī)矩?!?/p>
景妙兒不忿,覺得景嚴沒出息。
過去皇姑姑和皇姑父在時,他們身為人臣,自然要矮上一頭??涩F(xiàn)在,小皇帝要坐穩(wěn)皇位,還得仰仗自家。
燕灼灼在她跟前卻還是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不說矮她一頭,至少也得巴結(jié)一二吧。
也就自家這蠢哥哥,沒點出息!
不過,等燕灼灼嫁入柱國公府,就由不得她再擺什么公主威風了。
主殿里,燕灼灼不給景嚴廢話的機會,先聲奪人:“表哥還有臉來我這長樂宮?說好的要替我出氣,這都四五天過去了,那蕭戾還好端端喘氣兒呢?!?/p>
景嚴聞言,只當燕灼灼是因這事才拖延婚事,并且對自己冷淡。
這脾氣啊......
景嚴無奈又寵溺的看著她,罷了,待成婚以后,他再好好教導她。夫為妻綱,到時候她總會聽話的。
“表妹這是要冤死我?!彼χ?,徑直坐到燕灼灼身邊,拿出一張?zhí)?,放在桌上,“后日禮部尚書家的長子在風雅苑設(shè)賞雪宴,屆時有一場好戲,表妹莫要錯過。”
燕灼灼:“蕭戾也會到場?”
“他一定會去?!本皣勒f的信誓旦旦。
燕灼灼不免好奇他想要怎么對付蕭戾,只是任她如何追問,景嚴都閉口不言。
倒不是景嚴真想保密,而是此番用的招數(shù),說出來實在下作,有礙他風光霽月世子爺?shù)纳矸荨?/p>
燕灼灼勉強給了他好臉色,將景嚴忽悠走后,她拿著帖子沉吟了會兒,將陸云陸奇叫了進來:
“后日本宮要去赴宴,你倆隨行。”
兄弟倆面露喜色,自打進了長樂宮,長公主待他們都和顏悅色,幾乎每天都有賞賜,看他們的目光也別具深意,兄弟倆都覺得自己有些機會。
“哦,對了,你倆去一趟馬廄,替本宮選一匹好馬送給世子?!?/p>
兩兄弟退出去后,巧慧進來了,遞出兩個荷包。
“殿下,按您的吩咐,已將您過去的繡樣制成荷包,也都熏好香了?!?/p>
燕灼灼看了看,嗯了聲,淡淡道:“后日將荷包送給那兄弟倆?!?/p>
“那馬廄那邊......”巧慧有些遲疑,這些天,她一直按照長公主的吩咐,往馬兒的口糧里加了‘些’東西。
燕灼灼輕眨美目:“那些良駒都是本宮的心頭寶,自那兄弟二人入宮后,便一直交給他們照看的,若是出了問題,那也與咱們沒關(guān)系。”
巧慧連連點頭,咽了口唾沫,她感覺殿下要干件大事,但具體要干什么,她猜不透。
燕灼灼的確準備干一件大的。
她也不想這么急,但沒辦法,誰讓舅舅步步緊逼呢......
她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公主,一無人手,二無權(quán)柄,哪有解決問題的能力啊,好在,問題不好解決,但人好解決嘛......
景嚴要對蕭戾下手,以蕭戾的心性,報復(fù)回去很正常吧?
若景嚴出事,舅舅會不會把蕭戾往死里搞呢?
燕灼灼眨巴美目,希望雙方都給力點,讓她順利通過第二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