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中旬,
甘采凜背著工具箱穿過校園。
她秋季播種的耐寒小麥正值越冬期,雖然田間管理任務不重,但仍需進行中耕松土。
此刻她只穿了件藍色高領薄毛衣,襯得膚色稍微白皙了些。
畢竟翻地是體力活,穿太厚容易出汗著涼,農學院的人都知道干活要“內薄外防風”。
剛走到噴泉廣場的位置,就瞥見法學院下課的人群中,何以琛獨自走來。
他比往常更顯清瘦,黑色呢子大衣下露出單薄襯衫領口。
隔著老遠,甘采凜就注意到小學弟眼下泛著淡淡青影,下頜線繃得緊緊的。
喲,心情不好啊。
甘采凜瞇起杏眼。
想起最近法學系模擬法庭聯賽在即,這個大一學弟作為主力隊員參賽,估計壓力不小。
她毫無邊界感地朝何以琛招手。
對方在看到她的瞬間,下臺階的腳步微滯。
何以琛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卻還是條件反射地走了過來。
“什么事?”少年嗓音清冷,語氣疏離得像是隔著千山萬水。
“學弟,幫我個忙~”
何以琛深吸一口氣。說實話,
他真的!
一點都不意外!
“看你閑著也是閑著,下午沒課的話,來幫我翻地吧,”甘采凜歪頭看他,
“農耕生活很解壓的?!?/p>
“我不會?!焙我澡±涞芙^。
“很簡單的,有美女學姐教學?!备什蓜C擺出一臉‘你賺到了’的表情。
何以琛看她眼角眉梢都帶著狡黠的笑意。
他垂下眼簾,長睫掩去眼底的波動。
......自己為什么要跟她廢話,直接答應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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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甘采凜利落地示范完動作后,遞過鐵鍬給何以琛,
“放心~幫我翻一小塊地就行?!?/p>
(經典謊言(?????))
她笑得人畜無害,酒窩若隱若現。
何以琛接過鐵鍬開始勞作,動作生疏卻認真。
甘采凜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后,時不時指導著他動作要領。
三小時后。
暮色漸沉。
何以琛摘下手套,掌心赫然兩個透亮的水泡。
甘采凜倒抽一口冷氣,難得露出愧疚神色。
眼下不好挑破水泡,工具有限,她找出護手霜,給他暫時涂抹上。
她干笑兩聲,有些心虛:
“第一次都這樣?!?/p>
她小心翼翼地捧著他的手,明顯底氣不足。
“沒有下次了?!?/p>
何以琛垂眸,聲音悶悶的,細聽還帶著幾分委屈。
但他卻沒有抽回手,任由她纖細的手指在自己的掌心輕輕打圈。
理虧的甘采凜難得安靜,垂著眸,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寒風吹起她額前的碎發,發絲拂過何以琛的手背,癢癢的。
何以琛望著她突然沉靜的側臉,
鬼使神差地開口:
“學姐的大師兄,是你的對象嗎?”
問完他就后悔了。
甘采凜聞言驚訝地抬頭看他。
她注意到小學弟緊繃的下頜線和閃爍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
如果陳志明眼下在的話,
非得喊冤不可。
他只是暖男大師兄人設而已。
他們導師目前帶的6位研究生,就甘采凜一個研一新生,年紀最小。
照顧她很正常。
況且,小師妹研一學業不比他們這些即將畢業的師兄師姐,下學期寫畢業論文還得仰仗小師妹幫忙做數據。
所以他平時送吃送喝,既是純粹照顧年紀最小的師妹,也是對小師妹幫忙的感激,
沒看他們這些做師兄師姐的,平常連三蹦子都不跟她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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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采凜搖了搖頭,故作深沉地嘆了口氣:
“我大師兄身心不屬于自己,以后要用來聯姻的?!?/p>
畢竟稻香集團的獨子,身價不菲呢。
或許是她夸張的作怪逗樂了對方,何以琛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哦?!?/p>
這個單音節里藏著太多未說出口的情緒。
甘采凜看他故作鎮定,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她突然放開他的手,毫無預兆地湊到他面前。
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臉頰。
“怎么了?”何以琛呼吸一滯,下意識身體后仰。
“很酸喲,小學弟?!彼⒅我澡〉难劬戳撕脦酌?,睫毛像小扇子一樣撲閃,
“剛才在吃醋吧?”
不等他回答,甘采凜背著手繞他轉了一圈。
最后停在他面前,仰起臉促狹道:
“喜歡我,還是喜歡我大師兄,你選個理由吧?!?/p>
何以琛:“.....”
他別過臉去,卻藏不住通紅的耳尖。
少年清俊的側臉在暮色中格外好看,緊抿的唇線卻暴露了內心的動搖。
他有得選嗎?不選學姐就得貼上gay標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