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懷仁被懟得一噎，半晌說不出話來。
只覺得胸口越來越緊，呼吸都有些困難了，臉色更是臭得極其難看。
柳如煙可聽不慣艾佑薇說她的兩個孩子不好，貼心地給艾懷仁遞了臺階，指著艾佑薇斥責道：“你看看你！說話陰陽怪氣！就知道氣你爸爸！”
“你爸爸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把你送去鄉下道觀是為了給你改命。改你的克親命！”
“若水姐姐那么好的人，卻在生你時大出血而死，是你害了你的親生母親！”
“同一天，你的哥哥也走丟了。是你害得他有家不能回！”
“一切都是因為你一身孽障！你克親！”
“只有把你送去道觀，才能洗清你一身的孽障，你爸爸這么做都是為了你好！”
艾懷仁點著頭，是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女兒好。
可恨這不孝女一點都不理解他。
艾佑薇把柳如煙的無理指責全當成了放屁，只抓住了其中一個重點。
哥哥？
她居然有個哥哥！
原書里并沒提到這一茬。
不過也是，她在小黃書中不過是個炮灰，炮灰的哥哥更是不值一提，沒提到也屬正常。
柳如煙提起她哥哥時語氣未見傷痛，想來這個哥哥應該不是柳如煙所出，那么應該就是跟她一母同胞的親哥哥。
原來她還有個哥哥。
不知道這個哥哥如今怎樣，還活著嗎？
兵荒馬亂的年代，走失的小孩若是沒有奇遇，怕是很難活下來吧......
至于媽媽生她時血崩而死，同一天哥哥走失，她可不相信這世上有那么巧的事。
更不相信她有什么克親命！
她的命好著呢！
艾佑薇朱唇輕啟，微微俯下身，盯著柳如煙的眼睛，貼臉開大。
“我克親？呵！姨太太，現在可是講究相信科學的新社會！你這思想可不行啊，這話若是傳到委員會耳中，可要是被抓去批斗改造的。”
艾佑薇一次又一次拿委員會威脅，柳如煙已經初步產生了抗體，再次聽到時已經沒那么怕了。
嘴硬道：“這話可不是我說的，而是事實。如果不是為了生你，那么好的若水姐姐也不會年紀輕輕就沒了。你哥哥也不會因為慌亂之下沒人看顧而走失。”
“你就是罪魁禍首！”
“哦？”艾佑薇眉毛輕挑，站直了身體，笑著說道：“其實判斷一件事情的真兇是誰很簡單。誰獲利，誰便最有嫌疑！”
她直視著柳如煙的雙眼，舉起一根手指，說道：“第一、我媽媽白若水是白家大小姐，更是爸爸的正房太太，她若死了，你這個當姨太太的便有機會扶正！而且還有機會堂而皇之地霸占我媽媽的嫁妝！”
“第二、我哥哥是艾家長子，按規矩是艾家的第一繼承人。光是除掉了我媽媽可不夠，她的兒子還在艾家礙你的眼呢。若是他也死了，那就沒有人跟你未來的孩子搶家產了。”
“不過，一下子死兩個人，目標太大，很容易暴露。所以你選擇丟棄我哥哥，只要他不在爸爸身邊，往后你生的兒子便可繼承艾家全部家產。”
艾佑薇說的每一句話，都戳中柳如煙內心最隱晦的謀算，她氣得目眥欲裂，恨不得當場把艾佑薇那張嘴給撕了。
看著柳如煙瞪紅的雙眼，艾佑薇笑了。
“急了？這就急了？我還沒說完呢，還有第三點。”
“第三、把一切罪責推到我這個才剛出生的嬰兒身上，再順勢把我送走。這樣爸爸就不會因為看到我而經常想起媽媽，方便你把爸爸的心全拴在自己身上！”
“這三點已經能充分證明你的動機！”
“我媽媽的死，還有我哥哥走失，一定沒那么簡單！”
“你！才是害得我家破人亡的真兇！”
“你！才是那個真正克親之人！”
最后那幾句話，艾佑薇一句一頓，步步緊逼，逼得柳如煙步步倒退。
柳如煙慌了，她怎么都沒想到艾佑薇竟如此犀利，僅憑只言片語便能洞穿當年真相。
不過......
就算被艾佑薇這賤丫頭看穿了真相又如何，又沒有證據。
她不需要艾佑薇相信，只要艾懷仁相信她就夠了！
想通后，柳如煙挺起鼓鼓的胸脯，理不直氣也壯地反駁道：“胡說八道！你別血口噴人！”
說完，她又轉頭看向艾懷仁，解釋道：“老公，你要相信我，事情不是她說的那樣，我什么都沒做。她是故意污蔑我，就是為了攪得我們家不得安寧。”
艾佑薇挑眉一笑，她確實是沒有證據。
但造謠需要證據嗎？
需要的只是一張嘴啊！
不管真相如何，她說是柳如煙干的，那就得是柳如煙干的！
當然，她相信自己所分析的大差不差，應該就是事實，才不是造謠呢～
至于艾懷仁信不信，直覺告訴她艾懷仁應該是信的。
以艾懷仁精明的性子，不可能沒懷疑過柳如煙，一直相安無事不過是權衡利弊的結果罷了。
反正老婆死都死了，岳家也出了國也找不了他麻煩，兒子丟了也還可以再生一個，還不如稀里糊涂地把日子過下去。
粉飾太平也是一種太平。
果然，艾懷仁的反應不出她的預料。
“佑薇！沒有證據，這種有礙團結的話不能亂說！你柳姨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嗤——
果然還是選擇息事寧人。
艾佑薇輕嗤一聲，搖著小腦袋說道：“不聽不聽，王八念經我不聽～略略略～”
艾懷仁怎么選擇都不關她的事兒！
剛才那一通輸出，只不過是看不慣這一家子得了便宜還賣乖罷了。
把他們臉上貼的那層虛假面皮揭下來，讓他們不舒服，她心里才舒服～
逛了一天街，回到家又好一頓輸出，她累了，也餓了。
“我餓了，晚飯做好了叫我。”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捧著兩件包裹蹬蹬蹬上了樓。
柳如煙氣得直跳腳，扯著艾懷仁的袖子撒嬌。
“老公～你看她！把桓兒傷成這樣，連句道歉的話都不說，還造謠污蔑我，現在還跟大小姐似的吩咐我做飯！”
然而，事實證明她想在艾懷仁這兒尋找共鳴是找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