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老宅客廳里,顧晚晚坐在沙發上,脊背挺得筆直。姑姑顧秀芳尖銳地指責她:“晚晚啊,
你以為你還是什么金枝玉葉?公司都快破產了,欠著幾千萬的外債,
你還有臉在這兒挑三揀四?王總肯娶你,那是你祖上積德!”表姐林雅也跟著附和:“就是,
人家王總多有本事,年紀是大了點,可那錢是實打實的。你不是總說要幫家里嗎?
這不就是你報答爸媽的時候?”顧晚晚臉色蒼白,緊咬著下唇。她又沒有瘋,
為什么要嫁給一個50歲,肥頭大耳、滿身銅臭都可以當她爸的男人啊!
但是她母親哽咽著說:“晚晚,你幫幫爸爸媽媽吧,公司真的撐不住了。”父親默默抽著煙,
煙霧繚繞中,他的背影顯得格外佝僂。顧晚晚一家在顧氏族譜里,連個像樣的席位都沒有。
從小到大,家族聚會他們總是坐最邊角的位置,逢年過節分到的紅利更是少得可憐,
說是沾親帶故,實則形同陌路。可如今,公司陷入絕境,
他們這根平日里無人問津的“旁枝”,卻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成了家族唯一的救命稻草——用她顧晚晚的婚姻,去換取王家的千萬彩禮,堵上顧氏的窟窿。
顧晚晚聽著姑姑和表姐你一言我一語地盤算著她的“價值”,看著父母乞求的眼神,
心頭像是被壓了一塊巨石。她不是圣人,更不是什么任人擺布的物件。姑姑還在喋喋不休,
從王總的“優點”說到顧家的“困境”,再到她“不識好歹”。表姐則在一旁煽風點火,
仿佛她嫁出去就是天大的恩賜。顧晚晚無法再忍受這窒息的環境,她猛地站起身,
大步流星地沖出了老宅大門。身后傳來姑姑氣急敗壞的叫罵聲和母親壓抑的哭泣聲,
但她充耳不聞。老宅外,磅礴的大雨傾瀉而下。顧晚晚一口氣跑出大門,沖進雨幕,
冰冷的雨水打濕了她全身。她跑到最近的公交車站,靜靜地站在雨中。
突然頭頂突然出現了一片陰影,雨水被隔絕開來。顧晚晚猛地抬頭,模糊的視線里,
映入一個高大的身影。他穿著一件裁剪合體的深色西裝,撐著一把黑色的長柄傘,
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陸辰。這個名字在顧晚晚腦海中閃過。她的大學同學,
一個總是穿著洗得發白的T恤和牛仔褲,沉默寡言的人。顧晚晚記得,大二那年,
她曾被三個校外的流氓糾纏。當時她嚇得不知所措,是陸辰,突然出現,沒有一句廢話,
只是冷著臉,直接動手,打翻了那三個流氓。他看她沒有受傷,只是默默遞給她一張紙巾,
然后就轉身離開了。如今,他站在雨中,雨傘傾斜向她。顧晚晚看著他平靜的臉,
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瘋狂的念頭。如果她嫁人了,是不是就不會被拿去換彩禮?
是不是就能徹底擺脫顧家?顧晚晚深吸一口氣,她直視著陸辰的眼睛,
聲音因寒冷而有些顫抖:“陸辰,我們……結婚吧!”雨水敲打著窗沿,
顧晚晚的心情也如這雨幕般沉重。她看著陸辰,那個在雨中為她撐傘的男人,
一個她只見過寥寥數次的大學同學。她的聲音因寒冷而顫抖,
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陸辰,我們……結婚吧!”陸辰的眼神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他只是點了點頭,聲音低沉得幾乎被雨聲掩蓋:“好。”顧晚晚愣住了,
她原以為陸辰會猶豫,會提出疑問。她轉身沖向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民政局。
”她報出地址。民政局大廳里人頭攢動,人們喜氣洋洋。顧晚晚和陸辰的到來,
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們沒有新婚夫妻的甜蜜與興奮。從排隊到填表,再到拍照,
一切都快得像一場夢。當那本燙金的結婚證被遞到手中時,顧晚晚覺得是那么的不真實。
她拿著紅本本,回到了顧家老宅。客廳里,姑姑和表姐還在得意洋洋地討論著王總的彩禮,
父母則一臉愁苦地坐在一旁。顧晚晚深吸一口氣,拿出了結婚證。“我結婚了。
”她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驚雷,在客廳里炸開。客廳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本紅色的結婚證上。姑姑顧秀芳第一個反應過來,她拿起結婚證,
顫抖著翻開,當看到上面顧晚晚和陸辰的名字時,她的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你……你瘋了!顧晚晚你是不是瘋了!”她尖叫起來。表姐林雅也沖過來,
一把奪過結婚證:“陸辰?哪個陸辰?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父母呆若木雞,
他們看著顧晚晚,仿佛不認識自己的女兒。“晚晚,你……你嫁給了誰?
你是要嫁給王總的啊!不然一分錢都拿不到,怎么救公司啊!”母親帶著哭腔。“我嫁給誰,
是我的自由。”顧晚晚說道。姑姑氣得渾身發抖,
指著顧晚晚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這個不孝女!你毀了自己!你毀了顧家!你這是自掘墳墓!
”顧晚晚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們,沒有再說任何話,直接上樓,收拾了幾件衣服,
轉身就離開了顧父終于回過神來,他沖上前,想抓住顧晚晚,卻又猶豫著停在半空中,
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走出大門,陸辰一直靜靜的站在路邊。顧晚晚看向陸辰,
陸辰拿過她的行李,然后向她伸出手,顧晚晚將自己的手放進他的掌心。“我們走吧。
”陸辰的聲音依然平靜。陸辰的家只有一個臥室,
于是晚上陸辰和顧晚晚順理成章睡在了一張床上。夜深人靜,
顧晚晚的額角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有什么東西猛地扎入腦海深處。緊接著,
耳邊響起一陣細密的、難以分辨的低語,無數只蚊蟲在嗡嗡作響,
又有人在隔著一層薄霧竊竊私語。她努力睜開眼睛,黑暗中,陸辰正側身面向她,
他的雙眼靜靜地凝視著她的臉龐。顧晚晚的心跳漏了一拍,正要開口詢問,
那股低語聲卻驟然清晰起來。她清晰地“聽”到了陸辰內心的聲音——“晚晚,
你終于嫁給我了,我等這一天,等了太久……沒有人能再傷害你。”顧晚晚猛地僵住,
呼吸都停滯了。這……這是陸辰的心聲?她難以置信地意識到,
自己似乎擁有了某種不可思議的能力——讀心術。她腦子亂成一團,無法再直視陸辰的目光,
于是倉皇地掀開被子,低聲說了一句:“我……我去趟洗手間。”第二天清晨,
顧晚晚醒來時,她躺在床上,腦海中仍回蕩著昨夜陸辰無聲的告白。陸辰已經起床,
廚房傳來細微的聲響。顧晚晚起身,走到餐廳,桌上已擺好兩碗清粥和幾碟小菜。
他安靜地坐在對面,見她過來,示意她坐下。“冰箱里好像沒什么菜了。
”顧晚晚剛剛去看了冰箱,“今天去買些吧?”陸辰放下筷子應道:“好,我陪你。
”他內心的聲音清晰入耳:“終于可以帶她去逛逛,看看她喜歡什么。她眼底的光亮,
真好看。”顧晚晚聽著,心頭泛起一絲微妙的暖意。菜市場人聲鼎沸,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
顧晚晚發現,自己的聽力似乎也變得敏銳,那些嘈雜的聲音中,
她能捕捉到許多旁人的心聲——有人抱怨今天的菜價太貴,
有人盤算著晚上給孩子做什么好吃的,瑣碎而真實。她強迫自己不去聽,只專注于眼前。
陸辰走在她身邊,始終保持著一步的距離。他話不多,但顧晚晚每在一處攤位前停留,
他便會默默上前,替她付錢,或是接過老板遞來的菜袋。他內心的聲音,
總是在她挑選時響起:“她喜歡這些蔬菜,記住了。”這讓顧晚晚感到些許不自在,
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安心。買了滿滿兩袋子的菜,兩人準備離開市場。就在門口,
一道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哎喲,這不是陸辰嗎?”顧晚晚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花哨,
身材臃腫的女人,旁邊是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陸辰的臉色依舊波瀾不驚,只是微微頷首。
“聽說你結婚了?哎呀,這保密工作做得真好,都不跟家里人說一聲。
”女人嘴上說著客套話,但顧晚晚卻聽到了她內心真實的咒罵:“這半路回來的窮小子,
居然娶了個這么漂亮的女人!哼,一看就是來給陸老爺子沖喜的,
想在老爺子面前表現自己的孝順,好分家產。這個女的也是個不要臉的狐貍精,
想麻雀變鳳凰?做夢!等老爺子一死,看大房怎么收拾你這小野種!
”跟在女人身后的年輕男人和女人,也露出一臉不屑。年輕女人的心聲是:“長得倒是好看,
還不是為了錢。看她能蹦跶幾天。”顧晚晚心頭猛地一沉,一種被冒犯的怒火瞬間燃起。
她聽得清清楚楚,“沖喜”、“分家產”、“小野種”……原來陸辰不是什么“窮小子”,
他背后還牽扯著一個復雜的大家族,而她,難道是陸辰的棋子?然而,
在這些尖酸刻薄的心聲中,陸辰的內心帶著一絲不屑的嘲諷:“一群跳梁小丑,
也配議論我的晚晚?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他們跪在晚晚的面前。”陸辰淡淡一笑:“李嬸,
我們還有事,先走了。”說著,他牽住顧晚晚的手,帶著她從幾人身邊繞過,徑直離開。
回到家后,顧晚晚看著陸辰,她猶豫片刻,開口道:“陸辰,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陸辰平靜地看著她,眼神里沒有波瀾,
但顧晚晚卻清晰地“聽”到了他內心深處涌動的歡喜,
那是一種被關心的滿足感:“晚晚終于開始關心我了,真好。”顧晚晚心頭微動,
這種內外反差讓她感到新奇又有些好笑。她面上不動聲色,等待陸辰的回答。
陸辰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組織語言。他坐在沙發上,
開始講述他的過去:“我的母親……曾經是陸家旗下娛樂場所的一名陪酒女。
一次偶然的機會,她懷上了陸家二少爺的孩子。她那時大概是想借此改變命運,
但陸老夫人得知后,非常震怒,直接將她趕了出去,還說她懷的是野種。
”顧晚晚“聽”到他內心深處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仿佛是對那段不堪過往的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