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之日,她端來了毒藥我叫暮云,我重生了。就在半刻鐘前,
我還飄蕩在無盡的虛空之中,眼睜睜看著那個曾被我踩在腳下、肆意欺凌的丫鬟——青城,
如今已是仙界至高無上的女帝。她端坐於九天之上,鳳眸清冷,容顏絕世,
周身環繞著連時光都要為之凝滯的恐怖道韻。她甚至沒有親自動手,
只是從她那廣袤無垠的仙國疆域中,隨手捻起一顆再普通不過的小石子,
朝著我的魂魄輕輕一彈。那顆石子,蘊含著因果律,承載著時空法則,無視一切阻隔,
瞬間貫穿了我的神魂。臨死前,我聽見她淡漠如冰的聲音,響徹寰宇:「暮云,
我成帝的路上,你是第一塊墊腳石。這一擲,了卻凡塵因果。」劇痛撕裂了我的意識,然後,
我便在一陣熟悉的、奢華的檀香中醒來。眼前的景象讓我如遭雷擊。雕樑畫棟,錦帳軟枕,
這是我暮家大宅裡,我那間住了十八年的臥房。一個瘦弱的身影正跪在床邊,
小心翼翼地為我擦拭嘴角。是青城。
是那個尚未被我折磨得不成人形、眼裡還帶著一絲怯懦與孺慕的青城。她的臉頰還算飽滿,
不像後來那樣瘦得脫相;她的眼睛還亮著,
不像後來那樣死寂如深潭;她的手上還沒有猙獰的傷疤,乾淨而纖細。此刻,她見我醒來,
眼中閃過一絲欣喜,隨即又被深深的恐懼掩蓋。她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少爺,
您醒了……昨夜您醉酒,是奴婢……是奴婢沒有照顧好您。」我猛地坐起身,心臟狂跳,
帶起的風吹動了她額前的碎髮。我看著她,前世的記憶如最兇猛的潮水,瞬間將我淹沒。
我想起了我是如何因為一點小事就對她拳打腳踢,如何在她發著高燒時將她推進冰冷的湖水,
如何故意打翻滾燙的茶水燙傷她的手臂,只為看她痛苦掙扎的模樣取樂。
我想起了我最後一次見她,她渾身是血,被我打斷了腿,像一條死狗一樣被家丁拖著,
丟出了暮府的大門。而這一切的開端,就是今天。按照前世的軌跡,
今天我會因為宿醉頭痛而遷怒於她,將她端來的醒酒湯狠狠潑在她的臉上,
然後用鞭子在她身上抽出第一道永不褪色的疤痕。從此,地獄的大門為她敞開。不行!
絕對不行!我不能再重蹈覆覆轍!她是未來的蓋世女帝,是能隨手捏死我的存在!
我必須討好她,供著她,把她當成祖宗一樣伺候,求她將來放我一馬!
我的求生欲在此刻達到了頂峰。「青城。」我開口,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沙啞。
她瘦弱的身體猛地一顫,跪得更低了,頭幾乎埋進了胸口,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
我深吸一口氣,竭力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溫和,甚至溫柔:「把……把醒酒湯端過來。」
青城愣住了,她緩緩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眼睛裡充滿了難以置信。她猶豫了片刻,
才顫抖著雙手,從旁邊的托盤裡端起那碗黑乎乎的湯藥。我看著那碗藥,
前世的記憶再次翻騰。就是這碗藥!前世,我將它潑在了青城的臉上。但這一世,
我知道了更多。這碗所謂的醒酒湯,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我的繼母,
那個表面溫婉賢淑的女人,為了讓她那不成器的兒子繼承家業,常年在我飲食中下慢性毒藥。
這醒酒湯裡,就加了三倍的劑量。前世的我,愚蠢至極,親手將毒藥潑掉,
卻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洩在了無辜的青…城身上。而青城,她並不知道這一切。
她只是個卑微的丫鬟,奉命行事。我的心臟一陣絞痛,混雜著無盡的悔恨與恐懼。我接過碗,
看著青城那張寫滿了不安的臉,擠出一個我自認為最和善的笑容:「辛苦你了。」說完,
我仰頭,就要將那碗毒藥一飲而盡。用我的命,換她的信任!用我的痛苦,
澆滅她未來的怒火!這是最劃算的買賣!然而,就在碗沿即將碰到我嘴唇的瞬間,
一隻冰冷的小手,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愕然地看向青城。只見她依舊跪在地上,低著頭,
但那雙抓住我的手,卻穩定而有力,完全不像一個柔弱的丫t鬟。她抬起頭,
那雙本該是怯懦、清澈的眼睛,此刻卻深不見底,像兩口幽深的古井,倒映出我驚愕的臉。
古井的深處,沒有恐懼,沒有孺慕,只有一絲我極為熟悉的……冰冷的殺意。那種眼神,
我見過。就在我神魂俱滅的前一刻,九天之上的女帝,就是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她朱唇輕啟,
聲音不大,卻像九幽寒冰,瞬間凍結了我全身的血液。她說:「少爺,這碗藥,
還是賞給奴婢喝吧。」「畢竟……」她微微一笑,那笑容絕美,卻讓我毛骨悚ar然,
「殺了你,還得再找個由頭,太麻煩了。」轟!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靈魂仿佛被再次扔進了那顆砸向我的小石子所引發的時空風暴之中。她……她也是重生的!
第二章:她的刀,我的局時間仿佛凝固了。臥房內奢華的裝飾在我眼中褪去了色彩,
只剩下青城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和她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屬於女帝的漠然與殺機。我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我以為的重生,是上天給我的機會。錯了。這根本不是我的機會,
而是她的遊獵場。她也回來了。帶著女帝的神魂和記憶,回到了這一切開始的起點。
她不再是那個任我欺凌的弱小丫鬟,
而是一頭潛伏在我身邊、隨時準備將我撕成碎片的洪荒猛獸。我手裡的「毒藥」
瞬間變得無比燙手。我喝下去,是慢性死亡。我不喝,現在就可能死在她手上。冷汗,
順著我的額角滑落。我必須冷靜。我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她還不知道我知道了她的身份。
她以為她掌握了全局,以為我還是那個蠢笨如豬的紈絝少爺。「你……你說什麼?」
我故作茫然,手腕微微用力,試圖掙脫她的鉗制,卻發現她的手像鐵鑄的一般,紋絲不動。
一個還未及笄的少女,哪來這麼大的力氣?青城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她松開手,
順勢將我手中的碗接了過去,姿態優雅,仿佛接過的不是毒藥,而是瓊漿玉露。「奴婢是說,
少爺金枝玉葉,怎能喝這種粗鄙的湯藥。」她輕聲細語,重新跪好,姿態謙卑得無懈可擊,
「奴婢的意思是,奴婢替少爺試藥,是分內之事。」她垂下眼簾,
長長的睫毛掩蓋了那抹殺意,又變回了那個膽小怯懦的小丫鬟。但我知道,就在那一瞬間,
她已經在我身上動了手腳。一股微不可查的陰寒之氣,順著剛才被她抓住的手腕,
鑽入了我的經脈。這是帝術!雖然微弱,但本質極高!
是她未來賴以成名的《寂滅玄冰決》的氣息!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想殺我,
但又不想立刻殺我。她在戲耍我,就像貓抓到老鼠後,總要玩弄一番再吃掉。
前世我加諸於她身上的痛苦,她要加倍奉還。我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
看著她將那碗毒藥舉到自己唇邊,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與「焦急」。「住手!」
我低喝一聲,猛地搶過藥碗,在青城「驚愕」的目光中,狠狠地將碗摔在地上。啪!
瓷器碎裂的聲音清脆刺耳。黑色的藥汁濺得到處都是。「放肆!」我怒吼道,
努力扮演著前世那個喜怒無常的惡少,「誰讓你喝本少爺的東西了?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
」我指著她的鼻子,極盡刻薄地辱罵:「一條賤命,也想替我試藥?髒了我的碗!來人!」
門外的家丁立刻衝了進來。「把這個不知尊卑的賤婢拖下去,杖責二十!」我冷酷地命令道。
家丁們一愣,看向青城。府裡誰不知道,青城是少爺最「上心」的丫鬟,打罵是常事,
但杖責,還是第一次。青城也抬起頭,眼中終於露出了一絲真實的愕然。她似乎沒想到,
我會突然發這麼大的火。在她看來,我此刻的行為,和前世那個愚蠢的暮云,簡直一模一樣。
這就對了!我要的就是她這麼想!我不能讓她察覺到我的重生。我要讓她以為,
我還是那個可以被她隨意玩弄於股掌之間的蠢貨。只有這樣,我才能在她的輕視中,
找到一線生機!家丁們不敢怠慢,立刻上前架住青城。青城沒有反抗,
只是在被拖出去的瞬間,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難明,有疑惑,有探究,但更多的,
是貓看老鼠的戲謔。她似乎在說:演,你繼續演。房門關上,我渾身脫力,癱坐在床上,
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我賭對了。她現在還不能暴露自己。一個柔弱的丫鬟,
如果突然爆發出驚人的實力,或者我這個少爺突然暴斃,都會引來無窮的麻煩。
尤其是在這個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的暮家。她需要一個合理的「奇遇」,
一個脫離暮家的契機。而我,必須在她找到這個契機之前,找到破局的方法!
院子裡很快傳來了沉悶的杖擊聲和青城壓抑的悶哼。每一聲,都像打在我的心上。
我痛苦地閉上眼睛。青城,青城……這一世,我不能再打你,
不能再罵你……但我必須讓別人來打你,來罵你。我必須讓你「合理」地遭受苦難,
讓你走上前世那條充滿荊棘的登帝之路。因為,就在我重生醒來的那一刻,
我腦海中多了一道來自虛空的警告,一道法則的烙印——【因果鎖定:暮云的存續,
基於「女帝青城」的誕生。若青城的命運軌跡出現重大偏離,未能登臨帝位,
則引發此重生事件的「果」將不復存在,作為「因」的暮云,將被時間長河徹底抹去。
】這才是最殘酷的真相。我之所以能重生,不是因為上天垂憐,
而是因為女帝青ed城擲出的那顆因果之石。我的命,和她的成帝之路,
被這該死的因果捆綁在了一起!她若不成帝,我便會死。而她成帝的第一步,就是離開暮家,
遭受背叛,九死一生,然後得到第一份機緣。所以,我不能對她好。我對她好,
她就會留在暮家,安穩度日,那她就成不了女帝,我也會跟著灰飛煙滅。
我必須親手將她推入深淵,比前世更狠,更決絕!這不是我的選擇,這是我的宿命。
我捂住臉,發出無聲的哀嚎。老天,你何其不公!讓我重活一世,
卻是要讓我親手再造就一個最恨我的仇人!窗外,杖責的聲音停了。我知道,這只是開始。
一場圍繞著生與死的博弈,已經拉開了序幕。她是獵人,我是獵物。但獵物,未必不能反殺!
第三章:繼母的毒計,我的棋子接下來的幾天,我過得如履薄冰。
我依舊扮演著那個暴躁易怒、驕奢淫逸的暮家大少爺。我砸碎了最名貴的琉璃盞,
只因為陽光太過刺眼;我將廚房精心準備的午膳全部掀翻在地,只因為一道菜鹹了半分。
整個暮府下人,見到我都繞著走,生怕觸了我的霉頭。這一切,都是演給青城,
還有另一個人看的——我的繼母,柳如月。那個女人,在我摔碎毒藥碗的第二天,
就帶著她那寶貝兒子暮景,來我院裡「探望」。她一如既往地溫婉動人,
眼裡的關切幾乎要溢出來:「云兒,聽說你前幾日身子不適,還發了好大的脾氣,
可是有下人伺候不周?告訴母親,母親為你做主。」她身後的暮景,比我小兩歲,
一臉的幸災樂禍,眼神裡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與怨毒。我心中冷笑,
面上卻是不耐煩地揮揮手:「行了行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處理,用不著你操心。」
柳如月碰了個軟釘子,也不生氣,只是嘆了口氣,幽幽道:「云兒,你就是這個脾氣。也罷,
只是可惜了青城那個丫頭,聽說被打得現在還下不了床。她也是好心,想為你試藥……」
她話裡有話,意在挑撥。前世的我,聽到這話,定會更加厭惡青城,覺得她到處告狀,
是個賤人。但這一世,我聽懂了她話語背後的潛臺詞:那碗藥,是我讓她送的。你沒喝到,
我很「遺憾」。我瞥了一眼她身後,暮景正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看著我。好一對蛇蠍母子。
「一個賤婢而已,打死了再換一個就是。」我語氣輕佻,滿不在乎地說道,
「母親要是沒別的事,就請回吧,別打擾我清淨。」柳如月眼中閃過一絲滿意,
溫柔地叮囑了幾句,便帶著暮景離開了。她們走後,我臉上的乖張立刻褪去,
只剩下冰冷的凝重。柳如月這是在試探我。她想知道我對「毒藥事件」的反應。我的暴怒,
我的不在乎,完美地符合了她對我「愚蠢草包」的認知。她放心了。這就意味著,
她很快就會有下一步的動作。而這,正是我想要的。我需要一把刀,一把足夠鋒利,
能夠將青城徹底推離暮家,又能讓我自己置身事外的刀。柳如月,就是最好的人選。
至於青城……杖責二十,對普通少女來說足以躺上半個月。但第二天晚上,
我就察覺到她房間裡傳來微弱的靈氣波動。她在療傷,用那微弱的帝術《寂滅玄冰決》。
她的恢復速度遠超常人。到了第三天,她已經能下床走路,只是臉色依舊蒼白,
走路的姿勢還有些僵硬。她跪在我面前,給我端茶送水,一如往常,
仿佛那二十杖根本沒打在她身上。但她的眼神,更冷了。她看我的時候,
就像在看一件沒有生命的死物。我知道,她在等。等一個機會,一個能將我置於死地,
又不會引起懷疑的機會。而我,也在等。我在等柳如月出招。果然,機會很快就來了。
五日後,是暮家老太君,也就是我祖母的壽宴。暮家雖是商賈之家,但財雄勢大,
與城中不少修仙小家族都有往來。壽宴辦得極為隆重,賓客如雲。宴會之上,
我依舊是那副誰都瞧不起的紈絝模樣,喝得酩酊大醉。柳如月頻頻向我敬酒,眼中的「慈愛」
簡直要化為實質。我來者不拒,大醉伶仃,被下人攙扶著回了我的院子。我一走,
好戲就該開場了。我躺在床上,看似昏睡,實則神識清明,將整個院子的動靜盡收耳底。
子時剛過,兩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溜進了我的院子。是繼母的心腹,張管事,
和他手下的一個小廝。他們沒有進我的臥房,而是徑直去了旁邊的書房。我的書房裡,
藏著暮家最重要的東西——與各大商號往來的賬本地契,
以及……我父親藏在暗格裡的一枚來自修仙宗門的「引氣丹」。這引氣丹,
是父親耗費了半副身家,為我這個沒有靈根的兒子求來的,希望能讓我踏上仙途,
哪怕只是做個最低等的散修,也能延年益壽。前世,直到我死,都不知道有這枚丹藥的存在。
而這一世,我知道,柳如月母子對它,垂涎已久。張管事兩人進入書房後,
先是熟練地撬開了暗格,取走了引氣丹和幾份重要的地契,然後,
他們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瓷瓶,將裡面的粉末,小心翼翼地灑在了書房的各個角落。
做完這一切,他們又將一個東西,塞進了青城房間的床褥底下。我「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枚屬於張管事的玉佩。好一招一石三鳥的毒計!盜走丹藥地契,
嫁禍給我這個「監守自盜」的敗家子,再在青城房裡留下「證據」,污衊她與外人私通,
盜竊家賊!到時候,我百口莫辯,父親震怒之下,定會將我廢黜。而青城,作為「同犯」,
下場只會更慘。最好的結果,也是被亂棍打死,丟出暮府。柳如月,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這把刀,夠狠,夠快!他們走後,我靜靜地躺在床上,等待著黎明的到來。我甚至能想像到,
此刻隔壁房間的青城,是何等的姿態。她肯定也「看」到了這一切。以她女帝的神魂,
這點小伎倆,根本瞞不過她。她會怎麼做?是將計就計,藉此機會脫離暮家?
還是……有更狠的後手?我忽然有些期待了。這盤棋,兩個重生者,一群被蒙在鼓裡的棋子。
到底誰,才是最後的贏家?第四章:烈火焚情,以身做餌天還未亮,
一聲淒厲的尖叫就劃破了暮府的寧靜。「走水了!大少爺的書房走水了!」
我猛地從床上「驚醒」,連外衣都來不及穿,赤著腳就衝了出去。熊熊的烈火,
已經將我的書房吞噬,火光沖天,映紅了半邊天際。濃煙滾滾,嗆得人喘不過氣來。
僕人們提著水桶,亂作一團,但火勢太大,根本無濟於事。柳如月和暮景第一時間「趕」
了過來,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慌與焦急。「云兒,你沒事吧!」柳如月一把抓住我,
上下打量,眼淚都快出來了,「老天保佑,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我父親,暮鴻山,
也沉著臉趕到了。他看著那片火海,臉色鐵青。「怎麼回事!」他怒吼道。
張管事連滾帶爬地跪在他面前,哭喊道:「老爺,不知怎麼的,少爺的書房就燒起來了!
火勢太大了,裡面的……裡面的賬本地契,怕是都……」「混賬!」暮鴻山氣得渾身發抖。
就在這時,柳如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驚呼一聲:「對了!老爺,
你為云兒求來的那枚引氣丹,是不是也放在書房的暗格裡?」此話一出,
暮鴻山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那可是他暮家的希望!「快!快救火!」他嘶吼著,
聲音都變了調。然而,一切都晚了。大火燒了整整一個時辰,才被勉強撲滅。整個書房,
已經化為一片焦黑的廢墟。暮鴻山失魂落魄地走進廢墟,親手扒開了那個暗格所在的位置。
裡面空空如也,別說引氣丹,連紙灰都沒剩下多少。「噗——」他一口鮮血噴出,
險些站立不穩。柳如月連忙扶住他,一邊為他順氣,一邊「義憤填膺」地說道:「老爺,
這火起得太蹊蹺了!好端端的書房,怎麼會半夜起火?定是有人搗鬼!」她說著,
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旁邊的我。我此刻正「失魂落魄」地站在一旁,臉上寫滿了「震驚」
與「恐懼」。暮景立刻跳了出來,指著我,尖聲道:「爹!肯定是他!肯定是他監守自盜,
偷了引氣丹和地契,然後放火燒了書房,毀屍滅跡!」他一臉的篤定:「昨天壽宴上,
他喝得爛醉,肯定是在外面欠了巨額的賭債,才想出這種昏招!」所有人的目光,
瞬間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懷疑,憤怒,鄙夷。我百口莫辯。按照柳如月的劇本,
接下來就該是我被父親暴怒之下關進地牢,然後張管事「無意中」在青城房間裡搜出「證物」
,將這盆髒水徹底坐實。完美。一切都在按照我的預想進行。青城,
我已經為你鋪好了離開暮家的路。一條充滿了屈辱、背叛和絕望的路。只要你順著走下去,
你就能得到你的機緣,而我,也能活下去。然而,就在暮鴻山即將下令將我抓起來的時候,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人群後響起。「老爺,此事,恐怕與少爺無關。」我心中一凜,
猛地回頭。青城。她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臉色蒼白,緩緩從人群中走出。
她依舊是那副柔弱的模樣,但她的眼神,卻異常的平靜,平靜得讓人心悸。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個小小的丫鬟,竟敢在這種場合插話?柳如月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呵斥道:「賤婢,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來人,給我掌嘴!」「慢著。」青城淡淡地吐出兩個字,聲音不大,
卻讓那兩個上前的家丁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她無視了所有人驚訝的目光,
徑直走到那片廢墟前,在那堆焦炭中,用一根木棍輕輕撥弄了幾下。很快,她停了下來,
對暮鴻山說道:「老爺,您看這裡。」眾人圍攏過去,只見她指著的地方,灰燼的顏色,
比周圍要深一些,還隱隱散發著一股奇特的味道。「這是……磷火粉?」
一個與暮家有舊的修仙家族長老,皺眉道,「這種粉末,遇空氣便會自燃,
常用於某些陰損的法器之中。尋常人家,根本不可能有。」此言一出,全場譁然。
這不是意外,是人為縱火!而且是修仙者的手段!我心頭巨震!磷火粉!柳如月好大的手筆!
為了嫁禍我,竟然動用了這種東西!但青城是怎麼知道的?前世的她,此刻應該和我一樣,
是個對修仙一無所知的凡人!是了,她是女帝重生!她什麼都知道!我的心,
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棋盤,失控了!青城沒有停下,她轉過身,
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落在了張管事的身上。「昨夜子時,我起夜倒水,
曾看到張管事鬼鬼祟祟地從少爺的院子裡出去。」她語氣平淡,卻字字誅心,「而且,
他身上,就有這種磷火粉的味道。」唰!所有人的目光,又從我身上,
轉移到了臉色煞白的張管事身上。張管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指天發誓:「冤枉啊!老爺!
我昨夜一直在自己房裡睡覺,絕沒有離開半步!這賤婢是血口噴人!她……她定是與人私通,
被我撞見,才想誣陷我!」他說著,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指向青城:「對了!老爺,
我懷疑就是她夥同外人,盜走了丹藥!證據就在她房裡!」柳如月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立刻接話道:「搜!給我搜!一定要把這個吃裡扒外的賤人揪出來!」
幾個家丁立刻如狼似虎地衝向了青城的房間。我知道,那枚屬於張管事的玉佩,
就在她的床褥底下。完了。青城,你到底想幹什麼?你揭穿了縱火的手段,
卻把自己也拖下了水!你這是在玩火!很快,家丁們出來了,手裡卻空空如也。
為首的家丁回稟道:「回老爺,夫人,搜遍了,什麼都沒有。」「不可能!」
張管事和柳如月異口同聲地尖叫起來。玉佩呢?我心中同樣掀起了驚濤駭浪。玉佩去哪了?
就在這時,青城緩緩地從懷裡,掏出了一樣東西。一枚溫潤的,刻著「張」字的玉佩。
她將玉佩高高舉起,展示給所有人看。「你們要找的,是這個嗎?」張管事的臉,
瞬間血色盡失。青城淡淡一笑,目光轉向我,那笑容裡,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深意。
「這枚玉佩,不是在奴婢房裡搜出來的。」「而是……」她頓了頓,
一字一句地說道:「是奴婢方才,從少爺您的身上,拿到的。」轟隆!
我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渾身僵硬,動彈不得。她說什麼?從我身上……拿到的?
第五章:血色嫁衣,絕境生機整個院子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的目光,像無數根淬毒的鋼針,
齊刷刷地扎在我身上。震驚、鄙夷、憤怒、失望……尤其是我的父親暮鴻山,
他看著我的眼神,已經從失望變成了絕望,那是一種看著家族敗類、逆子的眼神。「暮、云!
」他從牙縫裡擠出我的名字,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裡,
燃燒著滔天的怒火。我完了。我腦海中只剩下這兩個字。青城這一手,太狠了!
她沒有選擇將計就計,順著柳如月的劇本被趕出暮家。她選擇了掀翻棋盤!
她先是點出磷火粉,將事情引向「修仙者作案」,排除了我這個凡人少爺的嫌疑,
讓我放鬆警惕。然後,她反咬張管事,逼得柳如月和張管事狗急跳牆,主動提出搜她的房間,
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栽贓」這件事上。最後,她拿出了那枚本該在她房裡的玉佩,
卻說是在我身上找到的!如此一來,事情的「真相」就變得清晰無比——我,暮云,
為了侵吞引氣丹和地契,與心腹管事張某合謀,上演了一出賊喊捉賊的戲碼。
我先讓張管事盜走東西並縱火,再將一枚他的玉佩偷偷塞給我的貼身丫鬟青城,
意圖嫁禍給她。而青城,這個「忠心護主」又「冰雪聰明」的丫鬟,不僅識破了陰謀,
更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為了「保護」我這個愚蠢的少爺,不惜冒著被掌嘴的風險,
也要將真相「婉轉」地揭露出來。她從我身上「拿出」玉佩,這是在告訴所有人:看,
你們的少爺就是這麼蠢,連栽贓嫁禍都做得這麼漏洞百出,證物還帶在自己身上。這一招,
不僅將她自己摘得乾乾淨淨,塑造成了一個忠勇無雙的完美受害者,
更是將我死死地釘在了恥辱柱上!比柳如月原先的計劃,狠毒百倍!「逆子!逆子啊!」
暮鴻山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柳如月眼中閃過一絲狂喜,
但旋即又被悲痛和難以置信所取代,她撲到暮鴻山身邊,哭得梨花帶雨:「老爺,
不可能的……云兒他……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她演得真好,
像一個真正愛護繼子的慈母。而我,只能僵在原地,百口莫辯。我能說什麼?
說玉佩是青城陷害我的?誰信?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怎麼可能在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從我身上拿到東西?除非我暴露我重生的秘密,
暴露她女帝的身份!但我不能!我一旦說了,她會立刻殺了我!因為那樣,
我就徹底脫離了她的掌控,成了一個無法預料的變數!青城……好一個青城!
她算準了我所有的反應,堵死了我所有的退路!她就是要用這種方式,一點一點地,
將我前世的驕傲、尊嚴、地位,全部碾碎,讓我嘗盡眾叛親離的滋味!「來人!」
暮鴻山終於怒吼出聲,「把這個逆子給我拖到祠堂,家法伺候!沒有我的命令,
不準他踏出祠堂半步!」幾名身強力壯的家丁立刻上前,粗暴地架住了我。我沒有反抗。
在被拖走的那一刻,我深深地看了一眼青城。她正跪在地上,低著頭,瑟瑟發抖,
仿佛被眼前這一切嚇壞了。但在別人看不到的角度,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
冰冷的弧度。那是在嘲笑我。嘲笑我的不自量力,嘲笑我的垂死掙扎。祠堂陰冷潮濕。
我被罰跪在暮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膝蓋下是堅硬的青石板。父親的怒火,
化為浸了水的牛皮鞭,狠狠地抽在我的背上。一下,兩下,三下……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我咬緊牙關,一聲不吭。這點痛,比起前世青城所受的苦,又算得了什麼?
比起神魂被因果之石碾碎的劇痛,又算得了什麼?真正讓我心寒的,是青城的手段。
她沒有選擇離開暮家。這意味著,她放棄了前世那條最快獲得機緣的道路。為什麼?
難道僅僅是為了折磨我?不,不對。一個能登臨帝位的至尊,心性何等堅韌,眼界何等開闊。
她絕不會因為單純的報復,而耽誤自己的道途。她這麼做,一定有更深層次的目的。
她在圖謀暮家的什麼東西?引氣丹已經被她用計毀掉(或者說轉移了),
地契對她一個丫鬟也沒用……那還剩下什麼?我腦中瘋狂思索,
將暮家所有有價值的東西都過了一遍。突然,一個被我忽略的細節,
像閃電一樣擊中了我的腦海。祖母的壽宴!修仙家族的長老!磷火粉!我明白了!
我終於明白她想幹什麼了!她放棄了前世那條充滿「奇遇」的野路子,
她要走一條更穩、更快的路!她要的不是離開暮家,而是……掌控暮家!暮家富可敵國,
與城中修仙家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這是一張巨大的關係網,一股龐大的勢力!前世,
她是一無所有的孤女,只能靠著一次次九死一生的奇遇,艱難崛起。而這一世,
她要藉助暮家的財力、物力和人脈,為自己的仙路,鋪就一條康莊大道!而我,
就是她掌控暮家的最大障礙!所以她必須先廢掉我!讓我身敗名裂,徹底失去繼承人的資格!
好狠!好深的心機!我渾身冰冷,不是因為背上的傷,而是因為這洞悉一切後徹骨的寒意。
我以為我在第三層,她在第五層。結果,她在九天之上!我該怎麼辦?我現在被困在祠堂,
名聲盡毀,父親對我失望透頂。柳如月母子恐怕做夢都要笑醒了。青城,則憑藉「忠心護主」
的表現,贏得了所有人的同情和信任,尤其是父親的。此消彼長,暮家的天平,
已經徹底向她傾斜。不,還沒有結束!我還有一張牌,一張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底牌!
就在這時,祠堂的門被輕輕推開了。一個瘦弱的身子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是青城。
她遣退了守衛,關上門,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她將藥碗放在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眼神裡不再有任何偽裝,只剩下冰冷的漠然。「暮云,滋味如何?」她輕聲問道。我抬起頭,
看著她,咧開嘴笑了,血順著嘴角流下,觸目驚心。「很不錯。」我說,「比前世,
我賞給你的那些,花樣新穎多了。」她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似乎沒想到我還能笑得出來。
「看來,鞭子還不夠。」她淡淡地說。「青城,」我凝視著她,「你以為你贏了嗎?」
她挑了挑眉,似乎覺得我的話很可笑。「我知道你想幹什麼。」我一字一句地說,
「你想藉助暮家的勢力,為你鋪路。你想取代我,成為暮家新的主人。」青城的瞳孔,
猛地一縮。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真實的情緒波動。她沒想到,我這個「蠢貨」,
竟然能看穿她的意圖!「所以呢?」她很快恢復了平靜,冷冷地說,「就算你看穿了,
又能如何?現在的你,不過是個廢人。整個暮家,誰還會信你一個字?」「你說的對。」
我點點頭,笑容愈發燦爛,「但是,你忘了一件事。」「什麼事?」「你忘了,暮家,姓暮。
」我盯著她的眼睛,緩緩說道,「你一個外姓的丫鬟,就算再得寵,再有手段,
也不可能真正掌控暮家。除非……」我頓了頓,吐出了那兩個讓她臉色劇變的字。「除非,
你成為暮家的女主人。」青城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沒錯,這就是我最後的底牌!
她想掌控暮家,最快、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嫁給我,或者暮景。暮景是柳如月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