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困境中的抉擇暴雨如注,渾濁的雨水順著破舊屋檐蜿蜒而下,
在地面砸出密密麻麻的水坑。石頁蜷縮在出租屋發霉的墻角,
手中攥著那張被汗水浸濕的巨額賭債欠條,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昏暗的燈光在潮濕的空氣里暈染成模糊的光斑,
映照出墻上褪色的婚紗照 —— 照片里楊金溫柔地摟著她,
彼時的笑容與此刻賭桌上紅了眼的男人判若兩人。“嘩啦!” 門外傳來砸門聲,
夾雜著醉醺醺的叫罵:“楊金!再不還錢老子砸了這狗窩!” 石頁渾身一顫,
慌忙將欠條塞進枕頭下。身旁傳來窸窸窣的響動,楊金從油膩的被子里探出半個腦袋,
眼窩深陷,胡茬雜亂如野草。“小頁,你別害怕……” 他聲音沙啞,伸手想觸碰她,
卻被石頁猛地躲開。“這日子沒法過了!” 楊金突然跪在床上,
膝蓋重重磕在木板上發出悶響。他雙手抱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我發誓,這是最后一次,
只要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能翻本!上次差一點就……”“夠了!” 石頁突然爆發,
抓起枕邊的水杯狠狠砸在地上。玻璃碎裂的聲音驚飛了窗外的野貓,
她顫抖著指向墻角空蕩蕩的衣柜,“電視機、洗衣機、就連結婚時的金戒指都賣了!
現在債主天天堵門,你還想著翻本?” 淚水奪眶而出,在她蒼白的臉上劃出滾燙的痕跡,
“我們連明天的飯錢都沒有了!”楊金像被抽走骨頭般癱坐在床上,
喃喃自語:“我只是想讓你過上好日子……”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石頁的怒火,
她抓起墻角的行李箱,將僅存的幾件衣服胡亂塞進去:“跟你的好日子過去吧!
” 話音未落,門突然被撞開,三個染著黃毛的混混闖了進來。“喲,小兩口吵架呢?
” 為首的混混晃著酒瓶,目光在石頁身上肆意打量,“楊金,今天是最后期限,要么還錢,
要么……” 他突然伸手扯住石頁的手腕,“讓你老婆跟我們走一趟。”“放開她!
” 楊金不知哪來的力氣,抄起板凳砸向混混。混亂中,石頁趁機沖出家門,
跌跌撞撞跑進雨幕。雨水瞬間澆透了她單薄的衣裳,卻澆不滅心中翻涌的絕望。
當她靠在冰涼的電線桿上大口喘氣時,一個名字突然閃過腦海 —— 王二麻子。
第二天清晨,石頁對著斑駁的鏡子精心打扮。她抹掉黑眼圈,涂上廉價口紅,
將長發盤成溫柔的發髻,試圖用妝容掩蓋眼底的疲憊。推開王二麻子的茶館時,
濃重的煙味和麻將碰撞聲撲面而來。煙霧中,五張麻將桌坐滿了人,
此起彼伏的吆喝聲里夾雜著臟話。王二麻子斜倚在角落的真皮沙發上,肥碩的手指夾著雪茄,
腳邊蹲著兩條威風凜凜的藏獒。當石頁走近時,兩條狗突然狂吠起來,嚇得她后退半步。
“王哥……” 她強裝鎮定,聲音卻止不住發顫,“我想跟您借點錢。”王二麻子吐出煙圈,
瞇起眼睛上下打量她。燭光在他臉上投下猙獰的陰影,
那道從眼角劃到嘴角的刀疤隨著笑容扭曲變形:“小丫頭,你知道我借錢的規矩吧?
利息可不低啊。” 他故意將 “利息” 二字咬得很重,肥厚的手掌在石頁腰際虛晃而過。
石頁攥緊衣角,指甲幾乎刺破掌心:“我想開一家養生店,用店里的收入來還錢。
” 她強迫自己直視對方渾濁的眼睛,“一個月,最多一個月,我一定連本帶利還清!
”“呵,口氣不小。” 王二麻子突然揪住她的下巴,“拿什么擔保?就憑你這張漂亮臉蛋?
” 周圍響起混混們不懷好意的哄笑。石頁渾身僵硬,卻沒有退縮:“我用店做抵押。
要是還不上錢,店就是您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片刻。王二麻子松開手,
靠回沙發發出刺耳的吱呀聲。他從鱷魚皮錢包抽出一疊鈔票甩在桌上:“記住,利滾利,
逾期一天,店和人都歸我。” 石頁抓起錢轉身就走,背后傳來王二麻子陰惻惻的笑聲,
混著麻將聲,像一張無形的網將她死死籠罩。站在租來的店面門口,
石頁摸著生銹的門牌 “天上人間”,雨水順著屋檐滴在她手背上。她知道,
這扇門背后不僅是謀生的希望,更是與魔鬼的契約。但此刻,除了硬著頭皮走下去,
她早已無路可退。第二章:意外的火爆晨光熹微,
石頁踩著露水推開 “天上人間” 斑駁的木門。
潮濕的霉味混著廉價空氣清新劑的味道撲面而來,她習慣性地皺了皺鼻子,
從墻角摸出雞毛撣子開始打掃。玻璃櫥窗上貼著的 “古法推拿” 廣告紙被雨水泡得發皺,
她踮起腳尖重新撫平,倒映在玻璃上的身影清瘦單薄,卻透著股不服輸的勁兒。
“吱呀 ——” 門被推開,晨霧裹挾著油條香氣涌進來。
老主顧張大爺搓著手哈著白氣:“小石啊,給我按按老寒腿。” 石頁連忙迎上去,
扶著老人在藤編躺椅上坐下。她纖細的手指熟練地按壓老人膝蓋穴位,力度不輕不重,
張大爺舒服得直哼哼:“哎喲,還是你這手法地道!那些花里胡哨的養生館,
都比不上你這小店實在!”說話間,門外又傳來電動車的鈴聲。
三個穿著工服的年輕小伙探頭探腦:“妹子,按摩咋收費?
” 石頁邊調試按摩床的高度邊笑道:“肩頸放松 80,全身推拿 150,
保證讓幾位大哥滿意。” 為首的小伙撓撓頭:“聽說你這兒不搞那些亂七八糟的?
” 石頁手下動作不停,聲音清脆:“您放心,我就靠手藝吃飯。”隨著日頭升高,
狹窄的巷子里熱鬧起來。穿西裝的上班族、遛鳥歸來的大爺、剛逛完菜市場的大媽,
形形色色的人進進出出。石頁像只不知疲倦的陀螺,給這個揉肩,幫那個踩背,
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按摩床的皮革被磨得發亮,墻角的艾草熏爐整日煙霧繚繞,
空氣中混合著草藥味和汗水的咸澀。午后最忙時,店里擠了七八個顧客。
石頁剛給李姐做完腰部護理,那邊王嬸又在喊:“小石,我這偏頭痛老毛病又犯了!
” 她顧不上擦汗,轉身從消毒柜里拿出牛角刮痧板。溫熱的精油涂在王嬸后頸,
刮痧板游走間,紫紅色的痧印漸漸浮現。王嬸舒服得直打盹,嘟囔著:“你這丫頭,
手法比醫院推拿科的大夫還專業!”傍晚時分,天邊泛起火燒云。石頁癱坐在沙發上,
揉著酸痛的手腕。手機突然響起,是王二麻子的短信:“利息該結了,別讓我催第二次。
” 她盯著屏幕上的字,喉嚨發緊,從抽屜里摸出賬本。開業半個月,流水倒是可觀,
可刨去房租水電,剩下的錢連利息都不夠。“叮咚 ——” 門鈴又響了。
進來的是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領帶歪斜,眼神飄忽:“聽說你這兒……” 話沒說完,
石頁就打斷他:“先生,我這里只做正規按摩。” 男人訕笑著擺擺手:“誤會,誤會,
我就是太累了想放松下。” 石頁面無表情地鋪好床單,
余光瞥見對方放在按摩床上的手不老實,立刻后退半步:“請您自重,
不然我只能請您離開了。”送走最后一位顧客,月亮已經爬上樹梢。石頁數著今天的收入,
硬幣碰撞聲清脆悅耳,卻難掩心底的焦慮。她摸出藏在抽屜深處的欠條,
王二麻子那行龍飛鳳舞的 “利滾利” 刺得眼睛生疼。突然,
窗外傳來熟悉的吆喝聲:“賣桂花糕咯 ——” 她探出頭,昏黃的路燈下,
瘸腿的老周推著三輪車,車上蒸籠冒著裊裊熱氣。“周叔,來兩塊桂花糕。
” 石頁掏出零錢,接過還燙手的糕點。咬一口,糯米的軟糯混著桂花的香甜在舌尖散開,
恍惚間想起小時候,母親也常做這樣的點心。那時日子雖清貧,卻踏實安穩。
夜風掠過巷口的梧桐樹,沙沙作響。石頁鎖好店門,抱著賬本往家走。路過麻將館時,
透過玻璃窗,她看見楊金正紅著眼眶摸牌,面前堆著小山似的籌碼。她握緊拳頭,
指甲再次掐進掌心,卻沒有停留,踩著月光越走越遠。回到家,石頁打開老舊的臺燈,
在賬本上仔細記下每一筆收入。墻上的掛鐘指向凌晨一點,窗外的城市漸漸安靜。
她摸著抽屜里新買的防狼噴霧,苦笑一聲 —— 這是她面對那些不懷好意顧客的底氣。
困意襲來時,她做了個夢,夢見自己還清了債務,在開滿桂花的小路上,
母親向她張開了雙臂。第三章:賭徒的墮落深夜十一點,石頁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推開家門,
玄關處楊金的皮鞋東倒西歪地散落在地,沾著麻將館特有的煙味與汗餿氣。
她輕輕放下裝著賬本的帆布包,廚房里冷鍋冷灶,餐桌上擺著個吃剩的泡面桶,
油漬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楊金?” 她試探著喊了聲,臥室傳來窸窸窣的響動。
推開門,窗簾緊閉,空氣里漂浮著嗆人的煙霧,楊金正蜷在床頭數錢,
手機屏幕的藍光映得他臉色發青。聽見腳步聲,他慌忙將鈔票塞進枕頭下,
卻露出半截印著麻將館 logo 的籌碼。“這么晚還不睡?” 石頁伸手想拉開窗簾,
卻被楊金一把按住手腕:“別開窗,怪冷的。” 他的手掌潮濕黏膩,
帶著撲克牌邊角磨出的粗糙感,“你今天回來得真晚,店里很忙?
” 石頁盯著他眼下濃重的黑眼圈,突然想起上個月他還會在凌晨等她下班,
給她煮一碗陽春面。第二天清晨,石頁在廚房熬粥時,瞥見楊金西裝革履地出門。
往常皺巴巴的襯衫熨得筆挺,
領口別著她去年送的銀質領帶夾 —— 那是她用第一個月工資買的。“我去談筆生意。
” 楊金邊系皮帶邊說,皮鞋跟在地板上敲出慌亂的節奏。石頁站在廚房門口,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道拐角,鍋里的粥咕嘟冒泡,濺起的熱湯燙紅了她的手背。
中午休息間隙,石頁給楊金發消息問要不要送飯,消息石沉大海。傍晚六點,
她站在店門口給手機充電,偶然抬頭,
看見馬路對面的 “鴻運茶館”—— 王二麻子名下最氣派的場子。玻璃門開合間,
楊金的身影一閃而過,手里攥著厚厚的鈔票,正被幾個男人簇擁著往 VIP 包間走去。
麻將撞擊聲混著大笑從二樓飄出來。石頁攥緊手機,指甲在鋼化膜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她記得那間包間,奢華的真皮座椅,墻上掛著假得離譜的名人字畫,最低賭注也要五百起。
而此時,她店里最貴的全身推拿套餐,也不過一百五。凌晨三點,石頁被砸門聲驚醒。
楊金倚在門框上,酒氣混著血腥味撲面而來。他的白襯衫沾著嘔吐物,左眼腫得只剩條縫,
手里卻死死攥著個黑色塑料袋。“小頁,我……” 他踉蹌著撲過來,石頁本能地后退,
后腰撞上餐桌邊緣。塑料袋掉在地上,露出幾捆百元大鈔。楊金跪在地上,
像只受傷的野獸般嗚咽:“我贏了,全贏回來了!五萬,整整五萬!
” 他抓起鈔票往石頁懷里塞,指尖的傷口在錢上暈開暗紅血跡。石頁看著他染血的袖口,
突然想起小時候養的流浪貓,受傷時也會這樣把獵物叼到她腳邊。然而好運如同曇花一現。
三天后的深夜,石頁正在店里給客人拔罐,手機連續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