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重生:那一腳踹出的新人生冷,刺骨的冷。不是醫院的消毒水味道,
而是冬天浸透骨髓的濕冷。還有鐵銹味,濃重的鐵銹味,帶著點粘膩的甜腥,
是我自己咳出來的血。沈準之那張溫潤偽善的臉就在眼前,近得仿佛貼在眼球上,
他薄薄的嘴唇一張一合,吐出的字眼淬著毒:“姜若塵,你就安心去。你那份工作,
小雪替你接了;你的名分,我這輩子給她留著。”他身邊依偎的沈曉雪,
那身嶄新時髦的呢子大衣刺得人眼睛生疼,她得意揚起下巴:“姐,
撿來的野種替你盡孝送終也算值了。放心,你爹媽,我和準之會幫你,照、顧、的。
”“照顧”兩個字被她說得千回百轉,惡毒得像淬了毒的針,扎進我心里最深的傷口。
天旋地轉,眼前一片血紅。身體好像被無形的巨手狠狠碾碎,又猛地拋起!
我猛地倒抽一口涼氣,喉嚨里殘留的鐵銹味還沒散盡,
人卻實實在在地站在了村東頭那片灌滿寒風的土坡上。清晨灰白的光線籠罩著熟悉的村落,
遠處剛亮起燈的村廣播站響起吱呀的電喇叭前奏。一九八二年臘月十八。
這日子像個燒紅的烙鐵,在我前一世潰爛的生命里滋滋作響。不遠處,
那個柳條編的破舊搖籃像個不祥的鬼影,靜靜杵在路邊枯黃的衰草里。寒風卷過,
里面那張薄薄的印花藍布小被子掀開一角,露出一個小小的、皺巴巴的嬰孩臉蛋。哭聲微弱,
像只氣息奄奄的病貓。就是今天。沈準之和沈曉雪這對狗男女的私生子棄嬰,
正躺在草窠里等待我這個“善良”的倒霉蛋撿回去養大!從此,
“未婚生子”、“不知廉恥”的惡名像附骨之蛆,把我拖進十八層地獄,
榨干我最后一滴血淚!前世渾渾噩噩撿起那孩子的麻木恐懼還留在指尖,
此刻卻驟然燒成一股熾熱爆裂的滾燙巖漿!血液在血管里轟隆奔流,一股無法形容的力道,
順著脊椎猛地沖上頭頂!眼眶深處,仿佛炸開一片猩紅的焰光,燒掉了最后一絲猶豫。
“嗷——”我喉嚨里滾出一聲自己都陌生的低吼,根本等不及思考,右腳爆發出全身的力氣,
對著那吱呀作響的搖籃狠狠踹去!“哐啷?。。 贝至拥牧鴹l筐凌空翻卷、撕裂,
里面那裹著藍印花布的肉團像顆丟出去的破麻袋,砸進旁邊堆著秋霜的厚厚枯草堆里,
發出沉悶的噗響。驚飛草籽亂飛,混在寒風里簌簌撲人一臉。萬籟俱寂了一瞬。
“我的老天爺!”一聲變了調的尖叫,撕碎了清晨的平靜。是村東頭的孫二嬸,
手里提著一桶剛擠的、冒著白汽的鮮牛奶,哐當砸在地上,奶汁瞬間浸濕了腳下冰冷的黃土。
“若塵!你、你……那是娃啊!你瘋了!”她嘴唇哆嗦,指著草窠,又指著我,像見了鬼。
瘋子?前世被他們用流言和算計活活逼瘋,直到沉入冰冷河水,又沉向醫院死亡深淵的是誰?
胸腔里那股翻騰的巖漿燒得更旺了,燒得我唇角反而勾起一絲冰冷鋒利的弧度。我彎腰,
精準地、慢條斯理地從枯草深處,捻起那團濕漉漉的藍印花布包裹。嬰兒還在無意識地蹬腿。
“娃?”我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淬過冰碴、又滾著火星的奇特穿透力,“孫二嬸,
你眼神該看看了。
”我猛地將那襁褓里裹著的一張硬紙條甩了出來——那是我上輩子過了很久才發現的真相。
“沈準之和沈曉雪,一個爹,一個娘,聯手演的好戲!生個孽種沒地方藏了,
拿我姜若塵當背鍋的填墳包子?做夢!”紙條在冷風里呼呼翻飛,那上面歪歪扭扭一行小字,
像蘸了血的匕首——“沈曉雪生,父沈準之。臘月十七夜?!薄稗Z!”人群徹底炸了。
死寂被徹底打破,倒抽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孫二嬸眼珠子幾乎瞪出眼眶:“沈……沈準之?
他不是跟你有婚約……和小雪是……是親兄妹?。 薄坝H的?”我冷笑,
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嘲諷,“是啊,親到抱在一張炕頭都不避人?孫二嬸,
你給沈家送牛奶時撞見過幾回?這‘兄妹情’深得可真夠意思!”死一般的寂靜再次降臨,
比剛才更沉重、更粘稠。無數道目光像探照燈,
在我身上、遠處聞聲踉蹌跑來的沈家兄妹之間來回掃射。我能感覺到那些目光里的成分變了,
不再是單純對一個“發瘋踹嬰”的譴責,更多的是驚愕、質疑、興奮看戲的冰冷算計。
一股無形的烈焰在我胸腔里無聲咆哮:這踩骨吸血的煉獄,該換人待了!沈準之、沈曉雪,
還有那些等著看我笑話的“鄉親”,一個別想逃!那一腳,踹開了地獄的門栓!
第二章 智計初顯:避禍與布局冰碴子一樣的話,砸得空氣咔咔作響。
正深一腳淺一腳跑過來的沈準之,那張裝慣了的溫良臉,瞬間褪成刷墻的灰粉。
他腳步釘在泥地里,像條凍僵的魚?!敖魤m!”他手指哆嗦點著我,嗓音劈叉,
“你、你瘋了心,血口噴人!哪個喪盡天良的寫的破爛條子栽贓?這哪是我的娃?
我是可憐孩子才……”“夠了?!蔽医財嗨曇舨桓?,字字像從冰河里撈出的石子,
砸得地面生響,“可憐?沈準之,你這套假慈悲,留著給你自己下葬燒冥錢吧!
”旁邊跟著的沈曉雪,臉白得像剛揭鍋的餛飩皮,她死死抓住沈準之的胳膊,
指甲幾乎要摳進他破軍裝的棉絮里,嘴唇抖得說不出囫圇話,只會尖著嗓子嚎:“哥!
她污蔑!她不是人!踹娃她找死!”人群中嗡嗡的聲音更大了,像沸水澆進了油鍋。
懷疑的種子一旦見風,便滋生出無數窺探毒汁的藤蔓。沒人沖上來,
但那些粘膩的目光如同吸血的螞蟥,貼在我身上貪婪地汲取著戲劇張力。我嗤笑一聲,
迎著沈家兄妹幾乎要噴出火的目光,一步一步,穩穩走過土坡下的泥巴道,碾過枯草與薄霜,
留下兩行清晰的足跡。身后那片凝固的死寂和混亂,仿佛一道無形的、分崩離析的墻。
不用回頭,我也能聞到墻那邊蔓延開來的血腥味,那是屬于沈家的混亂序曲。
流言像冬日里卷地的北風,刀子般刮進村子每一個角落。
前些天“姜若塵瘋了踹娃”的議論還沒落下帷幕,
如今“沈家兄妹**”的炸彈早已炸響所有角落。那場大戲的熱度,成了我無形的擋箭牌,
暫時屏蔽了爹媽那些絮絮叨叨“你脾氣太硬得罪人,沈家那邊不好交待”的哀嘆。
父親姜鐵山蹲在灶膛前,悶著頭撥拉冒煙的柴,火光在他溝壑縱橫的臉上跳躍,
句:“老沈家算結仇了……你這婚事鬧的……”母親王桂英的嘆息像廚房鍋里熬糊的玉米粥,
糊而苦:“命不好啊,你這妮子脾氣咋就這么倔,
往后可咋找婆家……”他們焦慮盤算的“婆家”“名聲”,在我耳中早已風化成遠古塵灰。
那孩子前世在沈家夫妻精心算計下被我抱起的情景,最終成為懸在我脖頸上的絞索,
步步勒緊……可這一世,這條絞索已被我踹得粉碎,更在沈家兄妹脖頸里纏緊。
我心底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嘲諷。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姜若塵,這一世,
你得靠自己的腦子,還有那雙能把地獄踹個窟窿的手腳!縣城,
國營百貨大樓的玻璃柜臺反射著清晨的陽光,晃得人眼花。柜員趴在玻璃上,
打著哈欠撥算盤。我徑直走過去,手指點上柜臺下壓著、沾著灰的那一小沓東西。“同志,
電子表,三塊錢一只,你這壓倉庫多久了?”女柜員懶洋洋抬眼皮,把我從上往下掃一遍,
撇撇嘴:“便宜貨?兩塊五你要不要?壓庫小半年了,便宜甩你幾塊?”壓庫小半年?
我心里冷笑。再過一個禮拜,縣里新廠招工,年輕工人成片成片地涌進城里,
這些城里滯銷的玩意兒被小伙子當寶般搶空,價格翻著筋斗上漲!
前世的沈曉雪就鉆了這個空子,腰包鼓得刺眼,那會兒我被流言蜚語勒得喘不過氣,
錢在哪都看不見?!耙粔K二,能拿的我全要了?!蔽衣曇羝届o如水,眼神卻像釘子,
釘在柜員有些詫異的臉上。
口袋里滾燙的十張大團結——是我賣掉奶奶臨終藏的陪嫁銀鐲的決絕代價。
電子表被裹在舊報紙里塞進布袋,冰涼光滑的觸感貼著腰側,
那是押上一條命搏來的第一筆籌碼,沉重又無比堅實?;卮宓泥l路塵土飛揚,
遠遠就看見人影在村口那棵歪脖子榆樹下晃動。瘦高的身形,
裹著那件洗得發白的破舊知青藍外套,是沈準之。他背對著路,佝僂著身子,
跟村里的癩痢頭王禿子在嘀咕著什么,那禿子咧嘴怪笑,渾濁的眼珠子里不懷好意轉著。
冷意順著脊椎爬上來,像條毒蛇。我知道他們在謀劃什么,前世流言的刀光背后,
總有王禿子和他那伙二流子齷齪的身影。腳步沒停,我直接拐向村后那片僻靜的竹林小路。
竹林深處,住著老光棍林茂才。他沉默寡言,年輕時曾因出手太重,
打死過一個欲對其寡嫂行兇的村痞,坐了十年牢。回村后,像塊被遺棄的石頭,
沒人敢輕易招惹。我提了二斤最廉價的燒刀子和半斤油光光的花生米,
扣響了那扇爬滿枯藤的木門。門開了條縫。昏暗中,林茂才刀刻斧鑿般的臉只有半張,
那只完好的獨眼盯著我手里的酒和花生米,沉默半晌,
終于嘶啞地開口:“后溝那片坡地石頭多,翻不動。沈老歪前兩天還說要去拾掇,
你要敢翻……我晌午就幫你把滾刀石清了?!毙目谀屈c懸著的石頭落了地。
老林頭這是在警告沈家人——滾。我知道自己賭對了。這種在泥淖邊緣掙扎的人,
要么永遠沉寂下去,要么一絲微火就能點燃他僅剩的血性與尊嚴。
前世他的結局我知曉——是為了給病倒的鄰家五保戶孤老太強出頭,
被王禿子一磚頭削了半個腦袋。我攥緊沉甸甸的布袋,里面的電子表輪廓隔著布也能磨人,
它們要變成我命運的秤砣,壓住這艘前生傾斜的孤舟。這一世,
流言蜚語的棍棒休想再敲上姜若塵的門,因為我會提前磨礪屬于自己的刀!
第三章 借力打力:攪動風云返城名額的流言像夏日雷雨前的悶熱空氣,
沉甸甸地壓在知青點上空,吸一口都帶著躁動不安。黑板上的通告貼出來那天,
人群炸了鍋——僅兩個名額,金光閃閃如登天梯。沈準之和沈曉雪的名字端端正正印在上面,
理由冠冕堂皇:思想進步,扎根農村有突出表現?!昂?,‘突出表現’?
”我端著剛洗好的衣服從河邊回來,冷眼看著沈準之扶著沈曉雪的自行車座,
兩人說說笑笑拐過村口的老槐樹。沈曉雪車把上掛著簇新的帆布包,
正是沈準之借口要去縣里學習、托我熬夜趕工縫出來給他當“進步材料”的杰作!前世,
這帆布包里就塞滿了那些“思想突出”的信和材料,榨干了我的燈油和指頭上的針眼。這次?
我心里冷笑一聲。那帆布包,我故意留了針鼻大的口子。果然,兩天后,
知青點炸出了驚天響雷。公社李書記的辦公室桌上,攤著一封封揉皺的信,
字跡正是沈曉雪的。信紙從沈準之那個簇新的、已經豁開大口的帆布包破洞里散落一路。
內容全是沈曉雪用露骨語言吹捧李書記、央求他批條子走后門,甚至附了張小紙條,
承諾“批一個名額,送一條大前門和一瓶縣城西鳳酒”。老李書記氣得山羊胡子直抖,
猛拍桌子:“革命隊伍,容不得這股歪風邪氣!”知青點里,沈家兄妹成了過街老鼠。
有人指著沈曉雪的鼻子罵“害群之馬”,
有人直接給沈準之貼上了“假積極真投機”的大字報。返城名單上那兩個金貴的名字,
被涂上了黑乎乎的大叉?!笆悄?!”沈曉雪披頭散發地找到我時,
我正在村東的荒地邊看我“承包”下的一小塊花生地。她眼里布滿血絲,像瘋了的母狼,
“我的信……包是你縫的!包是你做的手腳!”“喲,沈知青,”我撣了撣手上沾的泥土,
扯了下嘴角,“那‘思想先進’的材料包破了跟我什么關系?
可能……是你哥往里面塞的垃圾太多,撐破了唄?!彼偷負渖蟻硐胱ノ?,
身后卻傳來一聲冰冷的咳嗽。我們同時扭頭,
只見破舊軍大衣包裹的林茂才抱臂站在不遠處的土坎上,像一截深扎在泥土里的老樹樁,
那只眼睛射出鷹隼般的光,沉默地盯著沈曉雪。沈曉雪囂張的氣焰像被冰水澆熄的火星,
恨狠地剜了我一眼,罵罵咧咧地轉身跑了。我朝老林頭的方向微微頷首,
他嘴角抿成一條鋒利的直線,轉過身,脊背挺得筆直地離開。無聲,卻足以震懾鬼蜮宵小。
返城鬧劇剛唱歇,我的“花生牌”電子表已潮水般涌進縣城新廠工人聚集的宿舍區。
一塊二進,兩塊五、三塊搶著出,再花幾分錢糖哄著廠里半大的工人家屬子弟替我四下叫賣。
短短十來天,那包壓箱底的電子表換了厚厚幾沓票子,
帶著金屬油墨的粗糙氣味在我掌心噼啪作響??诖锏腻X沉了,脊梁骨也跟著直起來幾分。
這天收攤早,兜里揣著幾十斤糧票和厚厚一沓剛賣貨換來的毛票,路過縣里的新華書店,
腳步頓住。巨大的玻璃櫥窗反射著夕陽金光,映出里面整齊的書架,
也映出另一個人的身影——一個年輕男人,倚著輛锃亮的鳳凰二八大杠,穿著米白色夾克,
身姿頎長,正翻看一本外文書,手指干凈修長。那本書的封皮我眼熟——《初級會計原理》。
八十年代初的新縣城,會花時間精研外文會計書的年輕人,不會是什么庸碌角色。
他似乎感應到我的注視,抬起頭來。目光碰觸的瞬間,我心頭微震——那雙眼睛沉靜深邃,
像初春化凍的潭水,帶著審度一切又包容萬物的清澈平靜。沈準之那份刻意維持的溫良謙遜,
在這片沉穩如水的目光里,薄得像一張隨時會被戳穿的紙。我們彼此點了點頭。
目光交匯的剎那,
彼此心底似乎都掀起一絲微瀾——他深邃眼眸里悄然掠過探究與欣賞交織的漣漪,而我,
也感到一絲訝異,這一世竟在此刻如此之早遇見顧嶼。前世他出現于我生命瀕臨崩潰之時,
是僅有的溫暖微光?!坝心懥俊!彼鋈婚_口,嗓音清越,“那堆表,不少了吧?”我一凜,
瞬間明白自己早落入他視線之內:“掙口飯吃而已。”回應平淡無波?!肮馀軓S區,
終究是散兵游勇?!彼抗鈷哌^我攥得緊實的糧票和紙幣,聲音壓得低,卻穿透風,
“縣物資局下月新到一批海城的確良花布頭,零頭布,按斤賣。”腦中轟然一聲悶雷炸開!
前世記憶碎片急遽翻涌——就是那批被當作工業下腳料處理的“零頭布”,
在半年后一場席卷全國的“文明新風進萬家”活動中被瘋狂搶購!
沈家正是憑此一役迅速積累資本。如今顧嶼……他為何要告訴我?“為什么?
”疑問脫口而出。顧嶼嘴角揚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見不得魚目混珠。”他眼神澄澈,
卻又仿佛能洞穿人心濁水,“返城那鬧劇,那信紙上字挺眼熟,以前有人也托我遞過條子。
”他把書合上,指骨輕輕敲了下嶄新的硬質封面,“路不平,總得有人掃?!?他沒有明說,
目光卻如一道無形的光路,映得那書本封面上燙金的“會計”二字分外錚亮。
這一層弦外之音,已不言自明?!懊靼琢恕!毙念^那層厚重的冰殼,
仿佛被這束意外的光倏然映透出一絲微妙的暖意。再抬眼時,顧嶼已利索地翻身上車,
車輪碾過水泥地,夕陽將他挺拔的背影拉得很長。風卷起路邊的落葉,打著旋兒。
沈準之的“溫潤”面具徹底崩裂——返城名額泡湯的消息如瘟疫般傳遍全村。
沈家灶房里砸鍋摔盆的聲響隔了半個村也能聽見。
他不再是那個穿著洗白知青裝、走路都帶幾分斯文書卷氣的沈準之了,
整個人像根被火燎過的木柴,焦黑,枯槁,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頹敗氣息。
沈曉雪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像條被踩了尾巴的野狗,見人就撕咬,尤其是看到我時,
那雙眼睛里翻騰的怨毒幾乎凝成實質。“姜若塵!”我剛出村口,
準備去縣里摸摸那批零頭布的情況,就被她堵在狹窄的田埂上。
她眼神淬著毒:“你以為你贏了?你等著!你這個沒爹沒娘管的賤貨,
你等著……”尖利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越過她刻薄扭曲的臉,落在稍遠處沈家院門口。
沈準之靠在那扇脫了漆的木門框上,臉色陰沉得能滴下水來。他一聲不吭,
就那么盯著撒潑的沈曉雪,眼神不再是一貫的偽善寵溺,
那是一種被打斷了脊梁骨的野狗才有的陰森寒光。呵,這一踹,
把你們“情比金堅”的“兄妹情”也踹出裂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