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體注意！五公里負重越野，最后到達的小組加練一小時格斗！"
周凌的聲音在訓練場上炸開，像一把出鞘的軍刀，鋒利冷硬。烈日下，二十名特種兵迅速整理裝備，沒人敢在這位魔鬼教官面前有絲毫懈怠。
他站在場邊，迷彩服被汗水浸透，勾勒出精壯的身形。二十八歲的臉龐棱角分明，眼神銳利如鷹。左手腕上一道猙獰的疤痕從袖口露出——那是三年前境外任務留下的紀念。
"周隊，電話。"通訊員小跑過來，遞上周昊手機。
周凌皺眉，訓練期間除非緊急情況否則不會打擾他。他接過電話，聲音低沉："講。"
"請問是周小檬的家屬嗎？"女聲從聽筒傳來，"我是留學預備班教務處，您妹妹今天又沒來上課..."
周凌的指節泛白，話筒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他深吸一口氣："什么時候發現的？"
"點名就不在，我們查了監控，她翻墻出去的。"老師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滿，"周先生，這已經是本月第三次了…"
"對不起，上次她保證過。"周凌為數不多的道歉全都用在了小檬老師身上。
"十八歲的保證能有多靠譜？"對方嗤笑一聲，"李主任說如果您再不管教，就要考慮——"
"我會處理。"周凌掛斷電話時，發現指導訓練用的橡膠棍在自己手中已經彎成了U形。
張昊不知何時湊了過來，迷彩服敞著領口，露出里面被汗水浸濕的背心。"小祖宗又翹課了？"他咧嘴一笑，露出標志性的虎牙，"這次賭什么？網吧還是KTV？"
"訓練交給你。"周凌脫下戰術手套，大步走向停車場。"不合格的加練夜間障礙。"
銀色吉普咆哮著沖出基地。周凌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撥通一個號碼。幾聲等待音后，電話被掛斷。他下頜線條繃緊，打開手機定位軟件——那是他半年前裝在妹妹手機里的，盡管她對此一無所知。
地圖上一個小紅點正在城北閃爍。
"極速世界..."周凌讀出定位位置，眼神更冷了幾分。那是家新開的電子游戲廳。
二十分鐘后，周凌推開游戲廳厚重的隔音門。震耳欲聾的音樂和炫目的燈光撲面而來，他瞇起眼，目光如雷達般掃過人群。
在角落的賽車游戲區，他找到了目標。
周小檬背對著入口，外套隨意地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改短過的襯衫。及肩的黑發扎成高馬尾，隨著游戲操作左右搖晃。從周凌的角度，能看到她側臉上夸張的紫色眼影和閃亮的唇彩。
他無聲地走近，站在她身后。
屏幕上，紅色跑車正疾馳在虛擬賽道上。周小檬全神貫注地操縱方向盤，嘴里還嚼著泡泡糖。
"彎道要提前減速。"周凌平靜地說。
周小檬的背脊瞬間僵直。泡泡糖啪地粘在嘴角。她沒有回頭，手指死死攥住方向盤，指節發白。
游戲中的跑車失控撞上護欄，爆炸特效照亮了整個屏幕。
"Game Over"的字樣閃爍間，周小檬慢慢轉過身，仰頭看向高出她近三十公分的哥哥。她舔掉嘴邊的泡泡糖："要…要不一起玩，哥哥？"
周凌的目光從她濃重的眼妝移到改短的裙擺，再落到故意解開兩顆扣子的領口。他伸手，從她指間取走那枚游戲幣。
"回家。"兩個字，不容置疑。
周小檬撇撇嘴，慢吞吞地抓起書包。經過前臺時，收銀小哥沖她吹口哨："明天還來嗎，小美女？"
周凌的腳步頓住。他轉身，眼神如刀鋒般刮過那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對方臉色刷白，手里的掃碼器咣當掉在柜臺上。
回程的車內寂靜如鐵。周小檬縮在副駕駛，用濕巾使勁擦著臉，紫色眼影暈染成一片。她偷偷瞥向哥哥——周凌的側臉在路燈映照下如同雕塑，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答應過不去游戲廳。"最終還是她先開口，聲音比想象中要小，"但你也說過會參加上周留學說明會。"
周凌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臨時有任務。"
"每次都是任務。"周小檬扭過頭看向窗外，"張昊說你們上周末在基地打籃球。"
沉默再次降臨。周凌沒有解釋那是在連續工作三十六小時心理醫生強制的運動放松。他只是輕輕吐出一口氣："你知道規矩。"
到家后，周凌徑直走向書房。周小檬站在玄關，盯著鞋柜上那張全家福——父母車禍前最后一張合影，當時她才十歲，被哥哥摟著肩膀，兩人都笑得燦爛。
現在，她已經好幾天沒見到哥哥了，他總是在她睡著后回來，睡醒前又離開，如果不是桌上擺著早飯，小檬甚至會覺得這個人消失了。
"進來。"周凌的聲音從書房傳出。
周小檬磨蹭著走進書房，門鎖"咔噠"的聲響讓她肩膀一顫。她盯著自己的腳尖。
"過來。"周凌的聲音像冰層下的暗流。
"為什么逃課？"他抽出她書包里皺巴巴的化學試卷，59分的紅字刺得她眼眶發燙。
"不想上化學課..."她聽見自己干澀的聲音在發抖，"反正...反正也聽不懂..."
"真實原因。"
周小檬猛地抬頭。淚水模糊了視線，但她仍能看清周凌眼里的血絲——那是連續出任務熬出來的。這個發現讓她的心臟奇怪地絞緊，卻也讓叛逆的火苗燒得更旺。
"想看看你會不會來找我，"她挑釁般地揚起下巴，"就像我小時候在商場走丟那次。"
周凌的動作突然停滯。他眉頭皺得更緊："幼稚。"
"我才十八歲，本來就該幼稚！"周小檬突然爆發，"不像你，二十八歲活得像個老頭子！"
最后一句話在書房里回蕩。周小檬看見哥哥的手懸在半空，指節繃得發白，但最終——他松開了鉗制。
這個動作更令她心慌。周凌從來都是雷厲風行，這種沉默反而像暴風雨前的寧靜。她熟悉哥哥每個微表情的變化——現在他下顎線條繃得這么緊，說明事情嚴重了。
"看來你需要更深刻的教訓。"周凌拉開抽屜的聲音像鈍刀割肉。
周小檬的瞳孔驟然收縮，三個月前那次"教育"的記憶突然鮮活起來，她下意識后退半步，腳跟抵住了門板。
"過來。"周凌的聲音像淬了冰。
周小檬的指尖不自覺地揪住衣角："我...我可以寫檢討..."
她看見周凌下頜線繃緊——這是他要執行紀律時的表情。他慢條斯理地卷起袖口，露出結實的小臂，這個動作比任何威脅都令人膽寒。
"三秒。"他看了眼腕表，"自己過來。"
周小檬聽見腳步聲走向窗邊，她偷偷轉頭，看見周凌的背影在陽光下繃得筆直，肩膀的線條僵硬得不自然。
"轉過來。"他的聲音突然沙啞。
"看著我。"
她慢慢抬頭，意外撞進一雙發紅的眼睛。讓他突然看起來像個疲憊的普通人，而不是那個鐵血冷面的軍官。
周凌單膝蹲下，這個高度讓他們的視線第一次平齊。他伸手撥開黏在她臉上的頭發，指尖有常年握槍留下的繭，動作卻輕得像在拆炸彈引線。
"我答應過你父親保你平安。"他拇指擦過她眼下，抹去一滴沒藏住的淚，"但平安不等于縱容。"
門鈴突然響起。
周小檬聽著哥哥走向門口的腳步聲，飛快地抹掉眼角滲出的淚水。當聽到張昊那熟悉的嬉皮笑臉時，她不知該松口氣還是更緊張。
"喲，正教育呢？"張昊探頭進書房，手里還拎著個蛋糕盒，"我帶了藍莓芝士，小檬最愛吃的。"
周凌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部隊現在這么閑？"
"奉命給你送文件嘛。"張昊晃晃手中的檔案袋，轉頭對周小檬眨眨眼，"又惹禍了？"
周小檬低頭盯著腳尖不說話。張昊走近，看到她泛紅的眼眶后，笑容收斂了些。
"真的是去游戲廳了？"
周凌代答，"還化妝，改衣服。"
張昊夸張地倒吸一口氣："哇哦，全套叛逆套餐啊。"他轉向周凌，"要不這樣，讓她先把蛋糕吃了？餓著肚子多難受。"
周凌看了看表："現在去洗澡，把你臉上那些東西洗干凈。"
周小檬如蒙大赦，抓起書包就往房間沖，聽到張昊在后面喊"蛋糕放冰箱了"也沒回頭。
屋外傳來兩個男人壓低聲音的交談。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豎起耳朵。
"...這次又麻煩你了。"哥哥的聲音罕見地帶著疲憊。
"少來這套。"張昊的語調輕松，"不過你真該看看自己剛才的表情，跟要上戰場似的。"
"比戰場麻煩多了。"一聲輕響，像是周凌坐進了沙發，"她越來越難管。"
"因為你只會管，不會溝通。"張昊的話讓周小檬屏住呼吸，"那孩子只是想引起你注意。"
沉默持續了幾秒。
"下周學校還有開放日。"周凌突然說，"教務處特意'提醒'我出席。"
張昊笑了："所以小檬這周是在預熱？有你的，小丫頭。"
周小檬悄悄退回自己床上，把臉埋進枕頭。哥哥要去開放日？她既期待又害怕，腦海中已經浮現出周凌軍裝筆挺地出現在教室，所有同學目瞪口呆的樣子。
一個惡作劇的念頭浮現在腦海——如果讓家長會變得"難忘"些，哥哥會不會多請幾天假在家管教她？
她翻身摸出手機，開始搜索"如何不留痕跡地破壞學校光榮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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