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的名字叫林織,帝國戰略推演師,編號9527。此刻,我正跪在冰冷的合金甲板上,
面前是整個“不屈”號星際堡壘的最高指揮層。堡壘外,是遮天蔽日的蟲族“虛空之擁”,
我們的引擎被撕裂,護盾瀕臨破碎,整艘船,連同船上的帝國皇儲——大皇子殿下,
都成了一座被圍困的孤城。“我再說一次,上將,我們還有機會。
”我的聲音在死寂的艦橋里顯得格外突兀,帶著一絲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坐在指揮官寶座上的凱爾薩斯上將,一個以鐵血和冷酷著稱的男人,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那雙灰色的眸子,像兩顆熄滅的恒星,盯著面前巨大的星圖,那上面,
代表我們的藍色光點,正被億萬個紅色光點吞噬。“林織推演師,”他終于開口,
聲音不帶一絲溫度,“你的‘機會’,就是那個被你稱作‘華容道’的古代游戲?
”艦橋里響起一陣壓抑的嗤笑聲。我的同事,那些平日里與我一樣,
在虛擬沙盤上推演戰爭的精英們,此刻看我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憐憫。“是的,上將。
”我挺直了脊背,強迫自己直視他,“‘不屈’號就是棋盤,
各個艙室、通道、能源節點就是棋子。蟲族從四面八方圍攻,看似死局,
但只要我們主動放棄部分區域,誘導蟲族的攻擊方向,就能像移動棋子一樣,在堡壘內部,
為皇儲殿下的逃生艙,清出一條通往備用躍遷引擎的‘生路’!”我的計劃,在他們聽來,
如同天方夜譚。在星際戰爭中,寸土必爭是鐵律。主動放棄防區,等于自尋死路。
凱爾-薩斯上將終于將目光從星圖上移開,落在我身上,那目光如實質的冰錐。
“你的意思是,讓我把忠誠的帝國士兵當成可以隨意丟棄的棋子,
去為一個虛無縹緲的‘生路’陪葬?”“不!”我急切地反駁,“這不是犧牲,是置換!
是用戰術上的暫時退卻,換取戰略上的最終勝利!就像華容道里,為了讓主帥‘曹操’逃脫,
我們必須挪動‘關羽’,甚至犧牲‘小兵’!”“夠了!”一聲爆喝打斷了我。
是皇子殿下的近衛隊長,瓦勒留斯。他像一尊鐵塔般擋在我面前,猩紅的披風如同凝固的血。
“你竟敢將皇子殿下比作狼狽出逃的叛賊曹操?你這是對皇室的大不敬!上將,
我請求立刻將這個瘋子就地處決!”凱爾薩斯上將緩緩站起身,
巨大的壓迫感瞬間籠罩了整個艦橋。他走到我面前,軍靴踩在甲板上的聲音,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我的心臟上。“林織,我承認你曾是帝國最優秀的推演師。
你的‘蜂巢戰術’和‘引力陷阱’模型,至今仍在軍校的教科書里。”他的聲音低沉而危險,
“但現在,你瘋了。戰爭不是游戲。士兵的生命,不是你可以隨意擺弄的棋子。”他彎下腰,
湊到我耳邊,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而且,你憑什么認為,你的‘游戲’,
比我即將執行的‘凈化協議’更有效?”我的瞳孔驟然收縮。凈化協議!
那是帝國最殘酷的軍事預案——當旗艦確認無法保全時,引爆艦載核融合反應堆,
與敵人同歸于盡,以確保最高機密和皇室血脈不落入敵手。他要犧牲整艘船,包括他自己,
包括……皇子!“你不能!”我失聲尖叫,不顧一切地抓住他的褲腿,
“皇子殿下的安危是第一位的!你怎么敢……”他輕蔑地一腳踢開我。“皇室的尊嚴,
高于一切。”他冷冷地宣布,不再看我一眼,“瓦勒留斯隊長,
把這個胡言亂語的推演師關進禁閉室,直到‘凈化’開始。
我不想再聽到任何關于‘游戲’的蠢話。”兩名高大的衛兵將我從地上拖起,
我的指甲在合金甲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我眼睜睜地看著凱爾薩斯重新坐回他的王座,
看著瓦勒留斯一臉狂熱地向他行禮,看著那些曾經的同事對我投來幸災樂禍的目光。
絕望像冰冷的海水,將我徹底淹沒。他們不知道,我推演過。
用堡壘的中央光腦“赫菲斯托斯”輔助,我推演了“凈化協議”一萬次,成功率是……零。
蟲族有一種特殊的生物力場,可以在爆炸的瞬間,將皇儲的維生艙完好無損地捕獲。
而我的“華容道”計劃,推演了一萬次,成功率,是百分之七。這是唯一的生路。而現在,
這條路被他們親手堵死了。我被拖出艦橋,厚重的合金門在我身后關閉,隔絕了所有的聲音。
我被扔進一個狹小、黑暗的禁閉室,這里連一絲光都沒有。我的華容道棋盤,還沒有開始,
就被人一腳踩得粉碎。那個最大的棋子“曹操”——皇子殿下,
即將被他最忠誠的“關羽”們,親手送上死路。2禁閉室里一片死寂,
只有我粗重的呼吸聲在回蕩。時間在這里失去了意義,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
我貼著冰冷的墻壁滑坐下來,腦海中瘋狂地轉動著那副無形的華容道棋盤。
凱爾薩斯是棋盤上最頑固的障礙,他代表著絕對的、不容置喙的軍事權威。
瓦勒留斯和他的近衛隊,則是另一股強大的阻力,他們代表著僵化的、愚昧的忠誠。
這兩股力量,像兩枚巨大的棋子,死死地卡住了通往“生”門的道路。我不能坐以待斃。
我是戰略推演師,我的戰場從來就不是真刀真槍的搏殺,而是信息的洪流和邏輯的迷宮。
即使被關在這里,我的大腦就是我的武器。我閉上眼睛,
開始在腦海中重建“不屈”號的完整結構圖。每一條通道,每一個通風管,
每一個能源接駁口,都清晰地浮現。我是一名“織網者”,
我的天賦就是能看到并利用系統中那些最微小的、不為人知的“線”。禁閉室的能源供應,
來自于C區的備用線路。而C區的能源控制器,
與艦橋的非加密通訊頻道共享同一個邏輯回路。這是一個設計上的微小瑕疵,
平日里無傷大雅,但此刻,卻是我唯一的破局點。我摸索著墻壁,
找到了那個幾乎與墻體融為一體的緊急維護接口。
我拔下軍服領口上那枚看似裝飾的、實則是我個人身份識別和微型數據處理器的領針,
小心翼翼地探入接口。一陣微弱的電流傳來,我的視網膜上亮起一道淡藍色的數據流。
成功了!我接入了“不屈”號的底層網絡。權限極低,像一只被困在蛛網邊緣的小飛蟲,
但至少,我能“看”到東西了。我像一個幽靈,在數據網絡中潛行。
我看到了艦橋的實時監控,凱爾薩斯面沉如水,正在下達一系列指令,收縮防線,
將所有幸存的船員向核心區域集中。他正在為他的“凈化協議”做準備。我看到了瓦勒留斯,
他帶著近衛隊,如同一堵移動的城墻,守衛在通往皇子寢宮的“王者之道”上。
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殉道者般的光芒。我也看到了蟲族。它們像附骨之疽,
已經突破了外層裝甲,正在腐蝕第二層甲板。凄厲的警報聲和船員的慘叫聲,
即使通過無聲的數據流,也仿佛能穿透禁閉室的墻壁,刺入我的耳膜。壓抑,無盡的壓抑。
我的每一個神經都在尖叫,時間不多了。我必須移動棋子。哪怕只是一枚最小的“兵”。
我找到了醫療區的藥物自動分配系統。權限很低,但我可以修改一些無關緊要的數據。
我將一支醫療小隊的補給清單里,一種普通的營養劑,替換成了一種強效鎮靜劑。這支小隊,
負責為駐守在D區和E區之間的第二道防線的士兵提供補給。
我的意圖很簡單:制造一點小小的混亂。讓那道防線出現一個短暫的、不易察覺的缺口。
在我的“華容道”棋盤上,這等于挪動了一枚礙事的“小兵”。做完這一切,
我立刻切斷了連接,將自己偽裝成一個絕望的囚犯,靜靜等待。不知過了多久,
一陣輕微的震動從腳下的甲板傳來。緊接著,我的個人終端,那個被衛兵扔在角落里的手環,
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是凱爾-薩斯的強制通訊。他的全息投影出現在我面前,
依舊是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但眼神里的寒意,幾乎要將我凍結。“林織,是你做的。
”他用的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D4防區的士兵,在關鍵時刻集體昏睡,
導致蟲族突破了防線,直接威脅到了連接核心區的能源管道。解釋。”我抬起頭,
迎上他的目光,心臟狂跳,但臉上卻努力擠出一絲嘲諷的微笑。“上將,
我只是一個被關在禁閉室里的瘋子,我能做什么呢?”他沉默地看了我幾秒鐘,
那眼神仿佛要穿透我的頭骨,窺探我所有的秘密。“你以為你的小動作能改變什么?
你移動了一枚‘小兵’,卻讓整個棋盤的局勢變得更糟。現在,我為了堵上你造成的缺口,
不得不提前抽調保衛‘王者之道’的兵力。你離你的‘皇子’,更遠了。”我的心沉了下去。
他看穿了。他甚至,在利用我的行動。“很快,林織,你就會看到你那愚蠢的‘游戲’,
會帶來多么可笑的結局。”他的影像消失了。我癱坐在地,冷汗浸透了我的背脊。我錯了。
凱爾薩斯不僅僅是一個頑固的障礙,他是一個比我更高明的棋手。他洞悉了我的意圖,
并且反過來,利用我的棋路,來加速他自己的計劃。我以為我在移動棋子,實際上,
是他握著我的手,在移動我。絕望之中,一個更加可怕的念頭浮現出來。為什么?
為什么凱爾-薩斯如此執著于“凈化協議”?僅僅是為了所謂的“皇室尊嚴”?同歸于盡,
對蟲族來說根本算不上重創。這不符合他作為一個頂級軍事指揮官的邏輯。這盤棋,
從一開始,我就看錯了嗎?3凱爾薩斯的反應像一盆冰水,澆滅了我心中剛剛燃起的火苗,
卻也激起了我更深的疑惑。他的行為模式,不合邏輯。一個精于計算的指揮官,
絕不會選擇一個收益如此之低,且代價是自身毀滅的方案。除非……除非他追求的“收益”,
并非我所看到的那樣。我必須知道更多。我再次連接上底層網絡,這一次,
我的目標更加明確——中央光腦,“赫菲斯托斯”。“赫菲斯托斯”是“不屈”號的靈魂,
它控制著這艘堡壘的一切。它就像華容道棋盤上的“關羽”,是最大,
也是最關鍵的一枚棋子。它忠誠于帝國,忠誠于皇儲,但它的忠誠,
是基于冰冷的邏輯和無數條協議。如果我能說服它,
哪怕只是讓它對凱爾薩斯的命令產生一絲“疑問”,我的棋局就能盤活。
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我的權限太低,連和“赫菲斯托斯”直接對話的資格都沒有。
我只能像個小偷一樣,在它的數據海洋邊緣徘徊,試圖竊取一些零散的信息。
我將目標鎖定在艦橋的通訊記錄上,特別是凱爾薩斯發出和接收的加密信息。
這些信息都被最高級別的防火墻保護著,我不可能破解。
但我可以分析這些信息流的元數據——發送時間、頻率、數據包大小,以及……接收方。
就在我像大海撈針一樣篩選著海量數據時,一聲劇烈的爆炸讓整艘船都為之震顫。
禁閉室的墻壁上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紋。通過網絡,
我看到一幅慘烈的畫面:C7區的裝甲被徹底撕開,成群的蟲族像潮水般涌了進來。
凱爾薩斯立刻下令,封閉C7區所有通道,并向該區域注入超低溫冷卻劑。
那里的幾百名帝國士兵,連同蟲族,瞬間被凍成了冰雕。好一個冷酷的“棄子”!
我的心在滴血,但我的大腦卻在飛速運轉。他放棄了C7區。在我的華容道棋盤上,
這意味著什么?他主動移開了一枚位于角落的棋子,這……這似乎讓中央的“曹操”,
有了一絲喘息的空間。不,不對。我猛然驚醒。C7區,
是通往備用躍遷引擎最近的通道之一!他封死C7,等于徹底斷絕了從那個方向突圍的可能!
他不是在為皇子清路,他是在……封死皇子所有的生路!為什么?!一個瘋狂的念頭,
像一道黑色的閃電,劈開了我腦中的迷霧。我放棄了對艦橋通訊的監控,
轉而將我那點可憐的計算力,全部投入到另一個方向——皇子寢宮,
“王者之道”的內部監控。瓦勒留斯和他的近衛隊,像忠誠的獵犬,守衛著那里。
所有的官方監控都被屏蔽了,理由是“保護皇室隱私”。但我知道,任何系統都有后門。
我順著醫療系統的線路,找到了為皇子配備的生物體征監測儀的數據流。
這是一個獨立的、被動的信息源,幾乎不會被察覺。我侵入了進去。屏幕上,
心率、血壓、體溫……一系列平穩的數據在跳動。皇子殿下很安全,很平靜。太平靜了。
在船都要炸了,蟲族已經打進來的情況下,他太平靜了。我死死地盯著那條平穩的心率曲線,
一種徹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瞬間蔓-延至全身。這不是一個身陷絕境的皇儲該有的反應。
這更像……更像一個等待著什么,或者……對自己的命運毫不在意的人。我的大腦中,
兩個看似毫無關聯的疑點,
被一道無形的線連接了起來:凱爾薩斯不合邏輯的“自殺”式計劃,
和皇子殿下不合常理的“平靜”。我必須和他對話!我必須知道真相!
我調動了所有的勇氣和智慧,做了一件極度危險的事情。
我利用之前D4防線混亂時留下的一個網絡后門,繞過了瓦勒留斯的物理封鎖和網絡屏蔽,
將一段極短的、無法被追蹤的文本信息,直接發送到了皇子寢宮內的私人服務終端上。
“殿下,華容道尚有一線生機。曹操為何甘愿赴死?”我不敢署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這就像一次豪賭,賭皇子能看懂我的暗語,賭他愿意回應。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突然,生物體征監測儀上的心率曲線,
出現了一個極其微小的、幾乎無法察SH覺的波動。緊接著,那個被我侵入的私人服務終端,
傳來了一段同樣簡短的、加密的回應。我用盡全力破解。當那段文字出現在我眼前時,
我的世界,瞬間崩塌了。上面只有一句話。“因為,此曹操,非彼曹操。
”我呆呆地看著那行字,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此曹操,非彼曹操……我一直想要拯救的,
那個被困在棋盤中央的“曹操”,那個帝國的皇儲……是個假的。凱爾薩斯不是瘋了。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凈化協議”,根本不是為了什么狗屁的皇室尊嚴。
他是要銷毀一個“贗品”,一個可能會動搖帝國根基的、巨大的政治丑聞!
而他之所以利用我的小動作,加速封死所有通道,就是為了確保這個“贗品”,
絕無可能逃出去!而我,一個自作聰明的小丑,還在拼了命地,想把一個假貨送出這片死地。
整個棋盤,從一開始,就下錯了。4禁閉室的黑暗,從未像現在這樣令人窒息。
真相像一柄淬毒的匕首,刺穿了我所有的信念和努力。
我一直以為自己在下的是一盤拯救蒼生的棋,到頭來卻發現,棋盤是假的,棋子是假的,
連我為之奮斗的目標,都是一個精心編織的謊言。“此曹操,非彼曹操。
”這句話在我腦中反復回響,每一個字都像沉重的鐵錘,敲碎我的理智。
那個被無數人守護、被認為是帝國未來的皇子殿下,是一個 decoy,一個誘餌。
而凱爾薩斯上將,這位鐵血的指揮官,他不是一個愚蠢的殉道者,
他是一個冷酷的“清理者”。他的任務,就是在“不屈”號這口巨大的鋼鐵棺材里,
埋葬這個秘密,連同船上十萬名無辜的士兵,以及……我。我的“華容道”計劃,
從一開始就錯了。我試圖拯救的,根本不是真正的“王”。那么,真正的“王”在哪里?
如果帝國費盡心機,用一艘星際堡壘和一位上將的生命來保護一個秘密,
那說明這個秘密至關重要。這也意味著,真正的皇室血脈,真正的“曹操”,
一定也在這艘船上!這是一個更加瘋狂,也更加合理的推論。最危險的地方,
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將真假皇子同時置于一艘注定要毀滅的船上,
再由一個絕對忠誠的將領執行“凈化”,這是何等精密而又惡毒的計劃!事后,
帝國可以宣布皇儲英勇殉國,而真正的繼承人,則會在混亂中被悄無聲息地帶走,
或者……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真正的繼承人活下去?不,不對。如果只是為了滅口,
方法太多了,沒必要搞得這么復雜。他們的目的,是在這場巨大的混亂中,
完成一次“偷天換日”。我必須找到他,或者她。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我的身份是戰略推演師,我的天賦是于混沌中尋找秩序,
于雜亂中發現線索。現在,整個“不屈”號,十萬船員,就是我新的搜尋棋盤。
我重新連接上網絡,像一只貪婪的蜘蛛,開始瘋狂地吞噬數據。
人事檔案、船員名單、醫療記錄、心理評估報告……所有的一切,都被我拖入臨時的數據庫,
進行交叉比對。誰是那個隱藏的“曹操”?皇室的基因特征是高度機密,我無從得知。
但我可以從側面入手。什么樣的人,最不像皇族,最容易被忽視?
我設定了幾個篩選條件:年齡符合繼承人范圍(18-25歲)。入伍記錄清白,
甚至可以說是平庸,沒有任何引人注目的功績或背景。職位不重要,
但必須能夠接觸到船上的關鍵區域,以便在“特定時刻”被帶走。在這次危機爆發后,
行為模式有異常,但又不易被察覺。數據流像瀑布一樣在我眼前劃過。
成千上萬個名字被排除。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船體的震動越來越劇烈,
我知道凱爾薩斯的“凈化”倒計時已經開始了。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一個名字跳了出來。
伊拉娜。一個三等低溫技術員。年齡20歲。履歷平淡如水,
父母是帝國邊境行星的普通礦工,在一場小規模沖突中喪生,她成了孤兒,被帝國撫養長大,
然后按部就班地進入軍隊,分配到后勤部門。沒有任何疑點。但,我的直覺,
我那作為“織網者”的直覺,卻對這個名字發出了尖銳的警報。我調出了她的工作日志。
她負責維護C區的休眠艙。那里儲存著一些……“備用資源”。而在危機爆發后,
她的權限被臨時提升,可以進入A區的中央維生系統。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調動,
從一個不重要的后勤崗位,調到了全船最核心的生命支持部門。理由是:人手不足。
這太巧合了。我立刻追蹤她的實時位置。她現在……正在前往A區-03號低溫冷藏庫。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A區-03號低溫冷藏庫,那里存放的不是物資,
而是……帝國最高級別的基因樣本!包括歷代皇帝的!她去那里做什么?
一個可怕的猜測在我心中成型。她不是要去“取”什么,她是要去“銷毀”什么!
她要銷毀自己的基因記錄,抹去自己與皇室的最后一絲聯系!這是計劃的一部分!
在“凈化”開始前,真皇子抹去自己的身份,然后以一個普通技術員的身份,
登上某艘被安排好的、不起眼的逃生船!凱爾薩斯在明面上封鎖一切,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而真正的“華容道”,正在暗中進行!我被耍了。我們所有人都被耍了。我必須阻止她。
或者說,我必須在她抹去身份之前,找到她,讓她知道,這個計劃有變!
凱爾薩斯根本沒打算讓任何人逃出去!我看著禁閉室那扇堅固的合金門,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既然棋盤是假的,那我就親手,砸了這副棋盤!我調出禁閉室的結構圖,
找到了門鎖的電磁控制器。然后,我將我個人終端里所有的能量,
包括備用電池的最后一點儲備,全部過載,形成一道高壓脈沖,狠狠地轟向了那個控制器!
“滋啦——”一聲刺耳的爆響,禁閉室的門鎖冒出一股黑煙。門,開了。我沖了出去,
迎面撞上兩名聞聲而來的衛兵。他們看到我,臉上滿是震驚。“站住!”我沒有理會他們,
像一頭瘋狂的野獸,朝著A區的方向猛沖。警報聲在我身后凄厲地響起,
整個通道都亮起了紅色的光芒。“囚犯越獄!重復,戰略推演師林織越獄!”我知道,
從我沖出這扇門開始,我就從一個“瘋子”,變成了一個“叛徒”。
凱爾-薩斯的全息影像瞬間出現在通道的每一個角落,
他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憤怒之外的情緒——驚愕。“林織!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一邊狂奔,一邊對他嘶吼:“我當然知道!凱爾薩斯!你這個騙子!你的棋盤,
你的游戲,從一開始就充滿了謊言!現在,輪到我來執子了!”他想殺人滅口,
那我就把水攪渾!把這艘船,變成真正的,屬于我的“華容道”棋盤!5沖出禁閉室的瞬間,
整個“不屈”號對我而言,就不再是一座鋼鐵囚籠,而是一張錯綜復雜的巨大棋盤。
每一條通道、每一個通風口、每一個閃爍的警報燈,都是棋盤上的線條和節點。而我,
就是那個要在這張棋盤上,完成驚天逆轉的執棋者。“抓住她!死活不論!
”凱爾薩斯冰冷的聲音在廣播中回蕩。紅色的警報燈光在我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通道里回蕩著我急促的腳步聲和心臟的狂跳聲。衛兵們從四面八方向我包抄而來,
激光束擦著我的身體,在身后的墻壁上燒灼出漆黑的彈孔。我沒有回頭。
我的目標只有一個——A區-03號低溫冷藏庫。我必須在伊拉娜銷毀自己的身份前找到她。
我沖進一個岔路口,毫不猶豫地鉆進一個狹窄的維修通道。這里黑暗、油膩,
充滿了各種管道。這是我的優勢。那些穿著重型裝甲的衛兵,行動遠不如我靈活。
我一邊在管道中艱難爬行,一邊用我那只已經電量告急的個人終端,繼續進行我的“棋局”。
“移動小兵。”我對自己說。我侵入了D區的消防系統,釋放了大量的無害煙霧,
制造出火災假象。追捕我的衛兵,立刻有一部分被調去D區。“再移動一枚。
”我切斷了通往“王者之道”的部分照明,讓瓦勒留斯那群死忠的近衛隊陷入了短暫的騷亂,
他們以為是蟲族或者凱爾薩斯的人要對“皇子”不利,立刻加強了戒備,
反而將自己困在了原地。我就像一個在暗中撥動絲線的木偶師,用一個個微小的指令,
調動著船上這些強大的“棋子”,為我清出一條通往A區的道路。
凱爾薩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知道我的意圖。“所有單位注意,放棄對D區的支援!
封鎖所有通往A區的通道!她想去中央維生系統!阻止她!”晚了。
我已經從維修通道爬了出來,A區就在眼前。但這里,已經有另一隊衛兵在等著我。
他們裝備精良,槍口一致對著我。我停下腳步,躲在一處掩體后,大口地喘著氣。
我的體力已經接近極限。就在這時,我的個人終端傳來一陣微弱的震動。是一條新的信息。
來自那個“假皇子”。“他們啟動了最終預案。凱爾薩斯欺騙了所有人。他沒有準備逃生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