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過這種感覺:明明按了家里的門鎖,打開后卻覺得門后的房間,有哪里不一樣?
沙發角度?還是陽光角度?又或者,你確實回到了家,
只不過——不是你原來那個“你”的家。1 1 樓之謎樓道燈壞了兩天,
物業說是電路短路,工程師要排到下周才來修。我也懶得催,反正我每晚回來都挺晚,
這點光亮看不看都一樣。電梯間還是那熟悉的味道,
夾雜著泡面、消毒水和廉價空氣清新劑的味道。我按了十八樓,手指下意識地停頓了半秒。
那張通知單還貼在電梯按鈕旁邊,“因安全隱患,19樓暫時封層,切勿誤入。
”用紅筆畫了好幾個感嘆號,但底下貼膠帶的邊角已經翹起來,像張嘴吐著舌頭。我笑了下。
誰住十九樓?這棟樓最高十八層。電梯緩緩爬升,
紅色數字一個個跳過——9、10、11、12……我打開手機,刷著工位群的消息。
今天又是加班到十點,老板發了句“大家辛苦啦”,配了個鞠躬表情包,然后就下線了。
我心里翻了個白眼,剛想回復點什么,電梯忽然晃了一下。數字跳到了18。我收起手機,
準備出門??砷T沒開。我等了三秒,電梯沒有動靜。門還是緊閉著,就像卡住了一樣。
我按了開門鍵、急停鍵,連蹲下檢查縫隙都做了,門就是不開。“喂,有人嗎?
”我敲了下門板。沒人回應。頭頂的燈閃了兩下,電梯重新動了。我愣住。
數字跳成了——19。我愣愣地盯著那抹紅光,腦子像瞬間卡住。不是說最高就十八層嗎?
電梯“?!钡匾宦曧?,門緩緩打開。門外空無一人,灰色地磚和走廊盡頭的安全門一樣陳舊,
但空氣里沒有一點塵土味,反而泛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甚至比我住的十八樓還要干凈。
我退了一步,心臟突突跳得厲害。如果這不是惡作劇,那就是我出問題了??墒情T已經開著,
我不進去,電梯也不會動。像是等著我走進去。“搞什么啊……”我低聲嘀咕,
但最終還是邁了出去。門在我身后無聲地合上,像一張合上的嘴唇。
走廊盡頭的房門開著一道縫,屋里有燈。我走過去,剛想抬手敲門,卻聽見門后傳來說話聲。
是個男人的聲音?!澳慊貋砹??”我愣住,那聲音……和我一模一樣。門慢慢開了,
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出現在門后?!皠e擔心。”他笑了,笑得很真誠,“你只不過是,
回來了。”我想說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那一刻,我才注意到他身后的客廳,
擺設和我家一模一樣,連沙發上的舊毛毯也是同一個顏色。只是茶幾上,
放著一個我從沒見過的快遞盒??爝f單上的收件人,是我的名字。發件人那一欄,
赫然寫著:“我自己?!彪娞菹路降臉菍訑稻従忛W動,已經跳到了“20”。
可整棟樓根本沒有這個樓層。我忽然意識到,我也許早在按下電梯按鈕的那一刻,
就沒有回來過。2 鏡像之選屋里的燈光很柔和,像是黃昏時從窗簾縫隙漏進來的那種光,
溫暖又不真實。我站在門口,腳尖剛好踏進客廳的地磚,而“他”已經在沙發上坐下,
正替我打開那個快遞盒。他的動作很自然,就像這間屋子真的屬于他。他熟練地撕開膠帶,
打開蓋子,取出一枚黑色門禁卡和一把鑰匙,幾乎跟我在原來世界里收到的那份一模一樣。
我喉嚨干澀,試圖發出聲音,但還是失敗了?!澳阆雴柺裁??”他看了我一眼,
眼神安靜而篤定,“你想知道這是哪里,想知道你怎么上來的,也想知道我是誰。
”他頓了頓,微微一笑,“可你其實已經猜到了?!蔽覔u頭。不是因為我不相信,
而是我不敢相信。這個地方不對勁。空氣沒有灰塵,沒有聲音,沒有溫度,
連燈泡的嗡嗡聲都聽不見?!澳悴皇俏摇!蔽医K于開口,聲音比我想象中還輕。他點頭。
“我不是你。但我也不是別人?!蔽液笸艘徊?,卻撞在了門上。那門像早就知道我會逃,
發出輕輕一聲響,鎖死了。“你還沒準備好?!彼f,“但裂隙已經張開,你沒有選擇。
”我不明白他說的是什么意思,也不想明白。他起身,走到我面前,伸出一只手。
“給你兩個選擇?!彼Z氣平靜,“一,接受我,把這段記憶當成夢,
明天你會回到自己的生活,什么也不會變。二,拒絕我——你會留在這里?!薄澳阆胱鍪裁矗?/p>
”我忍不住提高聲音。他卻只是把門禁卡塞進我手里,像是交接了某種命運。
“你覺得你今天回家的時候,門鎖的聲音有沒有變?
你覺得公司同事對你的態度有沒有多出一分奇怪?你早上是不是忘記自己有沒有吃早飯?
”我腦子嗡嗡地響,像被戳中了某種裂縫。那些我一直忽略的細節,
突然開始反撲——昨晚手機相冊里多出的一張我從未拍過的照片,
今早鞋柜里那雙不知道什么時候買的皮鞋,樓下便利店老板叫錯了我名字……我以為是疲憊,
是混亂,是幻覺??涩F在,我開始懷疑,是不是我本身就已經不在那個“正常”的世界里了。
“你是不是……把我替換了?”我問。他搖頭:“你還沒有被替換。但你快了。
”“為什么是我?”“因為你開始‘看見’了。”這句話像一塊石頭砸進我心里。
我下意識看向鏡子,卻發現墻上什么都沒有。他笑了,“放心,鏡子不允許出現在這里,
裂隙不會暴露你和我的區別?!蔽揖o握著那張門禁卡,它在我掌心發燙,
像是通向某個無法回頭的方向?!拔摇梢曰厝??”他望著我,沒有回答。就在這時,
我褲兜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我急忙掏出來,
屏幕上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不要相信他。你還來得及回來。電梯只能開三次。
”那一刻,我大腦徹底炸開。“是誰?”我盯著他,“還有別人?”他沒有說話,
只是看向門的方向,似乎也感應到了什么。然后,他動了。不是人類該有的速度,
他像閃現一樣,瞬間到了我面前,按住我手腕,門禁卡掉在地上發出脆響。
“你不該看到那個信息?!蔽覓暝?,他卻死死壓著我,眼神冷得像冰,“你必須選擇?,F在。
”我無法呼吸,意識開始模糊?!拔摇x……”話還沒說完,門忽然自己打開了。
外頭的電梯燈閃了一下。他怔住了,轉頭看向門外,臉色第一次變得凝重。“不是我開的。
”我用盡最后一點力氣,將他推開,撿起地上的門禁卡,沖出了門。電梯門正敞開著,
像是在等我。我沖進去,瘋狂按下十八樓按鈕,電梯開始下行。數字從19往下跳動。
我靠著電梯墻壁,大口喘著氣。可是,就在數字跳到“18”的時候,電梯忽然停住。
燈光閃爍,警報響起。門沒開。我站直身體,心跳幾乎要從胸腔里炸出來?!安皇腔厝チ藛??
”我低聲說著。就在這時,電梯廣播響起,一個電子女聲溫柔地提醒:“目的地識別錯誤,
身份不符,已啟動調整程序?!睌底痔鴦油V?。隨即,緩緩上升。紅光顯示的樓層,
赫然是——20。我呆住了。整個電梯里回蕩著那句話。“你確定,回到的是原來的世界嗎?
”3 裂隙之門電梯里的燈變得昏黃又跳動,像老舊燈管將死不死的光。我貼著墻站著,
盯著跳動的數字——從20跳到21,再到22。城市建筑不可能有22層,至少,
我這棟樓原本沒有。我已經不清楚自己身處的是現實、夢境,還是別人設計好的某個閉環。
耳邊的電子女聲還在反復提示:“目的地識別錯誤,身份不符,已啟動調整程序。
”每重復一遍,我的心跳就重重一拍。我不知道“調整程序”指的是什么,但本能告訴我,
絕對不是送我回家。電梯終于停了下來?!岸??!遍T緩緩打開。我屏住呼吸,走出去。
這一層沒有編號,沒有任何標識。走廊長得不正常,兩側是排列整齊的門,
每一扇門都一模一樣。門牌沒有數字,只有一個黑色圓孔,
看不出是監控還是……別的什么東西??諝饫涞孟竦叵率?,
但呼吸之間又有細微的潮濕和舊衣服發霉的味道。腳步聲在走廊中空蕩蕩地回響。
我沒走幾步,褲兜里的手機就震了一下。我手指冰冷,
顫著掏出來——發信人:鴿骨內容:“你進入了映層區,別開門。門里不是你想見的人。
”我立刻停住腳。我不知道“鴿骨”是誰,但他好像知道得太多了,
每次消息都像預判我的行為。這一次,我沒有猶豫,轉身就想走回電梯??呻娞蓍T不見了。
我身后的墻,是一整面光滑的灰色金屬板,完全沒有縫隙。我像個被困在盒子里的老鼠,
開始在走廊里亂轉,企圖找到哪怕一條出口??擅恳簧乳T看起來都一樣,我根本分不清方向。
手機再次震動。還是鴿骨。“靠左邊走,第三扇門前停下?!蔽乙Я艘а?,選擇相信。
數著門過去,在第三扇門前站定。門還是那樣,沒有把手,只有黑色圓孔。
我低聲問:“為什么不能進去?”他沒有立刻回復。我就那么站著,等。一分鐘后,
手機再震?!澳遣皇情T,是鏡子。只是你還沒看到自己。
”我下意識往那個黑色圓孔靠近一步。忽然之間——一只手,從孔里伸了出來!我驚叫一聲,
退后兩步。那只手像是粘在墻上的假肢,手指冰白、指節極長,不像人類的手。
它緩緩在空氣中摸索,像是在找東西,或是在確認什么。然后,
它抓住了我掉落在地上的門禁卡。啪的一聲,卡片在它手中碎成兩半。接著它慢慢縮了回去,
門面重新恢復如初。我冷汗順著背脊流下。這不是鏡子,也不是門,是某種通道。我顫著手,
打開短信編輯框,給鴿骨發了第一條我主動發出的訊息:“你是誰?”一分鐘過去,
手機震動?!昂湍阋粯?,是‘一部分’。”我皺起眉頭,繼續回:“為什么幫我?
”他沒有立刻回復。我又等了幾分鐘,走廊盡頭的燈忽然一盞盞熄滅,
像一只巨大的無形生物正順著光線的盡頭逼近。我知道不能再等。這地方沒有時間的規則。
等太久,代價就是你自己會變成那個“門后的人”。我貼著墻繼續往前走,
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盡量避開那些黑色圓孔。當我走到走廊盡頭時,手機再震。
“右邊有逃生梯,立刻進去,門只有一次機會。”我順勢看去,
果然墻上浮現出一扇推拉式門,沒有把手,但略微開著一道縫。我沖過去,一把推開它。
下一秒,我踩空了。這是個下墜式樓梯,完全沒有踏板,我像被整個世界吞進黑洞,
耳邊只有風的尖嘯和骨頭一樣硬的空氣在撞擊皮膚。我以為我會摔死。卻在墜落數秒后,
身體猛然被什么托住,像是落在一層薄膜上。我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自家客廳的地板上。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掛鐘。一切都正常。可是,我猛地坐起身,
發現茶幾上放著一張新的快遞單。快遞盒已經被拆開,空空的盒子里,
只剩下一張手寫紙條:“下一層,沒人能幫你了?!甭淇钍莾蓚€字——鴿骨。我拿起手機,
試圖再次聯系他。但那串號碼,已經不存在。4 記憶錨點那天之后,我連續三晚都沒敢睡。
只要一合上眼,就覺得自己在下墜。像是被扔進了沒有底的電梯,往下,越來越快,
耳朵嗡鳴,四肢被抽空??尚褋砗螅磺腥绯?。冰箱里還有我昨晚剩下的泡面,
手機里的群消息還在吵吵嚷嚷。甚至連陽臺上那雙發霉的球鞋,也還是老樣子發著酸味。
只是,我不敢再走進那部電梯。哪怕晚歸,我也硬是走樓梯走到十八樓。每踩一個臺階,
我都得確認一下是不是自己踩出的回響。城市看上去沒有任何異樣。但我知道它已經變了。
或者說,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第四天早晨,手機收到一條系統提示,
顯示我的身份認證信息過期,要求重新錄入人臉。我試著點開頁面,
它卻提示我:“當前面容與數據庫不符,請使用注冊者原始信息?!蔽覍χR子,
看著那張熟悉的臉發怔。鏡子沒有變,我卻莫名覺得自己的左眼微微下陷,
右眉的弧度也不再熟悉。像是被誰精確調整過五官——就差那么一毫米,卻完全變了氣質。
我試著用舊密碼登錄各種賬戶,大部分都失敗了。包括我常用的銀行App。
“賬戶不存在或已注銷?!边@一行冷冰冰的提示像冰水淋下。我撥通客服電話,
對方在核對信息時問了我一個問題:“先生,請問您的出生地是哪個城市?”我愣了一下。
我當然記得是A市西城區,可當我說出口,對方沉默了一會兒,
然后客氣地回應我:“很抱歉,您提供的信息與系統記錄不符,
我們建議您本人攜帶有效證件前往任一營業網點處理?!蔽也恢滥囊豢涕_始,
我的存在在慢慢被替換。更可怕的是——沒人察覺。樓下便利店老板依舊熱情地打招呼,
但他不再叫我的名字,只說,“哎,小兄弟,下班啦?”辦公室的同事對我有些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