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急診今夜有光＞急診科深夜，安夏的按壓比宋時的醫囑更快一步。＞“實習生懂什么？
”他冷著臉訓斥。＞直到病人骨穿點突然噴血，那雙他輕視的手死死壓住了動脈。
＞流感爆發期，宋時發現安夏總偷偷給他保溫杯添熱水。＞他值完36小時班暈倒時，
兜里掉出她塞的葡萄糖液空瓶。＞“宋醫生，”她扶住他，“護士值班室有折疊床。
”＞導師當眾質疑安夏學歷，宋時突然起身：“她的血鉀報告救過您病人。”＞監控室里，
他指著屏幕問：“安護士愿意教教笨學生嗎？”＞全院技能大賽決賽，
他舉起她的名牌：“我棄權，冠軍該是她。”---午夜零點的急診大廳，
像一個被強行按了暫停鍵又無法徹底安靜下來的巨大蜂巢。
呻吟、咳嗽、儀器單調的滴滴聲、家屬焦躁的詢問，
還有消毒水那揮之不去的、帶著點鐵銹味的凜冽氣息，攪拌在一起，
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人的神經上。空氣是渾濁的，吸進去都帶著疲憊的顆粒感。
安夏的白班護士服領口和后心位置，被汗水浸出深色的V形和圓形的汗漬，
邊緣已經有些發硬。她剛從處置室出來，臉上被口罩勒出的紅痕還沒消退，
眼神里是連續運轉了十幾個小時后的木然，但腳下步子卻沒停，快步走向分診臺補充耗材。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撕裂空氣般的救護車笛聲由遠及近，猛地扎進急診大門前的夜色里。
“車禍！多發傷！快！” 擔架床輪子碾過地面的聲音急促得如同鼓點，
伴隨著急救員嘶啞的喊叫，瞬間點燃了急診大廳的死水。擔架床上的人，是個中年男人，
滿臉滿身是混合著黑灰和暗紅血痂的污跡，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
一條腿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露出的破口處，白森森的骨茬隱約可見。
血壓袖帶剛纏上他另一條完好的胳膊，監護儀屏幕上的數字就讓人心驚：心率145次/分，
血壓85/50mmHg。休克，明明白白寫在屏幕上。人群呼啦一下圍了上去，
像被磁石吸引的鐵屑。安夏幾乎是條件反射般丟下手里的輸液器包裝袋，
逆著人流擠到了擔架床前。“開放兩條靜脈通路！林格氏液快速補液！抽血交叉配血！
準備直接送手術室！” 一個清冷、帶著不容置疑權威感的聲音穿透嘈雜響起。
聲音的主人穿著嶄新的白大褂，胸牌上印著“實習醫生 宋時”，字跡清晰。他個子很高，
站在混亂的中心，眉頭緊鎖，目光銳利地掃過監護儀和病人扭曲的腿，語速快得像連珠炮。
他身邊跟著一個同樣年輕的住院醫，正手忙腳亂地翻著病歷夾記錄。
安夏的手已經搭在了病人的手腕上，尋找著充盈度極差的血管。宋時的醫囑清晰果斷，
是教科書式的處理。她配合著另一個護士準備留置針。就在宋時目光掠過病人胸腹部的瞬間，
安夏的手指，卻先于他的指令，落在了病人左側髂骨上棘附近的位置，穩穩地按壓下去。
“嘶……” 病人發出一聲模糊的痛哼，身體微弱地彈動了一下。
宋時的目光瞬間釘在了安夏那只按壓的手上，像被冒犯了領地的鷹隼。
他剛剛在腦中快速評估了頭、胸、腹，正要開口檢查骨盆，卻被一個實習護士搶了先？
還是在質疑他的判斷節奏？“干什么！” 宋時的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一種被挑戰權威的慍怒，在嘈雜的背景音里顯得格外尖銳。他一步跨到安夏身側，
居高臨下地盯著她，“醫囑聽不明白？讓你開放靜脈通路！骨盆檢查是醫生的事！
實習生懂什么？別瞎按！” 冰冷的斥責劈頭蓋臉砸下來，
帶著研究生學歷俯視本科實習生的天然優越感。安夏的手像被燙了一下，猛地縮了回來。
她抬起頭，口罩上方露出的那雙眼睛很大，此刻清晰地映著頂燈刺眼的光，
也映著宋時那張寫滿不耐和訓誡意味的俊臉。那眼神里有瞬間的愕然，
隨即被一層更深的、帶著點倔強的沉默覆蓋。她沒說話，只是抿緊了唇線，迅速低下頭，
拿起準備好的留置針，精準地刺入病人手臂上一條幾乎看不見的靜脈，動作快而穩。
鮮紅的血液迅速回流進針管。宋時被那沉默的眼神堵了一下，胸口那股無名火更盛，
卻也無處發泄。他冷哼一聲，轉向住院醫：“快！聯系骨科和普外急會診！
準備查體……” 他重新將注意力投向病人，伸手準備去觸診病人的腹部。
就在宋時的手指即將碰到病人腹部的剎那，異變陡生！病人左側腹股溝上方，
靠近安夏剛才按壓過的髂骨上棘區域，原本被污血和灰塵覆蓋的皮膚，
毫無征兆地猛然鼓起一個小包，緊接著，一股暗紅、粘稠、帶著生命力的溫熱液體，
如同被壓抑到極限的噴泉，“噗”地一聲，激射而出！不是滲，不是流，是噴！那股血箭，
在慘白的無影燈下劃出一道刺目的、令人心膽俱裂的弧線，
直直噴濺在猝不及防的宋時雪白嶄新的白大褂前襟上！
濃重的、帶著腥甜的鐵銹味瞬間彌漫開來，蓋過了消毒水的味道。時間仿佛凝固了零點一秒。
宋時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甚至能感覺到那溫熱血漿沖擊在布料上帶來的微震和迅速蔓延開的濕熱感。
他臉上訓斥安夏時殘留的慍怒瞬間被驚駭和茫然取代，瞳孔驟然收縮，
身體下意識地僵在原地，連一句指令都卡在了喉嚨里。“股動脈分支破裂！快壓住！
” 安夏的聲音幾乎在血液噴出的同一毫秒炸響！那聲音不再是之前的沉默，
而是帶著一種撕裂般的急迫和絕對的命令感。她整個人像一只撲食的獵豹，沒有絲毫猶豫，
整個人撲了上去！身體幾乎半壓在病人身上，沾著碘伏和病人血跡的雙手，帶著千鈞之力，
精準無比地、死死地壓在了那個恐怖的出血點上！位置，正是她剛才按壓過的地方！她的手，
那雙被宋時訓斥為“不懂”、“瞎按”的手，此刻成了唯一能扼住死神咽喉的閘門。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向下壓去，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手臂的肌肉線條清晰地繃緊，身體隨著病人的微弱掙扎而搖晃，卻如同焊死在那里，
紋絲不動。暗紅的血液在她指縫間洶涌了一下，隨即被那強大的壓力強行堵了回去，
變成一股股不甘心的、粘稠的細流，沿著她白皙的手腕蜿蜒而下，染紅了她的袖口，
滴滴答答落在擔架床雪白的床單上，洇開觸目驚心的圖案。“加壓包扎帶！快！明膠海綿！
快啊！” 安夏的聲音嘶啞地吼著，目光像燒紅的刀子，
掃向旁邊同樣被這突發狀況驚呆的護士和住院醫。整個搶救區域，落針可聞。
只有監護儀更加瘋狂的報警聲，病人粗重痛苦的喘息，
還有安夏那壓抑著巨大力量、帶著微微顫抖的急促呼吸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雙死死按壓在出血點上的手上，
聚焦在安夏那張被汗水、血污和口罩勒痕覆蓋、卻異常堅毅專注的臉上。
宋時僵硬地站在原地，白大褂前襟那片迅速擴大的、濕熱的暗紅，
像一記無聲的、沉重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臉上。他剛才所有的傲慢、訓斥，
在眼前這雙沾滿鮮血、卻穩如磐石的手面前，
在安夏那雙此刻燃燒著純粹職業本能火焰的眼睛面前，被碾得粉碎。
一股冰冷的、帶著強烈羞恥感的洪流，瞬間沖垮了他所有的優越感，
只剩下茫然和一種近乎窒息的狼狽。后續的搶救在一種凝滯而高效的氣氛中展開。
骨科醫生沖進來，迅速接手處理骨折和壓迫止血。病人被推走，
地面留下拖曳的血痕和散落的帶血紗布。濃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混合著，
沉甸甸地滯留在空氣里。安夏直起身，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一口氣。
她垂在身側的手還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指尖和掌心沾滿了粘稠半凝的暗紅，
順著指縫往下滴。她看了一眼自己染血的雙手和衣袖，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地面，
沒有看旁邊的宋時，徑直走向處置室的方向，腳步有些虛浮。宋時還站在原地，
像一尊被遺忘的雕像。他白大褂前襟那片血跡已經變成深褐色，緊緊貼在皮膚上，冰冷粘膩。
安夏從他身邊走過時，帶起一陣微弱的風，夾雜著血腥和汗味。他張了張嘴，
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想說什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那句“對不起”卡在喉嚨里，
比剛才噴涌的鮮血還要灼熱滾燙。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瘦小的、沾滿血污的背影消失在處置室的門后，留下他一個人，
站在這一片狼藉和刺鼻的氣味里，被巨大的難堪和遲來的認知徹底淹沒。
急診大廳的喧囂似乎又重新涌了上來，包裹著他，卻又像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
他低頭看著胸前那片刺目的污跡，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
自己身上這件象征著知識和身份的白大褂，此刻是何等沉重而諷刺。季節輪轉，
凜冽的北風裹挾著干燥的寒意，抽打著光禿禿的樹枝。醫院里，
一種無聲的緊張氣氛卻在升溫。走廊里咳嗽聲明顯密集起來，輸液室人滿為患，
空氣中除了消毒水，似乎還彌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焦灼。流感，像一張無形的灰色大網，
悄然籠罩了這座城市，也沉重地壓在了急診科的肩頭。
宋時感覺自己像一臺上緊了發條又瀕臨散架的機器。門診、急診會診、病房值班，連軸轉。
睡眠被壓縮成在值班室硬板床上或辦公室椅子上短暫的、質量極差的碎片。
嗓子眼總是干得發緊，像有砂紙在摩擦，腦袋也時常昏沉沉的，仿佛里面灌滿了鉛。
又是一個接近凌晨的夜班。急診搶救區暫時平息了上一波浪潮，留下滿地的疲憊。
宋時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走回醫生辦公室。辦公桌上，
病歷堆得像隨時要倒塌的小山。他拉開椅子坐下，身體的每一塊骨頭都在叫囂著酸疼。
目光習慣性地掃過桌面角落——他的深藍色保溫杯靜靜地立在那里。擰開杯蓋，
一股溫熱的白氣裊裊升起。他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湊近杯口。不是預想中早已冰冷的白水，
而是帶著暖意的、適宜入口的溫度。他疑惑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溫水滑過干澀灼痛的喉嚨，
帶來一種近乎奢侈的舒緩感。不是第一次了。最近這段流感爆發的日子，
每次他拖著快要散架的身體回到這個位置，無論多晚，
無論他離開時杯里的水是喝光了還是剩著半杯涼透的，再回來時，保溫杯總是滿的，
水溫總是恰到好處的溫熱。像一只無形的手，算準了他極度缺水和疲憊的節點。
他不動聲色地留意過。值班護士來來去去，腳步匆忙。有次他刻意提前一點結束一個處理，
快步走回辦公室，推開門。里面只有安夏一個人，背對著門口，
正彎腰整理治療車上散亂的輸液管。聽到門響，她幾乎是立刻直起身，
動作自然地拉上治療車的抽屜，推著車就往外走，經過他身邊時，目光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