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內的提拔很有意思,有的時候路人皆知,而有的時候卻全然沒有征兆。黃福林便是如此,
他知道當他與蔣長生的矛盾公開之后,肯定會調動,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會任高永鎮的黨委書記。高永鎮是全縣的三甲鄉鎮,
一般到高永任一把手的干部基本上不會超過三年就會上調,在此過渡一下,只要不出岔子,
混個縣委常委提個副處,有能力有背景的還會干幾任副縣長,
年歲大一些的也會到局級機關做個頭目。黃福林很意外。同樣意外的還有陸海川。回到丘陽,
陸海川還是干著工業集中區的幫辦工作,7月8日,
正科級宣傳委員孫莉調到別的鄉鎮任黨委副書記,7月18日,
陸海川突然接到縣委組織部的通知,要他下午三點到組織部談話,
這個時候他還沒意識到他將來的人生會隨著這次談話而發生質的變化。組織部的談話很簡單,
從某種意義來說只是走個過場,結束談話的第二天,組織部李漢成部長帶來一紙任職文件,
宣布陸海川任宣傳委員,副科級。突如其來的提拔徹底將陸海川打懵了,事業編制轉行政,
在目前的情況下大多數都是要通過考試,另一個方法就是有重大貢獻破格提拔,
陸海川實在不知道自己撿了一塊超級餡餅。這一天在渾渾噩噩中度過,
生活跟他開了一個極大的玩笑,先是相戀幾年的女友棄他而去,
跟著從這種大悲中喜中五百萬大獎,現在又破格從事業單位一躍成為宣傳委員,
雖然只是個副科級,可是有的不少股級干部熬了好些年都處于原地踏步狀態,相比之下,
他的步子已經邁得很大。晚上的時候接到了安然的電話,是向他祝賀的,
這些日子陸海川一直與安然保持著聯系,
不過安然并沒有說起她在其提拔之路上所起到的決定性作用。
安然在醫院的時候跟陸海川舊話重提,希望陸海川能加入她的企業,不過陸海川還是婉拒了,
他不想因為每個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情而受到恩惠,當然這只是他的一廂情愿。
正因為他的拒絕,才會有他的叢政之路。陸海川的心情很好,他心情好,
安然也覺得自己做的事有意義,在電話里笑著說:“怎么樣?提拔的感覺是不是很好?
獨樂不如眾樂,是不是請我吃頓飯讓我也開心一下?”“好呀,只是不知道安董有沒有時間,
地點你選。”安然笑個不停:“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
”弘山縣除了君悅大酒店以外還有好幾個三星級的酒店,只是其光芒都被籠罩在君悅之下,
弘山賓館便是其中之一。陸海川要了一個小包間,冷氣大開,吹在身上很是舒服,
安然穿著一件粉色長裙,將其身材展現得婀娜多姿,裸露在外的皮膚光潔如臘,
淡淡的燈光下隱隱生輝,陸海川還沒有喝酒便有些醉了。“海川,祝賀你。
”安然的目光也很醉人,舉著手中的杯子輕輕晃了晃,紅酒在透明的高腳杯里晃動著。
“謝謝。”喝酒并不是目的,聊天才是正題,安然笑道:“你現在是領導了,
以后可別不理我這個小老百姓。”陸海川沒有說話,臉上卻浮出一種忍俊不禁的神色,
安然奇怪地問:“你在想什么?”陸海川笑意漸甚,把安然的好奇心勾了上來,
陸海川忍著笑說道:“我說出來你可別怪我。”“有個瞎子算命,只要來人伸出一個手指,
小孩調皮,將小雞伸過去,瞎子摸后,大呼:貴人,細皮嫩肉,沒有指甲,彈性很好,
一定是個領導。小孩頓悟,領導是個雞……”話說到此,
陸海川豁然發覺自己在安然面前說這些個玩意,似乎有些過份,趕緊賠禮道:“哎呀,安然,
你看我太那個什么了。”安然雖然沒有結婚,但是走南闖北,見識頗多,微笑道:“沒關系,
今天特殊,可以理解。”這時陸海川的手機突然響起,陸海川站了起來:“安然,
你先坐一下,我接個電話。”接通手機,陸海川邊說話邊走出了包間,低聲說了幾句,
掛斷電話正要回去,隔壁包間的門忽然打開,黃福林從里面走了出來,手里拿著手機,
看樣子也是在接電話。在打開門的瞬間,陸海川看見包間里坐著三四個人。
黃福林見到陸海川也是很意外,道:“小陸,一個人?”陸海川笑了笑:“還有安董。
”黃福林很是親昵地拍了拍陸海川的肩膀,說:“來,里面有幾個領導,來敬兩杯。
”陸海川對黃福林很是尊重,一方面黃福林確確實實沒架子,而且是個干事的人,
另一個主要方面是他敢于跟蔣長生硬卯,所以陸海川沒有推辭,跟著黃福林走進了包間。
黃福林面帶笑容,介紹道:“小陸,我給你介紹一下,縣委辦戴書文主任,
財政局孔玉祥局長,這位你認識的,組織部綜合科王科長。
”戴書文和孔玉祥并不認識陸海川,點了點頭,黃福林道:“他是陸海川,雖然年輕,
可是有點實力的,這一次的破格提拔里就有他,寶隆集團的第一引資人就是他。
”戴書文笑道:“那真是后生可畏。”孔玉祥也笑道:“弘山將會出現一個招商新星呀。
”陸海川舉杯道:“戴主任,我敬你。”跟著陸海川又敬了孔玉祥四杯酒,到了王少強這里,
王少強指了指面前的小壺,陰陽怪氣地道:“小杯子有什么意思,用這個。
”陸海川用目光詢問黃福林,黃福林道:“難得王科興致這么高昂,小陸,你敢不敢接招?
”聽黃福林這么一說,陸海川心里有了底,安然還在隔壁,他也不想再磨下去,
直截了當地說道:“王科長,恭敬不如從命,我敬你兩壺。”兩壺酒加起來大約半斤,
對陸海川來說問題不大,可是王少強的胃子里卻鬧翻了天,陸海川謙遜地道:“各位領導,
小陸還有點事,就不打擾你們了。”戴、孔二人是人精,跟黃福林的關系不錯,
見陸海川是黃福林拉進來的,算是嫡系,所以都很客氣。王少強卻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就怕一張口,在胃子里翻江倒海的酒便噴射而出。黃福林跟出門外,道:“小陸,
我建議你不要留在丘陽了,一來那里沒什么發展空間,二來蔣長生在丘陽,
不利于你開展工作。”黃福林的話已經很明確,他把陸海川看成了自己人。在以前,
陸海川的身份與官場根本搭不上邊,從沒有哪個領導會與他交心,聽得黃福林如此一說,
心中一熱,道:“我自然是想跟著黃書記。”黃福林滿意地點頭,道:“好,那說定了,
我會想辦法。”陸海川回了自己的包間,渾身酒氣,安然捂鼻道:“怎么回事?
”陸海川將敬酒的事說了之后,便兩眼直直地盯著安然。“海川,你別喝多了吧?
”安然被他盯得發毛。此時的陸海川心中五味陳雜,他一直不明白自己何以會得到提拔,
但剛才受了黃福林的輕輕一點,他便明白了其中關鍵,一切都是拜安然所賜,
他不知道該怎么謝她。他忽然發現,在這個時候,語言完全是多余的,他想說些感謝的話,
不知怎么的就變成了:“安然,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滿足你。”安然面色一紅,
嗔道:“瞎扯。”陸海川看著安然紅艷如火的臉龐,內心不僅狂跳,覺得身體有些躁動,
趕緊道:“安然,時候不早,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