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姑媽周莉的老宅門前,鑰匙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壓痕。三月的風還帶著刺骨的寒意,
吹動門前枯死的薔薇藤,發出沙沙的響聲,像是某種警告。"周先生,
您確定不需要我陪同進去嗎?"身后,律師張明推了推眼鏡,語氣中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看看。"我勉強扯出一個笑容,"畢竟是我姑媽住了三十年的地方。
"張律師點點頭,遞給我一個牛皮紙袋:"這是周女士的全部遺囑和房產文件。
還有..."他頓了頓,"她特別囑咐,要您無論如何都不要上閣樓。""閣樓?"我皺眉,
"為什么?""她沒有解釋。"張律師避開我的視線,"只是反復強調這一點,
甚至在遺囑里用紅筆標注了三遍。"我抬頭看向這座三層老式洋房,
頂層的閣樓窗戶被木板從里面釘死,在陽光下投下詭異的陰影。姑媽是個退休的聲學工程師,
性格開朗,我最后一次見她是在半年前的家族聚會上,她還笑著說要教我彈鋼琴。
誰能想到三個月后,她就被發現死在這棟房子的樓梯上,法醫說是心臟病突發。"謝謝,
我會注意的。"我接過文件袋,看著張律師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升起一絲不安。
推開吱呀作響的橡木門,灰塵在陽光中飛舞。屋內出奇地整潔,仿佛姑媽只是出門買菜,
隨時會回來。客廳的三角鋼琴上擺著我們的合影,那時我十歲,姑媽摟著我的肩膀,
兩人笑得燦爛。照片旁邊是一個小小的錄音機,上面貼著一張便簽:"給小默"。
我按下播放鍵,姑媽熟悉的聲音立刻充滿了房間:"小默,如果你聽到這個,
說明我已經不在了。這棟房子和我的所有財產都留給你,但記住,千萬不要上閣樓!
那不是...那不是你該去的地方。還有,書房左邊抽屜里有一盒錄音帶,
標著'千萬不能聽'的那卷——絕對不要播放它!把它和錄音機一起拿到后院燒掉。
其他錄音帶你可以留著,都是我給你錄的鋼琴曲..."錄音在這里突然中斷,
取而代之的是幾秒刺耳的雜音,像是金屬刮擦的聲音,讓我的后頸汗毛直豎。
然后姑媽的聲音又出現了,但這次是急促的耳語:"它們會模仿聲音,小默,
它們學得越來越像了。如果聽到我的聲音叫你,但看不到我人,千萬不要回答!
不要——""咔"一聲,錄音結束。我站在原地,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姑媽的聲音在最后那段明顯帶著恐懼,這與她平時理性冷靜的形象截然不同。
什么叫做"它們會模仿聲音"?為什么不能上閣樓?好奇心像一只無形的手,
推著我走向書房。左邊抽屜里果然整齊地碼放著十幾盤錄音帶,
大部分標注著曲目名稱和日期。但最角落里有一盤沒有任何標簽的老式磁帶,
上面用紅筆潦草地寫著"千萬不能聽",旁邊還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驚嘆號。
我拿起這盤錄音帶,它比其他的要沉一些,外殼上有幾道劃痕,像是被反復取出又塞回去過。
理智告訴我應該遵照姑媽的遺愿,但那個警告和最后神秘的耳語讓我無法放手。我環顧四周,
姑媽的老式錄音機就放在書架上。"就聽五秒。"我自言自語,把磁帶塞進錄音機,
按下播放鍵。起初只有沙沙的空白音,然后突然傳出姑媽急促的喘息聲:"第七次實驗,
日期...日期不重要了。它又來了,我能聽到它在墻里移動的聲音。"她的聲音顫抖著,
背景中有一種奇怪的、有節奏的敲擊聲,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輕叩木板。
"這次它學會了咳嗽聲,幾乎和我一模一樣。天啊,它在學我說話!"姑媽的音量突然提高,
"不,離遠點!別用我的聲音——"錄音里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
接著是一種我從未聽過的聲音——既像金屬扭曲,又像動物嘶吼,
還混雜著詭異的、類似人聲的片段。那聲音讓我的胃部痙攣,本能地后退幾步撞上書架。
最恐怖的是,在那非人的噪音中,
到了姑媽的聲音片段:"...救救我...它在吃..."然后是一連串濕漉漉的咀嚼聲。
我顫抖著按下停止鍵,房間突然陷入寂靜,只有我劇烈的心跳聲在耳邊轟鳴。那是什么?
姑媽到底在記錄什么?我看向天花板,閣樓的秘密突然變得無比誘人又無比可怕。
接下來的三天,我白天整理姑媽的遺物,晚上回到附近的酒店,
那盤錄音帶被我鎖在行李箱最底層,卻夜夜出現在我的噩夢中。
姑媽的房子充滿矛盾——大部分區域整潔正常,
但某些角落卻顯示出她生前最后日子的混亂:廚房的日歷停在死前一周,
上面寫滿了"它又來了";臥室床頭柜抽屜里塞滿了安眠藥空瓶;而最奇怪的是,
所有鏡子都被取下來面朝墻放著。第四天清晨,我決定違背姑媽的警告。
帶著手電筒和從工具間找到的撬棍,我站在通往閣樓的樓梯前。
臺階上的灰塵顯示很久沒人上去過,但門把手上卻沒有積灰——最近有人碰過它。
門被一把巨大的掛鎖鎖住,鎖上同樣用紅漆畫著警告符號。我猶豫了幾秒,
然后用撬棍砸開了鎖。閣樓比想象中寬敞,但低矮的斜頂讓人不得不彎腰行走。
手電筒的光束掃過之處,灰塵像小雪般飄落。
然后光線停在了房間中央——那里擺著一張桌子,上面放著四臺錄音機和一堆雜亂的電線。
我走近查看,發現這是個簡陋的錄音裝置,四臺機器通過分線器連接到一個麥克風。
桌上散落著幾十盤錄音帶,全都標注著日期和"實驗"字樣。最近的日期是姑媽去世前一天。
墻面上貼滿了剪報、照片和手寫筆記,用紅線錯綜復雜地連接著。我湊近看,
92年美國宇航局記錄到太空中的"人聲";2011年日本地震后廢墟中傳出幸存者聲音,
但救援人員找不到聲源...筆記則是姑媽工整的字跡,
但越往后越潦草:"聲紋分析證實不是回聲或錄音,
是實時模仿...""它能通過任何震動表面傳播,
管道、電線...""必須切斷聲音反饋循環,
否則學習速度呈指數增長...""周家血脈特別敏感,父親、哥哥,
現在輪到我了...""小默可能有危險..."我的血液凝固了。父親在我五歲時失蹤,
官方結論是登山事故,但尸體從未找到。爺爺則是死于"突發性精神失常",
據說是半夜尖叫著跑進樹林,三天后發現吊死在樹上。手電筒的光線移向墻角,
我差點驚叫出聲——那里擺著一臺監控設備,六個屏幕對著閣樓的各個角落,
其中三個正對著樓下臥室、客廳和大門。姑媽在監視自己的家?為什么?
然后我看到了最恐怖的發現:監控設備旁邊釘著一張老照片,
上面是年輕的姑媽和一個陌生男子站在某處實驗室里,兩人都穿著白大褂。
照片上用紅筆圈出了男子脖子上的一個奇怪紋身——三條波浪線,像是聲波圖案。
照片邊緣寫著:"陳教授不是陳教授,它們先替換了最不起眼的人。"就在這時,
樓下突然傳來三角鋼琴的一個琴鍵聲——中央C,清脆地在寂靜中回蕩。我僵住了,
手電筒差點脫手。確定自己沒碰任何東西后,我屏息聽著。又是一聲,
然后是一串緩慢的、不成調的琴鍵聲,像是有人在試探性地彈奏。姑媽的鋼琴。
沒人碰的鋼琴。心臟狂跳著,我輕手輕腳移到閣樓的小窗前,透過木板縫隙往下看。
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半個客廳,鋼琴就在視野中央。琴鍵自己在動。沒有手,沒有人,
但黑白琴鍵一個接一個緩緩下沉,仿佛有無形的手指在彈奏。然后,
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鋼琴開始播放姑媽最常彈的那首肖邦夜曲,但旋律時不時走調,
夾雜著刺耳的不和諧音。我死死咬住嘴唇防止自己叫出聲。突然,琴聲戛然而止,
一個聲音從樓下傳來——姑媽的聲音:"小默?你在上面嗎?"血液沖上我的太陽穴,
耳邊嗡嗡作響。那聲音如此真實,如此像姑媽平時叫我吃飯的語調,
如果不是親眼看著空蕩蕩的客廳,我一定會答應。"小默,下來吧,我知道你在閣樓。
"聲音更近了,現在到了樓梯口,"你不該上去的,那里很危險。"我顫抖著后退,
撞倒了桌上的錄音機,發出"砰"的一聲響。樓下的聲音立刻變了,
變得尖銳而急促:"你聽到了對不對?你播放了那盤磁帶!"腳步聲快速爬上樓梯,
"現在它也知道你在這里了!"閣樓的門被猛地推開,
手電筒的光束照向門口——那里空無一人,但木地板上一串灰塵正被看不見的腳踩出印記,
向我逼近。我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叫,抓起撬棍胡亂揮舞,感到它擊中了什么固體東西。
一聲非人的尖嘯在閣樓炸開,震得我耳膜生疼。我趁機沖向門口,跌跌撞撞地滾下樓梯,
膝蓋撞在硬木地板上也顧不上疼。客廳里,鋼琴的琴蓋正在自行抬起,琴弦無風自動。
我沖向大門,卻發現它被鎖死了——我從里面反鎖的,鑰匙就在口袋里,但手指抖得太厲害,
三次都沒插進鎖眼。身后,樓梯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這次不再隱藏。我冒險回頭,
看到一團人形的空氣扭曲正緩緩下樓,所過之處地板吱呀作響。
"小默..."它又用姑媽的聲音呼喚,"為什么要跑?"鑰匙終于插進去了,我擰開鎖,
撞開大門沖進陽光里,幾乎跌倒在門廊上。回頭看去,門檻內的陰影中,
一個模糊的輪廓停在門口,似乎無法跨越陽光。在它完全消失前,
我看到了最恐怖的一幕——那團扭曲的空氣短暫地凝聚成姑媽的樣子,
朝我露出一個嘴角咧到耳根的微笑。我狂奔向車子,發動時才發現自己淚流滿面。
開出兩個街區后,我把車停在路邊,趴在方向盤上劇烈干嘔。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
一條未知號碼的語音信息自動播放:"小默..."是姑媽的聲音,
但這次帶著詭異的電子雜音,"你逃不掉的...我們血脈相連..."我顫抖著查看手機,
驚恐地發現這條語音顯示是由我的手機麥克風錄制——就在三分鐘前,當我開車逃命的時候。
1. 安全屋我盯著手機屏幕上那條語音信息,手指懸在刪除鍵上方顫抖。三分鐘前,
當我駕車逃命時,我的手機自動錄制了一段"姑媽"的聲音。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冷靜,周默,冷靜..."我用力掐了一下大腿,疼痛讓我稍微清醒了些。透過后視鏡,
我看到自己臉色慘白,額頭上全是冷汗。手機又震動起來,我差點把它扔出車窗。
是一條短信:「周先生,我是林雨,周莉教授的前助手。我們需要談談,
關于你聽到的那些聲音。我在城西咖啡廳等你,今天下午四點。不要告訴任何人,
不要用電子設備討論這件事。」我反復讀著這條信息,心跳加速。姑媽從未提起過什么助手。
這很可能是個陷阱。但另一方面,如果真有人知道姑媽在研究什么...我打開導航,
搜索"城西咖啡廳"。確實有這么個地方,在老舊城區的一條偏僻街道上。
我看了看表——下午兩點半。足夠我找個地方冷靜下來,整理思緒。十五分鐘后,
我坐在一家快餐店里,面前攤著從姑媽書房拿出的筆記本。逃亡時我本能地帶走了它,
現在才意識到這個決定多么正確。筆記本扉頁寫著"聲學異常現象研究——絕密",
日期是五年前。翻過幾頁專業術語和聲波圖譜后,
一段文字吸引了我的注意:「模仿者的特性總結:1. 通過聲音傳播,
最初只能模仿簡單音節,
但隨著'學習'能復制完整人聲2. 需要介質震動(空氣、液體、固體),
無法在真空中傳播3. 對周家血脈有特殊興趣,原因未知4. 能通過電子設備二次傳播,
但會被特定頻率的聲波干擾5. 完全體可暫時凝聚可見形態,極度危險」我翻到下一頁,
期:2023.9.15使用父親留下的錄音設備播放了1947年大伯遇害前的最后錄音。
聲紋分析顯示,錄音后半段大伯的'聲音'與生前樣本有0.3%的差異,
主要集中在泛音頻段。更可怕的是,當我把這段錄音輸入頻譜分析軟件后,
在超聲波段發現了明顯的結構化模式——它在通過錄音繼續學習人類語言!必須警告小默,
但直接告知太危險...」紙頁在這里有幾處水漬,像是姑媽的眼淚。我繼續往后翻,
發現姑媽列出了一個清單:「周家男性死亡記錄:祖父周維民,1951年,
'自殺'(發現時耳膜破裂)大伯周海,1947年,'溺水'(尸體從未找到)父親周山,
1995年,'登山事故'(尸體從未找到)堂兄周明,2016年,
'車禍'(行車記錄儀錄到不明聲音)」我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
周家男性幾乎全部死于非命,而且都伴隨著聲音異常。只有姑媽和幾位女性親戚活到了晚年。
而我,周默,現在是周家唯一的男性后代。筆記本最后一頁貼著一張老照片,
是年輕時的姑媽站在一棟灰色建筑前,門口掛著"國家聲學研究所"的牌子。
照片背面寫著:"一切從這里開始。陳教授知道答案。"我合上筆記本,感到一陣眩暈。
時間已經三點四十,我該去見那個自稱林雨的人了。離開快餐店前,
我做了兩件事:把姑媽的筆記本藏在了汽車備胎箱里;給最好的朋友王巖發了條信息,
說如果我明天沒聯系他,就去報警并找一位姓陳的聲學教授。
2. 神秘助手城西咖啡廳比想象中還要破舊,招牌上的霓虹燈缺了幾個字母,
內部裝修停留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推門進去時,鈴鐺發出刺耳的響聲,
讓我想起老宅里自行彈奏的鋼琴。角落里,一個穿黑色高領毛衣的女人抬頭看我。
她約莫三十歲出頭,短發,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周默?"她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
我點點頭,在她對面坐下,刻意選了能看到門口的位置。"我是林雨,
"她推過來一杯已經點好的黑咖啡,"周教授最后兩年的助手。""姑媽從沒提起過你。
"我直截了當地說,沒碰那杯咖啡。林雨苦笑一下,
從包里拿出一個工作證——國家聲學研究所,助理研究員林雨,有效期至去年。
照片確實是她。"周教授刻意保持距離,為了保護我。"她壓低聲音,
"她在研究一種聲學異常現象,非常危險。你最近應該已經...有所體驗了。
"我盯著她的眼睛:"如果你真是姑媽的助手,告訴我她研究的'模仿者'到底是什么?
"林雨的手指在咖啡杯上收緊:"它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生物或靈體,
而是一種...聲學寄生現象。最初我們認為它只是能記錄和復制聲音,后來發現它在學習,
進化。最可怕的是,它對你們周家人特別感興趣。""為什么是周家?""我們不確定。
"林雨從錢包里抽出一張照片,"但可能與你曾祖父有關。
周維民是1940年代聲學研究所的創始人之一,他們當時進行了一些...激進的實驗。
"照片上是一群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實驗室里,
正中那個威嚴的中年男子眉眼間與姑媽有幾分相似。他們身后是一臺巨大的金屬裝置,
看起來像個超大型的留聲機。"這是聲波共振器,"林雨指著那臺機器,
"設計用來放大和定向傳輸聲音。1946年的一次實驗中,
他們打開了某個...不該打開的頻率。"我后背一陣發涼:"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們無意中制造了一條通道,讓某種依賴聲波存在的東西進入了我們的世界。
"林雨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周默,你最近有沒有聽到不存在的聲音?特別是周教授的聲音?
"我想起閣樓里呼喚我的"姑媽",和手機里那段詭異的錄音,點了點頭。
林雨臉色更加蒼白:"那它已經開始鎖定你了。周教授花了十年時間研究對抗它的方法,
臨終前她找到了突破口。"她從包里拿出一個小型U盤,
"這里面有她最后的發現和一套防護方案。但我們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查看,
公共場所的電子設備都不安全。"我猶豫了。這一切太像恐怖片里的陷阱。
但林雨對姑媽研究的了解又顯得很真實。"證明你是姑媽的助手,"我突然說,
"告訴我一個只有你們兩人才知道的細節。"林雨沉思片刻,
然后湊近低語:"周教授總在實驗室放肖邦的《雨滴》前奏曲,
她說那首曲子里隱藏著對抗模仿者的頻率模式。還有..."她猶豫了一下,
"她右肩胛骨上有一塊蝴蝶形狀的胎記。"我瞳孔微縮。這個私密細節外人不可能知道。
姑媽確實有那塊胎記,小時候她帶我去游泳時我見過。"好吧,"我站起身,
"去我的安全屋。但我要先警告你,如果這是陷阱...""相信我,周默,
"林雨也站起來,她的眼睛里有種奇怪的急切,"比起你害怕我,我更害怕跟你待在一起。
周家人的身邊從來都不安全。"3. 聲音分析我的"安全屋"其實是郊區的一間短租公寓,
用假名租的,連王巖都不知道。進門后,我拉上所有窗簾,
調到新聞頻道作為背景噪音——姑媽的筆記提到模仿者難以在復雜聲場中精確定位特定聲音。
林雨從包里拿出一個奇怪的設備,像是老式錄音機和小型收音機的混合體。
"便攜式聲波屏障,"她解釋道,"周教授設計的,能發射一組特定頻率的聲波,
暫時干擾模仿者的感知。"設備發出幾乎聽不見的高頻音,讓我牙齒發酸。
林雨這才把U盤插入筆記本電腦,但沒直接打開,而是先運行了一個加密程序。
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文件夾,里面是幾十個音頻文件和文檔。
林雨點開一個名為"最終方案"的視頻文件。姑媽的臉出現在屏幕上,背景是她的書房。
她看起來憔悴不堪,眼下有深深的黑眼圈。"小默,如果你看到這個,說明林雨找到了你,
而我已經不在了。"視頻里的姑媽直視鏡頭,聲音沙啞,
"我長話短說——模仿者不是單個實體,而是一種聲學病毒,
最早寄生在1946年的實驗錄音帶里。它能通過聲音傳播,學習并模仿人類語音,
最終...取代原主。"畫面外的我倒吸一口冷氣。林雨暫停了視頻。"取代是什么意思?
"我問道,喉嚨發緊。"字面意思。"林雨的表情凝重,
"當模仿者完全掌握某個人的聲音特征后,它能...重組物質,暫時變成那個人的樣子。
周教授認為它需要聲音作為'藍圖'來構建形態。
"我想起閣樓門口那團凝聚成姑媽樣子的空氣,胃部一陣絞痛。林雨繼續播放視頻。
"周家男性特別容易成為目標,"視頻中的姑媽繼續說,
"因為我們家族攜帶一種特殊的聽覺基因,能感知更廣的聲譜。這原本是我們的優勢,
直到...那場實驗。模仿者視我們為完美的宿主。"畫面突然劇烈晃動,
姑媽驚恐地看向門口:"它來了!小默,記住:不要回應任何你聽到的聲音,
特別是我的聲音;不要獨自聽任何老舊錄音;最重要的是——"視頻在這里中斷,
變成一片雪花噪點。林雨嘗試恢復未果,轉而打開一個音頻文件。
"這是周教授最后錄制的防護指南。"她說。姑媽的聲音從揚聲器里傳出,
括:1) 隨身攜帶白噪音發生器;2) 定期更換居住地點;3) 避免長時間寂靜環境。
治本方案是找到原始實驗錄音帶并用特定頻率的聲波銷毀它,這需要..."突然,
音頻扭曲了,
了某種尖銳的耳語:"小默...救我...它在騙你..."然后是一串詭異的咯咯笑聲,
完全不似人類。林雨迅速關閉音頻,臉色煞白:"它污染了文件。"我猛地站起來,
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音:"剛才那不是我姑媽!""我知道,"林雨的手在發抖,
"它在學習侵入電子記錄。這比周教授預想的進展更快。"我后退幾步,
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等等,如果模仿者能通過電子設備傳播,
那我們現在看的這些文件..."林雨的眼睛瞪大了。就在這一刻,
筆記本電腦的攝像頭指示燈突然亮起,盡管我們沒有啟動它。"關掉!"我大喊,
但已經晚了。公寓的燈光開始閃爍,電視聲音變成了刺耳的噪音。
從廚房方向傳來清晰的腳步聲——盡管那里根本沒有人。"聲波屏障!
"林雨抓起那個小設備調到最大功率。一陣高頻音波讓空氣都震顫起來。腳步聲停了,
但取而代之的是浴室里傳來水龍頭自行打開的聲音,水流嘩嘩作響。"我們得離開這里!
"林雨塞給我一個小型U盤,"這里有凈化過的防護方案,其他不能帶了!"我們沖向門口,
卻發現門鎖自行轉動,死活打不開。更恐怖的是,
我清楚地聽到身后傳來姑媽的聲音:"小默,為什么要跑?
留下來陪我..."林雨從包里掏出一把小巧的聲波發射器,對準門鎖按下按鈕。
一聲幾乎聽不見的高頻脈沖后,門鎖"咔"地彈開了。我們沖下樓梯時,
整棟公寓的燈光像波浪一樣依次明滅。跑到停車場,我發動汽車瘋狂駛離,
后視鏡里看到我公寓的窗戶一個接一個亮起血紅色的光。開出幾公里后,
我才敢開口:"那到底是什么?它怎么會找到那里?
"林雨喘著氣:"U盤...它一定通過U盤追蹤了我們。周教授警告過,
任何電子存儲設備都可能被污染。"我握方向盤的手在發抖:"現在去哪?""我有個地方,
"林雨說,"完全隔音的地下室,周教授準備的。但我們需要繞幾圈確保沒被跟蹤。
"等紅燈時,我無意中瞥見林雨調整高領毛衣的動作——在她頸部下方,
隱約露出三條波浪形的痕跡,就像...聲波的圖案。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那張照片里,
被標記為"不是陳教授"的男人脖子上也有同樣的紋身。林雨注意到我的視線,
迅速拉高了衣領。我們的眼神在后視鏡中相遇,她眼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周默,
"她突然說,"無論發生什么,記住你姑媽的話:不要回應你聽到的聲音。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但此刻我別無選擇。夜幕降臨,車載收音機突然自行啟動,
傳出姑媽凄厲的尖叫聲:"小默!快逃!它不是——"我猛地關掉收音機,
但那個警告已經深深刻進我的腦海。后座上,我的手機屏幕自動亮起,錄音app正在運行,
進度條顯示它已經錄制了17分鐘...而且還在繼續。1. 夜行車子在夜色中穿行,
我不斷掃視后視鏡,確認沒有車輛跟蹤。林雨坐在副駕駛,
手指在膝蓋上敲擊著某種復雜節奏。"那是什么?"我問道,聲音比預想的要沙啞。
"聲波密碼。"她沒看我,"周教授設計的,
特定頻率的敲擊可以暫時干擾模仿者的聽覺定位。"我試著模仿她的節奏,但手指不聽使喚。
車載顯示屏突然亮起,廣播自動調到一個空白頻道,發出刺耳的靜電噪音。
林雨猛地伸手關掉電源。"它在嘗試溝通,"她低聲說,"別給它任何回應。
"我的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掏出來一看,屏幕上顯示"未知號碼"來電。更詭異的是,
來電顯示照片竟是我姑媽生前的頭像。"別接!"林雨警告道,但我的拇指已經滑過接聽鍵。
"小默..."聽筒里傳出姑媽的聲音,卻帶著水下說話般的模糊回音,
"你被騙了...看看她脖子..."林雨一把搶過手機按下掛斷,臉色鐵青。
"它在分裂我們,"她呼吸急促,"模仿者最擅長的就是制造猜疑。"我緊握方向盤,
指節發白。那個來電顯示照片是從我私人相冊里調取的,手機從未同步過那些照片。
后座傳來細微的刮擦聲,像是長指甲在皮革上輕輕劃過。"開快點,"林雨突然說,
聲音緊繃,"它找到我們了。"我踩下油門,闖過一個紅燈。后視鏡里,
后座的安全帶正在自行移動,緩緩扣緊,仿佛有個隱形人坐了上去。"別看!
"林雨從包里掏出那個聲波裝置,對準后座按下開關。一陣高頻音波讓車內空氣震顫,
安全帶的移動停止了。"還有多遠?"我問道,聲音因恐懼而變形。"十分鐘。
"林雨盯著GPS,"左轉后沿著河邊公路直行。"雨點開始敲打車窗,起初稀疏,
很快變成傾盆大雨。雨刷瘋狂擺動,仍難以看清前路。我打開車燈,
光束中雨滴如銀針般墜落。就在這時,收音機再次自行啟動,
噪音中夾雜著斷續的人聲:"...跑不掉的...血脈相連..."林雨試圖關閉收音機,
但旋鈕失靈了。她干脆扯下面板,拔掉后面的電線。聲音戛然而止,但緊接著,
我聽到車頂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好像有什么東西落在了上面。"別停!"林雨厲聲道,
盡管我根本沒打算停車。車頂又傳來一連串撞擊聲,從車頭移動到車尾,
像是有個無形生物在車頂爬行。然后,一張慘白的臉突然倒掛著出現在擋風玻璃上方!
我驚叫一聲,車子猛地打滑。那張臉——姑媽的臉——緊貼著玻璃,嘴角咧到耳根,
眼睛是全黑的,沒有眼白。它張開嘴,
發出一種金屬扭曲般的聲音:"小默..."林雨按下車窗,將聲波裝置伸出窗外對準車頂。
一陣刺耳的尖嘯后,那張臉像煙霧般消散了。但下一秒,車子后備箱傳來重重的撞擊聲。
"它在后備箱里!"我喊道,冷汗浸透后背。"不可能,"林雨檢查后座,
"物理形態維持不了這么久,那是幻覺!它在干擾你的感知!"雨幕中,
GPS突然顯示我們已到達目的地,但窗外只有一片荒蕪的河岸。
林雨卻點點頭:"就是這里,開下那個斜坡。"我勉強辨認出一個隱蔽的土路斜坡,
通向河邊的灌木叢。車子顛簸著下行,最終停在一堵爬滿藤蔓的水泥墻前。"安全屋入口,
"林雨解開安全帶,"快,我們沒多少時間了!"2. 地下堡壘林雨撥開藤蔓,
露出一個生銹的金屬門和指紋鎖。她將拇指按上去,鎖發出綠光,門"咔"地一聲開了。
里面漆黑一片,散發著霉味和電子設備特有的金屬氣味。"進來,"林雨催促道,
"門有隔音層,能暫時阻擋它。"我們剛踏入,門就在身后自動關閉,將雨聲隔絕在外。
黑暗中,林雨摸索著按下某個開關,頂燈逐一亮起,
揭示出一個約三十平米的地下室——墻壁、天花板和地板都覆蓋著奇特的蜂窩狀吸音材料,
角落里堆滿電子設備和硬盤,中央是一張擺滿聲學儀器的工作臺。
最引人注目的是墻上貼滿的照片和筆記,用紅線相連,構成一張龐大的關系網。
我認出了姑媽的老宅照片、聲學研究所的資料,以及...我的生活照,
有些甚至是我從未見過的角度。"姑媽在監視我?"我走近那面墻,胃部發緊。"保護你,
"林雨啟動了幾個設備,室內頓時充滿低沉的嗡嗡聲,"白噪音屏障,能干擾模仿者的感知。
"她遞給我一瓶水,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渴。水是溫的,帶著淡淡的金屬味,
但我一口氣喝下半瓶。"現在,"林雨坐在工作臺前,打開電腦,
"我們需要分析周教授最后的數據,找出模仿者的弱點。"電腦屏幕亮起,
顯示出一個復雜的聲波分析界面。林雨插入那個小U盤,調出幾個加密文件。
"周教授認為模仿者起源于1946年的次聲波實驗,"她調出一張老照片,
正是我之前見過的那個大型聲學裝置,"當時他們試圖制造一種能遠距離傳輸的聲波武器,
卻意外打開了某種...通道。"照片切換到一個波形圖,顯示出一段看似普通的聲波。
"看這里,"林雨放大其中一段,"這個頻率不該存在于自然界,
它能直接刺激人類大腦的恐懼中樞。"我湊近屏幕,突然注意到林雨的高領毛衣滑落了一些,
那個聲波紋身再次顯露——三條波浪線,邊緣發紅,像是新刻的。"你的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