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高考前一天晚上，我們班主任死了。死在辦公室里，門反鎖，窗戶緊閉。
桌上放著一瓶農藥，還有一張遺書。遺書上只有簡單幾個字："對不起所有學生。
"警察判定為自愿服毒自殺?？晌抑溃潜蝗撕λ赖摹Ｒ驗榫驮谌烨?，
她剛剛告訴我一個秘密。一個足以毀掉整個學校的秘密。我叫王鐵柱，今年十八歲，
是云城一中高三十班的學生。我們學校是全省重點，每年高考本科上線率百分之九十八。
在我們這個小城市里，能進云城一中，就等于一只腳踏進了大學校門。
我的成績一直穩定在年級前十，按照模擬考試的分數，上個985大學不成問題。
我媽為此激動得好幾個晚上睡不著覺。她一個人把我養大，沒日沒夜在工廠里干活，
就盼著我能考出去，光宗耀祖?？扇烨暗囊淮我馔庹勗挘瑥氐赘淖兞艘磺?。那天下午放學，
我因為肚子疼去了醫務室?；貋砣鼤r，發現教學樓里靜悄悄的，
只有班主任林老師的辦公室還亮著燈。我正準備敲門，卻聽到里面傳來爭吵聲。"林老師，
你要考慮清楚，這件事對你沒有好處。"說話的是教務主任張強，聲音壓得很低，
但透著威脅。"我已經考慮很久了。"林老師的聲音有些顫抖，"這樣做對不起那些孩子。
""對不起？"張強冷笑，"你覺得你一個人能改變什么？這套系統已經運行了十年，
每年為學校帶來上千萬的收入。你想毀掉這一切？""那些被頂替的學生呢？
他們的人生就不重要嗎？""重要，當然重要。可這是命，怪不得別人。"我貼著門縫偷聽，
心跳得厲害。頂替？什么頂替？"我不干了。"林老師語氣堅決，"明天我就去教育局舉報。
""林夢婷！"張強的聲音突然提高，"你別逼我！"我嚇了一跳，趕緊躲到樓梯口。
過了一會，張強從辦公室出來，臉色陰沉地走了。我等他走遠，才偷偷溜回辦公室。
林老師坐在椅子上，雙手捂著臉，肩膀在微微顫抖。"老師？"我輕聲叫她。她抬起頭，
眼眶紅紅的，看到是我，連忙擦了擦眼淚。"王鐵柱？你怎么還沒回家？""我忘了拿東西。
"我試探著問，"老師，你沒事吧？"她看了我很久，似乎在猶豫什么。最后，她嘆了口氣，
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下吧，有些事，也該讓你們知道了。"2"王鐵柱，如果我告訴你，
這十年來，我們學校每年都有幾十個學生的高考成績被人頂替，你會怎么辦？
"林老師的話像一顆炸彈，在我腦海里轟然炸響。"什么意思？"我結結巴巴地問。
"就是字面意思。"她打開電腦，調出一個加密文件夾，"你看看這些。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記錄著大量學生信息。姓名、考號、真實分數、修改后分數，
還有備注欄里的"已頂替"字樣。我的手在顫抖。這些名字我很多都認識，有的是學長學姐，
有的是同屆同學。"劉小飛，真實分數628分，修改后分數498分，
被云城市長兒子頂替。""張麗麗，真實分數615分，修改后分數456分，
被教育局長女兒頂替。""陳大偉，真實分數642分，修改后分數523分，
被校長侄子頂替。"每一行數據都像刀子一樣割著我的心。"這不可能！"我猛地站起來，
"高考閱卷那么嚴格，怎么可能有人能改分數？
"林老師苦笑："你以為閱卷系統就沒有漏洞嗎？只要有人在關鍵位置，想改什么都能改。
""可這些學生呢？他們不知道自己的真實分數嗎？""當然不知道。"她點擊鼠標，
調出另一個文件，"你看這個。"這是一份詳細的操作流程：第一步，在閱卷環節做手腳，
壓低目標學生分數。第二步，同時提高某些"關系戶"的分數。第三步，
通過內部系統直接修改數據庫。第四步，銷毀所有原始記錄。整個過程環環相扣，天衣無縫。
"我的天吶..."我癱坐在椅子上。林老師繼續說："更可怕的是，這些被頂替的學生，
很多人以為是自己發揮失常，從此一蹶不振。有的復讀多年依然考不上理想大學，
有的直接放棄學業出去打工。"我想起了我的同桌李軍。他平時成績比我還好，
可去年高考只考了400多分。他哭著說自己對不起父母，然后就離開學校去廣東打工了。
現在想想，他很可能就是受害者之一。"老師，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林老師深深看了我一眼："因為你也在名單上。"什么？她翻到今年的文件，
我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王鐵柱，預計真實分數685分，修改后分數520分，
將被市委書記兒子王小康頂替。我的大腦一片空白。王小康，我當然認識。
他是我們班的同學，平時成績中等偏下，但家里有錢有權。他經常在班里炫耀，
說自己肯定能上清華北大，因為他爸認識很多人。當時我們都以為他在吹牛。原來，
這就是他的底氣。"老師，這是真的嗎？"我的聲音在發抖。"王鐵柱，
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我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從小到大，
我一直相信只要努力學習，就能改變命運。我每天早上五點起床背書，晚上十二點才睡覺。
三年高中，我幾乎沒有休息過一天。為的就是能考上好大學，讓我媽過上好日子。
可現在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我的努力，我的汗水，我的青春，全都是笑話？
"王鐵柱！"林老師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別想不開！"我這才發現，
自己的拳頭已經握得死緊，指甲都陷進了肉里。"我要舉報！"我沖動地說，
"我要把這些畜生全部送進監獄！""然后呢？"林老師搖搖頭，"你覺得僅憑我們兩個人，
能斗得過整個利益集團嗎？"她說得對。這個網絡太龐大了，涉及的人太多了。
校長、教務主任、閱卷老師、教育局官員...每一個都不是我們能得罪得起的。
"那就這樣算了？"我不甘心。"不。"林老師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我會想辦法的。
"3第二天是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擬考試。我坐在教室里，看著周圍同學們緊張復習的樣子，
心情復雜到了極點。王小康就坐在我前面，正在和同桌聊天。"高考我肯定沒問題，
我爸已經打點好了。"他壓低聲音說，"到時候我就等著錄取通知書就行。
"同桌羨慕地說："真好，不像我們，還要死命考試。""努力有個屁用。
"王小康輕蔑地笑，"這個世界，拼的是背景。"我緊握著筆，恨不得戳穿他的臉。
可我不能。至少現在還不能?？荚囬_始了，我強迫自己專心答題。
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正常的考試了。三個小時后，考試結束。我剛收拾好東西，
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騷動。"出事了！林老師出事了！"有同學跑進教室，臉色慘白。
我心里一緊，連忙跟著大家往外跑。只見林老師的辦公室門口圍了很多人，
還有警察在拉警戒線。"怎么回事？"我問旁邊的同學。"聽說林老師自殺了，
在辦公室里喝農藥死的。"我的腿一軟，差點摔倒。怎么可能？昨天她還好好的，
今天怎么就死了？我擠到人群前面，透過門縫看到里面的情況。林老師趴在辦公桌上，
一動不動。桌上有一個農藥瓶子，還有一張紙條。"遺書上寫了什么？"有人小聲問。
"就幾個字：對不起所有學生。"警察回答。我的心臟狂跳不止。對不起所有學生？
這明顯不對勁。以林老師的性格，如果真的要自殺，絕對不會寫這么簡單的遺書。而且，
昨天她還說要去教育局舉報，怎么可能突然就自殺了？"所有人散開！散開！"張強出現了，
大聲驅趕圍觀的學生，"馬上就要高考了，都回去復習！"學生們陸續散去，
我也被迫跟著離開。但我心里很清楚，林老師絕對不是自殺。她是被人害死的。而兇手，
很可能就是昨天和她爭吵的張強。回到教室，我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
滿腦子都是林老師的話，還有那個巨大的陰謀。這時，王小康突然轉過身來，
面帶微笑地對我說："王鐵柱，聽說你成績挺好的，有信心考多少分？
"他的笑容讓我覺得惡心。"不知道。"我冷冷回答。"別謙虛嘛。"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過也別太有壓力，畢竟高考這種事，有時候不是靠努力就行的。"這話分明是在嘲諷我。
我忍著怒火，沒有回應。"對了，"王小康又說，"我聽說林老師最近精神狀態不太好，
總是疑神疑鬼的。唉，可惜了一個好老師。"他說這話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我明白了。林老師的死，王小康肯定知情。甚至，他家可能就是直接參與者。下午放學后，
我故意留在學校。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偷偷溜到林老師的辦公室。警察已經撤走，
門上貼著封條。我從窗戶爬了進去。辦公室里一片狼藉，桌上的東西基本都被警察帶走了。
但我記得，昨天林老師給我看的那些文件是存在電腦里的。我打開她的電腦，
卻發現需要密碼。我嘗試了幾個常用密碼，都不對。突然，我想起一件事。林老師曾經說過，
她最喜歡的詞是"真相"。我輸入"truth"，屏幕亮了。但是當我打開文件夾時，
卻發現里面空空如也。所有的證據文件，全部被刪除了。連回收站都是空的。我不死心，
又檢查了其他地方，同樣什么都沒有。顯然，有人比我更早一步，把所有證據都銷毀了。
正當我準備離開時，突然聽到走廊里傳來腳步聲。我連忙躲到桌子底下。辦公室門被推開，
進來兩個人。透過桌縫，我看到是張強和另一個陌生男人。"都處理干凈了嗎？
"陌生男人問。"放心，所有文件都刪除了，硬盤也格式化了三次。"張強回答，
"不會留下任何痕跡。""那個女人真是不知好歹。"陌生男人冷笑，"給她機會她不要，
非要自找死路。""現在好了，沒人再能威脅到我們。""別大意。"陌生男人提醒，
"還有三天就高考了，這次的名單可不能再出問題。""不會的。"張強保證，
"一切都按計劃進行。"兩人又說了幾句，就離開了。我等了很久，確定他們走遠了，
才從桌子底下爬出來。我的心情無比沉重。林老師真的是被他們害死的，
而且所有證據都被銷毀了。現在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真相，但我什么都證明不了。更可怕的是，
高考就在后天，如果我不做點什么，那些無辜的學生依然會被頂替。包括我自己。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種事情發生?？晌乙粋€學生，能做什么呢？4當天晚上，我徹夜未眠。
我想了無數種辦法，但都不現實。報警？沒有證據。找媒體？他們不會相信一個學生的話。
告訴其他同學？只會打草驚蛇。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一個辦法。
既然他們能在閱卷環節做手腳，那我也可以在其他環節設陷阱。我要讓他們自己暴露。
第二天是高考前的最后一天。學校安排了考前動員大會，所有高三學生和家長都要參加。
我早早來到學校，找到了機會。趁著大家都在禮堂開會，我溜進了教務處。
張強的辦公室門沒鎖，我很快找到了我要找的東西：今年高考的考場安排表。
我用手機拍下了所有頁面，然后悄悄離開?；氐郊液?，我仔細研究這些資料。
果然發現了問題。王小康的考場安排很特殊，他被單獨安排在一個小教室里，
監考老師是張強本人。這顯然不正常。按理說，考場都是隨機分配的，
不可能有人能單獨享受這種"特殊待遇"。除非，他們要在考試現場做手腳。
我又查看了其他幾個"關系戶"的考場安排，發現他們都有類似的特殊安排。要么是小教室，
要么是特定的監考老師。這就是他們的操作手法。先在考試環節讓這些人答對更多題目，
然后再在閱卷環節調包試卷。雙重保險，萬無一失。但現在我知道了他們的計劃，
就有機會破壞它。我決定在高考當天，想辦法揭露這個陰謀。晚上，我媽回來了。
她一臉疲憊，但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鐵柱，我今天請了假，明天陪你去高考。"她說，
"咱們家要出大學生了！"看著我媽滿懷期待的樣子，我心里更加難受。
如果我不阻止這個陰謀，我媽的所有希望都會破滅。"媽，如果我考不好怎么辦？
"我試探著問。"說什么傻話！"我媽瞪了我一眼，"你這么聰明，肯定能考好。再說了，
咱們什么都沒有，就是心地善良，老天爺不會虧待我們的。"心地善良？
如果老天爺真的有眼，為什么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為什么好人沒有好報，壞人卻逍遙法外？
我媽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我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我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明天，
我要讓所有人看清楚這個世界的真面目。5高考第一天，語文考試。我早早來到考場，
觀察著周圍的情況。果然，王小康被安排在最角落的一個小教室里，監考的正是張強。
其他幾個"關系戶"也都有類似的安排。我冷笑了一聲，掏出手機準備錄像。但這時，
我發現有個人在盯著我。是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穿著普通，但眼神很銳利。
他看我發現了他，立刻移開視線，假裝在看別的地方。我心里一緊。難道我的行動被發現了？
還是說，他們早就在監視我？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假裝什么都沒發生，走進了自己的考場。
監考老師宣讀考試紀律，分發試卷。我拿到試卷，快速瀏覽了一遍。題目不難，以我的水平，
應該能拿到130分以上。但我知道，無論我考多少分，最終的結果都已經被人安排好了。
我會"發揮失常"，只考500多分。而王小康會"超常發揮"，考到680多分。
想到這里，我心中怒火中燒。但我還是認真答題，因為這是我證明自己的唯一機會。
考試進行了一個半小時，我已經答完了大部分題目。這時，我突然看到考場外面有動靜。
那個一直監視我的中年男人，正在和我們的監考老師說話。監考老師點點頭，走到我旁邊。
"王鐵柱，請你跟我來一下。"他小聲說。"什么事？"我警覺地問。"有人找你，
說是緊急情況。"我知道這是個陷阱，但我別無選擇。如果我拒絕，
他們可能會以"考試違紀"為由直接取消我的成績。我跟著監考老師走出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