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池大將軍真的會帶你離開嗎？畢竟北邊戰火已經起來了，你真的要離開嗎？
”“嗯……”“哼，也不怕把自己小命丟了，還妄想跟著池將軍離開。”“溪婳，
你別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是我們菲菲厲害才得了池將軍面子，你自己沒本事別瞧不起人。
”“誰沒本事，你……”“好了，準備登臺了，都各自梳妝去吧。”……我叫邢菲，
是一個大二文學專業的學生。出于豐富的想象力，我曾在各種場景設想過許多的小說情節，
但，一次也沒發生。于是，我轉而去寫小說了。構思了很久，我落筆寫下了第一本書。
書中的女主角設定以我自己為原型，做了一些改編，以我的幻想對象為男主角設定，
我書寫了他們在民國時期轟轟烈烈又浪漫至極的愛情故事。寫到最后，卻發現，
我好像不知道該如何結束這本書，它似乎要沒有結局了。我停筆了很久，
又開始寫起他們故事中未寫出來的番外細節，但始終不知道結局該怎么寫。
偶然間看到網上的一句話——作者創作出來的每一個主角，在下筆時就擁有了自我意識。
作為一名唯心主義者，我對此類言論還是愿意相信一下的。所以我就想，
是不是我的主角們對故事不滿意，才沒法結局。于是我開始反思，
角色們的行為邏輯符合人物設定嗎？故事情節符合邏輯嗎？又一月過去，
我仍然沒有想明白到底為什么。直到某天上課，老師正在講一些民國時期的野史，
關于一位不出名的將軍，他叫池鐸業。我聽著只感覺心中驚駭，居然與我的男主同名！！！
我發誓，在確定人物設定之前，我從未看到過有關這位將軍的任何相關信息。池鐸業，
一位年輕又十分有戰略頭腦的將軍，曾在北方戰區贏下多場戰爭，
最后卻因為溺于美色而被手下人取代，死于最信任的人之手。我聽著這個結局，
始終說不出來哪里很怪異。下午，我來到圖書館自習，他的故事始終在我腦中揮之不去。
（本故事民國背景架空，請勿深究史實。）“菲菲，菲菲，醒一醒，準備上臺了。
”芳菲揉了揉眼睛，跟著來叫她的女孩子雁環，一起去舞臺后臺準備。化好妝，上了臺。
今晚是她出師后的首場演出。做他們唱戲這一行的，吃狀態。芳菲也算是半路出家的，
12歲才跟著師傅學唱戲，如今堪堪只學了6年。她天賦很好，學的比較輕松。
從前她也是岐城大戶人家的小姐，后來家中出事，被仇家找上門，
把她賣到了相隔千里的榕城戲班子。雖然被賣入戲班子的時候境況不好，但她識時務，
跟著如今的師傅，所以在戲班子里過得還不錯。今晚的演出，戲班子做了大宣傳，
一是因為她的樣貌身段，二是她的師傅名聲極佳，三是她的水平也很好。所以此刻戲園里，
滿堂賓客正等著看她的演出。她準備唱一曲《霸王別姬》，是她練習時最拿手的曲目。
雖然曲目已經很多人都唱過了，但她透亮的嗓音一出來，仍然驚艷四座。
不同于其他人唱的悲愴，她更多的是帶著少女愛意的惜別，
愿自己的離去能讓愛人有更好的未來，能一舉拿下勝利。一曲唱罷，
謝幕時她收到了臺下看客的各種打賞。而唯獨讓芳菲在意的，
卻是來自二樓包間的一道帶著侵略性的視線。她抬頭望去，卻只看見了隱于黑暗中的人影。
察覺到芳菲也在看他，他也只是簡單招了招手，似乎還招呼身邊的手下去做了什么事。
下臺后，來到后臺。芳菲的師傅——仙錦，正在夸她，然后又來了一個身著軍裝的男子，
手里捧著一個盒子。仙錦擋在芳菲身前：“軍官大人前來所為何事？”“在下池啟，
奉我們將軍之命，前來贈與芳菲小姐禮物。”那男子面對這并不歡迎的態度也仍舊笑臉相迎，
“不知可否與芳菲小姐單獨說幾句話？”仙錦轉頭看向芳菲，芳菲點點頭，示意她安心。
然后對他做了個“請”的動作，往旁邊走了幾步。他捧起盒子，恭敬說道：“芳菲小姐，
這是我們將軍送上的禮物，望您收下。”芳菲接過，打開盒子。
里面放著的是一塊成色和工藝都極佳的玉佩。不過最讓她震驚的，
是這塊玉佩是以“菲”字為底，雕刻了一些花紋。“可否告知你家將軍的名諱？
”芳菲收下了禮物。“將軍名為池鐸業。”池啟小聲回復，莫約是不想讓她師傅知道。“好，
多謝大人。”芳菲拿著盒子，微微摩挲了一下，“也替我謝過池將軍。”“嗯，
那我就先回去復命了。”“大人慢走。”芳菲行了個禮，目送他離開后臺。“芳菲，
這禮物你就這么收下了？你可忘了我曾經說過什么？”仙錦帶著怒意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師傅……我沒忘，只是……”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只是什么？
只是那人送的禮物太珍貴還是太漂亮？”“師傅，我與他應該認識……”聲音摻雜著哭腔。
“你……”仙錦也知曉芳菲的來歷，所以也沒能再說什么。“罷了，別把自己搭進去了就行。
”“是，多謝師傅關心。”這一晚的演出，讓芳菲名聲大噪，眾多看客紛紛為其而來。
半月后，當地的地頭蛇——陳家，請戲班子在陳家老太太的壽宴上演出。壽宴當天，
芳菲以一曲新編曲目再次驚艷全場。陳家大少爺看上了她的嗓音和身段，
找到班主想買下芳菲。但開價低于班主的預期，班主便把難題推給了芳菲。
于是這陳家大少爺每日都到戲院來給芳菲送禮物，芳菲一次都沒收過，日日都拒絕他。
七天后，那陳家大少爺沒再來騷擾芳菲，但戲院也沒能表演。因為戰火燒到榕城了。三日后，
榕城首領不戰而降，被北邊來的將軍收歸麾下。聽說，新來的將軍姓池。榕城地頭蛇陳家，
不知從哪知道的消息——這池將軍喜歡美人。于是這陳家大少爺就提議，
把芳菲送去給池將軍當作獻禮。陳家家主找到班主，要買下芳菲，如果不給的話，
就燒了戲園子。班主無奈，只能將芳菲的賣身契給了陳家。陳家家主直接綁了芳菲，
堵了她的嘴，帶著人就去了池將軍在城中買下的住宅。“池將軍，
這女子是榕城數一數二的名伶，你看看，容貌絕佳。”陳家家主抬起芳菲的下巴，
又不懷好意道，“戲子嘛，她的嗓音和身段也是一絕，將軍玩起來絕對帶勁。
”芳菲掙開他桎梏的手，也不想看那池將軍。“哦，知道了。”那池將軍頭也沒抬，
語氣淡淡，“是誰引薦你們來的？”“唐方。”他搓搓手，小心翼翼，“將軍您看，
日后我們這生意是？”“池仲，帶他去登記一下。”池將軍擺了擺手，讓人帶他出去了。
“謝謝池將軍！謝謝池將軍！”等人離開，他走到芳菲面前，拿下塞在她嘴里的布。
用手挑著她的下巴看了看。“哼！”芳菲扭頭躲開他的手。“芳菲小姐脾氣不小嘛。
”他輕笑了聲，然后也不解開綁著她的繩子，打橫抱著她往后院方向走。
“不過入了我這院子，就算我的人了，你得好好聽話。”“禽獸。”芳菲罵了句。
但由于被綁的時候不愿意，然后被陳家的人下了點藥，現在渾身無力。
說出來的話都軟綿綿的，不像罵人，反倒更像調情。“哈哈哈哈…”他笑起來，
“菲菲小姐長大了，還學會罵人了。”“你！”芳菲瞪大眼睛看向他，他就是池鐸業！
“我們從前認識嗎？”芳菲按下心頭猜測，疑惑問他。“我認識你，菲菲小姐。
”“所以你現在這是什么意思？”芳菲示意他給自己解綁。池鐸業沉默不語，
只是將芳菲抱進了后院的一間房間。“池將軍這是何意？”見池鐸業不理她，
她的語氣也冷了下來。池鐸業動作輕柔地將芳菲放至床上，
然后坐在床沿才為她解開手上的桎梏。“芳菲小姐，你可還記得你的本名？
”他并未回答芳菲的問題，反而問起芳菲來。“自然，我本名邢菲，岐城邢家大小姐。
”芳菲說完，又臉色一白，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為什么要告訴他，池鐸業的身份并未明晰，
自己卻輕易將身世告訴了他，萬一他是邢家從前的仇人怎么辦。哪曾想，
池鐸業聽完她的話卻笑了起來。“菲菲怎的還是如此可愛。”他的笑容一下映入芳菲眼眸，
池鐸業的長相本就硬朗帥氣，笑起來也好看得很。可轉瞬間，池鐸業的臉色突然變得可怕。
“就不怕我是邢家當初的仇家？”芳菲咬著下唇，臉色有些蒼白。思來想去，
她決定賭一把大的。“我相信你不是。”芳菲望著池鐸業的眼睛，重復了一遍，
“我相信你不是邢家的仇人。”“為什么？”“直覺。”“菲菲越來越有趣了。
”池鐸業低聲笑了笑，“直覺很準，不過菲菲應該已經收到那塊玉佩了吧，
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芳菲低頭思索，“那塊玉佩……我只記得它屬于我，
卻想不起來最后的去向了。”池鐸業無奈搖搖頭，揉了揉她的頭發。“菲菲真的不記得了？
那塊玉佩，當年可是你哭著親手贈與我的。”親手贈與？還是哭著？
芳菲腦中突然閃過幾個片段。邢家宅院后院，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手里拿著一個東西，
把它塞進對面的少年手中后，就抱著他不撒手。“池塘哥哥，你走了以后，
不能、不能忘記我，嗚嗚嗚……”看起來還有想說的，但因為情緒崩潰所以無法繼續說下去。
而被叫做“池塘哥哥”的少年，握緊了手中的玉佩，拍著小姑娘的背，輕聲安撫著她。“乖，
不哭了，我還會回來的，肯定不會忘記你的，我們菲菲要相信池塘哥哥對不對，
池塘哥哥什么時候騙過你。”“菲菲乖，哥哥只是去外面讀書了，又不是不會回來了。
”少年摸了摸她的頭，“乖，不哭了，再哭下去眼睛要難受了。”菲菲點點頭，擦干眼淚。
“哥哥一定要回來哦，不能在外面有新朋友就不要我了……”一想到這，小姑娘嘴巴一撅，
又想哭了。眼看著菲菲停不下來哭泣，少年直接吻在她額頭。“乖菲菲，哥哥只有你，
也只會有你，不要瞎想，相信哥哥好不好？”被他一頓操作整懵了，菲菲登時就不哭了，
臉色爆紅。“你……剛剛……親我了？”少年挑眉，點點頭，眉眼帶笑。“不哭了？
”菲菲搖頭，不知道該說什么。“菲菲，看著我。”少年捧起菲菲的臉，“聽好了，
哥哥只有你，不會有其他的人能代替你。”“所以，不要再害怕我忘記你，
也不要害怕我不回來。”“哥哥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的，對不對？
”看著少年認真的眼眸，菲菲點了點頭。“哥哥一定要回來哦，不然，
不然……我就不理你了。”菲菲說完紅著臉低下頭，埋進少年懷里。回憶至此，
芳菲也算是想起了面前人可能的身份。她試探著喊道：“池塘哥哥？”“嗯，我在。
”池鐸業笑得很暖，“菲菲，哥哥回來了。”芳菲眼眶中蓄滿了淚水，卻遲遲不愿落下。
她偏過頭不看池鐸業，嘴巴微微撅起，似是委屈，又像是在鬧別扭。池鐸業見狀，直接起身，
然后跪在了床邊。“哥哥錯了，沒能及時趕回來，也沒能第一時間找到你，
讓你受了如此多的苦。”他握上芳菲的手，見她沒拒絕，才接著說下去。
“如今不求菲菲能原諒我，但是希望能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往后我定然會護你周全，
為邢家復仇，給你不輸從前的生活，好嗎？”芳菲轉頭看向他，已然淚流滿面。
但多年來在戲班的見識，和師傅仙錦的教導，還是讓她在如今的情況下迅速理清思緒。
“護我周全，為邢家復仇，不輸從前的生活……”芳菲接過池鐸業遞來的手帕，
重復著他許下的承諾，“聽起來真的很美好，池塘哥哥。”“池塘哥哥，
我知道當今世道很亂，我也希望能過上你說的那樣的生活，但是，我以何種身份待在你身邊，
又怎么過接下來的日子。”“戰火已經燒到這里了，時局并不穩定，我不想為你添麻煩，
如果可以，哥哥只需要把我送回岐城就好，接下來的路，我自己安排。”說這些話時，
芳菲決計是不敢看池鐸業的眼睛的。池鐸業沉默著不說話，只是握緊了她的手。過了一會，
池鐸業才啞聲道。“菲菲有自己的想法很好，但是，我想說，只要你想和我在一起，
那與我而言，不是麻煩，更不是累贅。邢菲，你是我從小就想娶的姑娘，如今仍然想娶你。
我知道，現在求娶你太草率，我差你一個正式的提親和聘禮，但是請你相信我的真心。
”他牽著芳菲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一下又一下，是因她而加速的心跳。
其實芳菲也并不是不心動，但她內心總是有個聲音告訴她，不能答應他，否則會害了他。
“我……”芳菲還未說完，就被打斷。“菲菲，你不必現在就告訴我答案，
我還需在榕城待一段時間，在離開之前，你都有更改選擇的機會，我一直在。”是啊，
池鐸業多了解她，她如此猶豫，不正是沒答應他嗎。所以，他把時間放寬，
只希望在更長時間的考慮下，芳菲能改變想法。如此，芳菲在池鐸業身邊住了下來。
街道上因前段時日的動亂而顯得蕭條，畢竟誰也不知新來的將軍什么性格。但三日后，
城中眾人都收到布告，榕城仍舊按照往日生活，但不再有征收壓迫，
因為從前那些富豪惡霸已被池將軍盡數剿滅。消息自然也傳到了芳菲這里。盡數剿滅，
如邢家當年的覆滅嗎？當晚，池鐸業回到宅院后，與芳菲一同吃晚飯。“菲菲，
最近可有想好以后的打算？”池鐸業眉眼溫柔地看著她。芳菲夾菜的手頓了一下。
“大抵是回到岐城后，準備再讀些書，看看能不能找一份工作養活自己就好。
”池鐸業聽到她的回答，眼中劃過一抹黯然，她的未來計劃里，沒有自己的存在。“也好，
一周后我們啟程，回北方的路上剛好經過岐城，我送你回去。”池鐸業苦笑著告知她安排。
“在榕城可還有什么要告別的人？”“戲班子里還有些朋友，也得和師傅說一聲。”“好，
那這兩日你和他們見一面吧。”“池塘哥哥，我……”芳菲咬著下唇，有些猶豫。“嗯？
還有什么事想做？”“我還想再登臺唱最后一出戲。”算是給這段學戲的日子做個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