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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

余燼未晚 煙粉色瘋貓 14034 字 2025-06-07 01:5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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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柏油路貪婪地吸收著午后最后一點陽光,蒸騰起一片氤氳扭曲的熱浪。我,蘇晚,

背著沉甸甸的書包,腳步拖沓地踩在放學歸途的影子上。

空氣里彌漫著油炸食品和汽車尾氣混合的渾濁氣味,

路邊超市冰柜發出的嗡嗡聲單調地鉆進耳朵。鬼使神差地,我推門進去,

買了瓶冰得扎手的礦泉水,瓶身凝結的水珠迅速濡濕了手心,帶來一絲短暫的、虛假的清涼。

走出超市,擰開瓶蓋的瞬間,眼角的余光像被什么東西鉤了一下。斜后方,

人行道旁那棵葉子蔫蔫的法國梧桐后面,一個身影猛地縮了回去。動作倉促,

帶著一種笨拙的驚慌。我的心跳毫無預兆地漏跳了一拍。是他。林澈。

那個曾經與我分享所有秘密、歡笑,甚至眼淚,

最后卻因為一場撕裂般難堪的誤會而徹底鬧掰的“摯友”。

空氣里黏稠的熱意仿佛瞬間凝固了,凍得我指尖發麻。我猛地轉過頭,目光像冰冷的探針,

直直地刺向他藏身的方向。他顯然沒料到我會如此直接地看過來,整個人僵在原地,

臉上血色褪盡,只剩下一種近乎透明的蒼白和茫然。他看見了我的瞪視,

那目光里裹著冰渣和未愈合的傷疤,但他竟然沒有任何反應。沒有歉疚,沒有憤怒,

甚至沒有一絲應有的尷尬。他只是站在那里,眼神空洞地穿透了我,投向某個虛無的遠方,

整個人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每一步邁出都虛浮踉蹌,仿佛腳下不是堅實的人行道,

而是隨時會碎裂的薄冰。他怎么了?一絲困惑像水底的氣泡,短暫地冒了一下頭,

隨即被一股更強烈的、近乎本能的疏離感壓了下去。算了,與我何干?我扭回頭,擰緊瓶蓋,

冰涼的觸感短暫地刺了一下掌心,然后就被身體的溫度迅速同化。我抬腳,

繼續沿著熟悉的、被曬得發燙的路面往家走。別管他,別回頭。我對自己說。然而,

一種粘稠的不安,像墨水滴進清水,無聲無息地在我心底洇開、擴散。這不安毫無來由,

卻沉甸甸地墜著。周圍的世界似乎被按下了某種詭異的加速鍵。

摩托車引擎的咆哮聲陡然變得尖利刺耳,

如同瀕死野獸的嘶吼;幾輛改裝過的跑車帶著撕裂空氣的嘯音,囂張地從主干道上呼嘯而過,

排氣管噴出的熱浪幾乎灼烤著我的小腿。這些平日里早已麻木的噪音,

此刻卻像無數根冰冷的針,密密麻麻地扎進我的太陽穴,攪得腦仁突突直跳。

那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像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心臟,擠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

我用力甩甩頭,試圖把這些煩人的雜音和莫名的恐慌都甩出去。不行,現在不是分心的時候。

那個女生……我最近偷偷調查的那個轉學生……她身上纏繞的謎團像一團亂麻,

線索若隱若現,卻又總是在關鍵時刻斷裂。她蒼白而美麗的臉龐,刻意回避的眼神,

還有她家附近那些行蹤鬼祟、眼神不善的人……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我強迫自己集中精神,

試圖在紛亂的思緒里抓住一點有用的東西。就在這時,一種奇異的感應毫無征兆地攫住了我。

仿佛有一道無聲的、卻尖銳無比的警報在腦子里炸響!全身的汗毛在千分之一秒內根根倒豎!

不是聲音,不是視覺,而是一種源自骨髓深處的、對死亡的絕對預兆!身體比思維更快一步。

我幾乎是憑著一種求生的本能,左腳猛地向后蹬地,整個身體向后急仰!

就在我后仰的同一剎那,一股狂暴的、裹挾著地獄熱風的毀滅性力量,如同失控的攻城巨錘,

轟然砸在我剛才站立的位置!“砰——!!!”一聲沉悶到令人牙酸的巨響,

如同巨獸的骨骼被硬生生折斷。時間被拉長了,扭曲了。巨大的沖擊力像一只無形的巨手,

狠狠地攫住我的腰腹,將我整個人像一片輕飄飄的落葉般狠狠摜了出去!

視野瘋狂地旋轉、顛倒、破碎。天空,電線桿,店鋪的招牌,

行人驚恐扭曲的臉……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模糊流動的色塊。在那些混亂顛倒的色塊里,

一張臉無比清晰地定格在視野中央——駕駛座上的那張臉!年輕,輪廓分明,

甚至稱得上英俊,但此刻卻扭曲著一種極端復雜的表情。驚愕?難以置信?

還有……一種濃得化不開的……愧疚?為什么是愧疚?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過意識,

隨即被劇烈的疼痛徹底淹沒。身體重重地砸落。預料中堅硬冰冷的路面觸感并未傳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粗糙、厚實、帶著奇異彈性的緩沖。是那片堆在路邊的建筑廢料沙堆!

細碎的沙粒瘋狂地涌入我的口鼻、衣領,嗆得我瞬間窒息。但這一下緩沖,無疑救了我的命。

然而,劇痛并未因此減輕半分。從后背到四肢百骸,每一根骨頭都像是被重型卡車碾過,

發出無聲的呻吟和碎裂。一股無法抑制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嚨,

濃稠溫熱的液體瞬間溢滿了口腔。眩暈如同黑色的潮水,帶著刺耳的蜂鳴,

瞬間淹沒了所有的感官。

疼痛、窒息、還有那濃重的血腥味……世界驟然陷入一片無光的死寂。

意識像是沉入了冰冷黏稠的墨水池底,掙扎著,卻無法上浮。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

也許是幾個世紀,一絲微弱的光線終于刺破了厚重的黑暗。我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

視野模糊不清,只能勉強分辨出慘白刺目的光源,像手術室里的無影燈,冷酷地懸掛在頭頂。

一股濃烈的、混合著劣質消毒水和陳舊木頭灰塵的味道直沖鼻腔,嗆得我忍不住想咳嗽,

卻牽動了全身的傷口,疼得眼前又是一陣發黑。

我躺在……躺在一個狹長的、內壁光滑的……類似于棺材板的木盒子里?

這個認知讓我渾身冰冷。盒子被放在一張冰冷堅硬的長桌上。我艱難地轉動僵硬的脖頸,

視線緩緩掃過四周。這是一個空曠得令人心慌的房間,四壁刷著慘淡的綠漆,已經斑駁脫落。

沒有窗戶,只有一扇緊閉的、厚重的鐵門。幾張同樣陳舊的長條木椅靠墻擺放。

而我的“棺材板”周圍,無聲地佇立著幾個穿著黑色西裝、面無表情的男人。

他們像一尊尊冰冷的雕塑,眼神銳利如鷹隼,毫不掩飾地、帶著審視和探究,

牢牢地釘在我身上。每一個細微的動作,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在他們的嚴密監控之下。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我。這里是哪里?警察局?為什么是會議室?為什么是棺材?

這些黑衣人……他們是誰?那個撞我的人呢?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的疑問和恐懼。

不能躺在這里!我必須離開!我咬緊牙關,口腔里彌漫的鐵銹味刺激著神經。

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我顫抖著、極其緩慢地用手肘撐起上半身,

一點點挪動著仿佛已經不屬于自己的身體,掙扎著從那個令人窒息的“棺材”里爬了出來。

雙腳落地的瞬間,劇烈的疼痛幾乎讓我再次癱倒,我死死抓住冰冷的桌沿,

指甲幾乎要摳進木頭里。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單薄的校服襯衫,黏膩冰冷。我強迫自己站直,

盡管雙腿抖得像風中的蘆葦。我低著頭,不敢再看那些黑衣人的眼睛,

只是順著他們沉默讓開的縫隙,拖著灌了鉛似的腿,一步一步,

極其緩慢地挪向那扇緊閉的鐵門。每一步都牽扯著全身的傷痛,冷汗順著額角滑落,

滴進眼睛里,又澀又疼。推開沉重的鐵門,外面是一條同樣光線慘淡、空氣污濁的走廊。

盡頭還有一扇門,虛掩著,透出一點微弱的光亮和人聲。我像一具行尸走肉,靠著墻,

一步一步挪過去。推開那扇門,是一個稍微小一些的房間,陳設同樣簡陋。

幾張破舊的辦公桌拼在一起,幾個人圍坐著。當我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出現在門口時,

房間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震驚、錯愕、難以置信……仿佛看到了一具本該躺在太平間的尸體自己走了回來。

只有一個人例外。他靠坐在房間正中的一張舊皮轉椅里,姿態放松,

甚至帶著一絲慵懶的愜意。正是那個駕駛座上、讓我飛出去的年輕男人!

他穿著一件極其扎眼的亮紫色絲絨襯衫,領口隨意地敞開著,露出一截鎖骨。此刻,

他正用一種玩味的、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和一絲……欣賞?的眼神,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我。

嘴角微微勾起,形成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像一只剛剛成功戲耍了獵物的貓。

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直沖頭頂。是他!他在這里!他掌控著這一切!

經歷了那場粉碎性的撞擊,經歷了從“棺材”里爬出來的恐懼,再看到這張臉,

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所有憤怒和不甘。

骨頭還在叫囂著疼痛,喉嚨里的血腥味仍未散去,死亡的陰影如此真實地擦肩而過。

什么真相,什么謎團,什么那個女生……在活下去這個最原始、最卑微的渴望面前,

都變得輕飄飄,毫無意義。我必須抓住任何一絲活命的機會!在他們開口之前,

在他們說出任何可能將我再次推入深淵的話語之前,我用盡胸腔里殘存的所有力氣,

搶在他們所有人之前,對著那個亮紫色襯衫的男人,

清晰地、一字一頓地說:“我……不追究了。”聲音嘶啞干澀得可怕,

像砂紙摩擦著生銹的鐵皮,但在死寂的房間里卻異常清晰。空氣凝固了。

所有原本帶著驚訝或探究的眼神,瞬間變成了徹底的呆滯。圍坐在桌邊的人面面相覷,

嘴巴微張,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囈語。連那幾個一直像影子般沉默的黑衣保鏢,

眼神里也掠過一絲明顯的錯愕。只有那個亮紫色襯衫的男人——秦梟,

他臉上的玩味笑意更深了。他微微挑起一道精心修剪過的眉毛,身體前傾,手肘撐在膝蓋上,

饒有興致地、像在欣賞一件稀罕物般盯著我。那目光帶著一種穿透性的銳利,

仿佛要剝開我的皮肉,看清里面每一絲顫抖的恐懼。“很好。”他輕輕拍了兩下手掌,

清脆的掌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很上道啊,小姑娘。”他的聲音不高,

帶著一種奇特的磁性,卻像冰冷的蛇信子舔過皮膚。“我也不是故意要撞你的,”他攤開手,

做了個無奈的手勢,眼神里的那絲“愧疚”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剩下純粹的、冰冷的審視,“實在是因為……”他拖長了尾音,故意停頓了一下,

目光如同實質般壓在我身上,“你惹了不該惹的人。”不該惹的人?那個女生?果然是她!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竄遍全身。他們真的知道!

他們就是因為她才……“我可以和你們簽協議……”我立刻接口,聲音依舊嘶啞,

卻努力維持著平穩,“任何事情……我保證不會再調查。

我只想活著……”我努力扯動僵硬的嘴角,試圖擠出一個示弱的、認命的苦笑,

目光直直地迎向他,“再什么也不想了……”我知道,

他本可以當場就讓我徹底消失在那片沙地上。他留手了。這或許是唯一的生路。聰明人,

要懂得惜命。秦梟盯著我看了足足有十秒鐘,那眼神銳利得像手術刀。然后,他低低地笑了,

笑聲里聽不出什么情緒。他慢條斯理地從那件騷包的亮紫色絲絨襯衫口袋里,

掏出一個薄薄的、對折起來的牛皮紙信封。動作優雅得像在取出邀請函。

他隨手將信封扔到我面前的桌子上。紙張與粗糙桌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嚓”聲。“簽了它。

”命令的語氣,不容置疑。我拖著沉重的腳步挪到桌邊,每走一步都牽動著撕裂般的痛楚。

拿起那個薄薄的信封,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抽出的紙張是普通的A4紙,

上面是打印出來的條款。內容冰冷而殘酷,核心只有一條:我,蘇晚,

自愿放棄對此次車禍的一切追訴權利,并保證永久停止對“特定目標人物”(沒有名字,

只有一個代號“W”)的一切調查行為。如有違反,后果自負。措辭嚴謹,滴水不漏,

一看就是出自專業人士之手。“特定目標人物W”……果然是她。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緊。我捏著那張薄薄的紙,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紙張邊緣劃過指尖的傷口,帶來一陣細微卻尖銳的刺痛。

這痛感反而讓我混亂的頭腦清醒了一瞬。沒有猶豫的余地了。

我甚至沒有去看所謂的“后果自負”具體是什么。活著,離開這里,是此刻唯一的念頭。

我拿起桌上不知誰留下的一支廉價圓珠筆,筆桿冰冷滑膩。深吸一口氣,

壓下喉嚨里翻涌的血腥味和眼眶的酸澀,我在乙方簽名的空白處,

一筆一劃地、極其用力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蘇晚。最后一筆落下,

仿佛抽走了全身的力氣。秦梟一直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我簽完。

他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慢悠悠地將協議抽了回去,隨意地掃了一眼簽名,

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加深了。“識時務。”他評價道,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

他揮了揮手,動作帶著一種打發人的隨意,“送她出去。”一個黑衣保鏢無聲地走上前,

面無表情地抓住我的胳膊。他的力道很大,捏得我本就疼痛的骨頭幾乎要碎裂。

我被他半拖半拽地帶離了那個令人窒息的小房間,穿過同樣壓抑的走廊,

最后被粗暴地推出了那扇厚重的、銹跡斑斑的警局后門。“砰!”鐵門在我身后重重關上,

隔絕了里面那個冰冷詭異的世界。午后的陽光毫無遮攔地傾瀉下來,帶著灼人的熱浪,

瞬間包裹了我。強烈的光線刺得我雙眼生疼,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我踉蹌了一下,

差點撲倒在粗糙的水泥地上。2“蘇晚!”一個帶著哭腔的熟悉聲音猛地響起。幾乎是同時,

一雙手臂用力地攙扶住了我搖搖欲墜的身體。是夏曉。我的同班同學,

也是最近唯一知道我偷偷在查那個轉學生事情的朋友。她頭發凌亂,眼睛紅腫,

臉上還殘留著未干的淚痕,顯然在外面焦急地等了好久。“你怎么樣?

他們有沒有把你怎么樣?”她急切地上下打量著我,聲音帶著顫抖,“你的腿……天啊,

好多血!”我虛弱地靠在她身上,貪婪地呼吸著外面灼熱卻自由的空氣,

過了好幾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嘶啞地回答:“……沒事了。”“沒事?

”夏曉難以置信地看著我,隨即目光落在我沾滿灰塵和暗褐色血跡的校服褲腿上,

聲音陡然拔高,“這叫沒事?蘇晚,你被車撞了!被關進那個鬼地方!你就這么算了?

”她緊緊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幾乎掐進我的肉里,語氣充滿了激動和不甘,

“我們好不容易查到那個女人可能和……”“我說了!算了!”我猛地打斷她,

聲音因為激動和身體的劇痛而陡然變得尖銳刺耳,甚至破了音。

我用力地、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夏曉,我不想再追究了!任何事!都跟我沒關系了!

你聽不懂嗎?”我用盡力氣甩開她攙扶的手,身體因為失去支撐而劇烈地晃了一下,

但我固執地自己站穩了。巷口的風吹過,帶著遠處垃圾堆的餿味。我清晰地感覺到,

在巷子深處某個不易察覺的陰影角落里,有冰冷的視線黏在我的背上。像毒蛇的信子。

他們還在看著!協議簽了,但信任為零。夏曉被我吼得愣住了,她呆呆地看著我,

嘴唇翕動著,眼圈更紅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半晌,她才低下頭,聲音低了下去,

帶著濃重的委屈和不解:“……對不起。”看著她這副樣子,

我心里一陣尖銳的刺痛和難以言喻的愧疚。我知道她是為我好,是在關心我。

但我不能把她拖進來。不能。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聲音平緩下來,

卻帶著無法掩飾的疲憊和恐懼:“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我看著她通紅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說:“夏曉,我只想活著。你不會知道……當時被撞飛的時候……有多絕望。

”那一刻,時間凝固,世界碎裂,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冰冷在吞噬一切。那種感覺,

一次就夠了。夏曉沉默了。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胡亂抹了一把眼睛,

重新攙扶住我搖搖欲墜的身體,聲音悶悶的:“……是我自私了。

我不該……不該只想著查下去。”她停頓了一下,語氣帶著挫敗,

“我們查到的那個女人……確實什么也不肯說。她……她太警惕了。”“她很聰明。

”我喃喃道,目光投向巷子外面被陽光照得白花花的世界。那個代號“W”的轉學生,

她能在漩渦中心保持沉默,本身就是一種強大的生存智慧。我此刻才真正體會到。

夏曉不再說話,只是更用力地支撐著我,攙扶著我,一步一步,

極其緩慢地走出這條陰暗潮濕、彌漫著監視目光的狹窄后巷。

每一步都伴隨著骨頭摩擦的鈍痛和肌肉撕裂般的牽扯。巷口豁然開朗。

外面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昨天那場驚心動魄的車禍,警局的詭異經歷,

仿佛被這強烈的日光曬得蒸發掉了,只留下滿身的傷痛作為殘酷的證物。陽光像融化的黃金,

毫無保留地傾瀉下來,炙烤著大地,瀝青路面蒸騰起扭曲透明的熱浪。

空氣干燥得沒有一絲水分,吸進肺里都帶著灼燒感。

這平時讓我避之不及、恨不得躲進空調房的烈日,此刻卻像一床厚實溫暖的毯子,

帶著一種奇異的、近乎慈祥的溫度,包裹著我剛從地獄邊緣爬出來的、冰冷僵硬的身體。

陽光穿透薄薄的衣衫,驅散了骨髓深處殘留的陰寒。我微微仰起頭,閉上眼,

感受著那幾乎要把皮膚烤焦的熱度,一種劫后余生的虛脫感混合著一種病態的依戀,

緩緩流淌過四肢百骸。夏曉扶著我,沿著人行道邊緣樹蔭稀少的地方,蹣跚前行。

周圍車流依舊喧囂,行人步履匆匆,世界照常運轉,只有我像個格格不入的殘次品。

路過一家玻璃門上貼著“暫停營業”告示的小飯店。卷閘門拉下了一半,里面黑洞洞的。

透過那半截玻璃,能勉強看到里面桌椅被高高堆疊起來,密密麻麻,影影綽綽。

在昏暗的光線下,那些堆疊的桌椅輪廓模糊扭曲,像一群沉默而陰郁的黑壓壓的人影,

正無聲地、充滿惡意地注視著我這個闖入者。一股冰冷的寒氣猛地從尾椎骨竄起,

瞬間席卷全身!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跳動!

眼前的一切——陽光、街道、行人——都瞬間褪色、扭曲、旋轉!

巨大的恐懼如同實質的潮水,瞬間將我淹沒!“啊——!

”一聲短促驚恐的尖叫不受控制地沖出喉嚨。我雙腿一軟,整個人像被抽掉了骨頭,

直直地向冰冷堅硬的人行道地面癱倒下去!“蘇晚!”夏曉驚呼,

眼疾手快地一把撈住我下沉的身體。她瘦小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硬是沒讓我摔下去,

但也被我帶得一個趔趄。我整個人篩糠似的劇烈顫抖,牙齒咯咯作響,

冰冷的汗水瞬間浸透了后背。眼前陣陣發黑,

那些堆疊的桌椅黑影在視網膜上留下猙獰的殘像,揮之不去。

“對……對不起……”我蜷縮在她懷里,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巨大的羞恥感和無力感讓我幾乎窒息,

“我……我好像……出現應激障礙了……”身體背叛了意志,

像一臺在恐懼中徹底崩壞的機器。夏曉緊緊抱著我,輕輕拍著我的背,聲音出乎意料地鎮定,

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沒事了,蘇晚。沒事了。不用跟我道歉,我都知道的。

”她頓了頓,語氣異常平靜,“我理解。”她等我劇烈的顫抖稍微平復一些,

呼吸不再那么急促,才小心翼翼地扶著我重新站直。陽光依舊刺眼,

但我身體里的寒意并未完全散去。“我們去樓上。”夏曉忽然說,

目光投向旁邊一棟老舊居民樓的二樓。那里掛著一個褪色的霓虹燈招牌——“旋風臺球館”。

“找個人問問,看他們知不知道……關于那個人的線索。”她指的是“W”,那個轉學生。

她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固執。“不,夏曉,我……”我下意識地抗拒,

身體本能地想要后退。那個地方,那些人……協議……監視……恐懼再次攫住了我。“走吧,

就一會兒。”夏曉不由分說地架起我的胳膊,幾乎是半拖半抱地,

把我帶向了那棟樓狹窄、陡峭、散發著霉味和尿臊味的樓梯口。我的反抗虛弱無力,

身體的疼痛和精神的重壓讓我像一灘爛泥,只能被她強硬地“架”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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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07 01:57: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