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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斜陽中嘎吱停下，車夫甩了甩鞭：“到了！醉月樓！”
唐綰綰掀開簾子，第一眼望見那樓牌，頓時眼前一亮：
“唔？這門樓古色古香、青瓦飛檐，還有飛鳥雕梁、楓木柱礎......頗有些風雅氣韻嘛？”
趙逸霄探頭看了眼：“對啊——‘醉月’二字龍飛鳳舞，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
華熠微微點頭：“這牌匾倒是顧家舊筆，出自當年畫圣顧子琛。”
祝十柒：“但你們看看腳下。”
眾人一低頭，頓時集體沉默。
醉月樓前的地磚早已碎裂，斜歪的臺階被一株狗尾巴草從中間強行撐出裂縫，門口的迎客石獅子......不見了腦袋，原來那腦袋躺在門檻邊，被人拿來當煙灰缸。
墻角還堆著三麻袋酸白菜，上頭爬著一群精神狀態極好的蒼蠅。
趙逸霄望著那座牌樓，牌匾上露出一只趴在橫梁上的貓正舔著毛，天真的說了句：
“你們說......會不會其實也沒那么難搞？”
眾人默然。
下一刻，門板“砰”一聲掉下來，貓被嚇得沖天跳起，直接從屋頂滑進樓里不見了蹤影。
唐綰綰壓著心跳走到門口，剛伸手推門，“咔噠”一聲——整個門板直接倒了。
“？？？”
......
門“咯吱”一聲推開，撲面而來的是酒糟、霉味與油煙的混合氣。
堂中昏暗，紗燈積灰，地板翹起，桌椅不整，一壇發酸的老酒敞著蓋，蒼蠅在其上跳舞。
“誒，來客啦？”一個鼻油锃亮的小廝探頭，“幾位隨便坐，有桌就行。”
趙逸霄剛落座，一只貓正在桌上舔賬簿。角落那邊，掌柜和伙計正賭錢，油膩中年，袒胸叼牌，腳擱在飯桶上。
唐綰綰臉色陰沉：“這就是你說的酒樓？”
“還沒開始整治嘛......”趙逸霄干笑。
“燒鵝沒了，桂花雞綠了，魚翻肚子了，就剩一壇二十年前的‘醉春風’——喝嗎？”掌柜頭也不抬。
“這酒早停產了。”祝十柒冷道。
“所以值錢啊。”掌柜笑瞇瞇。
華熠掏出令牌，在桌上一晃。
掌柜臉色驟變，牌也掉了，立馬起身：“華府來接管的？”
“你猜。”華熠淡淡道。
霎時間，全樓風云突變——賭桌收起，抹布亂飛，貓被塞進蒸籠，油膩小廝變身苦力老黃牛。掌柜堆笑：“幾位貴人，樓雖舊，但潛力大啊！”
“辰時四刻前，把賬目、庫存、人手統統整理好。”華熠不帶感情。
“是是是！”
——
畫面定格在云州西南的百草坊內。
一塊通體翠綠的玉石招牌橫掛門首，四字鎏金篆書：「百草流香」，據說出自宮中御書，筆筆含金，字字帶炁。兩側石獅蹲坐威嚴，嘴中還咬著夜明珠，白日里都泛著幽光。
門前鋪著從南洋運來的翠砂石板，地磚打磨如鏡，映人倒影清晰可辨。每隔三尺立一盞琉璃燈，夜里整條街就數這家最亮，亮得像在給旁人演“浮華百景圖”。
華清巒立于門前，目光掃過那金雕銀鏤的大門，心中卻沒有半點輕松。
他身邊幾人身著馮家繡紋長袍，氣質倒算周正，奈何眉宇間都帶著點油滑吊兒郎當之氣。
“不愧是云州最講排場的鋪子。”馮家長子馮廣年一邊翻著手中象牙扇，一邊笑道，“每個月光是修補這些玉面磚，花的銀子都趕得上一家酒樓進貨了。”
“修補不修補倒在其次。”另一個馮家子弟馮澤撣了撣衣角，“反正也沒人看得懂這堆藥材，咱們只要報賬漂亮些，賬冊順眼些，按規矩走，混三個月也不是難事。”
華清巒眸光微斂。
走入內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雕花藥柜，高達一丈，鑲嵌著萬年檀木與隴西寒玉，抽屜口還嵌了一圈東海螺母，柜內卻空空如也，僅有幾味早已失效的陳年藥渣。
“……這些柜子全都空的？”華清巒皺眉。
馮廣年笑嘻嘻：“空的才省事嘛，填貨要錢，還得雇人分揀、貼標簽，何苦來哉？”
另一頭，藥坊內三位堂首正喝茶閑聊，一個頭發油亮的老掌柜斜躺在軟榻上，翹著二郎腿翻戲本子，見了他們進來也只是懶懶一禮：
“華二少爺，聽說這次是來歷練的？哎呀，您貴人事忙，我們幾個就不打擾了……店里的事，反正都熟門熟路，也不勞您操心。”
“昨日的賬冊呢？”華清巒冷聲問。
“這……”老掌柜掏出一本賬冊，封面居然還是上個月的，“這個月還沒來得及記，您看天也熱，我們這些人年紀大了，記賬嘛，得歇歇神。”
“庫存報表、來貨清單、藥材品質檢驗批次呢？”
“哎呀，二少爺，這些事以前也沒做得這么細嘛……”老掌柜呵呵一笑，“再說，反正您也不是真來干活的——哪家的公子哥真自己記賬啦？您要真這么操心，豈不是看不起我們這幫老骨頭了？”
馮廣年靠在門框，低聲笑道：“就是，這樓里十六個管事的，有九個是馮家的老親戚，那個是我家狗的獸醫侄子。”
華清巒指尖緊了緊。
整個藥坊如同一個浮華空殼，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藥未見其香，藥材柜也如擺設。看似華貴，實則無一可用；人浮于事，事推于人，耗錢如流水，卻干不出半點實事。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兩個字：
“真爛。”
馮廣年卻哈哈大笑：“爛也好啊，這年頭，最怕的不是爛，是你不知道它爛。只要心知肚明，咱們還能玩得轉。”
陽光從天井落下，在華清巒腳邊投下一道清晰的影子。他沉默半晌，忽然一笑：
“也罷，就從這堆爛泥里，看看能不能捏出個神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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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各位讀者大大抱歉啦！這邊從第1章起做了大改，現階段已經一章一章從頭改到這兒。
前面版本確實廢話太多，節奏拖沓得可以申請拖延癥患者代表，主線也時不時被我拐彎抹角拐沒了。
所以我在一邊修訂，一邊打補丁，希望能讓整部小說結構更緊湊、人物更有趣、節奏更爽利。
如果你有耐心看到這兒，真的超感謝！
后面劇情會越來越好看，越來越炸，希望你們繼續多多支持～
也歡迎留言催更/提意見/扔磚頭，我都在線接收（但輕點砸，作者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