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兩萬塊怎么好意思收？老東西就會吸血！」兒媳的辱罵電話炸響在機場，
我捏著兒子偷偷塞的錢渾身發抖。這錢竟是她弟弟的「借款」！
三年婚房供養換不來半分感恩，我甩出房產證怒吼：「不離婚就滾出我的房子！」
1飛機降落在咸陽機場時，趙桂芳還在摸那個鼓鼓囊囊的信封。
她第三次把手伸進隨身帶的帆布包里，確認那疊鈔票的真實性。兩萬塊錢，厚厚一沓，
用銀行的白紙條捆著?！高@死孩子...」趙桂芳鼻子有點酸。她想起早上出門時，
兒子林強非要幫她拎包。三十歲的大小伙子，彎著腰跟在她屁股后面轉悠，
像小時候要零花錢似的?！笅?，我送你去機場吧?！?「不用，地鐵直達?！?/p>
「那...那你到了給我發微信?！?「知道知道?！冠w桂芳現在才反應過來，
林強往她包里塞錢時手都在抖。這孩子從小就這樣，一撒謊就結巴。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趙桂芳掏出來一看，是兒媳婦張麗的視頻通話?！肝?，麗麗啊...」「媽，
給你那兩萬塊錢你怎么好意思收的？」趙桂芳愣在機場到達大廳。周圍人聲嘈雜，
拉著行李箱的旅客從她身邊擠過去?！甘裁村X？」「裝什么糊涂！」
張麗的聲音尖得像指甲刮玻璃，「林強剛告訴我了，他給你塞了兩萬！
那是我們存著給小寶上早教班的錢！」趙桂芳的手指死死掐住帆布包帶子。
尼龍繩勒進掌心的肉里，她卻感覺不到疼?！肝也恢肋@事?！埂覆恢?？」張麗冷笑，
「那你現在知道了，趕緊把錢退回來！微信轉賬就行?！箼C場廣播在喊某航班開始登機。
趙桂芳站在一堆行李箱中間，突然覺得特別累。她今年五十八，背已經有點駝了?！耕慃?，
你聽我說...」「沒什么好說的！」張麗打斷她，「不知道我們現在在養小孩嗎？
缺錢就跟我爸一塊兒出去找個班上啊，怎么能逮著自己兒子吸血呢？」
趙桂芳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吸血？她說我吸血？「張麗?！冠w桂芳一字一頓地說，
「你們現在住的房子，是誰買的？」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富榉渴赘栋耸f，裝修二十萬，
都是我和你爸攢的?！冠w桂芳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林強結婚三年，
每個月房貸還是我們在還?！埂改鞘悄銈冏栽傅?！」張麗尖叫起來，「現在說這個什么意思？
要我們還錢?。俊冠w桂芳深吸一口氣。她看見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頭發亂蓬蓬的，
像只炸毛的老母雞。「對，就是這個意思。」她聽見自己說，「明天我就找律師。」
掛斷電話后，趙桂芳站在原地發了五分鐘呆。她掏出那兩萬塊錢，嶄新的鈔票散發著油墨味。
三年前，她和老伴林建國把棺材本都掏出來給兒子買婚房。西安房價漲得嚇人，
他們咬牙買了曲江新區那套一百二十平的學區房。「媽，
這房子寫我和麗麗兩個人的名字行嗎？」林強當時搓著手問。 「寫，都寫?！冠w桂芳拍板。
現在想想，真是蠢透了。趙桂芳翻出通訊錄，找到「王律師」。
這是她跳廣場舞認識的姐妹的女婿，在碑林區開律師事務所?！竿趼蓭?，我要起草個協議。」
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像個瘋婆子，「讓我兒子一家搬出去。」
坐機場大巴回市區的路上，趙桂芳的手機一直在震。林強打了十幾個電話，她一個都沒接。
大巴經過鐘樓時，夕陽把城墻染成橘紅色。趙桂芳想起林強五歲那年發高燒，
她抱著孩子在醫院走廊跑，拖鞋都跑丟了一只。「媽！你接電話?。 沽謴姲l來語音消息，
帶著哭腔，「麗麗她不是那個意思...」趙桂芳按下語音鍵：「那你告訴我，
她是什么意思？」林強立刻打來電話?！笅?，麗麗她產后有點抑郁...」 「放屁！」
趙桂芳吼得前排乘客都回過頭，「她罵我吸血的時候可精神得很！」
「那錢是我偷偷給你的...」林強聲音越來越小，「我看你羽絨服都穿五年了...」
趙桂芳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藏藍色羽絨服。袖口確實磨得發亮，里面的鴨絨時不時鉆出來幾根。
「所以張麗說得沒錯？」趙桂芳冷笑，「我窮得連件新衣服都買不起，要靠兒子接濟？」
「不是...」「林強，我告訴你。」趙桂芳盯著窗外飛馳而過的廣告牌，「明天上午十點，
帶著你老婆孩子滾出我的房子?！箳斓綦娫?，趙桂芳才發現自己滿臉是淚。
她用手背狠狠抹了把臉，結果越抹越多。大巴停在南稍門站。趙桂芳拖著行李下車，
沒回兒子家，而是去了老同事李嬸那里借宿?！赴眩@是怎么了？」
李嬸開門看見她紅腫的眼睛，趕緊把人拉進屋。趙桂芳癱在沙發上，把事情一五一十說了。
說到「吸血」兩個字時，她喉嚨像塞了團棉花?！肝疫@就給建國打電話?！?/p>
李嬸氣得直拍大腿，「讓他從工地回來收拾那小賤人！」趙桂芳搖搖頭。
老伴在新疆的工地上看倉庫，一個月掙四千五，全寄回來還房貸?！肝易约航鉀Q。」
晚上九點，王律師把協議電子版發過來了。趙桂芳用李嬸的打印機打出來，厚厚一沓紙。
房屋所有權人趙桂芳要求居住人林強、張麗及其子女于收到本通知后24小時內搬離...」
李嬸戴著老花鏡一條條念，念到「逾期不搬將報警處理」時，門鈴響了。林強站在門外，
眼睛紅得像兔子?！笅?..」他手里拎著個塑料袋，「我給你帶了餃子?！冠w桂芳「砰」
地關上門。林強就在外面一聲聲地喊，喊得對門鄰居都探頭看熱鬧?！笅?！你開門啊！」
「滾！」 「麗麗知道錯了，她明天來給你道歉...」趙桂芳抓起協議沖出門，
差點撞到林強懷里。三十歲的大小伙子，胡子拉碴的，身上還穿著她去年給買的羊毛衫。
「簽字。」趙桂芳把協議拍在樓道消防箱上，「不然我明天就去法院?！?/p>
林強看都沒看就搖頭：「媽，房子我們不要了，你別這樣...」「現在說不要？」
趙桂芳聲音都劈了，「當初寫她名字的時候怎么不說不要？」林強突然蹲在地上哭起來。
他哭的樣子和小時候一模一樣，鼻涕眼淚糊一臉?！肝覊毫μ罅?..」
他抓著趙桂芳的褲腿，「麗麗天天嫌我掙得少，小寶的奶粉錢...」趙桂芳心尖顫了一下，
但馬上又硬起來。「所以就來吸我的血？」她甩開兒子的手，「我跟你爸省吃儉用一輩子，
就養出你這么個白眼狼？」林強抬起頭，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奇怪。「媽，那錢...」
他咽了口唾沫，「那錢不是給你的。」趙桂芳愣在原地。「什么意思？」林強站起來，
湊到她耳邊說了句話。趙桂芳聽完，腿一軟坐在了樓梯上。協議散了一地。
2「那錢是給舅舅的...」林強的話像一盆冰水澆在趙桂芳頭上。她坐在李嬸家的樓梯間，
水泥臺階硌得屁股生疼。「哪個舅舅？」林強抹了把臉，
聲音壓得極低：「張麗她弟...說買車差點首付...」趙桂芳眼前一黑。
她扶住墻才沒栽下去。「所以張麗以為我把她弟弟的錢拿走了？」她突然笑起來，
笑聲像砂紙摩擦，「難怪罵我吸血...」林強急得直搓手：「媽，你別這樣...」
「我哪樣？」趙桂芳猛地站起來，一把揪住兒子衣領，「你跟我說清楚，
這錢到底是給我的還是給她的？」林強縮著脖子不吭聲。
這個動作趙桂芳太熟悉了——小時候他偷吃柜子里的白糖被抓包，也是這副鵪鶉樣。「說話！
」「本來...本來是給你的...」林強結結巴巴地說，
「我看你羽絨服都掉毛了...但昨天小舅子突然來要錢...」趙桂芳松開手，
覺得渾身發冷。她想起早上林強往她包里塞錢時躲閃的眼神?！笍堺惒恢滥惆堰@錢給我了？
」林強搖搖頭。「你個窩囊廢！」趙桂芳一巴掌扇過去，手心火辣辣地疼，
「自己親媽穿破棉襖，倒有錢養她弟弟？」林強捂著臉不躲不閃。樓道燈忽明忽暗，
照得他半邊臉慘白。「媽，我實在沒辦法...」他聲音啞得像吞了炭，
「張麗說要是我不借，就帶著小寶回娘家...」趙桂芳氣得渾身發抖。她轉身進屋，
從行李袋最底層掏出個藍皮筆記本。本子邊角都磨毛了，里面密密麻麻記著賬?！改阕约嚎?！
」林強接過本子，手指在發顫?！?019年12月6日，付曲江公館首付80萬?！?/p>
「2020年3月18日，裝修款20萬?！?「2021年1月至今，
每月房貸6800元...」趙桂芳一把搶回本子，翻到最后幾頁。「上個月給你轉的2萬，
說是小寶生病?！?「三個月前轉的3萬，說是張麗報什么培訓班?！?「半年前轉的5萬，
說是...」「媽！」林強突然跪下來，膝蓋砸在水泥地上發出悶響，「別說了...」
趙桂芳看著兒子發頂的白頭發，心臟像被鐵鉗夾住。林強才三十歲，
頭發比她這個當媽的還白?！高@些錢都去哪了？」她輕聲問，「真花在小寶身上了？」
林強肩膀劇烈抖動起來。他跪著往前蹭了兩步，抱住趙桂芳的腿。
「張麗...張麗她買包...」他哭得直打嗝，「還給她弟炒股...我不敢說...」
趙桂芳眼前閃過張麗朋友圈那些照片——新款的LV，SK-II神仙水，
每周打卡的高檔餐廳。她一直以為是小兩口自己掙的?！钙饋怼！顾Я謴姼觳?，
「男兒膝下有黃金?！沽謴娝阑畈黄饋?，鼻涕眼淚蹭了她一褲腿。趙桂芳突然覺得特別累，
累得連生氣的力氣都沒了?！笅專 估顙鹜蝗粡奈堇餂_出來，「你臉色怎么這么差？」
趙桂芳想說自己沒事，可一張嘴，天旋地轉。
她最后看見的是林強驚恐的臉和李嬸揮舞的手機?！附芯茸o車！」消毒水味。趙桂芳睜開眼，
看見頭頂慘白的燈光。她手上插著針管，冰涼的液體正一滴一滴往血管里流?！笅?！」
林強的臉湊過來，胡子拉碴的下巴上還掛著淚痕，「你嚇死我了...」趙桂芳想說話，
發現嘴唇干得裂開了。李嬸趕緊用棉簽蘸水給她擦嘴。
「醫生說你是情緒激動引起的血壓驟升?！估顙鸷莺莸闪肆謴娨谎郏傅米≡河^察兩天?！?/p>
林強縮在床邊，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趙桂芳突然發現他左臉腫著，有個清晰的巴掌印。
「張麗打的？」林強下意識捂住臉：「不是...我自己撞的...」趙桂芳閉上眼。
她想起林強小時候被鄰居孩子欺負，回家也說是自己摔的。二十年過去，
這慫包性子一點沒變?！改慊厝グ伞！顾龜[擺手，「小寶不能沒人照顧?！?/p>
林強支支吾吾不肯走。直到護士來量血壓，他才磨磨蹭蹭站起來。
「媽...房子的事...」 「沒商量。」 「那錢我明天...」 「滾?！沽謴娮吆?，
李嬸一邊削蘋果一邊嘆氣?！腹鸱及?，不是我說你?！固O果皮斷斷續續掉進垃圾桶，
「當初就不該寫兒媳婦名字?！冠w桂芳盯著天花板上的裂縫。三年前售樓處里，
張麗摟著她胳膊撒嬌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媽，現在都流行加名字的～」女孩笑得甜絲絲的，
「不然我爸媽覺得沒保障...」現在想想，那笑容跟吐信子的蛇沒什么兩樣。第二天中午，
趙桂芳正喝著醫院發的白粥，病房門被猛地推開。張麗踩著高跟鞋闖進來，
身后跟著個穿皮衣的年輕男人。趙桂芳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張麗的弟弟張昊，
朋友圈里經常曬方向盤上的寶馬標志?！笅?，你什么意思？」張麗把包往床頭柜一砸，
香水味嗆得趙桂芳直咳嗽，「讓強子跟我離婚？」趙桂芳放下粥碗，
手背上的針頭被扯得生疼?！改阆劝褍扇f塊錢的事說清楚?！箯堺惸樕兞藥鬃?，
最后扯出個假笑：「誤會，都是誤會...那錢是強子非要給你的...」「是嗎？」
趙桂芳從枕頭下摸出手機，「要不要聽聽昨天林強怎么說的？」張麗的表情瞬間猙獰起來。
她一把搶過手機，卻被進來的護士撞個正著?！父墒裁茨?！」護士厲聲喝道，
「病人需要休息！」張昊上前一步，皮衣嘩啦作響：「大姐，咱們有事說事，
別為難我姐行嗎？」趙桂芳看著這個染黃毛的小年輕，想起他「借」的兩萬塊錢。
「你買車缺多少首付？」她突然問。張昊一愣：「什么車？」「你姐沒告訴你？」
趙桂芳笑了，「那兩萬是給你買車的?！箯堺惷偷刈Я讼碌艿苄渥印５呀浲砹耍?/p>
張昊脫口而出：「我車都開半年了，買什么車？」病房里突然安靜得可怕。
張麗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她突然抓起床頭柜上的花瓶砸在地上，玻璃碎片炸得到處都是。
「行！你們一家合起伙來欺負我是吧？」她尖著嗓子喊，「林強！你給我等著！」
護士站的報警器響了。兩個保安沖進來時，張麗正扯著嗓子喊「家暴」「虐待產婦」。
張昊舉著手機錄像，嘴里不干不凈地罵著臟話。趙桂芳按著胸口，覺得喘不上氣。
監護儀上的數字瘋狂跳動，血壓直接飆到180?！覆∪诵枰獡尵?！都出去！」
當醫生拿著鎮靜劑進來時，趙桂芳聽見張麗在走廊里打電話：「爸！他們老林家太欺負人了！
你多叫幾個人來...」趙桂芳昏昏沉沉地想，這下真得叫老伴回來了。
鎮靜劑的藥效過去后，趙桂芳發現李嬸和林強都在床邊守著。林強眼睛腫得像核桃，
一看就是又哭過?！笅?..」他遞過來一張紙，「離婚協議我寫好了...」趙桂芳沒接。
她盯著兒子顫抖的手指，想起他小時候學寫字，也是這么戰戰兢兢的?！刚嫦牒昧?？」
林強點點頭，
眼淚砸在紙上：「她剛才...剛才把小寶帶回娘家了...說除非把房子過戶，
不然不讓見孩子...」趙桂芳猛地坐起來，針頭都被扯掉了。血珠順著她手背往下淌，
但她感覺不到疼?！笀缶?！」她掀開被子就要下床，「這是綁架！」
李嬸趕緊按住她：「別急，建國馬上到西安了?！沽謴娨宦牳赣H要回來，臉色更白了。
他從小最怕林建國，那個沉默寡言的男人打起人來是真下狠手?！赴质裁磿r候...」
「今晚八點的火車。」李嬸看了眼手表，「還有四個小時?！冠w桂芳突然想起什么，
抓住林強的手：「你老實告訴我，張麗還從家里拿過多少錢？」林強低著頭，
聲音小得像蚊子叫：「前前后后...大概三十多萬...」「什么？！」
趙桂芳差點背過氣去，「我們給你的錢全給她了？」「大部分是...」林強縮著脖子，
「她說要理財...其實都給她弟了...」趙桂芳氣得眼前發黑。
她和老伴在新疆吃咸菜啃饅頭，省下的錢全喂了白眼狼?！甘謾C給我?！沽謴姽怨赃f上手機。
趙桂芳點開微信賬單，最近一筆是昨天轉給張昊的五千塊，備注是「改裝尾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