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洛的雙劍在空中劃出兩道銀虹,一排頭顱同時飛起。黑血噴濺的瞬間,他旋身后撤,暗金色的披風在尸群中翻卷如翼,竟未沾上半點污穢。
“團長!這些家伙砍不死!”
年輕騎士艾德怒吼著,一劍將感染者攔腰斬斷。那怪物卻用雙手爬行著繼續撲來,灰白的死魚眼在兜帽下閃爍著冷光。
芬洛的紫灰雙瞳微微收縮。他側身避過一記撲咬,左手劍自下而上斜挑,削掉了一個下頜。右手劍順勢橫斬,又斬斷了一對膝蓋。被削去下巴的怪物仍在蠕動,但已無法進行咬合。
“用火攻。”他轉過頭,“庫魯斯!”
另一個騎士庫魯斯立刻解下腰間皮囊,將火油潑向倒地的感染者。紅發的尼爾打了個響指,火苗從指尖竄出。火星沾上液體的瞬間,烈焰轟然騰起。三具尸體在火中扭曲成焦黑的骨架,終于不再動彈。
“西門還有兩百米!”尼爾踹開一具燃燒的尸體,“平民都撤過去了!”
芬洛沒有答話。他的雙劍再次起舞,劍鋒所過之處,感染者的肌腱被精準挑斷。雖不致命,卻能讓它們暫時失去行動能力。一個穿著守軍鎧甲的感染者撲來,他矮身閃過,雙劍交叉如剪刀,瞬間卸下它的雙臂。
“火油不多了團長!”艾德一腳踢碎擋路的木柵欄。
芬洛突然停下腳步。前方的十字路口,二十多個感染者正從四面八方涌來。最前排的幾個嘴角還掛著新鮮的血肉,顯然剛襲擊過平民。
“尼爾!”
紅發騎士立刻會意,取下背上特制的長弓。箭頭上纏著的油布已經點燃,弓弦震響間,三支火箭呈扇形飛出,命中尸潮中央的火油罐。
爆炸的氣浪掀翻了最近的幾個感染者。芬洛的身影卻已沖入火海——雙劍交錯成銀色的死亡風暴,每一劍都利索的切斷跟腱或肘關節。倒地的尸體很快被火焰吞沒,而他金色的鎧甲始終不沾一滴血污。
“走!”
四人突破重圍,卻聽見小巷里傳來孩童的哭聲。芬洛的劍尖微微一頓。
“團長,西門快到……”
他已經沖進小巷。
一個不過五六歲的小女孩躲在墻角,面前是兩個正在撕咬尸體的感染者。芬洛的左劍脫手飛出,將左邊的感染者釘在墻上。幾乎同時右劍劃過一道弧線,將右邊的感染者整條脊椎剖開。
當艾德抱起孩子時,芬洛正拔出墻上的佩劍。劍刃上的黑血順著血槽滴落。
“撤!”芬洛下令。
西門終于映入眼簾。石墻下,火把的光亮連成一片赤紅的星河。
葛斯伯爵站在臨時搭建的高臺上,他冷峻的目光掃過大門前混亂的人群,大聲喊道:
“所有平民列隊接受檢查!受傷者單獨隔離!”
士兵們手持長矛組成人墻,將潮水般涌來的難民分流。醫官們挨個檢查每個人的手臂和脖頸,但凡有咬傷或抓痕的,立刻會被帶到遠處的石屋。幾個情緒激動的男子正與守衛推搡,直到伯爵的親衛隊拔出劍來才肯勉強服從。
芬洛團長的身影出現在街角時,最先注意到的是高墻上的哨兵。
“芬洛團長回來了!”
芬洛身后跟著懷抱小女孩的艾德、滿臉煙灰的庫魯斯和一瘸一拐的尼爾。他們剛踏入安全區,一陣火箭雨落下。將最后幾個追趕的感染者燒成焦炭。
葛斯伯爵大步走來,鎧甲碰撞聲如悶雷:“芬洛團長辛苦了,東門情況如何?”
“淪陷了。”芬洛收起雙劍,眼中倒映著火光,“感染者的數量太多,而且不斷有新的感染者出現。”
一陣刺耳的哭喊突然打斷談話。檢查點處,一個年輕母親正死死摟著懷中的男孩,孩子手臂上赫然是三道黑色的抓痕。
“求求你們!他只是被抓傷,還沒有感染——”
葛斯伯爵咂了咂嘴,聲音冷硬:“按規程處理。”
當士兵強行拖走哭嚎的母子時,雷亞的身影出現在防線的外圍。她的盔甲布滿了黑血,一個披著破斗篷的陌生男子正被她半攙扶著走來。
芬洛瞇起眼睛。
將男子交給士兵后,雷亞又回歸到了隊列中,葛斯伯爵快步迎上去:“雷亞!你沒事吧?那位是?”
“我沒事父親。那是路上遇到的平民。”雷亞的嗓音沙啞不堪,“他沒有感染癥狀,只是失血過多。在路上遇到了一些感染者,多虧了他。”
斗篷下的范尼抬頭望去,金棕色的眸子在火光下閃爍。當他與芬洛四目相對的瞬間,空氣仿佛凝固了。
艾德突然倒吸一口涼氣:“那不是獅心城二少……”
芬洛的劍鞘抵住下屬的靴尖。葛斯伯爵正背對他們檢查女兒的狀況,并沒有注意到身后的對話。
“把他帶去醫療帳篷。”伯爵向范尼點頭致意,“感謝你救了我的女兒。”
“是小姐救了我。”范尼說罷便低下頭。當士兵帶走范尼時,芬洛注意到他走過火把的光圈時,刻意讓陰影遮住半邊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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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臨堡
金龍大殿的大門在溫格首相身后緩緩關閉,發出沉悶的回響。年邁的首相披著匆忙套上的長袍,花白的鬢角還帶著枕榻的壓痕。燭火在金龍大殿的廊柱間搖曳,將溫格的影子拉得很長。
深夜的召見絕非吉兆,但更讓他不安的是大殿內異常凝重的氣氛。
“陛下,您緊急召見——”
“風暴關出大事了。”
瑞安·贊達二世從陰影中站起身,年輕的皇帝還穿著睡袍,他的手指間夾著一封火漆印開裂的信函。溫格注意到大殿內除了御林鐵衛、軍部部長耶多斯、煉金坊的首席雷諾,還有兩個年輕的面孔,侍從騎士蓋德與新晉學士基德。
“葛斯伯爵的急報。”皇帝將信函遞給蓋德,“來歷不明的怪物出現在風暴關內襲擊平民,并且被襲擊的平民也會被感染變成怪物,現在的情況很糟,很多平民死亡。”
溫格從蓋德手中接過信紙,費力地辨認著潦草的字跡:
「......感染者不懼刀劍,唯火焰可滅......風暴關已關閉大門堅守,但關外尸潮正在聚集......」
信紙邊緣沾著焦黑的痕跡,似乎曾被火把燎過。
“我們已經緊急集合部隊準備支援。”耶多斯從陰影中走出,他摸了摸蒼白的胡茬,“但最麻煩的是……
煉金坊首席雷諾上前一步:“最麻煩的是這種感染的癥狀,我們懷疑這是黑血病的變種。這種病毒應該會通過任何體液傳播,包括唾液和血液。”
溫格皺了皺眉。“風暴關還能堅持多久?”
“葛斯伯爵在死守。芬洛團長也在那里。”瑞安皇帝走下皇位,鐵靴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的聲響,“但我們需要準備最壞的情況,如果風暴關失守,病毒將會在帝國境內迅速的蔓延。”
溫格看向墻上的巨幅地圖。風暴關就像一道鐵閘,擋在通往帝國國境的咽喉要道上。
“陛下,我建議立即采取三項措施。”老首相突然變得堅定,“第一,征召所有火焰祭司前往支援。第二,將消息封鎖,避免引起平民大規模的恐慌。第三……”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耶多斯。
“立刻派大部隊支援,阻斷傳播的可能性。”
大殿內的燭火突然劇烈搖晃。溫格注意到皇帝的眼睛正緊緊盯著自己。
“照首相說的辦。”瑞安低聲嘆息,“都退下吧。”
“是。”皇帝在眾人的躬身中走出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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鍍金燭臺的火光在帷幔上投下搖曳的陰影。一只雪白的手輕輕翻動實驗日志,羊皮紙上密密麻麻記錄著日期與癥狀,最新一頁的墨跡尚未干透。
“看來是荒蕪之地那條路線出問題了……大人。”
低沉聲音在密室中回蕩。窗外,帝都的鐘聲穿透玻璃,金龍大殿在遠處透著一股陰郁的氣息。
水晶燒杯中的暗紅色液體突然沸騰,氣泡破裂時發出細微的啜泣聲。那只手不慌不忙地撒入一撮銀粉,液體立刻恢復平靜。
“如果讓雷諾那個老頭得到樣本……”另一個蒼老的聲音低聲呢喃,手指輕輕叩擊紅木桌面,“嘖,有些麻煩啊。”
墻上的地圖用金線繡成,此刻正釘著幾枚紅寶石制成的圖釘。最新一枚正落在風暴關的位置,在燭光下如凝固的血珠。
雪白的手從雕花立柜的暗格中取出水晶瓶,瓶內清澈的液體微微晃動。一枚翡翠戒指倒映在其中,折射出扭曲的光影。
“還需要多少時間,已經太久了!”蒼老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急躁。“三個月……應該三個月左右就可以……”另一人支支吾吾回答。
沉重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燭火立刻被金質的熄燈罩蓋住,整個房間陷入黑暗。直到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才重新亮起微光。
角落里的鐵籠發出細微的響動,籠底的銀盤上放著一塊被血浸透的布料。
“要快……”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別弄得人盡皆知……還有,盡快把失敗的那批實驗體都處理掉……”
窗外的鐘聲再次響起。這一次,鐘聲里夾雜著遙遠的、不似人聲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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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暴關西門外
月光被厚重的云層遮蔽,帳篷的帆布在風中簌簌作響,爐火將一個人的影子投在篷布上,帳篷中的范尼睜開了眼。
“我知道你會來。”他頭也不抬地說道,“圣龍騎士團的團長大人親自追捕'逃犯',未免太小題大做了。”
陰影中傳來鎧甲的輕響。芬洛掀開帳簾走了進來,范尼正靠在簡易床榻上包扎傷口。一旁的水盆已經全然變成紅色。芬洛快速掃了一眼范尼身上的傷,解下腰間的佩劍掛在帳門旁。
范尼抬眼看了一下芬洛,“怎么,不動手?”
“現在不合適。”芬洛走到藥箱旁緩緩坐下。
“什么時候合適?”范尼盯著芬洛的眼睛。
“等你傷好了吧。”
“你不怕我跑了?”
“你跑不掉的。”
兩人陷入沉默,帳篷內的溫度仿佛降到了冰點。
不一會芬洛率先打破了沉默。
“傷勢如何?”
“死不了。”
“有什么需要的?”
“我想知道原因,這一切發生的原因。”
“我不問原因,我只執行命令。”
“誰的命令?”
芬洛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從懷中取出銀質酒壺,倒出兩杯淡綠色的液體。酒香混著藥草味在帳篷里彌漫開來。
“喝一杯?這個對傷口有益。”芬洛將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等你傷愈之后,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什么機會?”
“一對一贏了我,你就能安全離開。”
范尼冷笑了一聲。
“然后呢?”他慢慢直起身,“我還能去哪里?”
芬洛的嘴角微微上揚:“如果你輸了,哪里也去不了。”
范尼猛地對上芬洛的雙眼。眼神碰撞的火花照亮了兩張截然不同的臉——一個帶著狠厲,一個透著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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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的黃昏,風暴關的西門緩緩開啟一條縫隙。
雷亞站在營寨的高臺上,望著遠處升起的黑煙。關內的建筑已被焚毀大半,街道的地上布滿了血跡。但至少,那些游蕩的身影已經不再成群結隊地出現。
“最后一支清理隊伍回來了。”德隆聲音嘶啞,臉上還帶著煙熏的痕跡,“東區確認肅清,只剩零星的感染者藏在廢墟里。”
雷亞點點頭,幾天幾夜的指揮讓她的嗓子幾乎失聲,她微弱而沙啞地問道:“傷亡?”
“守軍折損六成,平民……”德隆頓了頓,“至少一半沒能撤出來。”
遠處,葛斯伯爵正在臨時搭建的指揮帳前聽取報告。圣龍騎士團的旗幟在營寨另一側飄揚,芬洛團長似乎不在其中。
雷亞的目光掃過關內焦黑的街道。一周前,那里還是熱鬧的集市。現在,只剩下風卷著灰燼,在廢墟間打轉。
“傳令下去。”她收回視線,“明日開始重建防線,任何人不得擅自入關。”
德隆欲言又止:“小姐,您的身體……”
“我沒事。”雷亞打斷他,轉身走下高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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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營寨的火把連成一片。
范尼靠在醫療帳篷的床榻上,指節敲擊著床沿。
一周了。
自從芬洛提出那場荒謬的決斗,他就被變相軟禁在這該死的帳篷里。每次他試圖離開,總會“恰好”遇見芬洛的某個下屬——
“傷口該換藥了。”
清晨是紅發的尼爾,帶著特制的藥膏,眼睛卻總往他藏武器的床底瞟。
“午餐。”
正午是寡言少語的庫魯斯,送來的每塊面包都掰開檢查過,連水囊的塞子都要擰幾圈。
“團長讓我來看看。”
深夜是年輕的艾德,腰間佩劍從不離身,連他起夜都要守在茅廁五步外。
范尼扯開肋間的繃帶,箭傷已經結痂。這傷本不致命,而且芬洛的“關照”讓它愈合得格外迅速。
他盯著帳篷縫隙外移動的火把光影。整個風暴關營地像一張收緊的網,而他就是網中那條垂死的魚。
第八天黎明前,范尼系緊了靴帶。既然逃不掉,那就直面這場死局。
舊磨坊的輪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腐朽的木門在風中搖晃。范尼推門時,鐵銹味的灰塵撲簌簌落下。
芬洛早已坐在磨坊中央的木箱上。
“我沒看錯你。”異色瞳孔微微閃動,“你果真來了。”
范尼冷笑,“芬洛大人盛情難卻,在下怎敢掃興。再說不是任何人都有能夠直面‘帝國之劍’的機會,不來就太可惜了。”說罷舉起了隨手從營地中偷出來的劍。
芬洛從身邊拎起一柄帶鞘長劍,劍鞘是普通的牛皮制成,卻保養得油亮。
“用這個。”芬洛將劍拋向范尼。
范尼接住長劍的瞬間就感受到不同,劍身重量分布完美,劍柄纏著新換的鯊魚皮,食指搭在護手處能感受到精鋼特有的冰涼質感。他抽劍三寸,月光在如水般的劍刃上流淌。
“精鋼百鍛,龍臨工藝。”芬洛帶著幾分欣賞,“比你手上那把強十倍。”
范尼將新劍橫置,指節緩緩敲擊劍身。在一片錚鳴聲中,劍尖直指芬洛。
兩道身影靜靜對峙。芬洛雙手抱胸,腰間雙劍并未出鞘,眼神如蓄勢待發的雄鷹。
“拔劍。”范尼的劍尖微微下壓,劃破凝滯的空氣。
芬洛神情平淡:“那得看你有多少本事。”
范尼眼中寒光一閃,身形驟然暴起。劍刃破空的尖嘯聲中,一道銀芒直取芬洛咽喉。
“太慢。”
芬洛側身半步,劍鞘輕描淡寫地一擋。“鐺“的一聲脆響,范尼的攻勢被輕易化解。不待他變招,芬洛的劍鞘已如毒蛇般點向他手腕。
范尼急退三步,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深吸一口氣,劍勢突變——劍鋒如暴風中的雨點,忽左忽右,招招直取要害。
“這才像樣。”芬洛終于松開抱胸的雙手,卻仍未拔劍。
劍光如雨,芬洛的身影卻如鬼魅般在劍網中穿梭。范尼的劍影幾乎沒有空隙,卻連芬洛的邊都碰不到。
“你就這點本事?”芬洛的聲音帶著失望。
范尼眼中怒火更盛。他突然一個踉蹌,看似腳步不穩,手中長劍卻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上撩起——這正是在德隆臉上留下傷痕的那一招。
“鏘!”
雙劍終于出鞘。
紫灰色的瞳孔精光爆射。芬洛的雙劍交叉成十字,堪堪架住這刁鉆一擊。劍刃相抵處,火花四濺。
“有趣。”芬洛的眼里第一次帶上認真。
接下來的對決快得令人眼花繚亂。范尼的劍路越發陰狠,時而如毒蛇吐信,時而似蝎尾蟄刺,每一劍都從不可思議的角度襲來。磨坊內劍影重重,木屑紛飛。
但芬洛的雙劍卻織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范尼的攻勢一一化解。更可怕的是,他的劍路似乎在不斷壓制著自己——范尼每用出一招新劍技,不出三合就會被芬洛看破并反制。
“你的手腕轉動太過明顯。”芬洛一邊格擋一邊點評,“真正的殺招應該……”
話音未落,他的劍突然以一個與范尼如出一轍卻更加完美的角度刺出。范尼倉促閃避,臉頰仍被劃出一道血痕。
汗水浸透了范尼的后背。他的呼吸越來越重,而芬洛卻依舊氣定神閑。更可怕的是,芬洛的劍勢開始帶著某種詭異的韻律,仿佛在引導他的動作。
“你在羞辱我?”范尼驚怒交加。
“恰恰相反,我很榮幸能與你一戰,有你這樣的年輕人真好。”
芬洛眼中神采迸發,雙劍突然加速,銀光如瀑。范尼拼盡全力格擋,卻驚恐地發現——芬洛使出的,正是他剛才用過的所有招式,只是更加凌厲更加兇狠。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脆響。范尼的佩劍脫手飛出,深深釘入木梁。冰冷的劍尖抵住了他的咽喉。
“你輸了。”芬洛十分平靜,似乎早已料到。
磨坊內突然陷入死寂。只有兩顆劇烈跳動的心臟聲,和劍尖上那滴將落未落的血珠。
“動手吧。”范尼閉上了雙眼。芬洛皺了皺眉頭,但還是決定完成自己的任務。
“咻!咻!咻!”
三支箭破空而至。
箭矢精準射在芬洛腳前三寸的地板上,呈完美的三角封鎖。木屑飛濺中,一個寸頭的男子從磨坊橫梁躍下,落地時已抽出腰間獵刀。
芬洛雙劍瞬間轉向來人,仔細的打量著對方。這不是他認識的任何人。對方頭上沾著草屑,右手虎口有著長期拉弓形成的老繭。
“閣下是誰?”芬洛的劍尖紋絲不動。
范尼同樣困惑。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看起來三十出頭。那雙灰藍色的眼睛里透著老練的殺意,絕不是普通平民。
“把劍放下。”維果的聲音像砂紙般粗糲,弓弦已經再次拉滿,“我對你們的事沒興趣,但我想知道狂龍騎士團的一些事。”
芬洛的嘴角扯出冷笑:“就憑你?”
維果突然松開弓弦。這一箭不是射向芬洛,而是擦著范尼耳邊飛過——射中了他身后悄悄逼近的一條毒蛇。
“憑這個。”維果又搭上一支箭,“還有埋伏在外的十二個陷阱。”
磨坊外突然傳來金屬機關觸發的“咔嗒“聲。芬洛的耳朵動了動,他聽出至少三種不同捕獸器的聲響。
范尼趁機滾到一旁,抓起掉落的劍。三人形成詭異的三角對峙——貴族逃犯、騎士團長,還有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獵人。
“你是誰?”范尼喘著氣問。
“路過的人。”維果瞇起眼睛,“我想知道,幾天前那些怪東西到底是什么,和狂龍騎士團又有什么關系。”
“這和你又有什么關系?”芬洛舉起雙劍分別指向二人。
“呵呵,有什么關系?我告訴你有什么關系!那些怪物里有我的妻兒,有我的鄰居,村子里的所有人都變成了那副怪樣,都是狂龍騎士團的人害的!”維果從懷里摸出那個徽章,丟到了芬洛面前。
徽章已經燒焦變形,但上面的圖案依然可以辨認:一只噴火的紅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