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備到位后,新的問題接踵而至。老匠人們習慣了手工編織,對這些 “洋玩意兒” 根本不會操作。周師傅甚至賭氣說:“我干了一輩子竹編,臨老還要跟機器學本事,丟不起這人!” 李建國只好請來技術專家,手把手地教匠人們操作。他自己也跟著學,常常在車間里一待就是通宵。
經過幾個月的努力,竹編廠終于生產出符合歐洲標準的產品。當第一批貨物裝船運往歐洲時,李建國站在碼頭,望著遠去的貨輪,心中百感交集??伤€沒來得及松口氣,就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里威脅要曝光竹編廠 “偷工減料” 的 “黑幕”。李建國捏著信紙,冷笑一聲:“吳德海,你就這點本事?”
他決定主動出擊,聯合其他受吳德海打壓的小企業,成立了一個民間商會。商會成員們共享資源、互相扶持,共同對抗不正當競爭。吳德海見狀,又使出了新的陰招 —— 他派人在歐洲散布蜀韻竹編 “抄襲西方設計” 的謠言,導致竹編廠的歐洲訂單銳減。
面對接二連三的打擊,李建國沒有退縮。他帶著陳薇和周小莉,遠赴歐洲舉辦竹編工藝展。展會上,匠人們現場展示精湛的編織技藝,從劈篾到編織,每一個步驟都讓外國觀眾驚嘆不已。一位法國設計師當場表示:“這是我見過最純粹、最震撼的手工藝!”
在事實面前,謠言不攻自破。蜀韻竹編廠不僅挽回了歐洲市場,還接到了更多國際訂單。當李建國回到老街時,竹編廠門口早已是鑼鼓喧天。劉大爺激動地拉著他的手說:“建國,好樣的!咱們老街人的竹編,這回真的揚名四海了!”
然而,李建國深知,這只是一個新的起點。在他的辦公室墻上,貼著一張世界地圖,上面密密麻麻地標注著未來要開拓的市場。夜深人靜時,他常常對著地圖思考:如何讓蜀韻竹編真正成為世界知名品牌?如何讓老街的傳統工藝在新時代煥發更強大的生命力?窗外,老街的燈火依舊溫暖,而李建國的目光,早已望向了更遙遠的地方。
竹編廠門口的鞭炮碎屑還未清掃干凈,新的難題便如成都深秋的霧氣,悄無聲息地漫了上來。歐洲訂單的激增讓蜀韻竹編廠不得不再次擴招工人,原本寬敞的老街廠房被擠得滿滿當當,縫紉機的嗡鳴與竹篾碰撞聲交織成嘈雜的樂章。
“李老板,這批貨的紋樣客戶不滿意,說和他們當地的宗教圖騰沖突了!” 陳薇舉著加急電報沖進辦公室,額頭上沁著細密的汗珠。李建國接過電報,看著上面一連串陌生的歐洲地名和晦澀的文化禁忌說明,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原來,為了迎合歐洲市場,陳薇在一批餐墊設計中融入了藤蔓纏繞的圖案,卻沒想到在某個東歐國家,這種圖案被視為不祥之兆。客戶不僅要求立即返工,還威脅要索賠違約金。李建國揉了揉發脹的眉心,望向車間里忙碌的匠人:“通知下去,暫停這批訂單,讓大家先做其他活計。”
消息傳開,車間里頓時炸開了鍋。新招來的年輕工人小王把竹篾一扔:“這洋人也太挑了!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花樣,到他們那兒就成忌諱了?” 周師傅則陰沉著臉不說話,手里的煙袋鍋子在鞋底敲得咚咚響 —— 自從引進機器后,他和幾個老匠人就總覺得自己的手藝被冷落了。
禍不單行,吳德海的新一輪攻勢也隨之而來。他花錢雇了幾個 “文化學者”,在國際論壇上發表文章,聲稱 “蜀韻竹編的編織技法抄襲日本傳統工藝”。這些文章被翻譯成多國語言,在海外市場引起軒然大波。原本有意合作的東南亞客商紛紛打來電話,要求暫緩簽約。
“李哥,要我說,咱們也別慣著他們!” 王強氣得拍桌子,“干脆在報紙上登聲明,和他們對罵!” 李建國擺了擺手,目光落在墻上的世界地圖上:“罵解決不了問題。咱們得拿出真憑實據,證明竹編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手藝?!?/p>
他帶著陳薇和廠里的老匠人,一頭扎進省圖書館,翻閱古籍、查找地方志。整整半個月,他們從泛黃的《華陽國志》中找到蜀漢時期竹編記載,又在民間收集到清朝年間的竹編老物件。陳薇還專門制作了中英雙語的宣傳冊,詳細記錄蜀韻竹編的歷史淵源與獨特工藝。
就在他們準備反擊時,廠里的財務又出了狀況。新上任的會計卷走了一筆貨款,消失得無影無蹤。李建國看著空蕩蕩的保險柜,后背發涼 —— 那筆錢是用來支付工人工資和進口設備尾款的。張翠芳二話不說,回娘家借了些錢救急,還發動老街婦女們做些零活補貼廠里開支。
“建國,要不咱先把海外市場放一放?” 劉大爺拄著拐杖,看著疲憊不堪的李建國,“先把國內根基穩住?!?李建國卻堅定地搖頭:“不行,咱們退一步,吳德海就會進十步。而且竹編要想長遠發展,必須走向世界。”
轉機出現在一次偶然的國際文化交流活動中。周小莉在德國的朋友發來消息,說有個國際非遺保護組織正在征集傳統手工藝案例。李建國立即帶著團隊飛往歐洲,在答辯現場,他用并不流利的英語講述:“各位,在我們四川的老街,每個匠人都能背出竹編口訣,這些口訣,比在座各位的爺爺的爺爺還要老?!?/p>
他讓老匠人現場展示 “人字編”“絞絲編” 等技法,又播放了一段紀錄片 —— 鏡頭里,老街的孩子們從小跟著長輩學編竹籃,竹篾在他們稚嫩的手中翻飛。這種最質樸的傳承打動了評委,蜀韻竹編不僅入選非遺案例庫,還獲得了一筆扶持資金。
有了資金支持,李建國決定從根源解決問題。他在廠里設立了文化研究室,聘請民俗專家和外語人才,專門研究不同國家的文化禁忌與審美偏好。同時,他把部分訂單分包給周邊鄉鎮的手工藝作坊,既解決了產能問題,又帶動了當地就業。
吳德海見陰謀未能得逞,竟想出更狠的招數。他買通了竹編廠的一名貨車司機,在運輸途中故意制造車禍,導致一批運往美國的貨物損毀。李建國接到消息時,正在和美國客商視頻會議,看著屏幕里對方憤怒的臉,他只說了句:“請給我三天時間。”
那三天,李建國帶著工人不眠不休趕工,張翠芳熬紅了雙眼給大家做飯,陳薇則連夜重新設計包裝以符合美國的運輸標準。當新的貨物準時送達時,美國客商被這份韌性打動,不僅追加了訂單,還主動幫忙聯系了可靠的物流商。
經歷這場風波后,李建國在廠門口立了塊石碑,上面刻著 “匠心不改,川流不息” 八個大字。某天深夜,他站在石碑前,聽著車間里傳來的機器運轉聲和匠人哼唱的川劇小調,突然覺得,所有的艱難險阻,都不過是竹編廠走向世界的墊腳石。而老街的燈火,永遠會為這些執著的追夢人留一盞溫暖。
石碑上 “匠心不改,川流不息” 的刻痕還泛著新鑿的青光,蜀韻竹編廠卻已被卷入更洶涌的浪潮。文化研究室的洋專家和老街匠人時常爭得面紅耳赤,前者拿著數據分析報告強調 “抽象幾何更符合現代審美”,后者攥著竹篾反駁:“老祖宗的花鳥紋才是魂!” 周師傅甚至賭氣把煙袋鍋子往桌上一磕:“照這些洋墨水搞,竹編遲早變成四不像!”
李建國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更棘手的是吳德海的終極殺招。某天清晨,質檢總局突然上門突擊檢查,帶隊的官員出示了一份 “重金屬超標” 的檢測報告。樣品竟是剛準備發往歐盟的高端茶具,竹面斑駁的銹跡刺得李建國眼眶生疼 —— 這批貨明明經過七道質檢工序,怎會……
“李老板,按照規定,這批貨要全部銷毀,廠子還得停業整頓?!?官員的話如重錘砸在眾人頭頂。車間里,匠人們的竹編聲戛然而止,空氣仿佛凝固。張翠芳臉色慘白地扶住丈夫,卻見李建國突然蹲下身,指尖摩挲著茶具邊緣的銹痕,眉頭越皺越緊:“這銹跡…… 不對勁?!?/p>
他連夜帶著樣品趕到省城實驗室,檢測結果證實了他的懷疑:有人在釉料里添加了違禁化學劑。更驚人的是,倉庫里備用的釉料桶底,竟粘著半枚陌生的鞋印。李建國盯著那枚鞋印,耳邊回響起三天前新招的雜工說話時帶著的外地口音,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此時的吳德海正在自家豪華辦公室里把玩翡翠擺件,聽著手下匯報計劃得逞,嘴角勾起一抹陰笑:“通知媒體,明天就曝光蜀韻竹編的‘黑心工藝’?!?次日,各大報紙頭版充斥著 “非遺竹編竟是毒器” 的標題,海外訂單如雪崩般取消,竹編廠門口聚集著要求退貨的消費者,吵嚷聲震得老街的青瓦直顫。
“都別吵!” 李建國突然登上廠門口的石階,聲音沙啞卻擲地有聲,“我李建國發誓,這批問題貨絕不是廠里生產的!給我三天時間,查不出真相,我把頭給你們!” 人群稍稍安靜,卻仍有人高喊:“空口無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