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刻意的甜膩，目光掃過沈希手里那個格格不入的保溫桶，笑意更深了，

眼神輕飄飄地越過沈希的肩，仿佛在確認著什么，又帶著點憐憫，“這么大雨，

還來給學長送湯啊？”沈希的身體瞬間僵住，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凝固成冰。

她喉嚨發緊，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林盡歡倚著門框，姿態閑適，睡裙的吊帶滑落了一點點，

露出白皙的肩頭。她抬手，漫不經心地將滑落的肩帶撥回去，

動作帶著一種女主人才有的熟稔。“學長在洗澡呢，”她刻意壓低了聲音，尾音微微上挑，

每一個字都裹著曖昧的鉤子，眼神挑釁地鎖住沈希，“他呀，總跟我念叨，怕得要死，

怕哪天你就不要他了。”她頓了頓，笑容里淬滿了惡毒的冰，“嘖，既然他這么怕，

你說……我替你陪在他身邊，好不好？”“洗澡”。“怕你不要他”。“替你陪在他身邊”。

這幾個詞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沈希的神經上。她懷里的保溫桶突然變得無比沉重，

沉得她幾乎抱不住。那溫熱的湯，此刻像滾燙的巖漿，灼燒著她的掌心，

一路燙進心臟最深處。五年里積累的所有委屈、忍耐、小心翼翼筑起的堤壩，在這一刻，

被林盡歡輕飄飄的幾句話，轟然沖垮。不是憤怒，不是歇斯底里。是一種更深、更冷的東西，

從她五臟六腑里彌漫出來，瞬間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氣，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疲憊和空洞。

（三）她甚至沒有再看林盡歡一眼，也沒有去看那扇緊閉的、傳出隱約水聲的浴室門。

她只是慢慢地、極其緩慢地彎下腰，將那個依舊溫熱的保溫桶，

輕輕地、穩穩地放在了冰冷的地磚上。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安放一件易碎的瓷器。然后，

她直起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轉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光潔的瓷磚上，

發出清脆、空洞的回響，一步一步，敲碎了身后那片虛假的暖光，

也敲碎了她堅持了五年的幻夢。電梯門合攏，鏡面映出她蒼白如紙的臉，

和眼底那片死寂的荒原。回到家，世界安靜得只剩下窗外淅瀝的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