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法醫，我能看到死者臨終前的記憶。最近連續三起命案，
死者的記憶碎片都指向同一個兇手視角。追查中，我發現兇手竟是我自己——準確地說，
是我分裂出的副人格。每次作案后，副人格都會將記憶封存在死者腦中，供我“欣賞”。
當我在地下室找到作案工具和受害者照片時，副人格的聲音在腦中響起：“找到證據了？
該輪到你了。”身后的冷藏柜突然發出敲擊聲。濃得化不開的消毒水氣味，
像一層冰冷致密的膜，死死貼在鼻腔內壁，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刀割般的刺激。
市局法醫中心的解剖室，此刻安靜得只剩下頭頂無影燈電流的嗡鳴，那聲音低沉、恒定，
如同某種不祥的讖語，在空曠的、瓷磚反射著慘白光線的空間里低回。
我站在不銹鋼解剖臺前，目光落在最新送來的“物證”上——代號“雨夜4號”。
一具年輕女性的遺體，膚色呈現出死亡特有的、毫無生氣的灰白。
濕漉漉的、糾纏著水草和河底淤泥的黑發，如同絕望的藤蔓，
緊緊貼附在她失去溫度的臉頰和脖頸上。她雙眼圓睜，瞳孔擴散，
凝固著最后時刻的驚駭與難以置信，空洞地倒映著解剖室天花板冰冷的格柵燈。那眼神，
像兩枚冰冷的釘子，直直釘進我的視網膜。頸部，一道深紫色的索溝，如同一條丑陋的巨蟒，
兇殘地盤踞著，皮膚在繩索的暴力勒壓下破損、外翻，邊緣滲出暗褐色的組織液。“窒息，
機械性。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在昨晚十點到十二點之間，發現于城東廢棄碼頭下游的河汊。
和前三個…手法高度一致。”助手小林的聲音隔著厚厚的口罩傳過來，悶悶的，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站在旁邊，手里拿著記錄板，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點了點頭，動作機械，視線卻無法從那道猙獰的索溝上移開。又是雨夜。又是同樣的手法。
第四個了。一股熟悉的寒意，混雜著消毒水的冷冽，沿著脊椎骨悄無聲息地向上爬升，
激起一片細密的雞皮疙瘩。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集中精神，
戴好雙層乳膠手套的雙手伸向冰冷的器械盤，指尖觸碰到金屬的寒涼。
手術刀鋒利的刃口在無影燈下閃過一道決絕的冷光。解剖刀精準地劃開蒼白冰冷的皮膚，
分離組織，暴露出發育良好的肌肉紋理和深層的骨骼結構。
肺部呈現典型的窒息特征——暗紅色的瘀血斑點（淤點性出血）如同被詛咒的印章，
密密麻麻地烙印在肺葉表面，那是氧氣被強行剝奪后毛細血管破裂的無聲控訴。
心臟也顯示出右心室的擴張。一切都指向那個冷酷的結論：機械性窒息死亡。
我熟練地提取著組織樣本，進行著例行的毒物檢測排除。動作精準，流程一絲不茍，
但我的注意力卻如同被磁石吸引，越來越聚焦于一個位置——顱骨。太陽穴附近，
一塊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凹陷和骨裂痕跡。非常輕微，在常規尸檢中極易被忽略，
尤其是在頸部有如此明顯致死傷的情況下。然而，這痕跡卻像一根燒紅的針，
猛地刺入我的意識深處。前三位死者……同樣的位置，同樣的輕微骨裂！這絕非巧合！
一種冰冷的、帶著鐵銹味的預感瞬間攫住了我。這不是意外，不是巧合，這是某種……標記。
幾乎是下意識的，我的指尖，隔著薄薄的乳膠手套，輕輕按在了那塊微凹的顱骨區域。
指尖下的觸感堅硬而冰冷。就在那一剎那——視野驟然扭曲、崩解！
解剖室刺眼的白熾燈光猛地熄滅，被一片濃得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取代。
冰冷的金屬解剖臺觸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滑膩、粘稠、令人作嘔的包裹感——河水！
腥冷的河水瞬間灌滿了我的口鼻耳道，帶著淤泥和水草腐敗的惡臭，瘋狂地擠壓著我的胸腔！
肺部像被無數燒紅的針同時穿刺，撕裂般的劇痛伴隨著無法呼吸的極致窒息感瞬間淹沒了我！
“呃啊……”一聲壓抑的痛哼不受控制地從我喉嚨深處溢出，身體猛地一晃，
手術刀“哐當”一聲脫手掉在解剖臺的不銹鋼邊緣，發出刺耳的銳響。
我趕緊用手撐住冰冷的臺面才勉強站穩，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
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防護服，黏膩冰冷。“陳法醫！您怎么了？
”小林急切的聲音穿透了耳鳴和殘留的窒息感傳來。我用力甩了甩頭，
試圖驅散那溺水般的恐怖幻象，大口喘著粗氣，肺部火辣辣地疼。“沒…沒事。
”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有點…低血糖。老毛病了。
”我勉強擠出一個安撫性的手勢，示意他不必擔心，彎腰撿起了掉落的刀。
指尖還在無法抑制地顫抖。低血糖？這拙劣的謊言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那不是幻覺。
那冰冷刺骨的河水，那令人窒息的絕望，那瀕死的痛苦……真實得令人毛骨悚然。
那是死者最后幾秒鐘的記憶碎片！它們像帶著倒鉤的毒刺，穿透了顱骨的物理屏障，
狠狠扎進了我的感知里！這不是第一次了。
這種“天賦”——或者說詛咒——從何時開始覺醒的，我已經記不清了。
最初只是模糊的情緒片段，后來逐漸演變成破碎的畫面、聲音、觸感。
直到最近這三起連環命案……每一次接觸受害者特定的腦部區域，
那兇手視角的記憶碎片就會洶涌而至，如同最殘酷的紀錄片，在我腦中強制播放。
冰冷的恐懼像毒藤般纏繞上來。我穩住呼吸，強迫自己再次集中精神，
將指尖重新小心翼翼地、極其輕微地觸碰在那塊顱骨微凹的裂痕邊緣。這一次，
我有了心理準備，但那瞬間的感官轉換依舊猛烈得如同撞上一堵無形的墻。
視野再次被強行拖拽、切換。不再是溺水的黑暗。這一次，是晃動、顛簸的畫面。視角很低，
像是在一個狹窄、黑暗的通道里快速移動。視線前方，是那個年輕女人驚恐萬狀的臉，
被某種微弱的光源（大概是手電？）照亮。她背靠著冰冷的、布滿鐵銹的金屬壁，
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淚水混合著污泥在臉上沖出絕望的溝壑。她拼命地搖頭，
嘴唇翕動著，無聲地祈求著什么。她的恐懼如同實質的冰錐，穿透記憶碎片，
狠狠扎進我的心臟。然后，畫面猛地拔高！一種非人的、冷酷的俯視感攫住了我。
我看到“自己”的手——或者說，是兇手的手——戴著黑色的、似乎是某種膠皮材質的手套，
正以一種穩定得可怕的力量，將一根粗糙、堅韌的繩索，套向女人纖細脆弱的脖頸。
那動作精準、高效，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熟練和……漠然。繩索收緊的瞬間，
女人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絕望嘶鳴，
眼球因巨大的壓力而可怕地凸出……“砰！
”一聲悶響將我硬生生從那地獄般的視角里拽了出來。是我自己！
我的拳頭不受控制地狠狠砸在了冰冷堅硬的不銹鋼解剖臺上！
巨大的聲響在寂靜的解剖室里回蕩，震得我指骨劇痛。小林驚得差點跳起來。“陳法醫！
”他失聲叫道，臉色煞白。我猛地抽回手，仿佛被解剖臺燙到一般，踉蹌著后退了一步，
后背重重撞在存放器械的金屬柜上，發出“哐”的一聲。
心臟狂跳得像是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冷汗涔涔而下，瞬間浸透了防護服的內襯。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我死死捂住嘴，才勉強壓住那股強烈的嘔吐欲。不是錯覺。絕對不是！
那俯視的視角，那冷酷的動作，那套索時手套的觸感…甚至，
甚至在那短暫得幾乎無法捕捉的畫面邊緣，
我似乎瞥見了兇手袖口處一點深色的、不規則的污漬輪廓——像極了咖啡漬！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我低頭，目光死死盯在自己深藍色防護服的袖口。那里，
就在小臂外側靠近手腕的位置，有一塊深褐色的、早已干涸的污漬。
形狀…大小…位置…和我剛剛在兇手視角的記憶碎片里，驚鴻一瞥看到的那點污跡，
一模一樣。解剖室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成了堅冰，沉重地擠壓著我的胸腔，
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小林擔憂的面孔在我眼前晃動，他的嘴唇開合著，
似乎在急切地詢問什么，但所有的聲音都像隔著一層厚厚的、吸音的海綿，變得模糊不清，
遙遠失真。只有我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如同密集的戰鼓，在耳膜深處瘋狂擂動，
每一次搏動都撞擊著那個剛剛被發現的、令人魂飛魄散的“巧合”。咖啡漬。我的袖口。
兇手的袖口。這念頭像一道帶著高壓電流的閃電，瞬間劈開了我思維中勉強維持的堤壩。
恐懼如同冰冷的、黏稠的瀝青，瞬間灌滿了四肢百骸，幾乎將我凍結在原地。
不…不可能是巧合！這太精準了！位置、形狀…它就像一個烙印，一個來自地獄的簽名！
“陳法醫！陳法醫！您臉色太難看了！我扶您去休息室！
”小林的聲音終于突破了我意識的重重迷霧，帶著不容置疑的焦急。
他試圖伸手扶住我搖搖欲墜的身體。“別碰我！”我猛地一揮手，
動作幅度大得連自己都嚇了一跳，聲音尖銳得變了調。小林的手僵在半空，
臉上寫滿了錯愕和受傷。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巨大的愧疚感混雜著更深的恐懼席卷而來。
我深吸一口氣，肺部火辣辣地疼，強行壓下翻涌的惡心感，
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抱歉，小林…我…我需要一個人待會兒。真的。
麻煩你…幫我整理一下初步報告，重點記錄頸部索溝特征、肺部淤點性出血，
還有…還有顱骨左側顳部那塊細微骨裂的尺寸和位置，拍照存檔。非常…非常重要。
”我的目光緊緊鎖住解剖臺上那具年輕蒼白的遺體，
尤其是她太陽穴附近那塊幾乎看不見的凹陷。那是鑰匙孔。是通往兇手死角的門。
我必須確認更多！小林擔憂地看著我，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點點頭：“好…好的，陳法醫。
您…您一定要去休息一下。”他猶豫著，開始收拾記錄板，動作帶著明顯的不安。“我知道，
謝謝。”我疲憊地揮揮手，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才支撐著自己沒有癱軟下去。
看著他一步三回頭地走出解剖室，沉重的門“咔噠”一聲關上，隔絕了外界。
解剖室里只剩下我，無影燈下冰冷的尸體，以及那無處不在的、令人窒息的消毒水氣味。
死寂。我背靠著冰冷的金屬器械柜，緩緩滑坐到冰涼的地磚上，
額頭抵著冰冷的柜門金屬棱角，試圖用那點刺痛讓自己清醒。冷汗順著額角滑落，
滴在白色的防護服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那個咖啡漬的發現，像一把燒紅的鐵鉗，
反復灼燙著我的神經。它指向一個我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
卻又在潛意識深處不斷翻涌的恐怖可能性。是我嗎？這個念頭剛冒出來，
就被一股更強烈的、本能的抗拒狠狠壓了下去。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每一次案發事件，
我都有清晰的不在場證明！我在值班，我在家睡覺，我在查閱資料…都有記錄，有人證！
我怎么會…我怎么會去勒死那些無辜的女人？那冷酷的俯視感，
那套索時的熟練…那根本不是我！
但那個袖口的污漬…那記憶碎片中兇手的視角…混亂的思緒如同沸騰的泥漿。頭痛開始發作，
像有一把鈍斧在太陽穴內側不緊不慢地鑿擊。
每一次心跳都加重著那惱人的、持續不斷的脹痛。我下意識地伸手，
習慣性地摸向防護服胸前的口袋。指尖觸碰到一個小小的、光滑的塑料藥瓶。
那是我常年隨身攜帶的“維生素”。瓶身上沒有任何標簽，里面的白色小藥片，
是神經內科的趙醫生開的，據他說是用于緩解我偶爾發作的劇烈頭痛和失眠。我擰開瓶蓋，
倒出兩片，看也沒看就干咽了下去。藥片滑過喉嚨，帶著一種熟悉的、微苦的粉末感。
這藥效果很好，每次吃下去不久，頭痛就會緩解，思緒也會變得清晰一些。果然，沒過多久，
那股如同斧鑿般的劇痛開始減輕，如同退潮的海水，留下一種奇異的、略帶麻木的平靜感。
緊繃的神經似乎也放松了些許。然而，就在這藥效帶來的短暫平靜中，
一個冰冷的、毫無感情的念頭，如同深海中浮起的冰山一角，
毫無征兆地浮現在意識表層：‘不在場證明？多么可笑的自欺欺人。那些時間，
你真的…完全清醒嗎？’這聲音！不是來自外界，它直接在我大腦深處響起！
清晰、冰冷、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嘲弄！像金屬刮擦著玻璃！“誰？！
”我猛地從地上彈起來，驚駭地環顧四周。解剖室里空空蕩蕩，
只有無影燈投下的慘白光芒和中央解剖臺上那具無聲的遺體。死寂。冷汗瞬間再次浸透后背。
是我太緊張了？幻聽？但那聲音的質感…那種冰冷的、非人的感覺…如此真實！
我用力甩了甩頭，試圖驅散這詭異的念頭。不行，不能再待在這里了。我必須做點什么！
那個袖口的污漬，那個咖啡漬…它不僅僅是一個巧合！它一定指向了什么！我要查！
查我自己！這個念頭瘋狂地滋生。趁著藥效帶來的短暫清醒和那股近乎偏執的沖動，
我猛地站起身，脫掉沾滿消毒水和死亡氣息的防護服、手套、口罩，胡亂地塞進處理箱。
換上自己的便裝，抓起車鑰匙，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沖出了法醫中心大樓。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冰冷的雨絲打在滾燙的臉上，帶來一絲短暫的清明。
坐進我那輛半舊的黑色轎車，引擎發動的聲音在雨夜里顯得格外沉悶。我沒有開燈，
任由黑暗包裹著車身。我需要黑暗。需要絕對的安靜。我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回憶。
回憶每一次案發的時間點，回憶那段時間里我的行蹤。第一次，城西公園灌木叢發現女尸。
時間，晚上十一點左右。我的值班記錄顯示，我在法醫中心辦公室整理舊檔案。監控…對，
走廊監控應該能覆蓋辦公室門口。第二次，老舊公寓樓道。時間，凌晨一點。
我…我記得我在家。妻子可以證明？不…那時她已經…妻子一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家里只有我。鄰居？深更半夜，誰會注意？第三次，地下車庫角落。時間，晚上九點多。
我…我去了哪里？記憶像是籠罩著一層濃霧。我記得那天晚上頭很痛，非常痛，
吃了藥…好像開車出去了？去了哪里？為什么出去？記憶在這里中斷了，
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空白。第四次，就是今晚這個，廢棄碼頭河汊…昨晚十點到十二點。
我在家。一個人。吃了藥…好像睡得很沉？頭痛又開始隱隱作祟，藥效似乎在減弱。
每一次試圖深入挖掘那些模糊的、尤其是案發時間附近的記憶，都像在用鈍器攪動腦漿，
帶來一陣陣令人作嘔的眩暈和劇痛。
那些空白…那些丟失的時間…它們像一個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我猛地睜開眼，啟動了車子。黑色的轎車如同幽靈般滑入雨夜，車輪碾過濕漉漉的路面，
發出單調的沙沙聲。目標明確——市局。深夜的市局大樓依舊燈火通明，
但重案組所在的樓層相對安靜。我憑著身份卡暢通無阻地進入內部區域。
值班的警員小張正對著電腦打哈欠，看到我，有些驚訝：“陳法醫？這么晚？
‘雨夜4號’有緊急發現？”“嗯，有點新想法，需要核對點資料。
”我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專業，指了指他身后的檔案柜，
“前三個案子的現場勘察報告和…監控調閱記錄，方便嗎？
特別是涉及嫌疑人或可疑人員時間線的部分。”我特意強調了“時間線”。“哦，行，
都在這里。”小張不疑有他，起身熟練地打開柜門，抽出厚厚的幾個文件夾遞給我，
“您慢慢看。我去倒杯咖啡提提神。”他揉著眼睛走向茶水間。我抱著沉甸甸的文件夾，
走到角落一張無人的辦公桌前坐下。冰冷的文件夾外殼貼著掌心，如同握著一塊寒冰。
深吸一口氣，我翻開了第一本案卷——城西公園女尸案。現場照片觸目驚心。
我強迫自己忽略那熟悉的窒息感，目光直接鎖定在時間線和初步排查記錄上。
我的名字赫然在“已排除人員”列表里，備注：案發時段（約22:50-23:30），
法醫中心辦公室監控確認其在崗。監控確認？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快速翻到后面附著的幾張關鍵位置監控截圖打印件。其中一張，時間戳顯示23:15，
正是法醫中心三樓走廊，對著我辦公室門的角度。畫面里，辦公室的門虛掩著，
透出里面明亮的燈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背影，正背對著門口，坐在辦公桌前，
似乎在低頭看著什么文件。頭發，身形，的確是我。
一絲微弱的、幾乎被忽略的異樣感劃過心頭。我皺了皺眉，目光死死盯住那個背影。
他坐得很直，一動不動，像一尊凝固的雕塑。我平時工作習慣…好像更喜歡稍微靠著椅背？
而且，那個角度…他手里拿著的，似乎不是文件？更像是一個…平板電腦？
但我當時在整理紙質檔案…頭痛又開始隱隱發作。我甩甩頭，也許是角度問題，
也許是記憶模糊了。有監控證明在辦公室，這幾乎就是鐵證。我暫時壓下疑慮，
翻開了第二本——老舊公寓樓道案。排查記錄顯示，
死者最后被鄰居看到是凌晨00:40左右回到公寓樓。
死亡時間推斷在00:50-01:20之間。我的名字同樣在排除名單。備注：獨居，
自述在家休息，無直接目擊證人，但結合其職業和一貫表現，
以及案發地點距離其住所較遠（車程約40分鐘），初步排除。距離遠？車程40分鐘？
我迅速回憶了一下我的住所位置和案發的老舊公寓區。確實很遠，幾乎橫跨大半個城市。
如果我要在01:20前完成作案并返回家中，時間極其緊張，
幾乎不可能不留下交通記錄或監控痕跡。
但報告里沒有提到任何關于我的車輛在那個時段出現在案發地附近的監控記錄。
我稍稍松了口氣。看來是我想多了？那個咖啡漬…或許只是某種詭異的心理投射？
手指無意識地翻開了第三本卷宗——地下車庫案。
死亡時間推斷：晚上21:30-22:00。我的目光掃過排查記錄。這一次，
我的名字沒有出現在“已排除”列表里！
備注欄只有一行小字：“陳法醫自述當晚頭痛服藥后在家休息，無直接旁證。
需進一步核實其車輛當晚行蹤軌跡（待交通監控調取）。
”“待調取”三個字像針一樣扎進我的眼睛！一股寒氣猛地從尾椎骨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