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負百萬網貸后,我對著父親的保險柜,生出了邪念。監控探頭閃著紅光,
像只永不閉上的眼睛。“密碼是你生日?!备赣H的話,在催債電話的間隙,鉆進耳朵。
手指懸在鍵盤上顫抖時,外賣員突然砸門:“你爸摔了!”醫院里,他遞來沾血的舊頭盔,
里面塞著皺巴巴的現金。“密碼錯了三次,這鐵疙瘩就鎖死?!彼肿煲恍?,
露出缺了的門牙?!袄弦幘?,盜亦有道?!睋尵仁壹t燈刺眼,
我按下催債電話的拒接鍵——身后,傳來護士的尖叫:“病人心跳停了!
”1.催命符手機在破茶幾上瘋跳?!昂诮鹦刨J”四個血紅大字,燙得陳默眼疼?!瓣愊壬?。
”電話那頭聲音,像冰渣子刮骨頭?!叭欤∫话倨呤f!腰子還是腿,選一個!
”嘟——忙音。催債短信緊跟著彈出來,血紅感嘆號刺眼。墻角,網貸公司裝的監控探頭,
紅光一閃,一閃。像只索命的鬼眼。陳默癱在酸臭的泡面桶堆里,眼珠子爬滿血絲。目光,
毒蛇一樣纏上角落。那個鐵灰色的老保險柜。死沉,冰冷。老爹陳建國的話,
鬼似的鉆進耳朵:“密碼…是你生日?!陛p飄飄,混著樓下麻將聲。一百七十萬!
陳默喉嚨發干,手指頭不受控地,朝那冰冷鍵盤伸過去…生日…是幾號?砰!砰砰砰!
砸門聲像炸雷!整扇破門都在抖!“開門!陳默!快開門!”門外吼聲嘶啞,帶著鐵銹味,
急瘋了!陳默渾身血都涼了!催債的上門了?!他抄起桌上半瓶啤酒?!澳惆?!陳建國!
摔樓梯了!一腦袋的血!快他媽開門?。 卑郑克ち??血?這幾個字像冰錐,捅進他太陽穴。
那點邪念“咔嚓”碎一地。啤酒瓶“哐當”砸地上。他撲過去擰開門鎖——門口,
堵著個明黃影子。外賣服,汗濕透了。頭盔夾胳肢窩。一張黑臉全是汗,眼珠子通紅。
最扎眼的,是他胸前——大片的暗紅色,濕漉漉,粘稠,血腥味沖鼻!“樓下!快!
”外賣員像頭蠻牛,鐵鉗似的手,一把攥住陳默胳膊,力氣大得嚇人,硬生生把他拽出門!
2.血水泥梯樓梯拐角,陰暗,一股子霉味混著血腥。陳建國蜷在地上,像條破麻袋。
灰白頭發黏在額角翻開的皮肉上,暗紅的血像蚯蚓,順著臉上溝壑往下爬,
在臟兮兮的水泥地上汪了一小灘。旁邊,一個舊帆布袋扯開了,幾件洗得發白的工裝散出來,
沾了星星點點的猩紅。“爸……”陳默嗓子眼,像堵了砂紙,聲音劈了叉。他腿一軟跪下去,
手伸出去,懸在半空抖得像抽風。那血的甜腥銹味,熏得他胃里翻江倒海。“愣著挺尸呢?!
”外賣員低吼,聲音粗得砂紙磨木頭。他動作麻利得像演練過,
一條胳膊穿過陳建國腋下箍緊,另一條抄起他腿彎。“抬腿!輕點!穩住了!操!
”陳默被吼得一激靈,手忙腳亂去抬爹的腿。入手冰涼,輕飄飄,像一捆曬干的柴火。
倆人合力抬起。陳建國那顆毫無生氣的腦袋,軟軟耷拉在外賣員血糊糊的肩頭,
額角的血蹭在那明黃的制服上,刺眼得要命。樓梯窄得像刀背。每一步都踩在陳默心尖上。
他盯著爹額角,還在往外冒的血珠子,聽著身后外賣員牛喘似的呼吸,
汗珠子“吧嗒吧嗒”砸在水泥地上。催債短信的震動隔著褲袋,貼著他大腿,微弱,
但像跗骨之蛆,陰魂不散。3.紅燈!紅燈!醫院急診的味兒——消毒水混著絕望,
兜頭澆下?!白岄_!急救!”護士的尖叫像刀子。陳建國被“哐當”撂上移動床,
染血的工裝刺目。輪子碾著冰冷地磚,“咕嚕咕嚕”尖叫著沖向那扇門。門楣上,
紅燈刷地亮起!像道流血的疤!“哐當!”門關死。紅燈成了唯一的光源。陳默像被抽了筋,
癱在走廊藍塑料椅上。墻白得晃眼。口袋里的手機,又他媽震了!屏幕頑強地亮,
“黑金信貸”在昏暗里像鬼火。他死盯著那扇門,指甲摳進掌心肉里,月牙痕深得快見血。
重重的腳步聲,停在面前。是那外賣員。頭盔摘了,一張臉像被風沙啃過,溝壑縱橫。
汗把灰白的鬢角,都打濕了。他不說話,把個明黃色頭盔,杵到陳默眼皮底下。頭盔里,
塞著一卷錢。皺巴巴,沾著暗紅的指頭印。
一百、五十、二十…還有幾張卷了毛邊的一塊錢票子,硬生生捆在一起?!把航稹?/p>
”他嗓子啞得像破鑼,一口濃重土渣子味兒。那雙沾滿黑灰油泥、裂著口子的手,
托著頭盔和錢,穩得嚇人。陳默眼前有點花,喉嚨里堵著塊燒紅的炭。外賣員沒等他吭氣,
又往前懟了懟。頭盔側面,一道長長的疤,用黑膠帶胡亂纏著,像條丑陋的蜈蚣。他抬手,
抹了把額頭的汗,水甩到地上。咧嘴一笑——豁然缺了顆門牙!黑洞洞的?!芭?,差點,
”他指指自己豁牙,又朝陳默家方向努努嘴。眼神“唰”地變了,像兩把小刮刀,
刮過陳默慘白的臉,“你家那鐵棺材…密碼,可別瞎按了?!标惸拿偷匾怀?!
像掉進冰窟窿!“老古董。”外賣員粗糙的手指頭,“篤篤”敲了敲頭盔上那道疤,
聲音悶悶的,“錯三回——”他盯著陳默瞬間縮緊的瞳孔,豁牙的笑沒了,
只剩下一股子沉甸甸、硬邦邦的勁兒。“咔噠!鎖死!閻王爺都撬不開!”斬釘截鐵。
他身子往前傾了點,一字一頓,聲音不高,砸在陳默耳朵里卻像打雷:“老規矩,
盜——亦——有——道。”說完,他把頭盔往陳默旁邊椅子上一墩,轉身就走。那身明黃,
晃眼地消失在急診大門外,亂糟糟的夜色里。4.那道豁牙的疤走廊頂燈“嗡嗡”響,
像一群快死的蒼蠅。催債手機在褲兜里瘋震,“嗡嗡嗡”,貼著肉,像毒蛇在皮下游。
陳默渾身僵著,手指頭冰涼。眼珠子死死釘在旁邊椅子上。那個明黃頭盔。頭盔里那卷錢。
沾血的指印。卷毛的毛票。滾燙!燙得他眼睛疼!“盜亦有道……”豁牙漢子那破鑼嗓子,
混著土渣子味兒,在他腦子里炸開!轟隆?。∫槐?!又一遍!壓得他喘不上氣,
脊梁骨嘎吱響!他慢慢伸出手,指尖哆嗦著,碰了碰冰冷的頭盔殼。那道膠帶纏的裂疤,
糙得硌手。漢子的眼神——那看透他、帶著泥里打滾磨出來的硬“道”——刀子似的扎著他!
椅子冰得他屁股發麻。他猛地吸口氣,消毒水味嗆得肺管子疼。用吃奶的勁,
掏出那催命鬼手機。“黑金信貸”在屏幕上跳,血紅背景,像要吃人。
手指頭懸在猩紅的“拒接”上,抖得像秋風里的爛葉子。汗珠子順鬢角滾下來,“啪嗒”,
砸在屏幕上,糊了一小片。一秒。兩秒。啪!他閉眼,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摁下去!世界,
死寂了。只剩下搶救室門上,那盞紅燈。血紅的。像只獨眼,冷冷看著他。5.直線!機會?
!死寂,只夠喘半口氣?!班帧。。?/p>
”一聲凄厲、拉長、能刺穿耳膜的蜂鳴,毫無預兆地撕裂了走廊!像把冰錐子,
狠狠捅進所有人腦子!搶救室的門“嘩啦”一聲被撞開!一個小護士沖出來,
口罩上邊倆眼珠子瞪得溜圓,盛滿了驚恐,尖叫聲劈開凝固的空氣,帶著哭腔:“3床!
心跳停了!快!除顫儀!腎上!快?。。。?!”時間,碎了。陳默像被高壓電劈中,
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起來!血“轟”地沖上頭頂,又“唰”地褪干凈,只剩下一身透骨冰寒!
“爸——?。。。 币宦暫拷?,不像人聲,從他嗓子眼最深處炸出來!他像頭發瘋的困獸,
朝著那扇洞開的、噴著死亡氣息的門猛撲過去!眼前血紅一片!豁牙漢子的“盜亦有道”!
催債短信的感嘆號!爹額角爬的血!保險柜上鬼眼似的紅光…所有東西在他腦子里攪!轉!
炸!搶救室里人影亂晃。刺眼的白光下,病床上蓋著白單子。旁邊心電監護儀屏幕上,
一條筆直、冰冷、殘酷的綠色直線!像把斷頭刀!“家屬不能進!攔住他!
”幾條胳膊像鐵欄桿,把他死死架在門外。陳默被擋著,身體篩糠似的抖。
他隔著晃動的人縫,死死盯著那條綠色的直線,視線被涌上來的水汽糊住。一個念頭,
帶著地獄的寒氣,毒蛇一樣纏上他冰冷的心臟,越勒越緊:保險柜!錢!受益人……是他!
他爹……死了?!巨大的、冰冷的、名為“機會”的陰影,正隨著那條筆直的綠線,
無聲地、獰笑著……將他徹底吞噬!6.鑰匙!血印!這念頭像毒藤瘋長,
瞬間纏死了那點剛冒頭的悲慟。他猛地收聲,身體不抖了,只剩眼珠子燒得通紅。
“家屬節哀…”穿白大褂的嘴在動,聲音飄渺。陳默一個字沒聽清。他猛地掙開鉗制的手,
撞開擋路的人,像顆出膛的炮彈,沖出急診室大門!夜風裹著濕冷的尾氣味砸在臉上。
他大口喘氣,肺像破風箱??诖锏氖謾C,又他媽震了!催命!他看都沒看,狠狠摁死!跑!
回家!開柜子!他像條喪家犬,一頭扎進黢黑的夜色里,朝著那個破出租屋狂奔。
腦子里就一個念頭:保險柜!密碼!生日!錢!一百七十萬!活命!樓梯間的血腥味,
還沒散盡,混著灰塵,鉆進鼻孔。陳默一腳踹開虛掩的家門?!班?!”屋里,
泡面桶的酸腐味,撲面而來。墻角,那個鐵灰色的保險柜,沉默地蹲在陰影里。柜門上,
那個小小的監控探頭,紅光幽幽一閃。像只嘲諷的鬼眼。陳默撲過去,
“噗通”跪在冰冷的柜門前。手指哆嗦著,懸在數字鍵盤上。生日…生日…幾號?幾號?!
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淌。腦子亂得像漿糊。催債的咆哮,爹臉上的血,豁牙漢子的眼神,
那條筆直的綠線…全攪在一起!他媽的!他狠狠一閉眼,憑著模糊的記憶,手指狠狠戳下去!
滴。滴。滴。三個數字按完。他屏住呼吸,手指懸在確認鍵上。心臟要跳出嗓子眼。按!
指尖狠狠落下!咔噠。一聲輕響。不是鎖開的清脆,是…沉悶的機括咬死聲!柜門紋絲不動!
鍵盤上那排小紅燈,像嘲笑他的眼睛,齊刷刷亮起!鎖死提示!“不——!”陳默喉嚨里,
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鐵皮上!指骨劇痛!三次!就他媽錯了三次!
鎖死了!天王老子也打不開!豁牙漢子的話,像炸雷在耳邊響:“咔噠!鎖死!
閻王爺都撬不開!”絕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頭頂。他癱軟下去,后背重重撞在墻上。
完了。全完了。錢拿不到。爹死了。催債的,要來收他的腰子了…目光無意識地,
掃過散落在地上的舊帆布包。那是爹的包。在醫院樓梯口,摔開的。
幾件洗得發白的工裝散出來,一只磨破了邊的舊皮鞋,掉在旁邊。他像具行尸,爬過去,
抓起那只鞋。只是想抓住點什么。鞋底硬邦邦的。他下意識捏了捏。咯。鞋墊下,有東西!
他猛地扒開破舊的鞋墊——一把黃銅色的老式鑰匙,靜靜躺在里面。鑰匙柄磨得光滑,
上面似乎沾著點暗紅色的…印子?像…干涸的血?陳默的心跳,漏了一拍。
7.剃刀李鑰匙冰涼,硌著掌心。那點暗紅的印子,刺眼。哪來的鑰匙?開什么的?爹的血?
無數疑問,在陳默炸裂的腦子里翻滾。沒等他想明白——咚!咚咚咚!砸門聲!比上次更兇!
更暴戾!整扇破門都在呻吟,門框上的灰,簌簌往下掉!“陳默!開門!知道你在里面!
”門外,吼聲像砂輪打磨生鐵,又冷又糙,帶著一股子血腥味兒?!昂诮鸬馁~,該結了!
”催債的!真他媽來了!陳默渾身汗毛倒豎!鑰匙死死攥進手心,硌得生疼。
他像受驚的兔子,猛地縮到墻角陰影里,死死盯著那扇隨時會被砸穿的門板。保險柜鎖死了!
錢拿不到!他們進來會怎么樣?腰子?腿?“不開門是吧?”門外的聲音,透著殘忍的戲謔。
“行!兄弟們,給陳先生家…換個鎖!”哐!哐哐!沉重的撞擊聲!
是鐵器砸在門鎖上的聲音!門鎖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跑!必須跑!陳默眼珠子急轉。窗戶!
對!老破樓,窗戶外面,是狹窄的后巷!他連滾爬爬撲到窗邊,
手忙腳亂去掰那生了銹的插銷!插銷紋絲不動!銹死了!哐當——!一聲巨響!
門鎖被硬生生砸掉!破門被一腳踹開!三個黑影堵在門口。為首的是個光頭,
頭皮上紋著條猙獰的蜈蚣,一直爬到后頸。他穿著件緊繃的黑T恤,胳膊上的腱子肉鼓脹著。
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剮在縮在墻角的陳默身上。“喲,陳先生,躲貓貓呢?
”光頭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他慢悠悠走進來,皮鞋踩在泡面桶上,
發出“咔嚓”的脆響。身后兩個壯漢像鐵塔,堵死了門口。
“李…李哥…”陳默聲音抖得不成調。他知道這人,“剃刀李”,黑金信貸的頭號打手,
下手黑得沒邊。剃刀李沒理他,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這狗窩一樣的屋子。最后,
落在那墻角閃著紅光的監控上,又掃過那個鎖死的保險柜,嘴角扯出一個更冷的弧度。
“可以啊,陳默?!彼獾疥惸媲?,蹲下,帶著濃重煙味的氣息,噴在陳默慘白的臉上。
“躲監控底下,琢磨這鐵棺材呢?”他粗糙的手指,侮辱性地,拍了拍陳默冰涼的臉頰。
“密碼試出來了?錢呢?”“沒…沒有!鎖…鎖死了!”陳默牙齒打顫?!版i死了?
”剃刀李挑眉,猛地一把揪住陳默的頭發,狠狠往墻上一撞!“砰!”劇痛!眼前金星亂冒!
“鎖死了,你他媽還活著干嘛?!”剃刀李的聲音,像毒蛇嘶嘶。“腰子不要了?
還是腿不想要了?嗯?!”頭皮像是要被撕下來。陳默痛得蜷縮,手里的鑰匙,
硌得掌心生疼。“李哥…李哥饒命!”陳默涕淚橫流。“再…再給我點時間!
我爹…我爹剛死!他有保險!有賠償金!很快!很快就有錢!”他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把“保險金”吼了出來。剃刀李揪著他頭發的手,頓了一下,眼神陰鷙地閃爍?!八懒??
保險金?”他猛地松開手,陳默像攤爛泥滑倒在地。剃刀李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像看一條垂死的蛆?!靶校彼麖难揽p里擠出字,“陳默,老子再信你一次。
”他使了個眼色。后面一個鐵塔壯漢走過來,手里拿著一份皺巴巴的紙和印泥?!昂炞郑?/p>
按手印?!碧甑独畹穆曇簦瑳]有一絲溫度。“自愿用你爹的死亡賠償金,
抵你欠黑金的一百七十萬,外加…三十萬手續費。三天!錢不到賬…”他俯下身,
粗糙的手指,在陳默的后腰上,輕輕劃了一下。冰冷的觸感,帶著死亡的寒意。
“老子親自來取腰子。新鮮的,值錢?!标惸粗欠荨白栽傅謨攨f議”,眼前發黑。
他抖得像篩糠,手指沾上猩紅的印泥,在那份賣身契一樣的紙上,
按下一個屈辱、鮮紅的指印。血一樣的紅。8.砸!門“哐當”一聲被甩上。
剃刀李帶著人走了,留下滿屋狼藉和刺骨的寒意。陳默癱在地上,像被抽空了所有骨頭。
后腰上,被劃過的地方,皮膚火燒火燎,仿佛已經預感到冰冷的刀鋒。三天!三天后,
就是死期!保險柜鎖死了!爹的賠償金?那只是他情急之下,吼出來的救命稻草!屁都沒有!
協議簽了,手印按了,剃刀李只認錢!錢不到,他真會被活活嘎了腰子!巨大的恐懼像冰水,
澆得他透心涼。隨即,一股被逼到絕境的、暴戾的怒火“騰”地沖上頭頂!
他猛地從地上彈起來,像頭發瘋的野獸,血紅的眼珠子,
死死盯住墻角那個閃著紅光的監控探頭!都是它!都是這狗日的監控!網貸公司的眼睛!
剃刀李的幫兇!把他當畜生一樣盯著!鎖死他的希望!“啊——!??!
”陳默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嚎叫,抄起地上半截銹跡斑斑的鋼管,朝著那個探頭,
用盡全身力氣掄了過去!哐啷?。?!刺耳的爆裂聲!塑料外殼碎片四濺!
那個小小的、閃著紅光的“鬼眼”,瞬間被砸得稀巴爛!幾根斷線滋啦冒著電火花!
一股扭曲的快感,沖上腦門!砸爛它!砸爛這吃人的東西!他還不解恨,掄起鋼管,
又朝著那個鎖死的保險柜狠狠砸去!哐!哐!哐!沉重的悶響,在狹小的房間里回蕩!
鐵皮柜門被砸出深深的凹痕,火星四濺!但柜體紋絲不動,堅固得像座山!巨大的反震力,
震得他虎口發麻,手臂發酸。徒勞!全是徒勞!絕望的無力感,再次將他淹沒。他喘著粗氣,
拄著鋼管,汗水混著淚水糊了滿臉。視線掃過地上那只破舊的皮鞋。鑰匙!他撲過去,
抓起那只鞋,掏出那把黃銅鑰匙。冰涼的觸感,讓他混亂的腦子,清醒了一瞬。
這鑰匙…開什么的?爹臨死前,血糊糊地,攥著這個?還藏在鞋底?肯定重要!
非常非常重要!他像抓住最后的浮木,攥緊鑰匙,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后腰的幻痛,
還在提醒他倒計時。怎么辦?去哪?這鑰匙能打開什么?他茫然四顧。
目光落在墻角被砸爛的監控殘骸上,一個激靈!這屋子不能待了!剃刀李,隨時可能再來!
監控雖然砸了,但誰知道他們有沒有別的招?跑!必須立刻離開這里!他胡亂抓起幾件衣服,
塞進個破背包,把鑰匙死死攥在手心,那點暗紅的印子,似乎更刺眼了。他沖到門邊,
小心翼翼拉開被砸壞鎖的門,探出頭。昏暗的樓道,空無一人。他像只受驚的老鼠,
貼著墻根,飛快地竄下樓,一頭扎進外面沉沉的夜色里。手里那把,
沾著疑似父親血跡的鑰匙,成了他唯一的、冰涼的希望。9.舊鞋里的遺囑夜風像刀子,
刮著陳默裸露的脖子。他沒頭蒼蠅似的,在老舊城區的小巷里亂竄,像條真正的喪家之犬。
后腦勺,被剃刀李撞的地方,一跳一跳地疼,提醒著他三天后的死期。手里那把黃銅鑰匙,
被汗水浸得滑膩,那點暗紅的印子像是烙鐵,燙著他的掌心。爹的血?
爹臨死前死死護住的…到底是什么?一個模糊的記憶碎片猛地閃過——爹以前在鐵路貨場,
當搬運工,好像有個…工具柜?或者更衣室的儲物柜?就在貨場廢棄的老倉庫那邊!對!
肯定是!爹那種老派的人,重要的東西,肯定鎖在單位柜子里!比家里保險柜還放心!
陳默的心臟狂跳起來,幾乎要撞破胸膛!他辨了下方向,
朝著記憶中城西廢棄鐵路貨場的方向,拔腿狂奔!貨場早就荒了。銹跡斑斑的鐵軌,
淹沒在荒草里,巨大的龍門吊,像垂死的鋼鐵巨獸,沉默地矗立在月光下。
夜風吹過空曠的場地,發出嗚嗚的怪響,像無數冤魂在哭嚎。陳默憑著兒時模糊的記憶,
深一腳淺一腳地,摸到一排低矮破敗的紅磚平房前。窗戶玻璃早就沒了,
黑洞洞的像骷髏的眼窩。他找到一扇虛掩的、布滿鐵銹的破鐵門,用力推開。
“嘎吱——”刺耳的摩擦聲,在死寂中格外瘆人。里面一股濃重的霉味、灰塵味和鐵銹味,
撲面而來。借著從破窗戶透進來的慘淡月光,他勉強看清里面,
是一排排老舊的、刷著綠漆的鐵皮柜子。大部分都敞開著,空空如也,積滿了厚厚的灰塵。
他憑著記憶,摸索到最角落一個靠墻的柜子。柜門緊閉著,
上面掛著一把同樣銹跡斑斑的大鐵鎖。就是它!陳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顫抖著,
掏出那把黃銅鑰匙,對準鎖孔。鑰匙插進去,有點澀。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擰動。咔噠。
一聲輕響!鎖開了!陳默一把扯掉鐵鎖,迫不及待地拉開沉重的鐵皮柜門!灰塵簌簌落下。
柜子里很空。只有幾件疊得整整齊齊、同樣洗得發白的舊工裝。工裝上面,
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牛皮紙文件袋。陳默一把抓起文件袋,沉甸甸的。他手指哆嗦著,
撕開封口,把里面的東西,一股腦倒了出來!幾張發黃的紙飄落。最上面一張,
抬頭是幾個刺目的大字:遺 囑陳默的呼吸,瞬間停滯!遺囑?爹什么時候立的?
他借著月光,貪婪地、飛快地掃視著那些模糊的字跡?!啊救岁惤▏?,
自愿將名下所有財產(包括但不限于XX銀行定期存款人民幣叁拾萬元整,
老宅拆遷置換之XX小區X棟X單元XXX室房產一套)…由兒子陳默繼承…”三十萬存款!
一套房!巨大的狂喜,像海嘯般,瞬間沖垮了他!錢!真的有遺產!三十萬!還有套房子!
雖然不夠一百七十萬,但賣了房…能頂一陣!能救命!他激動得手抖,
繼續往下看受益人簽名…簽名欄,赫然寫著他的名字:陳默!成了!他成了唯一繼承人!
天不亡我!他幾乎要大笑出聲!可笑容剛扯到一半,猛地僵在臉上!遺囑的最后一行,
還有幾行用鋼筆手寫的小字,字跡有些歪斜顫抖,墨跡很新,像是…近期才添上去的?
“默兒,柜子密碼,是你生日。爸…對不起你。錢不多,房不大,是爸最后一點心意。
密碼…真的是你生日。爸沒騙你。別恨爸。好好活?!标惸癖灰坏篱W電劈中,渾身僵住,
血液瞬間冰涼!密碼…真的是他生日?他爸…沒騙他?那…那為什么,他試了三次,都錯了?
為什么鎖死了?!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巨大的荒謬感和被愚弄的憤怒,
瞬間淹沒了他!他死死攥著那紙遺囑,指關節捏得發白,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爸!
你到死都在耍我?!密碼到底他媽是什么?!
“吱呀——”一聲輕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門軸轉動聲,從他身后不遠處,
那扇破鐵門的方向傳來。陳默渾身汗毛倒豎!猛地回頭!慘淡的月光下,一個高大的身影,
堵住了唯一的出口。逆著光,看不清臉,只能看到輪廓。
但那股子熟悉的、帶著鐵銹和血腥味的壓迫感,撲面而來!剃刀李?!他怎么找到這里的?!
“陳先生?!蹦莻€身影開口了,聲音冰冷,像毒蛇吐信。“大半夜,
跑這鬼地方…翻你爹的遺產呢?”10.血染的密碼剃刀李的聲音像冰錐,
狠狠扎進陳默的耳朵里。他怎么來了?!他怎么知道這里?!陳默魂飛魄散!
手里的遺囑“嘩啦”一聲,掉在滿是灰塵的地上。他下意識想彎腰去撿,
身體卻僵硬得像塊石頭。剃刀李慢悠悠地踱進來,皮鞋踩在水泥地上,
發出沉悶的“噠、噠”聲,每一步都像踩在陳默的心尖上。他走到陳默面前幾步遠停下,
月光終于照亮了他半邊臉。那光頭,那蜈蚣紋身,那淬毒的眼神。
他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紙張,尤其是那份遺囑,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譏誚?!叭f?
一套破房?”剃刀李嗤笑一聲,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瓣惸?,你當老子是要飯的?
一百七十萬!外加三十萬手續費!兩百萬!少一個子兒…”他目光像刀子,刮過陳默的后腰。
“…老子現在就幫你松松筋骨,提前取點‘利息’!”陳默的臉,慘白如紙,
嘴唇哆嗦著:“李…李哥…再…再寬限幾天…我…我馬上賣房!馬上就有錢!真的!
”“寬限?”剃刀李猛地往前一步,巨大的陰影,瞬間籠罩陳默?!皡f議簽了!手印按了!
白紙黑字!三天!就三天!今天就是第一天!老子沒空跟你耗!”他眼神一厲,
朝后面一揮手:“阿彪!教教陳先生,什么叫‘時間就是金錢’!
”堵在門口的一個鐵塔壯漢,應聲而動,幾步就跨到陳默面前,蒲扇般的大手帶著風聲,
一把揪住陳默的衣領!像拎小雞一樣把他提了起來!“呃!”陳默雙腳離地,
窒息感瞬間襲來!“密碼!”剃刀李的聲音在耳邊炸響,帶著血腥的逼迫?!氨kU柜的密碼!
別他媽裝傻!老子知道那鐵棺材里,肯定不止這點!說!”陳默被勒得翻白眼,
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音,手徒勞地去掰那鐵鉗般的手指。
密碼…生日…他試了…鎖死了…他也不知道啊!“不…不知道…”他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不知道?”剃刀李眼神一寒?!翱磥黻愊壬?,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阿彪!幫他長長記性!
”那叫阿彪的壯漢獰笑一聲,空著的另一只手,攥成砂鍋大的拳頭,帶著一股惡風,
狠狠搗在陳默的側后腰!噗!沉悶的、令人牙酸的肉體撞擊聲!“啊——?。。?/p>
”陳默發出一聲凄厲到變調的慘叫!劇痛!像是內臟被鐵錘狠狠砸碎!眼前瞬間一片漆黑!
冷汗像瀑布一樣涌出來!身體像煮熟的蝦米一樣蜷縮起來,卻又被揪著衣領吊在半空,
無處借力!痛得他渾身抽搐!“密碼!”剃刀李的聲音,冰冷無情。
“我…我真…”陳默痛得話都說不全。又是一拳!更重!砸在同一個位置!“嗷——?。?!
”陳默的慘叫都破了音,身體劇烈地痙攣,口水混合著血絲,從嘴角流下來。后腰那片地方,
火辣辣地疼,骨頭像是裂開了,內臟攪成一團。死亡的恐懼,從未如此清晰!“說!
”剃刀李的臉湊近,煙臭味噴在陳默扭曲的臉上?!安蝗幌乱蝗?,
老子讓你嘗嘗什么叫‘腰子開花’!”劇痛和極致的恐懼,像兩只大手,
死死攥住了陳默的心臟!他快崩潰了!腦子里,只剩下那條筆直的綠線,爹的臉,
還有…那把鑰匙!那把沾著血的鑰匙!鑰匙還死死攥在他另一只手里!硌得他生疼!
電光火石間,一個瘋狂的念頭猛地竄出來!密碼…生日…鎖死…鑰匙…血!爹的血??!
是提示?!是密碼?!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
嘶吼出來:“血…血印!鑰匙上的血!是…是密碼!日期!是…是我爹摔死的日期??!
”吼完這句,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頭一歪,幾乎昏死過去。攥著鑰匙的手,
因為劇痛和用力過度,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滲出血來。染紅了那把黃銅鑰匙,
也染紅了鑰匙柄上,那點干涸的、暗紅色的舊印。新舊血跡,混在了一起。
11.鑰匙上的密碼“血?。咳掌??”剃刀李陰鷙的眼里,閃過一絲精光。
他一把奪過陳默手里那把染血的黃銅鑰匙。鑰匙柄上,新舊血跡混在一起,黏糊糊的。
“摔死的日期?”他捏著鑰匙,湊到眼前,像毒蛇在嗅獵物的血腥味。
陳默像條死魚掛在阿彪手里,后腰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每一次呼吸都扯著內臟。
他拼命點頭,喉嚨里全是血沫子,說不出話。“今天幾號?”剃刀李扭頭,
問門口另一個馬仔。“李哥,昨兒夜里摔的,應該是…10號?”馬仔不太確定。
“10號…”剃刀李盯著鑰匙上那點暗紅的舊印子,又看看陳默掐出的新鮮血跡,眼神閃爍。
“媽的,死老頭子,玩這套?”他像是信了,又像是不信。但陳默這條命,
現在還不能立刻嘎腰子。保險柜里的東西,才是大頭?!鞍阉畔??!碧甑独钕铝?。
阿彪手一松,陳默“噗通”一聲,摔在滿是灰塵的水泥地上,蜷縮著身體,疼得渾身抽搐,
像條離水的蝦。剃刀李用鞋尖,踢了踢他沾滿血污的臉,聲音冰冷:“密碼是日期?10號?
你最好祈禱它管用。要是再開不開…”他蹲下來,從口袋里摸出個一次性打火機,
“啪”地打著火。跳躍的火苗,映著他光頭和蜈蚣紋身,格外猙獰。“…老子就用這火,
先給你那‘密碼手指頭’消消毒?!被鹈鐪惤惸瑒偛虐词钟〉氖持福?/p>
灼熱的氣浪烤得皮膚發疼。陳默嚇得魂飛魄散,拼命往后縮:“是…是!肯定是!李哥!
信我!”“哼?!碧甑独钍掌鸹饳C,站起身,像拎垃圾一樣,把陳默從地上提溜起來?!白撸?/p>
回去開你的寶貝柜子!要是開了,錢夠數,算你命大。要是開不開,
或者錢不夠…”他湊到陳默耳邊,聲音像毒蛇鉆進腦子:“…老子就在你爹的靈堂前,
現場給你做‘無痛摘除’!讓你爹在下面,也看看他生的好兒子!”陳默渾身冰涼,
抖得像風中的落葉。他被阿彪和另一個馬仔,一左一右架著,
幾乎是拖出了這陰森森的破倉庫。夜風一吹,后腰的劇痛,讓他差點暈厥。
鑰匙在剃刀李手里,密碼是那個血染的日期。這是他唯一的生路,也是懸在頭頂的鍘刀。
12.靈堂前的柜子破出租屋的門敞開著,像張吃人的嘴。屋里一片狼藉,
泡面桶的酸臭混著灰塵味。墻角,那個被砸出幾個凹坑的鐵灰色保險柜,沉默地蹲在陰影里。
柜門上,監控探頭被砸爛的窟窿,像個瞎了的眼窩。陳默被粗暴地摜在地上,正對著保險柜。
后腰的劇痛,讓他爬不起來,只能趴著,像條瀕死的狗。剃刀李捏著那把染血的鑰匙,
走到保險柜前。他看都沒看鍵盤,直接把鑰匙,插進柜門下方,
一個不起眼的、被灰塵覆蓋的小鎖孔里——那是機械應急鑰匙孔!咔噠。一聲輕響。鎖開了!
陳默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真的能開?!剃刀李臉上露出一絲獰笑,抓住柜門把手,
用力一拉——嘎吱…沉重的鐵門,應聲而開!一股陳舊的紙張和金屬混合的氣味涌了出來。
剃刀李迫不及待地探頭往里看。陳默也拼命抬起頭,伸長脖子望過去。柜子里空間不大。
最顯眼的,是幾摞用銀行捆鈔紙,扎得整整齊齊的百元大鈔!厚厚實實,至少幾十摞!
在昏暗的光線下,散發著誘人又冰冷的光澤!錢!真的有巨款!陳默的心臟狂跳,幾乎窒息!
有救了!爹!你他媽真藏了錢!剃刀李的眼睛,也瞬間亮了!貪婪的光像餓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