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做了顧修遠千年的仙侍,卻換來一句"給公主跪下道歉"。
她吞下往生草自毀元神:"若有來生,永不相見!"誰料仙君當場瘋魔,
血洗天庭只為尋她一縷殘魂。重生后的姜寧啃著醬肘子冷笑:"早知今日,
當初給我口飯吃能死?"」01天宮大殿的琉璃地磚,冷得像是能把骨頭里的熱氣都吸走。
我渾身是血地跪在上面,血腥氣和仙殿里清冷的香火氣混在一起,味道有些古怪。殿上,
顧修遠的聲音砸下來,沒有一絲溫度。“姜寧,給清瑤跪下道歉,你便還能留在天界。
”我垂著頭,長發凌亂地粘在臉頰和傷口上,拼命抑制著自己嘴角上揚的沖動。來了,
終于來了。心口像是擂起了鼓,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難以言喻的狂喜。貶我,快,
現在就貶我下凡!我等的花兒都謝了!這幾百年,我在天界過得連凡間乞丐都不如。
至少乞丐還能盼著好心人施舍一個肉包子,而我,堂堂上神仙侍,
每日只能面對著顧修遠“恩賜”的辟谷丹。那丹藥入口冰冷,毫無滋味,咽下去后,
腹中便升起一股虛假的飽腹感。可我那凡人的胃,
那被主仆契約束縛著的、對食物有著原始渴望的身體,根本不認這套。饑餓感如跗骨之蛆,
日夜啃噬著我。顧修遠總說,這是為我好,能助我早日褪去凡骨,凈化仙體。他不懂,
每到夜深人靜,我都會縮在被子里,閉上眼睛拼命回想凡間那碗紅燒肘子。肥瘦相間,
醬汁濃郁,皮糯肉爛,入口即化。那才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念想。我本就是個凡人,生在荒年,
記憶里全是啃樹皮、吃草根的苦澀。母親餓死的時候,就把我塞進一戶人家,
換了半個窩窩頭。后來我被賣入王府,成了小王爺顧修遠的試菜婢女。
那是我這輩子最快活的日子。王府的胖廚子手藝一絕,
水晶肴肉、蟹粉獅子頭、櫻桃肉、松鼠鱖魚……每日不重樣。我仗著試菜的名頭,
吃得小嘴油光锃亮,腮幫子鼓鼓囊囊,連胖廚子都愛捏我的臉,說我吃得比誰都香。
第一次見到顧修遠,是在后院墻角。他翻墻逃學,我偷吃點心,兩人撞個正著。
我嘴里塞滿了桂花糕,嚇得一聲尖叫,他腳下一滑,摔了個結結實實的屁股蹲。
梁子就這么結下了。他把我從廚房調到他身邊,美其名曰貼身伺候,
實際上就是想時時刻刻找我的茬。那時的他不過是個半大少年,總愛捏著我的后頸,
懶洋洋地說:“養只小寵物,珠圓玉潤的,瞧著就有福氣。”我才不管他把我當什么,
只要有得吃,當寵物就當寵物。直到那天,有仙人下凡,說他仙骨天成,要帶他去修仙。
我正抱著一盤剛出爐的烤乳豬啃得香,聞言差點沒噎死。他竟然還要帶上我。
整個王府的人都羨慕我一步登天,只有我自己知道,這簡直是晴天霹靂。修仙?
修仙能有烤乳豬香嗎?后來,他捏著我因吃不上好東西而日漸消瘦的下巴,
蹙眉道:“瘦下來倒有幾分姿色。”我心里卻在哀嚎,還我胖廚子,還我紅燒大肘子!
他以為帶我修仙是恩賜,是愛。他不知道,我只想逃。如今,機會就擺在眼前。
我緩緩抬起頭,迎上顧修遠冰冷的視線,看著他身旁沈清瑤那張梨花帶雨的臉。道歉?
我笑了。對不起,這天界打工仔,我不干了。02我的思緒從冰冷的天宮大殿抽離,
回到了很久以前。那年災荒,大地龜裂,我娘把我塞給逃難的人家換了半個窩窩頭后,
就再也沒起來。我抱著那半個干硬的窩窩頭,沒舍得吃,直到它在我懷里捂得發了霉。
就在我餓得眼冒金星,以為要下去陪我娘的時候,一個少年把一整塊餅塞到了我手里。
他叫林逸辰,說是商賈之子,家里遭了難,也出來逃荒。他身上穿著打了補丁的綢衫,
臉上有鍋底灰,但眼睛很亮。“吃吧,我們還有。”他身邊的老嬤嬤沖我笑了笑,
露出一口黃牙。我看著手里的餅,又看看他們空空如也的包袱,眼淚掉了下來。
這是我娘死后,第一次有人給我東西吃。我狼吞虎咽地吃完,發誓要報答他們。
我說我知道一條進京的小路,是我娘帶我走過的,能避開盤查的官兵。林逸辰眼睛一亮,
當即決定跟我走。可他的老嬤嬤年邁,翻山越嶺是萬萬不行的。
林逸辰把身上所有值錢的物件,一個玉佩,幾塊碎銀,全都交給了老嬤嬤,
讓她在京城外的鎮上等。“嬤嬤,我們到了京城,安頓下來就去接你。
”我們約定在京城東城門匯合。那三十天,是我這輩子第二次啃樹皮。山路崎嶇,
我們白天趕路,晚上就找個山洞蜷縮著取暖。林逸辰一個富家少爺,手上磨出了血泡,
腳也一瘸一拐,卻沒喊過一句苦。我把挖來的草根,先給他吃,他總會分我一半。
那段日子很苦,但我心里是暖的。我把他當成了唯一的親人,唯一的依靠。
千辛萬苦抵達京城,我們卻在城門口被人流沖散了。等我回過神,
已經被幾個壯漢捂著嘴拖走,賣進了王府,成了最低等的賤籍。我身上烙下了王府的印記,
但我心里還惦記著林逸辰和他的嬤嬤。我不敢忘掉東城門的約定。在廚房刷了兩個月碗,
我終于摸清了王府的地形,趁著夜色從一個狗洞里鉆了出去。
憑著記憶里林逸辰提過的親戚住址,我一家家地找。終于,
我在一家小小的雜貨鋪子前找到了他。他穿著干凈的布衫,頭發束得整整齊齊,
正在賣力地吆喝著招攬客人。看到我時,他愣住了。我高興得差點哭出來,
提著裙子就向他飛奔過去。“小辰!”鋪子里的一個婦人探出頭來,應該是他那位親戚。
她看到我,臉上堆著笑:“哎喲,這不是阿寧嗎?你可算回來了。小辰這孩子有出息,
拿了你和那個老婆子的賣身錢,立馬就把這鋪子盤下來了,多虧了你啊。
”我的腳步驟然停住。腦子里嗡的一聲,像是炸開了一樣。賣身錢?我的?還有嬤嬤的?
我看向林逸辰,他眼神躲閃,臉上閃過愧疚和震驚,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沒有問我這兩個月去了哪里,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地方住,需不需要幫忙。什么都沒有。
原來他不是被沖散了,他是拿著我們的賣身錢,自己過活去了。
原來我們約定好了在東城門匯合,他卻從未想過去找我。
那婦人還在喋喋不休地夸著林逸辰有本事,我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心里像是破了個大洞,
冷風呼呼地往里灌。我悶悶地回了一個“哦”字,沒再多問。算了,
就當是還了他那塊餅的恩情。他救了我一命,我賠上自己,也算兩清。我抹了抹眼睛,
轉身就走。身后沒有傳來他的呼喊。我鉆回王府的狗洞,剛探出頭,
就看到一個黑漆漆蒙著面的小人,手腳并用地正從墻上往下爬。我嚇得“啊”一聲尖叫。
那小人也被我嚇了一跳,手一滑,腳一蹬,噗通一聲,結結實實地摔了個屁股蹲。
他齜牙咧嘴地爬起來,一把扯下蒙臉的黑布,露出一張俊秀又帶著怒氣的臉。我倆四目相對,
他死死地盯著我,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我還沒來得及跑,
就被聞聲而來的管事嬤嬤抓了個正著。第二天,我就被從廚房調到了世子院內,
成了世子爺的試菜婢女。我看著面前那個摔屁股蹲的小世子,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完了,
小命要完。但我知道,我已經不再是那個需要依靠別人才能活下去的小丫鬟了。換了個主子,
但愿這一個,飯管夠。03自那日后,我便成了顧修遠名正言順的試菜婢女。
他似乎忘了我是怎么把他嚇得摔跟頭的,每日只沉著臉,看我一口一口地吃。
王府的伙食好得驚人,我每天都吃到肚皮滾圓。顧修遠看我的眼神,從最初的嫌惡,
漸漸變成了驚奇,最后是忍無可忍。“你是豬嗎?”他終于忍不住,
一筷子敲在我險些伸進盤子里的腦袋上,“取名叫姜寧真是屈才了,該叫你金小豬。
”我捂著頭,眼淚說來就來。“世子,奴婢不是貪吃,只是餓怕了啊!”我抽抽搭搭,
把逃荒路上啃樹皮吃草根的事又說了一遍,說得自己都信了。顧修遠一個錦衣玉食的小少爺,
哪里聽過這些,當場就愣住了,拿著筷子的手懸在半空,臉上有些無措。我瞅準時機,
乘勝追擊:“奴婢這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上一頓飽飯,
聽說京城最大的酒樓叫‘一品樓’,那里的菜……”他大概是被我嚇住了,
竟鬼使神差地答應了。那天晚上,我們倆是扶著墻從一品樓出來的。我打著飽嗝,滿嘴流油,
心滿意足。顧修遠臉色發青,回去就上吐下瀉,整個王府的燈火亮了一整夜。自此,
“金小豬”這個名號算是坐實了,但他也再不敢管我吃多少了。我很快就發現,
當顧修遠的“金小豬”,遠比在廚房刷碗有前途。他成了我最大的飯票,而我,
成了他最好的玩伴。王府給他燉的補藥,黑乎乎的一碗,他皺著眉不想喝,
我端過來咕咚咕咚一口氣干了,末了還砸吧砸吧嘴,覺得味道還行。他想偷溜出府玩,
我二話不說,領著他來到我當初鉆進來的那個狗洞,拍著胸脯保證:“世子放心,這洞我熟,
安全,高效!”有次幾個紈绔子弟合伙欺負他,他氣得回家直掉眼淚。
我第二天就偷偷上了后山,捉了條無毒的小青蛇,往那幾個小少爺的書包里一塞。
學堂里頓時鬼哭狼嚎,一群富貴人家的小少爺們嚇得屁滾尿流,場面極其精彩。那天,
顧修遠抱著我,在我院子里一蹦三尺高,臉上的笑比天上的太陽還晃眼。“金小豬!
你可真是我的好伙伴!”我被他勒得差點喘不過氣,抿著嘴,小聲說:“世子,
我想給你當一輩子的試菜婢女。”一輩子有肉吃,有飯票靠著,這就是我能想到的,
最好的活法了。顧修遠十八歲那年,老王爺操勞過度,暴斃而亡。他一夜之間,
成了新任臨安王。大胤王朝風雨飄搖,邊關告急,他不得不脫下錦衣華服,換上冰冷的鎧甲。
年輕的臨安王第一次上陣殺敵歸來,深夜里,他沖進我的房間,對著我的痰盂吐得稀里嘩啦,
渾身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營帳中無數個夜晚,他帶著一身血氣和酒氣,
將頭埋在我的頸窩里,像個迷路的孩子。我只能一下一下地輕拍他的后背,
聽他斷斷續續地講述白日里的血腥。他只在我面前,才敢露出這副脆弱不安的樣子。
我說不清自己是什么時候喜歡上他的,或許是某一個他抱著我痛哭的深夜,又或許,
是更早以前。我只是貪戀他給我的這點安穩和溫暖,哪怕我知道,這溫暖背后,
是我高不可攀的身份差距。后來,顧修遠厭倦了沙場上的打打殺殺。他說他要去尋仙問道,
求得長生之法,才能護住這飄搖的江山,護住臨安王府。他把我留在京城,
囑咐我守好王府等他回來。我一個小小婢女,哪里守得住這么大的家業。他走后,
朝中政敵發難,說我是蠱惑王爺的妖女,將我打入天牢。冰冷的牢房,發霉的稻草,
我以為自己又要回到從前那種絕望的日子里。就在行刑前一刻,天降異彩,他腳踏飛劍,
身披仙袍,從天而降。他落在我的面前,伸手抹去我臉上的污痕,
聲音里帶著我從未聽過的溫柔:“別怕,我來了。”那一刻,法場上所有人都跪下了,
高呼神仙顯靈。我看著他,恍惚間覺得,這就是我想要的愛情。顧修遠真的成了仙人。
他懲處了所有構陷我的人,然后要帶我一起去修仙。我拒絕了。人活一世已經這么苦,
若要永生永世不得解脫,還不如給我一刀來得痛快。那天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
闖進我的房間,拉著我的手,眼睛紅得像兔子。他說,他從未把我當下人,
我是他唯一信任的伙伴。他說,他一想到要與我分開,從此仙凡兩隔,就心如刀絞。他還說,
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若沒有我,他修這仙,又有何意義。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我答應了他,與他締結了主仆契約,成了他的仙侍。當那道金光從我們交握的手中亮起,
將我們二人籠罩時,我以為我從未如此懂他,懂他的脆弱,懂他的依賴。我不知道,
那道光不僅是庇護,更是一道無形的枷鎖,而這,僅僅是他掌控我的開始。
04跟著顧修遠拜入玄天劍宗,我才明白,人間的苦,到了仙門這兒,只是個開胃小菜。
修士要清心寡欲,摒棄七情六欲,首當其沖的就是口腹之欲。仙門伙食只有一種,辟谷丹。
那丹藥冰涼堅硬,吞下去后,肚子里升起一股虛假的飽脹感,可胃里還是空得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