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曲表演不知何時結束了。
沈墨愣了兩秒才回過神來，精致的妝容都掩蓋不住他的驚魂未定。
蘇羽塵卻像沒事人一樣走近關心道：“沈墨，沒事吧？你剛剛是被誰絆到了嗎？”
話里話外，意有所指，就差直接點名江澄了。
沈墨看著這樣的蘇羽塵，覺得格外陌生。
從他進公司以來，蘇羽塵就是以這樣一副知心大哥哥的形象關照著他。
他不愛和人說話，蘇羽塵會在各種場合向大家介紹他。
他不喜歡去食堂這類的公眾場合吃飯，也是蘇羽塵一次次替他打包飯菜。
……
在他心里，除了家人，最信任的人就是他了。
可現在……
上臺前江澄那句“不像是個好人”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回旋著扇在他臉上。
沈墨躲開了蘇羽塵想要搭在他肩上的手。
他只是不喜歡和太多人交流接觸，但不是傻子。
蘇羽塵表情一僵，很快便重新掛上了笑。
“我想拉住你的，實在是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說著，蘇羽塵暗覷了江澄一眼，道：“誰能想到F班的練習生居然能在A班的區域表演，不僅到處蹭鏡頭，為了熱度無所不用其極，還差點絆倒A班練習生。”
雖然蘇羽塵這段時間鬧出不少笑話，但此時倒還真沒有人懷疑他的言辭。
畢竟，江澄蹭A班練習生鏡頭這件事是板上釘釘。
“江澄，別愣著了，快向沈墨道歉。”有人提醒道。
江澄似笑非笑地瞥了蘇羽塵一眼。
“是該道歉，但該誰道歉呢？沈墨的好師兄蘇羽塵，你覺得呢？”
蘇羽塵被江澄的眼神驚到，不由得心中一緊。
江澄該不會看到了些什么吧？
不會的，不可能的！
蘇羽塵不斷地給自己下心理暗示。
蘇羽塵定了定心神，打起精神來準備重新將焦點轉移到江澄身上去。
沒想到，沈墨居然先開口了！
“蘇羽塵，是你該向我道歉。”少年看著蘇羽塵，一字一頓，說得執著且肯定，“你想把我從臺上推下去。”
沈墨聲音不算很大，卻給嘈雜的現場按下了暫停鍵。
“怎么回事？蘇羽塵推沈墨下臺？那江澄呢？不是說江澄搶鏡頭把沈墨絆倒了嗎？”
“蘇羽塵推沈墨？不太可能吧？這倆人不是一家公司的嗎？”
“那沈墨是當事人，總不可能說謊吧。”
現場的練習生們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來。
感受著周圍人懷疑的目光，蘇羽塵慌亂中強裝鎮定：“怎么可能？你應該是看錯了，剛剛燈光晃眼，我只是想要伸手拉住你，不是要推你。”
C班練習生王珂和蘇羽塵關系好，這個時候也站出來幫他說話：“是啊，沈墨，你應該是看錯了。”
剛剛站出來指控蘇羽塵已經花光了I人沈墨積攢的全部勇氣了，這會兒面對蘇羽塵的狡辯，沈墨氣得臉頰通紅，卻說不出話來反駁。
江澄看著這一幕，默默捏緊拳頭，向瓜瓜吐槽：
[艸！這個蘇羽塵好不要臉啊！他就這么篤定沒有證據？]
“沈墨有沒有看錯，我想導演和攝像老師應該清楚。”江澄將沈墨拉至身后，直面蘇羽塵。
上輩子演了那么多的戲，他對鏡頭的敏感度堪比專業的檢測設備。
沒猜錯的話，從他開始瘋狂走位蹭鏡頭開始，他就有了一個單人直拍機位了。
蘇羽塵作案的視頻肯定是從頭到尾都拍到了，現在就看導演愿不愿意拿出來了。
看著江澄篤定的眼神，導演有些意外，但依舊配合地拿起麥說道：“這里有一段視頻，大家看看吧。”
這段視頻本就已經公開了，現在不過是多幾個人看到，也多幾個證人罷了。
等視頻播放完畢，導演補充道：“蘇羽塵，我們已經報警了。”
蘇羽塵癱坐在地上，雙目呆滯，直念著“不可能”。
所有人都清楚，蘇羽塵，完了。
-
散場后，沈墨特意向江澄道謝：“江澄，謝謝。”
“不用不用，這話該我來說才對。”江澄看著沈墨道：“多虧了你，我才穩住了平衡，要是摔了的話，丟臉還是其次，我主要怕我這張精致的臉上出現瑕疵。”
江澄言辭懇切。
如果可以，江澄恨不得抱著沈墨的大腿情深意切地叫一聲——
“救命恩人！”
就在剛剛，他又多了30天的生命值！
沈墨抿了抿唇，眼神固執又堅定：“謝謝你，江澄。”
在被蘇羽塵狠推下臺的那一瞬間，一切景象仿佛凝滯，舞臺下是無盡的黑，像一只張著大口的深淵巨獸，嘲笑著他的渺小、他的恐懼、他的天真、他的識人不清。
就在他的世界即將墮入永夜的前一秒，江澄伸出一只手，猛地將他從那巨獸的口中拽出。
彼時，他似是看見了神明。
祂在發光。
他清楚地知道，江澄救了他這件事有巧合的成分，但在那一刻，江澄出現了，這是事實。
當他被蘇羽塵逼到說不出話來時，也是江澄站在了他的身前。
何況，江澄早就提醒過他蘇羽塵“不像是個好人”，是他沒有選擇相信。
想到這里，沈墨看向江澄了眼神中多了絲愧疚。
“抱歉，之前沒有相信你。”
祂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他于水深火熱之中，可他卻連一絲最基礎的信任都不愿舍得。
江澄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擺擺手，道：“害，這有什么值得抱歉的？我當初拿了你的外套穿，蘇羽塵對你又挺好，你不信我一點兒不奇怪。”
沈墨抿了抿唇，眉眼間歉疚之意更濃。
“江澄，我知道，你當初穿我外套一定是有苦衷的，只是……”
只是他的名聲不好，也許是知道解釋了也沒有人會相信，索性就不開口了。
想起之前被蘇羽塵和王珂說得有口難言的相似處境，沈墨共情的同時，更加覺得自己對不起江澄。
于是——
等到江澄回到宿舍時，懷里多了一堆新外套，連吊牌都還沒摘的那種。
“江澄，你終于回來啦！”
剛一開門，江澄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來自舍友的歡迎。
但是，這位朋友真的不是屬狗的嗎？
不然很難解釋清楚，為什么他看他像是在看著一塊肉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