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想到在商場的時候，南祇提及的下不為例，懊惱地皺起眉頭。
“南小姐雖然沒有責怪，可還是得想想，明天應該做些什么，討她歡心才行。”
他擦掉唇上的血漬，打開水龍頭正想把血沖洗干凈，手卻無端往后縮了縮。
隱約間，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絕如縷地竄入鼻間。
陸沉情不自禁收回手，將沾血的手指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
是它的香味。
南祇鮮血的香甜味。
鏡子里的人眸色微紅。
他徐徐勾唇，伸出舌頭小心翼翼舔舐為數不多的血跡。
動作緩慢，神態虔誠，仿佛品嘗一種尋覓已久的美味。
南祇回到房間，望著鏡子里的自己。
耳尖微紅，神色鎮定之下隱有慌亂。
白皙的脖頸上赫然印著一圈牙印。
嫩肉明顯外翻，深切的傷口鮮血淋漓。
她瞧著鏡中人，喃喃自語。
“早知陸家會弄巧成拙，造成今日如此麻煩的局面，當初便該另尋他法。”
想起方才親昵的畫面，又無奈地幽幽輕嘆。
“千萬年來，還從未如此狼狽過。”
血線沿著脖子一路蜿蜒，將潔白的睡袍染紅一片。
南祇閉了閉眼，有種認命般的疲憊感。
“行偃，倘或你還在，會如何做？”
浴室里寂靜無聲。
她垂眸打開浴缸里的入水口，準備好好泡個澡。
室內水汽氤氳，令人無形之中神經放松。
南祇靠著浴缸，閉上眼，思緒不自覺飄遠間，又看見始終揮之不去的那一幕——
殷紅的血在雪地上蔓延開來，宛若皚皚白雪間，開出的一叢耀眼奪目的曼殊沙華。
她用盡了一切方法，到底沒能，也無法留住他。
思緒紛亂間，浴室的門被一只大掌悄無聲息推開。
一個挺闊的身影倚靠在門邊，似笑非笑望著她。
南祇眉間染上一層不悅之色，閉眼輕斥。
“誰讓你擅自進來的？”
明明是呵斥的話語，清冷平穩的聲線依舊未曾表露出任何情緒。
話落，一截素色白綾憑空乍現，飛速蒙上來人的眼睛。
白綾上縈繞著一圈淡淡的青色光芒，帶著無形的力量將人往外推。
“出去。”
此番出手旨在將莽撞犯上的人驅逐出浴室，是以她僅僅只用了一成法力。
“呵呵。”
陸沉勾唇低低一笑，不費吹灰之力握住白綾一端，將它輕松扯下。
法力非但沒能讓高大的身軀受到影響，甚至還被輕易化解。
南祇暗自一驚，終于掀起眼瞼看來人。
又入煞了。
煞氣侵蝕竟如此之快。
區區凡人之軀，究竟有何獨特之處？
實在不對勁。
南祇不過短暫思索，站在門口的陸沉眨眼間便坐在了缸沿上。
外面的大衣被他脫掉，完全暴露出恰到好處的優越身材。
肩如鷹翅寬闊，貼身的襯衫包裹住勁瘦腰腹，暗色調的布帛無端引人遐想。
他栗色的瞳孔閃爍著瑩瑩紅光，侵略意味十足，毫不掩飾內心的渴望。
南祇脖頸上的傷口經過處理已經愈合。
可因煞氣的緣故，那一圈淡淡的齒印無法立刻完全消除。
陸沉的目光在齒印上停留，仿佛欣賞自己一手打造的藝術品般，表情逐漸邪魅。
溫涼的指尖挑起她尖削的下巴，撩起眼皮低笑。
“一起？”
嗓音清冽磁感，話尾語調懶懶上揚，十足輕佻。
南祇挪動下巴，意圖避開他的觸碰，口吻如冰似雪。
“放肆！”
陸沉聞言斜眉一挑，改用拇指與食指牢牢扣住南祇下巴，將她的臉重新擺正面對自己。
“祇，你之前看我的眼神，不是這樣的。”
久違的稱呼落下，南祇在水中結印的動作一頓，盈滿水霧的漂亮瞳孔滿是驚疑。
他竟然喚她祇？
是與“阿祇”一樣表示親昵的巧合，還是另有乾坤？
見南祇陷入恍惚，陸沉歪嘴一笑，英俊的面龐浮現出自信與得意之色。
另一只大掌倏忽探入水中，精準攬住對方盈盈一握的腰肢，霸道帶向自己。
“剛才你的腰，分明顫得厲害……”
肌膚相接，手掌間的觸感細膩而柔軟。
他赤紅的瞳光一瞬幽暗，呼吸霎時灼熱。
“阿祇，你的血真甜，簡直令我著迷……”
失神的南祇猝不及防撞入陸沉的懷抱。
她下意識伸出雙手格擋，卻正好按在他的胸膛上。
堅硬而健碩的輪廓使她耳根一熱，萬年不變清冷的俏顏迅速染上羞惱。
南祇用力一把推開陸沉，不假思索揚手甩了他一巴掌。
本能驅使的動作，她并未收力。
陸沉被打得腦袋一歪，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就這么烙印在了俊美的側臉上。
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陸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這是南祇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冷冽而威嚴。
陸沉歪著頭，用舌尖頂了頂腮幫，一邊低低笑著，一邊回頭看她。
“原來阿祇生起氣來，也這么漂亮。”
他的語氣和他的笑一樣漫不經心，肆意張揚。
襯衫被南祇雙手帶起的水珠弄濕，濕漉漉貼在身上，勾勒出清晰流暢的人魚肌肉線條。
一股野性的霸道魅力沖破封印，將他半張英朗的面孔襯得愈發邪魅狷狂。
“阿祇，你是我的。”
他炙熱的眸光將她自上而下打量，哪怕是隔著水面上的花瓣與泡沫，亦不減貪婪瘋狂。
“皮膚、骨頭……血，全部都是屬于我的。”
陸沉話音落下，浴室驟然陷入黑暗。
帶著血色的淡青色法印快速躍動成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自陸沉的眉心沒入。
“咚！”
幾乎就在一瞬間，高大的身影墜入水中，濺起一片水花。
等燈光再次亮起，南祇已經穿著整潔的浴袍，站在浴缸前，面色沉冷地盯著浴缸里的人。
“一千年，一千年沒有人如此喚我了……”
濃重的悲戚沉郁自她的眼底稍縱即逝。
她揉了揉眉心，沉沉嘆口氣。
轉身離開之際，浴缸中悄無聲息的人猶如一條被炸飛的死魚，翻著肚皮狠狠砸在冰涼堅硬的地板上。
……
明亮的天光從窗戶外面透進來，照在酣睡的某人臉上。
身體經過一晚上的自我療愈，臉頰已經消腫，不過淡淡的巴掌印依舊在光榮站崗。
陸沉緩緩睜開眼，看清周圍的環境時一愣，迅速從地上爬起來。
“嘶。”
腰酸背痛來得猝不及防，他一邊反手去摸疼痛的肩背，一邊抬腳往外走。
“我怎么跑到南小姐的浴室來了……”
出浴室前，他禮貌地敲了敲門。
“南小姐，您起來了嗎？”
臥室里沒有聲響。
“南小姐，我出來了？”
等了幾秒，見依舊無人回應，陸沉才緩緩探身出來。
臥室里空無一人。
陸沉疑惑地來到庭院里，果然看見了南祇。
她懶懶地窩在由秋千椅變幻而成的吊椅里，身上穿著昨天挑選的國風漢服，幾乎與花朵藤蔓相融。
陸沉前行的腳步頓了頓，快速收斂心神，微微一笑。
他的眼光不錯，南小姐穿起來果然很好看。
“南小姐早。”
“醒了？”
南祇拿著手機正孜孜不倦地學習，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醒了就跪著吧。”
“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