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振興很少生氣，現在卻氣得肩膀顫抖，呼吸急促。
陸沉趕緊伸手拍撫陸振興的后背為其順氣：“爺爺，當心身體。”
其實這些年陸云霆和陸明野為了陸家的財產，在背地里做了不少小動作。
但都因為無傷大雅，再加上顧及老爺子，他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想撕破臉鬧得太難看。
可他沒想到，最后捅破這層窗戶紙的會是老爺子。
陸云霆渾身一震，眼底快速閃過一絲驚惶，再抬頭時，卻是滿臉無辜委屈。
“大伯，我知道這次小沉出事，你受了很大的打擊。
可您也不能因為下人不小心犯了錯，就這么往我和小野身上扣屎盆子啊！
這么多年，我和小野在公司兢兢業業，什么都聽小沉的，從來沒有非分之想。
難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種忘恩負義、貪得無厭的小人嗎？！”
陸云霆言辭懇切，熱淚盈眶，情真意切到了極點。
陸振興冷笑一聲。
“你不用跟我叫屈。
當初沉兒接管集團的時候，你就以沉兒年幼為借口百般阻撓。
我早就告訴過你，你和明野沒有經商頭腦，在公司謀份閑職就行。
只要你安分守己，陸家不會容不下你。
可這么多年，你和明野在背地里干的那些事，當真以為我毫不知情嗎？！”
自從陸沉接手陸氏集團，老爺子就完全撒開了手。
他一直以為，老爺子并不知曉這些事。
現在看來，他當初的顧念是正確的。
陸振興的一席話讓陸云霆心驚膽顫。
他眸光閃爍，強裝鎮定。
“大伯，這些年我是因為不甘心干了一些糊涂事，可小沉是我的家人啊，我怎么可能去害他呢！
而且昨天晚上我和秀雅一直在家，從來沒出去過，院子里的下人都可以為我作證！”
“你說這件事和你無關，那明野呢？他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不見人，他去哪兒了？”
陸云霆咽了咽口水，有些難以啟齒。
“大伯，其實小野經常會和一些朋友出去喝酒，昨天晚上，應該也是……
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讓他回來！”
面對陸振興的幾次責問，陸云霆都巧妙地應付過去了。
這在陸沉的意料之中。
一晚上的時間，足夠陸云霆安排好一切了。
包括地上跪著的這個把犯錯經過說得像背詞一樣的女傭。
要揭開他們父子倆的真面目，最好的時機已經錯過，只能等以后。
他緊緊握住陸振興干癟的手，煞有其事地開口。
“爺爺，其實剛才我恍惚想起來了一些當時的情況，神劍好像是自己飛過來的。”
“自己飛過去的？”陸振興一副“你別誆老頭子”的表情。
“神劍怎么會自己飛過去找你？難道它還能自動鎖定你的位置？”
陸沉皺眉想了想，認真猜測。
“我當時流了很多血，可能剛好神劍開刃，感知到了強烈的血腥味，就飛過來了。”
神劍畢竟不是普通的劍，這個說法也不是不可能。
陸振興將信將疑，看著淚流滿面的陸云霆，意味深長地告誡。
“既然如此，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不過云霆，大伯希望你記住我今天說的話，以后別再做糊涂事！
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面！”
陸云霆低眉順眼地點頭應承：“大伯，我知道錯了。”
“起來吧！”
“誒。”
得了特赦令，他才敢一邊抬手擦眼淚，一邊緩緩站起來。
陸振興看著仍跪在地上等待宣判的女傭，幽幽嘆口氣，對陸沉道：“你把她帶過去，交由南小姐定奪吧！”
“求老爺饒了我這次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大少爺，求你不要把我交給南小姐，求求你了！
南小姐法力無邊，她會殺了我的！”
女傭驚恐萬狀，跪在地上不停磕頭，眼淚和鼻涕糊了滿臉，看起來可憐極了。
陸沉掃一眼暗自松口氣的陸云霆，語氣平緩，沒有任何起伏。
“起來吧，跟我走。”
話音落下，女傭停止了求饒了的動作，臉色灰敗地嗚咽著起身。
因為雙腿發軟，還差點兒摔倒，被陸沉及時扶了一把。
不知是出于感動，還是心灰意冷，她的眼淚愈加洶涌，跟在陸沉身后語不成調。
“大少爺，我對不起你……”
陸沉腳步輕緩，頭也不回輕聲安慰：“不是你的錯，別怕。”
女傭的哭泣聲更明顯了，抽抽噎噎的，根本停不下來。
兩人到達朗軒院時，陸沉發現院子里多了一處秋千。
搭成拱門形狀的秋千架和秋千椅上，被繁盛的凌霄花與各色月季覆蓋，花團錦簇。
穿著淡青色仙衣的南祇置身其中，正捧著一本書安靜閱讀，靜謐美好到宛若畫中仙。
似乎是女傭的哭聲打擾到了她，那對彎彎的秀眉輕蹙，顯露出些許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