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眾人先是一愣,然后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坐在沙發上的陸沉,神色各異。
“南小姐,小沉現在好端端的坐在這兒,你怎么說這樣……不吉利的話啊……?”
陳秀雅害怕冒犯南祇,可還是將心里的疑慮問了出來。
陸云霆也覺得不可能:“是啊南小姐,這玩笑可開不得。”
聞言,南祇只淡淡瞥陸云霆一眼,并未說話。
雖然南祇的神色與口吻毋庸置疑,可事關生死,陸振興怎么可能輕易相信。
他快步走到陸沉面前,彎腰去拍陸沉的肩膀。
“沉兒,你是什么時候到的海城?又是怎么和南小姐碰上的?”
陸沉目不轉睛盯著陸振興。
天花板上璀璨的吊燈燈光進入他的眼瞳,仿佛是照進了一汪幽邃死寂的深潭,看不到半點兒神采。
他像是聽不見陸振興說話,連眼睫毛都沒眨動一下。
陸振興開始慌了,如枯枝般蒼老的手掌轉而撫摸上陸沉的臉,觸手卻是一片冰涼。
“沉兒,爺爺心臟不好,你可別嚇我啊!”
“老爺別急。”
王管家蹲下身,慌忙去拉陸沉放在膝蓋上的左手。
同樣沒有溫度的體感讓他情不自禁打了一哆嗦。
他強裝鎮定認真感受脈搏,隨著手指在手腕上來回按壓,神色也越來越蒼白凝重。
眾人都屏息凝神看著王管家動作,見了他這樣的情狀,當即心領神會。
陳秀雅驚訝地脫口而出:“當真死了?!”
王管家沉默著沒有說話,陸云霆上前一步,將手指伸到陸沉鼻子下面。
很快就收回手,還算鎮定道:“死了。”
還以為臭小子失手了,沒想到是這位南小姐制造出來的假象。
陸振興頓時猶如五雷轟頂,眼前一黑,身體搖搖欲墜。
“老爺!”王管家慌忙扶住陸振興,眉眼之間也滿是沉痛。
“真是死人啊!”陳秀雅震驚不已,“那他剛才還抓我手……”
想到這兒,她驚恐地一下撲進陸云霆的懷里。
一邊瘋狂在衣服上擦手,一邊顫聲抱怨。
“這人死了怎么還讓直挺挺回來的呢!大半夜的多嚇人啊!”
陸云霆偷偷扯了扯陳秀雅的衣服,她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又連忙轉移話題蓋過去。
“南小姐,小沉是你帶回來的,你知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啊?
這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一個人,怎么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南祇言簡意賅道:“車禍。”
“車禍?”
陸振興含著一汪老淚,不敢置信。
“南小姐,您說過,沉兒命格特殊,比世界上所有人都命硬,怎么現在一個小小的車禍,就……”
“我是說過。”
南祇氣定神閑將茶杯擱下,施施然起身,款款走向死氣沉沉的陸沉。
“可我也說過,神劍吸收陸沉身上的煞氣確保周圍生靈的安全。
吸收了煞氣的神劍會變得無比兇險,絕不可開刃。
陸沉的確命硬,可若為神劍所傷,則必死無疑。”
說話間,南祇在陸沉跟前兒站定。
輕輕勾動手指,端坐的人便立馬站了起來,外套里面的藏藍色襯衫也自發解開。
沒有血污的遮掩,皮膚上被利器割裂劃破的傷痕清晰地呈現在眾人眼前。
胸腹兩處被貫穿的血洞更是觸目驚心。
陸振興分辨出胸膛間那道狹長的豁口,的確是劍刃的形狀,驚駭地張著嘴巴,呼吸沉重。
“怎么會……”
可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他不相信。
他不堪打擊,霎時老淚縱橫,悲痛欲絕。
“我就這么一個親孫兒了……這讓我以后怎么活啊……”
王管家也忍不住眼眶通紅,哽咽地拍撫陸振興的脊背:“老爺,小心身體。”
陸云霆也趕緊攙扶陸振興,擰著眉神色同樣悲痛。
“大伯,人死不能復生,您千萬要保重身體,節哀順變啊!”
“是啊大伯,現在您就是陸家的主心骨,您要是倒了,我們還指望誰啊!”
陳秀雅被陸沉的傷嚇得臉色發白,顫聲跟著勸慰。
兩人的話卻讓陸振興醍醐灌頂,當即對著南祇跪下,狠狠磕頭。
“南小姐,您是神仙下凡,有通天大能,求您救救他吧!
哪怕是用我陸振興剩下的壽數交換,我也愿意!
只求南小姐看在老奴多年侍奉的份兒上,救救老奴孫兒吧!”
陸振興這一跪,王管家也毫不猶豫跟著跪了下去,同樣啞聲哀求。
“南小姐一身神通,一定有辦法救大少爺,求南小姐大發慈悲,救救我家大少爺吧!”
陸云霆和陳秀雅小聲交流。
“云霆,你說老爺子是不是急瘋了?
這人死都死了,就算南小姐再厲害,也不可能說復活就復活吧?要真能起死回生,那還了得!”
“南小姐自己不是說了么,被神劍所傷必死無疑。”
“對對對,老爺子果然是急糊涂了。”
兩人交流完畢,相視一眼后,猶猶豫豫間到底還是跟著跪求。
南祇的目光先是淡淡掃過惺惺作態的陸云霆夫婦,最后才看向虔誠俯首的陸振興。
“陸振興,如今神劍飲血開刃,身負濃重煞氣,我要徹底凈化它,將會困難重重。
你看管不力,給我惹了這么大一個麻煩,我未曾問罪,你倒為難起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