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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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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鐘鼓樓下的艷遇我,夏崎,一個自詡為"情場浪子"的背包客,踏上了北京的土地。

空氣里飄著炸醬面和糖葫蘆的混合香氣,耳邊是出租車司機帶著兒化音的京片子:"爺們兒,

去哪兒您吶?""鐘鼓樓附近,找個胡同里的客棧。"我咧嘴一笑,露出那顆標志性的虎牙。

司機從后視鏡瞥了我一眼:"嚯,夠會挑地兒啊!那地界兒現(xiàn)在可不多見了,

老北京味兒最濃。"車子穿過繁華的三里屯,拐進了一條條越來越窄的胡同。

灰磚青瓦的四合院門口,老大爺們搖著蒲扇下象棋,大媽們拎著菜籃子討價還價。

這就是北京,既有CBD的玻璃幕墻,也有胡同里的煙火氣。

我的客棧藏在鐘鼓樓后的一條小胡同里。辦完入住,我迫不及待地拎著相機出門溜達。

傍晚的鐘鼓樓廣場上,遛彎的大爺大媽、拍照的游客、賣糖葫蘆的小販,

構(gòu)成了一幅活色生香的市井畫卷。"咔嚓",我舉起相機,

鏡頭里卻突然闖入一個身影——一個穿著旗袍的女人,站在鼓樓下的紅墻前。

夕陽把她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旗袍開衩處若隱若現(xiàn)的大腿線條讓我喉頭發(fā)緊。我放下相機,

她正好轉(zhuǎn)過身來。老天爺!那張臉——杏眼櫻唇,皮膚白得像剛擠出的杏仁豆腐,

右眼角有一顆淚痣,平添幾分嫵媚。"看夠了嗎?"她開口了,

聲音像冰糖葫蘆——甜中帶酸。我厚著臉皮湊上去:"沒看夠,這輩子都看不夠。

"她噗嗤一笑:"油嘴滑舌。外地來的?""您火眼金睛。"我學(xué)著她的北京腔,

"我叫夏崎,夏天的夏,崎嶇的崎。""雨燕。"她伸出纖細的手,"下雨的雨,燕子的燕。

"我握住她的手,觸感冰涼,卻意外地柔軟。"這名字真配你——輕盈,優(yōu)雅,

讓人想捧在手心里。""貧不貧啊你!"她白了我一眼,卻沒收回手,"第一次來北京?

""第一次遇見這么美的北京姑娘。"雨燕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你這人,嘴怎么這么貧?

走,帶你嘗嘗地道的豆汁兒去,治治你這油嘴滑舌的毛病。

"我跟著她鉆進了一條更窄的胡同。暮色漸濃,胡同里的路燈次第亮起,

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雨燕走路的姿勢很特別,像是踩著某種韻律,

旗袍下擺隨著步伐輕輕擺動。"你知道鐘鼓樓的故事嗎?"她突然回頭問我。"晨鐘暮鼓,

報時用的?"雨燕搖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不止。鐘鼓樓是北京城的魂兒。

明朝那會兒,鐘鼓聲能傳遍整個京城。現(xiàn)在雖然不敲了,

但老北京人都記得那種聲音——厚重,悠長,能鉆進人骨頭縫里。"我正想接話,

她突然拐進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店里擺著幾張矮桌,幾個老大爺正就著焦圈喝豆汁兒。

"老板,兩碗豆汁兒,一套焦圈。"雨燕熟門熟路地招呼著,轉(zhuǎn)頭對我說,"敢喝嗎?

外地人一般都受不了這味兒。"我拍拍胸脯:"就沒有我夏崎不敢嘗試的東西,

尤其是美女推薦的。"豆汁兒上來了,一股發(fā)酵的酸味直沖鼻腔。我強忍著喝了一口,

酸澀的味道讓我差點吐出來。"哈哈哈!"雨燕笑得前仰后合,"裝什么大尾巴狼!

喝不了就別硬撐。"我苦著臉:"這玩意兒怎么跟餿了似的?""你懂什么,

"雨燕小口啜飲著,"豆汁兒就得這個味兒。老北京人說,

喝豆汁兒分三等——頭等人才喝原味,二等加糖,三等加糖又加芝麻醬。

""那我肯定是特等——根本喝不下去。"我做了個鬼臉,逗得她又笑起來。走出小店,

胡同里已經(jīng)亮起了紅燈籠。雨燕突然湊近我,

身上飄來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像是雨后青苔的味道。"想看看真正的老北京嗎?

"她眨眨眼,"帶你去個地方。"我心跳加速:"求之不得。"她領(lǐng)著我七拐八繞,

最后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四合院前。院門上的紅漆已經(jīng)斑駁,但門環(huán)擦得锃亮。

雨燕從旗袍襟口掏出一把銅鑰匙,動作優(yōu)雅得像在跳一支無聲的舞。

"這是...?""我的秘密基地。"她推開門,"平時不對外人開放的。

"院子里種著石榴樹,樹下擺著藤椅和小茶幾。西廂房的窗欞上掛著風(fēng)鈴,晚風(fēng)吹過,

叮當(dāng)作響。"坐。"雨燕指了指藤椅,自己卻輕盈地躍上了石榴樹的枝干。那旗袍開衩處,

雪白的大腿在暮色中格外扎眼。我吹了聲口哨:"這身手,練過?""燕子嘛,天生就會飛。

"她晃蕩著雙腿,語氣半真半假。我仰頭看著她:"雨燕,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猜。

"她俯下身,領(lǐng)口若隱若現(xiàn)的溝壑讓我呼吸一滯。"模特?舞蹈演員?

還是..."我故意拖長音調(diào),"專門勾引外地游客的女妖精?

"雨燕的笑聲像一串銀鈴:"差不多吧。不過我更喜歡吃人,

尤其是你這種油嘴滑舌的小帥哥。"她說著,突然從樹上跳下來,輕盈得像一片羽毛。

落地時,旗袍掀起一角,我發(fā)誓我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是翅膀的影子嗎?"餓了嗎?

"她轉(zhuǎn)移話題,"我知道附近有家炒肝兒特別地道。"我摸摸肚子:"比起炒肝兒,

我現(xiàn)在更想吃點別的..."雨燕瞇起眼睛:"哦?比如?""比如..."我慢慢靠近她,

"眼前這道'京味兒美人'。"她沒躲,反而迎上來,手指劃過我的下巴:"膽子不小啊。

知道上一個這么調(diào)戲我的人怎么樣了嗎?""變成你的裙下之臣了?

""變成我花園里的肥料了。"她笑著說,但我分明看到她眼中閃過一絲紅光。

我正想繼續(xù)調(diào)情,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咕咕叫起來。雨燕大笑:"走吧,先填飽你的肚子再說。

"我們?nèi)チ斯臉菛|大街的一家小館子。

雨燕點了一桌子菜:爆肚、鹵煮、炸灌腸...每道菜上來,她都能講出一段掌故。

"這爆肚講究火候,多一秒就老,少一秒不熟。"她用筷子夾起一片肚仁,在我面前晃了晃,

"嘗嘗?"我張嘴去接,她卻突然收回筷子:"想吃自己夾!""狠心的女人。

"我夸張地嘆氣,自己夾了一筷子。脆嫩的肚仁蘸著麻醬,香得我直瞇眼。"怎么樣?

"雨燕托著腮看我。"好吃得想娶廚子。""貧死你得了!"她作勢要打我,

我趁機抓住她的手腕。她的皮膚冰涼,脈搏卻跳得飛快。飯后的南鑼鼓巷人頭攢動。

雨燕拉著我鉆進一家酒吧。昏暗的燈光下,她點了兩杯"北平往事"。"這酒有個故事。

"她晃著酒杯,"傳說民國時,有個戲子愛上了一個軍官。后來軍官戰(zhàn)死,

戲子每天來這喝酒,直到有一天...""她跳了護城河?"我插嘴。

雨燕搖頭:"她變成了一只雨燕,天天在鐘鼓樓附近盤旋,等著愛人回來。

"我心頭一動:"所以你叫雨燕...""巧合而已。"她一口飲盡杯中酒,喉結(jié)輕輕滑動。

燈光下,她的側(cè)臉美得不真實。離開酒吧時已近午夜。胡同里靜悄悄的,只有我們的腳步聲。

雨燕突然停下,指著夜空:"看,北斗七星。"我抬頭,卻被她拉進一個突如其來的吻。

她的唇冰涼柔軟,帶著酒精的甜香。當(dāng)我想要加深這個吻時,她卻靈巧地躲開了。"太晚了,

我該回去了。"她的聲音突然變得疏離。"我送你?""不必。"她后退幾步,

身影幾乎融入夜色,"明天下午三點,鐘鼓樓廣場見。如果你還敢來的話。"說完,

她轉(zhuǎn)身離去,步伐輕盈得像要飛起來。我站在原地,看著她消失在胡同拐角,

心里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叫雨燕的女人,身上有太多謎團。回到客棧,

我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窗外的月光灑進來,

我恍惚間似乎看到一只黑色的影子掠過窗前——是蝙蝠?還是...燕子?第二天一早,

我被鐘樓的報時聲驚醒。九下鐘聲,悠長厚重,正如雨燕所說——能鉆進人骨頭縫里。

我迫不及待地等到下午,提前半小時就到了鐘鼓樓廣場。三點的太陽火辣辣的,

我卻感到一絲莫名的寒意。"來得挺早啊。"熟悉的聲音在背后響起。我轉(zhuǎn)身,

雨燕今天穿了一件改良旗袍,墨綠色襯得她膚白如雪。奇怪的是,這么熱的天氣,

她身上卻沒有一絲汗味,反而散發(fā)著淡淡的涼意。"等美女嘛,必須積極。

"我遞給她一瓶北冰洋,"冰鎮(zhèn)的,解解暑。"雨燕接過汽水,卻沒喝:"我不喜歡喝這個。

""那你喜歡喝什么?血嗎?"我半開玩笑地問。她的眼神驟然變冷:"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一愣,隨即大笑,"你不會真是吸血鬼吧?

那我可得看看你的尖牙..."我作勢要去捏她的臉,她卻猛地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驚人。"夏崎,"她一字一頓地說,"有些玩笑不能亂開。

"我疼得齜牙咧嘴:"輕點輕點!我錯了還不行嗎?"她松開手,

又恢復(fù)了那副慵懶的表情:"走吧,帶你去景山看日落。

"從景山俯瞰紫禁城是每個游客的必修課。我們爬到萬春亭時,

夕陽正好給故宮鍍上一層金紅色。雨燕望著遠處的宮殿群,眼神迷離。

"我見過崇禎皇帝上吊的那棵樹,"她突然說,"就在那邊。"我噗嗤一笑:"你多少歲了?

明朝到現(xiàn)在...""四百多年。"她轉(zhuǎn)頭看我,眼神認真得可怕,"夏崎,如果我告訴你,

我不是人類,你會害怕嗎?"我心跳漏了一拍,但很快恢復(fù)嬉皮笑臉:"那得看是什么物種。

要是美人魚,我就賺大了。""比那刺激。"她湊近我耳邊,呼出的氣息冰涼,"我是女妖,

雨燕化形的女妖。"我以為她在開玩笑,正想接茬,卻看到她背后——旗袍的縫隙間,

隱約有一抹黑色的羽毛一閃而過。我的笑容僵在臉上。雨燕似乎察覺到了我的視線,

猛地轉(zhuǎn)身。就在這一瞬間,我看到她的眼睛變成了完全的黑色,沒有眼白,像兩顆黑曜石。

"現(xiàn)在,"她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沙啞,"你還覺得我在開玩笑嗎?

"第二章 四合院里的羽毛雨燕的眼睛完全變成了黑色,像兩潭深不見底的古井。

我本能地后退一步,后腰撞在萬春亭的欄桿上。故宮的飛檐在夕陽下投下鋸齒狀的陰影,

仿佛隨時會撲過來的猛獸。"怕了?"她的聲音突然恢復(fù)如常,眼白重新出現(xiàn),

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剛才那個魔術(shù)怎么樣?我專門去劉老根大舞臺學(xué)的。

"我長舒一口氣,才發(fā)現(xiàn)手心全是汗:"操,你嚇死我了!""這就嚇到了?

"她輕盈地轉(zhuǎn)了個圈,旗袍下擺旋成一朵墨綠色的花,"晚上帶你去簋街吃麻小,壓壓驚?

"暮色四合時,我們站在簋街的紅燈籠下。麻辣小龍蝦的香氣混著花椒味撲面而來,

雨燕熟門熟路地領(lǐng)我進了一家叫"鬼街十八號"的店。老板娘見到她就笑:"燕姑娘來啦?

老位子給您留著呢!""你常來?"我跟著她穿過嘈雜的大堂。

雨燕從筷筒里抽出一雙一次性筷子,靈巧地轉(zhuǎn)著玩:"從這家店還是國營飯館的時候就來。

那會兒老板娘還是扎麻花辮的小姑娘,現(xiàn)在女兒都上大學(xué)了。

"我掰開筷子:"你看著也就二十出頭。""女妖嘛,駐顏有術(shù)。

"她夾起一只通紅的小龍蝦,指甲輕輕一挑就剝出完整的蝦肉,"嘗嘗,

這家的秘制醬料里加了罌粟殼。"蝦肉入嘴,麻辣鮮香直沖天靈蓋。

我灌了半瓶北冰洋才緩過來:"靠,這比重慶火鍋還帶勁!"雨燕忽然湊近,

冰涼的手指抹過我嘴角的辣油:"浪費。"她把手指含進嘴里吮了吮,

這個動作讓我褲襠一緊。隔壁桌幾個大哥劃拳的聲音震天響,

穿白背心的服務(wù)員端著銅鍋穿梭其間。

雨燕在煙火氣中顯得格格不入——她吃東西幾乎不發(fā)出聲音,旗袍領(lǐng)口一絲不茍地扣到鎖骨,

連沾了油漬的紙巾都折成小方塊才扔掉。"你真是女妖?"我壓低聲音,

"不是哪個大院的千金小姐?"她筷子尖點了點我的鼻頭:"聽說過《聊齋》嗎?

聶小倩那種。""那你吸陽氣嗎?"我故意把脖子往前伸,"來,往這兒咬。

"雨燕突然沉下臉:"夏崎,有些事不能開玩笑。"她的指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長,

在桌布上劃出五道細痕,"我是四百年前鐘鼓樓檐下的雨燕,被雷劈中后開了靈智。

這些年見過太多像你這樣的登徒子,最后都...""都怎么了?

""都成了我花園里的肥料。"她瞇起眼睛,柜臺上的招財貓擺件突然"啪"地倒下。

我后背發(fā)涼,但酒精和辣椒催生的勇氣占了上風(fēng):"那你也舍不得吃我,我這么帥。

"她怔了怔,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引得鄰桌頻頻側(cè)目。招財貓自己立了起來,

她的指甲也恢復(fù)了正常。"走吧,"她擦掉笑出的眼淚,"帶你去看看我真正的家。

"雨燕的四合院藏在什剎海附近的胡同深處。推開斑駁的朱漆大門,滿院海棠開得正艷。

西廂房窗前掛著青銅風(fēng)鈴,夜風(fēng)吹過,聲音卻不像金屬撞擊,倒像是鳥類的鳴叫。

"這鈴鐺...""我的同類。"雨燕撫摸風(fēng)鈴,鈴身竟微微顫動,

"百年前的雨燕精魂所化。

"正房里的擺設(shè)讓我恍惚穿越——明式黃花梨家具上擺著iPhone14,

博古架里宋代汝窯碗旁邊立著星巴克城市杯。

最詭異的是北墻上掛的巨幅照片:民國時期的鐘鼓樓前,一個穿旗袍的女人站在人力車旁,

眉眼與雨燕一模一樣。"這是...""我。"她點燃桌上的鎏金香爐,青煙裊裊升起,

"1923年,剛學(xué)會用相機那會兒。"我湊近照片,突然發(fā)現(xiàn)她背后鼓樓的飛檐上,

隱約有個黑色的鳥形影子。還沒看清,雨燕就扳過我的肩膀:"想看更刺激的嗎?

"她解開旗袍領(lǐng)口的盤扣,露出鎖骨下方一片肌膚——那里布滿細密的紋路,

像是羽毛的脈絡(luò)。"每到春分秋分,我就會褪一次羽。"她的手指撫過那些紋路,

"最近正是換羽期,所以...""所以什么?""所以特別想吃人。

"她猛地把我推倒在羅漢榻上,膝蓋頂住我的胯間。這個姿勢讓我既疼又興奮,

能清晰感覺到她大腿內(nèi)側(cè)冰涼的體溫。窗外忽然傳來撲棱棱的聲響。雨燕臉色驟變,

迅速系好盤扣:"它來了。""誰?""我的天敵。"她拽著我躲到屏風(fēng)后,

"北京城里最后一只海東青。"透過絹紗屏風(fēng),我看到一只巨大的黑影掠過庭院。月光下,

那分明是只鷹隼,翼展足有兩米多寬。它在海棠樹上空盤旋,銳利的目光掃過每一扇窗戶。

雨燕的身體在發(fā)抖,不是害怕,而是某種原始的、捕食者與被捕食者之間的本能反應(yīng)。

我聞到她身上散發(fā)出的奇異香氣——像是暴風(fēng)雨前的空氣,帶著電流般的刺痛感。

"它怎么找到這里的?""聞到了我的換羽氣息。"她咬破自己的指尖,血珠滲出卻不滴落,

而是懸浮在空中組成奇怪的符文,"這畜生追了我三百年。"海東青突然俯沖下來,

利爪撕破西廂房的窗紙。風(fēng)鈴發(fā)出刺耳的尖嘯,

那只青銅鈴鐺竟然展開成一只透明的雨燕形狀,迎著猛禽飛去。兩只靈物在半空纏斗,

羽毛與幻光四濺。雨燕趁機拉著我沖出正房,七拐八繞地鉆進一間地下室。黑暗中,

她冰涼的手捂住我的嘴:"別出聲。"逼仄的空間里,我能聽到她急促的呼吸。適應(yīng)黑暗后,

我發(fā)現(xiàn)四周墻上掛滿鳥籠——空的。角落里堆著幾十本日記,

最上面那本攤開的頁面上寫著:"1987年4月5日,

又找到一個像他的人...""他是誰?"我忍不住問。雨燕的身體僵住了。

地下室的木門突然被什么東西重重撞擊,海東青的尖喙穿透門板,離我的眼睛不到十公分。

"操!"我抄起旁邊的銅壺砸過去。猛禽發(fā)出嬰兒啼哭般的怪叫,暫時退開了。

雨燕趁機咬破手腕,用血在門上畫了個復(fù)雜的圖案。撞擊聲停止了,

但我們都清楚這只是暫時的。"從前有個書生,"她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

"明朝萬歷年間,住在鐘鼓樓附近的學(xué)宮里。他每天清晨都對著屋檐下的燕子念詩。

"我注意到她說這些時,鎖骨下的羽毛紋路在微微發(fā)光。"后來呢?""后來他死了。

"雨燕解開旗袍側(cè)襟的暗扣,露出整片后背——那里覆蓋著正在脫落的黑羽,

"死前最后一句話是'來世做只燕子,陪你飛'。"我鬼使神差地伸手觸碰那些羽毛。

觸感不像鳥類,倒像是上好的絲綢。雨燕劇烈顫抖起來,一片羽毛飄落在我掌心,

瞬間化作青煙。地下室的溫度驟然下降。雨燕轉(zhuǎn)身把我按在墻上,

她的瞳孔又變成了全黑:"現(xiàn)在你明白了?我等的從來不是你,是他的轉(zhuǎn)世。"我本該害怕,

卻被某種莫名的情緒攫住:"所以我是...""你不是。"她的指甲掐進我肩膀,

"他的轉(zhuǎn)世十年前就被海東青吃了。"這個瞬間,我竟在她眼中看到四百年的孤獨。

門外海東青的撞擊聲越來越響,血畫的符文開始剝落。"那為什么還招惹我?

"雨燕湊近我耳邊,呼出的氣息帶著血腥味:"因為換羽期需要陽氣。

"她的唇擦過我的頸動脈,"不過現(xiàn)在改主意了——你太像他,舍不得吃。

"屋頂突然傳來瓦片碎裂的巨響。雨燕臉色大變,拽著我沖向后墻的暗門。

穿過一條潮濕的隧道后,我們竟然從后海公園的假山里鉆了出來。凌晨的后海空無一人,

水面泛著幽藍的光。雨燕拉著我跳上艘無人的游船,船自己向湖心漂去。"那是你的真身?

"我指著湖面倒影——她身后分明有對巨大的羽翼陰影。"噓。"她捂住我的眼睛,

"看那邊。"順著她手指的方向,鼓樓的輪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xiàn)。

第一縷陽光照在樓頂?shù)募公F上時,我聽到一聲清越的鐘鳴——不是現(xiàn)代電子鐘,

而是四百年前銅鐘的余韻。"每天只有這一刻,"雨燕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

"能聽到真正的晨鐘。"陽光照在她臉上,我驚覺她的皮膚變得半透明,

能看見下面青色的血管。她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虛弱。"你怎么了?

""褪羽期見光死。"她試圖擠出一個笑容,"送我回地下室...或者現(xiàn)在逃跑還來得及。

"我抱起她沖向岸邊。她的體重輕得不可思議,旗袍下擺不斷有黑色羽毛飄落,

落地就化作青煙。胡同里早起的大爺正提著鳥籠遛彎,炸油條的香味從早餐攤飄來。

雨燕在我懷里蜷縮成一團,羽毛紋路已經(jīng)蔓延到脖頸。"堅持住!"我踹開四合院大門,

海東青的羽毛散落一地,那只青銅風(fēng)鈴碎成了兩半。沖進地下室的瞬間,雨燕突然掙脫我,

撲向角落里的一個陶罐。她打碎罐子,

抓起里面干枯的靈芝塞進口中——那分明是第一章里提到的,明朝書生尋找的千年靈芝。

她的羽毛停止脫落,瞳孔重新出現(xiàn)。但當(dāng)我想要靠近時,她猛地展開雙臂——這次不是比喻,

真實的、三米長的黑色羽翼從她背后"唰"地展開。"現(xiàn)在你看到真正的我了。

"雨燕的聲音帶著鳥類的顫音,"還要留下來嗎?"晨光從氣窗斜射進來,

照在她半人半鳥的身體上。我該害怕的,

卻想起她說的那個書生——寧愿轉(zhuǎn)世為鳥也要陪她的傻子。"有啤酒嗎?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這一晚上太刺激了,得喝點壓壓驚。"雨燕的翅膀緩緩收攏,

變回人類的手臂。她不知從哪掏出兩罐燕京啤酒,冰鎮(zhèn)過的,罐身凝著水珠。

"敬四百歲的美女。"我拉開拉環(huán)。她碰了碰我的罐子:"敬不知死活的傻瓜。

"我們在地下室喝到日上三竿。半醉時我問她海東青還會不會來,

她笑著指了指墻上掛的八卦鏡——鏡中隱約有只猛禽被困在云層里掙扎。

"用你襯衫上掉的扣子做的結(jié)界。"她得意地晃著酒罐,"那畜生起碼困三天。

"我低頭發(fā)現(xiàn)果然少了顆紐扣。陽光透過氣窗照在她臉上,

這一刻她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愛惡作劇的北京姑娘。

如果忽略她手邊正在重新生長的黑色羽毛的話。

第三章 宮墻內(nèi)的羽毛雨燕的骨灰壺在博古架上微微顫動時,我正在翻她民國時期的相冊。

昨夜海東青襲擊后,

這個四百歲的女妖竟允許我留宿在她什剎海的四合院里——雖然睡的是廂房的羅漢榻。

"看入迷了?"雨燕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她今天換了身月白色旗袍,

開衩處別著枚翡翠燕子胸針,走動時大腿若隱若現(xiàn)。

晨光透過海棠花的間隙在她臉上投下細碎光斑,美得不像真實存在的事物。

我合上相冊:"你每張照片里鼓樓飛檐上都有只燕子,是同類?""那是我。

"她指尖撫過壺身,青煙竟順著她手指纏繞而上,"換羽期妖力不穩(wěn),偶爾會現(xiàn)原形。

"壺身突然裂開道細紋。雨燕臉色驟變,

旗袍后背"刺啦"一聲裂開兩道口子——黑色羽翼的尖端刺破衣料,

在陽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冷光。"別看!"她慌張轉(zhuǎn)身,我卻已經(jīng)抓住一片飄落的羽毛。

這羽毛入手竟重如鉛塊,邊緣鋒利得在我虎口劃出血痕。雨燕猛地拽我入懷,

羽翼"唰"地展開將我們包裹。黑暗中,

她冰涼的唇貼上我傷口:"會感染妖氣的..."舌尖舔過血珠的觸感讓我渾身戰(zhàn)栗。

羽翼展開時,陽光重新涌進來。我手上的傷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皮膚下隱約浮現(xiàn)的青色紋路——像羽毛的脈絡(luò)。"三天內(nèi)不解除就會妖化。

"她系好胸針遮住我手上的痕跡,"正好今晚故宮有夜游,帶你去吸點龍氣鎮(zhèn)壓。

"傍晚的午門前人頭攢動。雨燕不知從哪搞來兩張工作人員證件,帶我繞過排隊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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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07 19:1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