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七周年紀念日,我冒雨給丈夫送新設計的西裝。推開書房門時,
他的秘書正坐在他腿上解他的領帶。婆婆聞聲趕來,尖聲罵我:“生不出蛋的母雞還管男人?
”我笑著掏出抽屜里的診斷書甩在她臉上:“你兒子不育的報告,藏三年了。
”連夜搬空設計稿離開時,他摟著秘書冷笑:“沒我顧家,你那些破設計算什么?
”半年后巴黎高定時裝周,我的涅槃系列壓軸登場。火焰吞噬巨大紗布的剎那,
模特撕開印著顧氏商標的外袍。閃光燈淹沒了臺下臉色慘白的前夫。
手機彈出推送——顧氏股價暴跌60%,疑因核心設計圖外泄。---暴雨傾盆,
像整片天空都裂開了口子,把積蓄了七年的水一股腦傾倒下來。雨水瘋狂地砸在車頂,
發(fā)出沉悶又密集的鼓點聲,車窗被水流扭曲得面目全非,
霓虹燈的光暈被拉扯成破碎的、不斷流淌的色塊。沈知微握緊方向盤,
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冰涼的皮質(zhì)觸感滲入皮膚。副駕駛座上,
一個深灰色的長條形防塵袋靜靜躺著,
里面是她熬了不知多少個通宵的心血——一套全手工縫制的午夜藍三件套西裝。
挺括的面料在防塵袋下依然透出隱隱的暗芒,
每一寸線條、每一處結構都凝聚著她對顧衍七年來最深的觀察與無聲的告白。
今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她記得顧衍下午有個重要的簽約儀式,這套西裝,是她的禮物,
也是她笨拙地想要靠近他的方式。七年了,他們之間似乎總隔著一層磨砂玻璃,模糊不清,
卻又真實存在。車子在別墅車庫停下,引擎的余音在空曠的車庫里回蕩了幾下,
很快被外面的雨聲吞沒。她解開安全帶,小心地拿起那個沉甸甸的防塵袋,
像捧著某種易碎又珍貴的祭品。推開車門,車庫特有的陰冷混著濕氣撲面而來。
她快步穿過連接車庫和主屋的短廊,腳下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清脆孤寂的回響。
玄關處一片漆黑。保姆大概帶著女兒出去避雨了。整棟房子靜得可怕,
只有窗外嘩啦啦的雨聲無孔不入地滲進來,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背景音。沈知微換了鞋,
濕透的裙擺黏在小腿上,帶來一陣不舒服的涼意。她徑直走向二樓書房。顧衍的習慣她知道,
重要的簽約文件,他總喜歡在深夜的書房里最后再過一遍。書房厚重的雕花木門虛掩著,
里面透出暖黃的燈光,還有……一種奇怪的、壓抑著的窸窣聲,像是布料摩擦,
又像是什么東西被輕輕撥弄。沈知微的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她下意識地放輕腳步,
走到門口。透過那道窄窄的門縫,里面的景象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
毫無預兆地捅進了她的眼底。寬大的紅木書桌后,顧衍靠在他那張價值不菲的真皮高背椅里。
而他的秘書林薇,那個總是妝容精致、穿著職業(yè)套裙的年輕女人,
此刻正斜坐在顧衍的大腿上,身體幾乎完全陷進他懷里。她微微側著頭,
纖細的手指正靈活地、帶著一種近乎挑逗的意味,解著顧衍襯衫領口下的那條深灰色領帶。
那條領帶,是沈知微去年在他生日時送的。顧衍的手,那只曾經(jīng)在婚禮上為她戴上戒指的手,
此刻正松松地搭在林薇穿著透明絲襪的腰側,指尖若有似無地在她腰窩處打著圈。
他的頭微微低著,目光落在林薇濃密的睫毛和微啟的紅唇上,
嘴角掛著一絲沈知微從未見過的、慵懶又饜足的笑意。空氣里彌漫著一種甜膩又渾濁的氣息,
混合著林薇身上濃郁的香水味、顧衍慣用的須后水味,
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作嘔的親密感。沈知微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瞬間凍結,
然后轟然倒流,直沖頭頂。耳朵里嗡嗡作響,蓋過了外面震天的雨聲。
她甚至沒意識到自己是怎么推開的門,那扇沉重的木門撞在墻上,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
里面的兩個人像被按下了暫停鍵。顧衍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眼神從迷蒙轉為驚愕,
最后沉淀成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他搭在林薇腰間的手沒有立刻收回,
反而下意識地收攏了一下。林薇則像受驚的兔子,猛地從顧衍腿上彈了起來,
動作快得甚至有些狼狽。她白皙的臉頰上飛起兩團紅暈,
眼神慌亂地掃過門口臉色慘白的沈知微,又飛快地垂下頭,
手指慌亂地整理著自己有些凌亂的裙擺和散落下來的鬢發(fā)。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仿佛沈知微才是那個闖入者。“知微?”顧衍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被打斷的不悅,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他身體向后,靠進椅背里,恢復了平日那種掌控一切的姿態(tài),
只是眼底的寒意并未散去。“你怎么來了?外面雨那么大。
”他的目光落在沈知微手里那個沉甸甸的防塵袋上,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沈知微張了張嘴,喉嚨里卻像是被滾燙的砂礫堵住了,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她看著顧衍,
看著他那張英俊卻無比陌生的臉,看著林薇刻意避開她視線的側臉,
還有地上那根被林薇慌亂中丟下的、屬于她的深灰色領帶。防塵袋從她無力的手中滑落,
“啪嗒”一聲掉在昂貴的波斯地毯上,沉悶的響聲在死寂的書房里異常刺耳。
她所有的精心準備,所有隱秘的期待,在這一刻摔得粉碎。七年的時光,
像一張精心描繪的工筆畫,被潑上了濃墨重彩的污穢,瞬間面目全非。
這聲防塵袋落地的悶響,像一塊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打破了書房里凝固的、令人窒息的氣氛。
然而,還沒等沈知微從這巨大的沖擊中找到自己的聲音,
另一道更加尖利、更加刺耳的女聲就從她身后炸開。“吵什么吵!大晚上的要拆房子嗎?
沈知微,又是你搞什么鬼?!”顧太太——她的婆婆,穿著一身昂貴的真絲睡袍,
頭發(fā)用發(fā)卷盤得一絲不茍,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此刻布滿了毫不掩飾的厭煩和怒氣,
噔噔噔地沖到了書房門口。她那雙銳利的眼睛像探照燈一樣,
先掃過僵立如雕塑的兒媳沈知微,掃過地上那個礙眼的防塵袋,
然后精準地捕捉到了書房里還未完全散去的曖昧氣息,
以及兒子顧衍臉上殘留的不自然和林薇那副泫然欲泣、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顧太太那張刻薄的嘴瞬間撇了下去,目光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在沈知微身上。
她甚至不需要詢問任何細節(jié),
就本能地、熟練地將所有過錯歸咎于這個她從來就沒看得順眼的兒媳。“哼!
”顧太太從鼻子里重重地哼出一聲,聲音拔得又高又尖,幾乎要刺破人的耳膜,“我說呢!
大半夜的不消停!沈知微,你自己是個下不出蛋的母雞,七年了,連個響動都沒有!
把我們顧家的香火都耽誤了!現(xiàn)在倒有臉來管自己的男人?你算什么東西!
我兒子在外面應酬,那是為了我們這個家!你倒好,不體諒還來鬧?不下蛋的雞,
叫得再兇也還是個廢物!”她越罵越起勁,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沈知微臉上,
手指幾乎要點到沈知微的鼻尖。“看看你這副樣子,喪門星!要不是你占著顧太太的位置,
我們顧家早就……”“顧太太!”沈知微猛地抬起頭,聲音不大,卻像冰錐一樣,
瞬間截斷了婆婆那機關槍似的謾罵。書房里驟然安靜下來。窗外的雨聲似乎也小了些。
太太被她這一聲帶著寒氣的稱呼和那驟然抬起的、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神震得噎了一下。
她從未見過沈知微這樣的眼神,不再是過去的溫順、忍耐,甚至不是憤怒,
而是一種徹骨的、死寂般的冰冷,帶著一種即將崩裂的決絕。沈知微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蒼白的嘴唇卻微微向上彎起一個極其細微的弧度。那不是笑,
更像是在臉上硬生生劃開的一道傷口。她沒有看顧太太,也沒有看顧衍和林薇,
目光徑直越過他們,落在了顧衍身后那張寬大的紅木書桌——最下面那個上了鎖的小抽屜上。
她邁開腳步。高跟鞋踩在厚實的地毯上,沒有發(fā)出聲音,卻讓顧衍的心臟猛地一縮。
他幾乎是本能地想要起身阻攔,但沈知微的動作更快,更決絕。她走到書桌前,彎下腰,
手指精準地探入書桌底部一個極其隱蔽的縫隙里,摸索著。
那里有一處小小的、手工開鑿的凹槽,是她很久以前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
她纖細的手指在里面勾了一下,只聽極輕微的一聲“咔噠”,
書桌最下面那個顧衍以為萬無一失的小抽屜,竟然應聲彈開了半寸!
顧衍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瞳孔驟然緊縮。“沈知微!你干什么!”他厲聲喝道,
猛地站起身想要撲過來。但已經(jīng)晚了。沈知微已經(jīng)從那個彈開的抽屜縫隙里,
抽出了一份邊緣已經(jīng)有些磨損的、薄薄的牛皮紙文件袋。她甚至沒有打開它,
只是用兩根手指夾著,動作帶著一種慢鏡頭的、近乎殘忍的優(yōu)雅。她緩緩轉過身,
面向那個剛剛還在對她進行最惡毒人身攻擊的婆婆。
顧太太被她這詭異的平靜和舉動弄得有些發(fā)懵,尖刻的咒罵卡在喉嚨里,
狐疑地盯著她手里的東西:“什么東西?
你少在這里裝神弄鬼……”沈知微臉上的那抹“笑容”加深了。她手臂抬起,然后猛地一揮!
那份薄薄的牛皮紙文件袋,帶著她積壓了整整三年的屈辱和冰冷的恨意,如同離弦的利箭,
精準地、狠狠地砸在了顧太太那張保養(yǎng)得宜、此刻卻因驚愕而扭曲的臉上!“啪!
”清脆的響聲在死寂的書房里格外刺耳。
文件袋的尖角甚至在她顴骨上劃出了一道淺淺的紅痕。文件袋落地,里面的幾張紙滑了出來,
散落在昂貴的深色地毯上。最上面一張,抬頭清晰無比地印著本市最權威的私立醫(yī)院標志。
報告人姓名:顧衍。報告日期赫然是三年前。而報告結論那一欄,幾個加粗的黑色打印字,
像燒紅的烙鐵,瞬間灼傷了在場每一個人的眼睛:“精液分析結果:無精子癥。
診斷:原發(fā)性不育。”顧太太像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整個人徹底僵住了。
她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死灰般的慘白。
她那雙刻薄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地毯上那幾張散開的紙,眼珠瞪得幾乎要脫出眼眶,
嘴唇劇烈地哆嗦著,卻一個字也發(fā)不出來。她像是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頭和精氣神,
身體晃了晃,如果不是下意識地扶住了門框,幾乎要癱軟在地。
顧衍臉上的血色也褪得干干凈凈。他看著地上那份刺眼的報告,又猛地抬頭看向沈知微,
那雙總是帶著掌控和漠然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震驚、狼狽,
以及一絲被徹底撕開偽裝的恐慌。“你……你怎么會……”他的聲音干澀嘶啞,
像是砂紙在摩擦。林薇更是嚇得捂住了嘴,大氣不敢出,
眼神驚恐地在顧太太、顧衍和沈知微之間來回掃視,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后縮。
沈知微靜靜地站在那里,像一座冰封的火山。她沒有再看地上的報告一眼,
也沒有看顧衍和他母親那失魂落魄的丑態(tài)。她只是微微偏過頭,
目光落在書房角落那個巨大的立式保險柜上——那里面鎖著她這七年來所有的心血,
她設計的每一份草稿、成品樣衣、客戶資料……那是她僅存的、真正屬于她自己的東西。
她抬步,越過僵硬的顧太太,走向那個保險柜。每一步都踩在七年婚姻的廢墟上,決絕,
無聲。“沈知微!”顧衍終于從最初的震驚和狼狽中回過神來,
一股被徹底揭穿、顏面掃地的狂怒猛地沖上頭頂。他看著沈知微走向保險柜,那里面裝的,
是維系著“顧氏”這個服裝王國命脈的核心之一!他絕不允許她帶走!他幾步?jīng)_過去,
想要攔住她。沈知微卻像背后長了眼睛,在他沖過來的瞬間,猛地轉身。她的動作快得驚人,
帶著一股玉石俱焚般的狠勁。
她手里不知何時已經(jīng)抄起了書桌上那個沉甸甸的、鍍金的古董黃銅裁紙刀!冰冷的金屬刀尖,
在燈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穩(wěn)穩(wěn)地停在顧衍喉結前不到一寸的地方!顧衍的腳步戛然而止,
像被施了定身咒。冰冷的刀鋒帶來的死亡威脅感如此清晰,他渾身的汗毛瞬間炸起。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沈知微,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睛里,
此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冰冷到極致的火焰,仿佛只要他再敢上前一步,
她真的會毫不猶豫地將刀捅進去!“滾開。”沈知微的聲音很低,沙啞得像是砂礫摩擦,
卻帶著一種令人膽寒的穿透力,每一個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她的手腕穩(wěn)得可怕,
沒有絲毫顫抖。顧衍喉結滾動了一下,額角沁出冷汗,僵在原地,再不敢動分毫。
林薇嚇得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呼,死死捂住了嘴。沈知微沒有再看他一眼。
她保持著持刀的姿勢,倒退著走到保險柜前。
另一只手快速地在密碼盤上輸入了一長串復雜的數(shù)字——那是她偷偷記下的,
為了防備這一天。保險柜厚重的門應聲彈開。她看也不看,一手持刀威懾著顧衍,
另一只手直接伸進去,
里面厚厚一疊疊的設計手稿、面料小樣、成衣照片、裝訂好的客戶合同資料……像薅草一樣,
粗暴地、一股腦地全部扯了出來!
那些凝聚了她無數(shù)個日夜心血、被顧衍視為公司搖錢樹的東西,此刻在她手里如同廢紙。
她將它們胡亂地塞進自己帶來的那個巨大的、原本用來裝西裝的防塵袋里,
粗暴的動作讓紙張嘩嘩作響,有些甚至被揉皺、撕裂。很快,保險柜被掏空了。
那個巨大的防塵袋被塞得鼓鼓囊囊,幾乎要撐破。沈知微這才收回了指著顧衍的裁紙刀,
看也沒看那把價值不菲的古董,隨手像丟垃圾一樣,“哐當”一聲扔在旁邊的紅木矮幾上,
發(fā)出刺耳的聲響。她彎下腰,用盡全身力氣提起那個沉重得如同她七年婚姻的袋子,
抗在瘦削的肩頭。袋子粗糙的邊緣硌著她的鎖骨,帶來清晰的痛感,
卻讓她混沌的大腦有了一絲清醒。她轉過身,脊背挺得筆直,
像一棵被風雪壓彎卻不肯折斷的竹子。她扛著那個巨大的、裝滿她未來的袋子,一步一步,
目不斜視地走向書房門口。經(jīng)過顧太太身邊時,
那個剛剛還趾高氣揚、用最惡毒語言咒罵她的女人,此刻像一尊被抽空了靈魂的泥塑,
臉色灰敗,眼神空洞渙散,失魂落魄地看著地毯上那份刺目的診斷報告,
對沈知微的經(jīng)過毫無反應。經(jīng)過顧衍面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