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別墅出來，天完全黑了。
季洵沒有回程，而是在D市中心訂了家酒店，插上房卡后他直奔衛生間，鏡子里，頂著微紅的眼圈和半邊紅腫臉的人狼狽無比。
季洵不由得苦笑一聲，“我到底在期待什么，但沒關系，反正這輩子我會保護你。”
將手放上鏡子，仿佛一個給自己的承諾，愛人先學會愛自己。
深呼一口氣，他回到床邊打電話給前臺，要了個冰袋和一個充電器。
點開手機后竟收到了條好友添加申請，備注：季先生您好，我是秦總的助理郝斌。
季洵愣了下，連忙通過了。
那邊消息回復也很及時，“季先生您好，您明天有空嗎，我接您去體檢。”
體檢？
季洵沒幾秒就想通了，大佬連養個身邊人都這么講究。
可明天不行，大后天試鏡他也沒空。
季洵手速很快地打字，“斌哥，我現在還在老家，您看后天可以嗎？”
“可以，您隨時聯系我。”
季洵放松下去，剛巧門口客房服務來送冰袋敲門，他正要將手機放下，突然對面又發了條消息。
“總裁問您辦事需要幫忙嗎？以及大概什么時間點忙完，我可以開車接您回來。”
季洵立刻瞪大眼睛，這么貼心？
但混這個圈子，他以前多多少少聽說過，越是有權有錢的人，折騰起來越變態。
……自己最好還是別抱太大期望。
因此回復也中規中矩，“秦總也在旁邊嗎，請替我謝謝他，但不用了，我這次回老家也開了車。”
對面：“好的。”
郝斌收到消息，一字不差地向坐在車后之人轉述。
男人剛結束一場會議，量身定制的西裝襯出挺拔的身材，和城府深厚的氣質。
他本來正閉目小憩，聞言睜開那雙幽深的黑眸，眼底是波瀾不驚的淡然。
但仔細看，還有一絲極淺的失望。
秦銘川向來潔身自好，那人是第一個入了他眼的，如果是個年輕女孩，他不介意就此展開一段正常戀情。
資源、關注、錢……對方想要的，他都可以給。
可偏偏是個男人。
郝斌沒得到下一步指令，回頭便準備開車，不用思考他就知道老板又開始內耗性取向。
從小生活在秦家長大，郝斌親眼看著秦老爺子和夫人相敬如賓，家中規矩古樸森嚴，雖然時代變了后開放了不少，卻改不掉秦總古板的性格。
有時就連秦老爺子本人，都受不了他。
車后突然傳來一句淡漠的，“他說遇到什么麻煩了嗎？”
“沒有先生，似乎不是大問題。”
“……嗯，回去吧。”
“好的，先生。”郝斌這回是真的看不懂了，他從未見過秦少爺這么關心過一個人，居然連問兩次。
也許是怕人跑了吧。
他想不通，只能靜觀其變，但在職場混跡這么久的經驗早就證明了，哪有什么長長久久的吸引，玩膩了就結束了。
第二天。
季洵在高檔酒店一晚數百的大床房里睜開眼，其實這點錢現在對他來說不算什么，但看著余額少了，他還是忍不住牙酸。
幾百塊都去超市都夠狠狠掃一次貨了。
好在床夠大，被子夠軟，外加一份免費的早餐。
乘著電梯去餐廳，他忽然想到什么，給李皓發了條消息，讓對方幫忙去買幾套衣服，應付后天的試鏡。
李皓回得很快，卻問：“怎么都是些少年系的衣服？”
季洵唇角上揚，“要的就是這種，更貼合男五號人設。”
“不是吧哥，一個小角色，你比我還拼。”
“不方便？”
“方便方便，你自覺點我高興還來不及，這事兒包我身上！”
既然要面試，衣服也不能太廉價，季洵讓對方幫買的都是大城市專賣店里才有的。
該花錢的地方，自然不能省。
接下來，他花了一整天聯系A市的墓地，大方地租了六十年，又在本地辦理完骨灰遷移手續。
昔日父母溫情仿佛還歷歷在目，實際上卻早已面目全非，做完這一切，他拉開車門準備離開，最后看了眼這個熟悉的老家。
以后如非必要，他不會再回來了。
開了一晚上車，回到租的小家已是深夜，季洵身體和精神都疲累得不行，匆匆洗了個澡就往被子里鉆。
翌日，他迷迷糊糊醒來，還窩在被褥里賴床不想起。
窗外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著慵懶的年輕人，思緒回籠，他先疑惑昨晚定的鬧鐘怎么沒響，打開手機想看幾點了，卻突然看到兩條未讀消息。
頓時一個鯉魚打挺，翻身下床匆忙洗漱、穿衣。
（7:35）郝助理：“今天方便嗎，我已在私人醫院預定了上午九點的流程，還是需要改時間？”
（8:30）郝助理：“季先生？”
眼下已經快上午十點了！！
季洵一陣手忙腳亂，手上一邊刷著牙，還在思考該怎么回復，不信邪地翻出鬧鐘界面。
靠，他昨天定的居然是晚上七點的鬧鐘！
困到失智了！
恰好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季洵口齒不清地喊：“唔，馬上來！”
真奇怪，他沒買快遞啊。
漱口擦嘴一氣呵成，小跑過去開門，頂著亂糟糟的頭發，西裝革履的助理就這樣出現在他面前。
對方約莫也才二十多歲，舉止卻非常老練，見到季洵還沒收拾好既不皺眉也不尷尬，仿佛什么都沒看見。
好像就算季洵當著他的面穿丁字褲跳熱舞，作為一名可靠的職場老手，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微笑。
季洵僵硬地接過他遞過來的名片，上面兩個大字“郝斌”，讓他整張漂亮的臉蛋都快憋紅了。
羞愧的。
郝斌只是老道地一笑，“不好意思擅自登門拜訪，不過我比較擔心您的安全，所以來確認下。”
“……抱歉，我定錯了鬧鐘，剛剛才看到消息。”
郝斌接受度良好，開門見山問：“那季先生今天可以接受體檢了？”
“當然，我馬上就好！”
鑒于今天只是普通出趟門，他就簡單地換了件中奢衛衣，便跟著郝助理下了樓。
但剛到樓下，季洵又傻眼了。
只見一輛價值至少千萬的勞斯萊斯大大咧咧停在路邊，路過的人無不側目，甚至不少人都在偷偷拍照。
郝助理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季洵：……呵呵也就是說，要我頂著這么多的目光，走過去拉開車門，然后坐進去？
他突然有點后悔，不僅低估了大佬的高調，還以為自己只是個十八線不知名演員，就出門不戴口罩和墨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