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高考前夕,我查出了乳腺炎,女兒怕我會傳染病給他趕我出家老公逼我把錢轉到他手上,
冠冕堂皇的帶小三回家公婆咒我快點死,女兒讓我別耽誤她高考既然他們非要我死,
那我就先讓他們下地獄探路1“你這魚都翻肚皮了還賣這么貴?便宜三毛!”我弓著腰,
手指戳著那條半死不活的鯽魚,指甲縫里還嵌著早上剝蒜留下的黃漬。
菜市場的地面濕漉漉的,我的塑料鞋底已經開膠,每走一步都“吧唧”響。魚販子叼著煙,
斜眼瞥我:“大姐,這都下午了,活魚早賣完了。要不要?不要拉倒,后面還有人排隊呢!
”我回頭看了眼空蕩蕩的攤位,咽了口唾沫。婷婷下周???,得補補腦子。
我摸出皺巴巴的零錢,數了三遍才遞過去?!皻⒉粴??”“殺!魚鰓掏干凈啊,
我家閨女嘴刁,聞到腥味就不吃飯?!绷嘀芰洗鰜頃r,天已經陰了。
我小跑著往公交站趕,心里盤算著時間——得趕在四點前到李薇家,再趕在六點前回來做飯。
建國最近總嫌晚飯開得晚,上次掀了桌子,碎了我陪嫁的藍邊碗。
公交車晃悠了一個小時才到錦繡花園。雨點開始往下砸,我沒帶傘,
只好把裝魚的塑料袋頂在頭上。保安攔著不讓進,我說找18棟的李處長,
他狐疑地打量我褪色的花襯衫和磨破的褲腳,對講機確認了半天才放行。
李薇開門時正在做指甲,小保姆蹲著給她腳趾涂猩紅色?!皢眩终墟??”她眉毛挑得老高,
“有二十年沒見了吧?”我訕笑著把濕透的布鞋往門外蹭:“聽說你家明明去年考上北大了,
我想…”“進來吧,別把地板弄濕。”她扭頭對小保姆說,“去拿雙一次性拖鞋,
就物業送的那種。”客廳空調開得我起雞皮疙瘩。李薇翹著剛涂好的腳趾,
聽我結結巴巴說明來意——想借她兒子用過的復習資料。她突然笑出聲,
新紋的眉毛像兩條僵硬的蠶?!熬湍慵夷茄绢^?三中的吧?”她彈了彈煙灰,“不是我說,
重點中學的內部資料給你們也是浪費。明明那些筆記都是請的特級教師一對一整理的,
一節課就兩千…”我攥緊褲縫,指甲隔著布料掐進大腿里:“婷婷很用功的,
上次月考…”“招娣啊,“她湊過來,香水味熏得我頭暈,“不是老同學不幫你。
你閨女隨你,腦子不夠靈光。要我說,不如早點找個婆家,你們還能要筆彩禮。
”雨下得更大了。我抱著那摞用過的習題集站在公交站,紙箱已經被雨水浸軟。
李薇最后塞給我時說了句“反正明明也用不著了“,封面還沾著咖啡漬。到家時已經七點半。
建國在沙發上看電視,啤酒罐堆了一茶幾。“死哪去了?”他頭也不回,“婷婷餓得直叫喚。
”廚房里,我摸到左胸有個硬塊,一碰就疼。肯定是上周淋雨收衣服著涼了。
婷婷在門外跺腳:“媽!魚湯太腥了!”我咬著牙往鍋里又倒了半瓶料酒。半夜疼醒時,
建國鼾聲如雷。我摸黑去廁所,撩起衣服一看,乳暈周圍已經泛黃??人灾共蛔?,
建國突然踹開廁所門:“大半夜的讓不讓人睡?要死死遠點!”婷婷的房門也開了條縫,
她睡眼惺忪地瞪我:“媽,我明天早自習要聽寫英語單詞。”我蹲在馬桶邊,
把咳出來的血絲沖掉。2我躲在醫院廁所隔間里,把診斷單折成小塊塞進內衣夾層。乳腺炎,
還是化膿性的。那個女醫生皺著眉頭說:“再拖下去可能要手術,你現在就得治療。
”“多少錢?”“先交五千押金吧?!蔽迩?!我手一抖,診斷單差點掉進蹲坑里。
婷婷下個月補習費要交三千,建國上周剛拿走工資卡說買車位。我摸著胸口的硬塊,
那里一跳一跳地疼,像有人拿鈍刀子在里面攪。走出醫院時下雨了。
我站在屋檐下猶豫要不要打車,一輛黑色奔馳“唰“地擦著我開過去,泥水濺了我滿身。
車窗緩緩降下,李薇戴著墨鏡沖我笑:“喲,看病???早跟你說過,窮人生不起病。
”我低頭看著新換的襯衫——地攤上三十塊錢兩件,現在沾滿泥點。后座傳來女孩的笑聲,
那聲音耳熟得很。還沒等我看清,車子“轟“地開走了,尾氣噴了我一臉。
公交車上有人對我指指點點。我攥著塑料座椅,胸口疼得眼前發黑。手機突然震動,
婷婷發來語音:“媽!我們班都換平板電腦了,就我還用破手機!
張倩她媽剛給她買了最新款iPad!”我盯著那個粉色兔子頭像,
想起她三歲時抱著我腿要糖吃的樣子?,F在她發來的每條消息都像在討債。到家已經天黑了。
建國在陽臺打電話,見我進門立刻壓低聲音。婷婷從房間沖出來,
手機屏幕幾乎戳到我臉上:“你看!這款才六千多!”“媽沒那么多...…”“你騙人!
”她突然尖叫,“張嬸說你昨天去銀行取錢了!”她拽著我胳膊搖晃,指甲掐進我肉里,
“下周有模擬考,沒平板我怎么看電子題庫!”建國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門口,
眼神陰惻惻的。我咽了口唾沫,慢慢走回臥室,從床墊底下摸出個塑料袋。
這是我省下的菜錢,還有去年在服裝廠打零工的工錢,一共八千四百塊,
藏著準備給婷婷上大學用。婷婷一把搶過錢,沾著唾沫數起來。建國突然大步走來,
奪過剩下的錢:“藏私房錢?長本事了???”他扇得我耳朵嗡嗡響,“家里開銷這么大,
你倒會給自己留后路!”“我這是給婷婷...…”“啪!”又一巴掌。我撞在衣柜上,
胸口的腫塊炸開似的疼。婷婷數完錢,撇撇嘴:“才六千八,還不夠買256G的。
”她突然眼睛一亮,“媽,你不是有金鐲子嗎?”那是我媽臨終前塞給我的。
我下意識捂住手腕。建國冷笑:“爛貨還當寶貝?!彼麥惤?,酒氣噴在我臉上,
“沒用的人,就該早點消失?!卑胍固鄣盟恢颐谌N房找止痛片。路過婷婷房間,
聽見她在打電話:“......我媽?快死了吧,
整天咳咳咳的......哎呀別說這個,
明天陪我去買平板...…”水龍頭突然“吱呀“一聲。我嚇得轉身,
看見張嬸站在她家門口?!闭墟钒?,“她遞給我一杯熱水,
“下午看見建國帶個女的進你們屋,穿得跟妖精似的...…”她欲言又止,
“你多留個心眼。”熱水燙得我手發抖?;氐酱采希▏暼缋?。我摸出診斷單,
借著月光看那些模糊的字跡。五千塊押金,手術費,化療費......數字在我眼前跳舞。
枕頭漸漸濕了,不知道是汗還是淚。早上建國出門前,
突然扔給我二百塊錢:“去買件像樣衣服,別整天跟撿破爛似的?!彼读顺额I帶,
“晚上所里領導來家吃飯,做點硬菜?!蔽夷笾n票,想起張嬸的話。等他走了,
我鬼使神差地摸出他丟在洗衣籃里的襯衫。領口內側,一抹玫紅刺得我眼睛疼。那是口紅印,
和李薇昨天涂的一個色號?!皨?!我鞋呢?”婷婷在客廳跺腳。我慌忙把襯衫塞回去,
胸口突然一陣劇痛。彎著腰出去時,看見她正把診斷單從包里抽出來。“這是什么?
”她掃了一眼,突然尖叫,“乳腺炎?你別是想裝病不去上班吧?
”她把單子揉成團砸在我臉上,“我們班李浩他媽乳腺癌,花了二十多萬!你可別害我!
”紙團滾到建國皮鞋旁邊。我慢慢蹲下去撿,聽見婷婷在給誰發語音:“煩死了,
我媽可能得癌了......是啊,要是影響我高考,我非...…”她后面的話沒聽清。
我攥著診斷單,突然發現自己在笑。多可笑啊,我養了十七年的女兒,怕我死得太慢。
3那抹口紅印像團火,燒得我眼睛生疼。我攥著襯衫站在陽臺上,手指抖得幾乎抓不住布料。
洗衣粉的檸檬味混著那股甜膩的香水味,熏得我頭暈?!翱词裁茨兀俊苯▏蝗怀霈F在身后,
一把搶過襯衫?!斑@是誰的?”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尖得不像話,“領子后面的口紅??!
”他愣了一下,突然咧嘴笑了:“客戶蹭的吧?!彼S手把襯衫扔進洗衣籃,“怎么?
查崗???”洗衣籃里還躺著那條我給他買的金利來領帶,現在沾著可疑的污漬。
我胸口劇烈起伏,那個腫塊一跳一跳地疼:“張嬸說昨天看見你帶女人回家了?!薄胺牌?!
”他突然暴怒,一巴掌把我扇倒在沙發上,“老子賺錢養家,你他媽天天疑神疑鬼?
”他揪著我頭發逼我抬頭,“看看你這黃臉婆樣,誰看得上你?”我的顴骨磕在茶幾角上,
溫熱的血順著臉頰流下來。婷婷推門進來,看見這一幕居然翻了個白眼:“又吵什么?
我明天月考知不知道?”建國立刻松開手,變臉似的堆起笑:“寶貝閨女回來啦?
爸爸給你買了燕窩,讓你媽燉...…”“不用她!”婷婷把書包砸在我身上,
“上次燉的都糊了!”她突然盯著我的臉,“你臉上什么玩意?惡心死了。
”血滴在洗得發白的沙發套上,暈開一朵暗紅的花。我捂著顴骨站起來,
聽見建國在身后說:“晚上王局來吃飯,做點像樣的菜。再擺這副喪氣臉,老子弄死你。
”廚房里,我機械地切著土豆。刀光一閃一閃,映出我腫脹的左臉。鏡子里的女人頭發枯黃,
眼下兩團青黑,嘴角下垂得像條沙皮狗。難怪建國說我黃臉婆。門鈴響了。我擦擦手去開門,
看見公婆站在門外,婆婆手里拎著個保溫桶?!版面谜f你不舒服?”公公劈頭就問,
“她月考退步了三名!你怎么當媽的?”婆婆把保溫桶塞給我:“偏方,治不孕的。
建國說你們好久沒...…”她壓低聲音,“男人在外頭找,都是女人的錯!
”保溫桶沉甸甸的,里面黑乎乎的湯藥散發著苦味。我低頭盯著自己的拖鞋,
突然發現大腳趾頂破了布料,像個嘲笑我的眼睛。晚飯時王局一直夸婷婷漂亮,
手“不小心“碰了她好幾次。建國假裝沒看見,還讓婷婷給王局敬酒。我端著紅燒魚上桌時,
王局正湊在婷婷耳邊說什么,逗得她咯咯笑?!吧┳邮炙嚥诲e啊?!蓖蹙植[著眼看我,
“就是人憔悴了點?!彼庥兴傅嘏呐慕▏绨?,“該換就換嘛。”滿桌哄笑。
我站在廚房里,把剩下的魚湯倒進垃圾桶。湯面映出我扭曲的臉。半夜,
胸口疼得像有把刀在攪。我躡手躡腳去廁所找止痛藥,剛咽下去,
就聽見婷婷的聲音:“大半夜吃什么呢?
”她穿著真絲睡裙倚在門口——上周建國花兩千給她買的。
我慌忙藏起藥瓶:“媽胸口疼...…”“要死死遠點!”她突然尖叫,
“我明天考英語聽力!你知不知道保送看平時成績?”她沖過來搶過藥瓶,“安眠藥?
你想自殺是不是?”她狠狠推了我一把,“要死等我高考完再死!”我后背撞在洗手池上,
脊椎“咔“地一聲響。她轉身回屋,“砰“地甩上門。藥片撒了一地,我蹲下去撿,
看見馬桶后面有團紙巾。展開一看,上面沾著和李薇同款的玫紅唇膏。第二天買菜時,
我又遇見了李薇。她穿著香奈兒套裝,在進口水果區挑車厘子?!皢眩樤趺戳??
”她夸張地大叫,“被家暴啦?”幾個顧客轉頭看我。我低頭想走,
她一把拽住我:“急什么?老同學敘敘舊嘛?!彼龔陌锾统鰪堈掌?,“看看我兒子女朋友,
漂亮吧?”照片上,婷婷穿著露背禮服,靠在一個高個子男生懷里。
背景是凱賓斯基酒店大堂。“李浩?”我嗓子發緊,“你兒子?”“對啊,倆孩子談戀愛呢。
”她得意地笑,“不過你放心,我們李家門檻高,玩玩而已?!彼郎惤叶洌?/p>
“就像建國和我,也是玩玩?!蔽覝喩戆l抖,菜籃掉在地上,西紅柿滾得到處都是。
李薇高跟鞋踩爛一個,汁液濺在我褲腿上,像血?!皩α?,“她轉身前突然說,
“聽說你病了?別擔心,等你死了,我會好好'照顧'建國和婷婷的。
”她意有所指地眨眨眼,“各個方面哦?!蔽艺驹诼愤叺裙粫r,
一輛摩托車突然停在我面前。戴頭盔的男人塞給我一張名片:“有事可以找我。
”說完就開走了。名片上只有一個電話號碼,背面手寫著“專業解決各種麻煩,價格公道“。
回家路過藥店,我進去買了瓶維生素。店員找零時,我盯著柜臺后的手術刀看了很久。晚上,
公婆來了。聽說婷婷月考退步,公公勃然大怒:“祠堂跪著去!祖宗都不保佑了!
”我跪在陰冷的祠堂里,膝蓋生疼。面前是一排排祖宗牌位,
最下面那個是我婆婆的——她還活著,但三年前就給自己立好了牌位。“掃把星!
”婆婆在旁邊罵,“自從娶了你,宋家就沒順過!”她扔給我一疊紙,“抄《女誡》!
抄不完不準吃飯!”我趴在地上抄寫,突然發現供桌下有個小本子。趁他們不注意,
我偷偷翻看——是建國的賬本。最后一頁寫著“薇薇美容院入股20萬“,
日期是我們結婚紀念日。祠堂的燭光忽明忽暗,我在紙上機械地寫著“夫者天也“。
寫著寫著,突然笑出聲。婆婆嚇得后退一步:“瘋了!這賤人瘋了!”我沒瘋。
我只是突然想通了。供桌上的蠟燭“啪“地爆了個燈花,像在為我鼓掌。
4鍋里的水餃上下翻滾,蒸汽撲在我臉上,和冷汗混在一起。我扶著灶臺,眼前一陣陣發黑。
從早上開始就在發燒,胸口那個腫塊已經脹得像個小饅頭,輕輕一碰就疼得直抽氣。“媽!
夜宵好了沒??!”婷婷在書房尖叫,“我復習到這么晚容易嗎!”我抹了把額頭的汗,
手指抖得幾乎拿不住漏勺。餃子是婷婷最愛吃的三鮮餡,
建國晚上帶回來的——當然不是給我,是給他寶貝女兒的。我數了數,一共二十個,
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沒我的份?!榜R上好...…”我剛開口,突然一陣劇痛從胸口炸開。
灶臺、餃子、燈光都在旋轉,我伸手想抓住什么,卻只碰到了滾燙的鍋柄。“哐當!
”我醒來時,首先聞到的是消毒水味。醫院天花板上的日光燈管一閃一閃,
像極了祠堂里那支快要燃盡的蠟燭?!靶蚜??”護士冷著臉給我換吊瓶,
“乳腺炎引發高燒40度,再晚點送來就要敗血癥了。”她遞給我一張檢查單,
“醫生讓你去做個乳腺鉬靶。”檢查室里的機器像刑具,夾得我慘叫出聲。
穿白大褂的男醫生皺著眉頭看片子:“有鈣化點,建議盡快做活檢?!彼屏送蒲坨R,
“家屬呢?”家屬?我苦笑。建國把我送來后就走了,說要陪領導應酬。
婷婷倒是發了條微信:“媽你什么時候出院?王姨說住院影響家里風水。”“醫生,
我這是什么病?”“疑似乳腺癌早期?!彼诓v本上寫著什么,“不過發現得早,
積極治療的話五年存活率很高?!辈v本上的字跡在我眼前模糊了。癌?我才四十三歲,
連大海都沒見過,連飛機都沒坐過,
連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治療費用大概多少?”“手術加化療,
醫保報銷后大概七八萬吧?!贬t生突然壓低聲音,
“你丈夫剛才問的是...…”他欲言又止,“總之你盡快辦住院吧。
”我攥著病歷本走出診室,看見建國在走廊盡頭打電話。他背對著我,
聲音卻清晰地傳過來:“......沒事,死不了......保險?早買了,
死了能賠五十萬......薇薇你別急啊,等她咽氣就接你進門...…”我僵在原地,
腿像灌了鉛。五十萬?我的命就值五十萬?走廊上的燈光突然變得慘白,
我看見二十三年前的自己——穿著借來的紅嫁衣,羞怯地對著穿西裝的建國笑。
那時候他說:“招娣,我會一輩子對你好?!薄罢具@干嘛?”建國突然轉身看見我,
匆忙掛斷電話,“醫生說啥?”“乳腺癌早期,要盡快手術。”我盯著他的眼睛,
“要七八萬?!彼樕⒖套兞耍骸捌甙巳f?搶錢啊!”他拽著我往外走,“回家!
我給你找偏方!”“醫生說現在治還能活...…”“閉嘴!”他突然在醫院大廳吼起來,
“你他媽就是想騙錢!什么癌不癌的,嚇唬誰呢?”幾個路人回頭看我們,他立刻壓低聲音,
“回家再說。薇薇......不是,王局介紹了個老中醫?!蔽冶蛔У悯怎咱勠劊?/p>
病歷本掉在地上。有個戴眼鏡的女孩撿起來遞給我,眼神充滿憐憫。
建國一把搶過去撕個粉碎:“晦氣!”出租車里,
建國一直用手機發語音:“......對,確診了......沒事,
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他瞥了我一眼,居然笑了,“五十萬呢,夠給婷婷出國用了。
”家樓下停著輛紅色寶馬。看見我們,車窗降下來,露出張年輕妖艷的臉。
她沖建國拋了個飛吻,然后挑釁地看著我?!稗鞭痹趺磥砹??”建國慌了。薇薇?李薇?
我仔細看那張臉——不是李薇,是比她更年輕漂亮的版本,二十出頭的樣子,
涂著和李薇同款的玫紅色口紅?!坝H愛的,人家等你好久啦~“女孩嬌滴滴地說,
“你答應今天陪我去看婚戒的~“婚戒?我看向建國,他額頭冒汗:“露露別鬧,
我老婆病著呢...…”“癌癥?”叫露露的女孩夸張地捂住嘴,“那豈不是快死了?
”她沖我甜甜一笑,“阿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建國和婷婷的~“我站在樓下,
看著建國的奧迪載著露露揚長而去。樓道里傳來婷婷的尖叫:“我不吃外賣!
我要我媽回來做飯!”開門的是婆婆,一見我就罵:“喪門星!檢查個病要這么久?
”她扔給我一包中藥,“煎了喝!老中醫開的,專治婦科?。 彼幇l著刺鼻的腥臭味。
我假裝去廚房煎藥,實則透過門縫偷聽。婆婆在給建國打電話:“......她真得癌了?
......那你趕緊把存款轉出來!......婷婷出國錢不能動......對了,
讓她把保險受益人改成你爸...…”我低頭看那包“藥“,里面混著奇怪的褐色根莖。
手機突然震動,是婷婷發來的語音:“媽你什么時候回來?李浩媽媽送我一套雅思真題,
你明天去謝謝人家!”李薇?我胸口一緊。想起照片里婷婷和李浩親密的模樣,
想起祠堂里發現的賬本......我顫抖著撥通了昨天那個神秘號碼?!拔梗?/p>
”是個低沉的男聲?!澳?.....你能解決什么麻煩?”我壓低聲音?!叭魏温闊?。
”對方輕笑,“捉奸、討債、報復......價格視難度而定?!睆N房窗外,
建國和露露正在車里接吻。我死死盯著他們交纏的舌頭,
指甲掐進掌心:“我要我丈夫身敗名裂,要小三生不如死。”“十萬?!睂Ψ礁纱嗬?,
“先付兩萬定金,接受的話明天上午十點,人民公園西門見?!睊鞌嚯娫?,我掀開中藥包,
倒出那些可疑的根莖。手機搜索結果顯示:關木通,含馬兜鈴酸,可導致腎衰竭。
婆婆推門進來:“藥好了沒?”她看見我手里的東西,臉色驟變,“你...…”“媽,
“我突然笑了,“您知道建國外面有人了嗎?叫露露,開紅色寶馬?!逼牌乓汇叮?/p>
隨即冷笑:“知道又怎樣?你能生兒子嗎?”她湊近我,“識相的就趕緊死,
別耽誤我孫子出生?!蔽野选八帯暗惯M垃圾桶:“告訴建國,我明天去住院?!鳖D了頓,
“錢我自己出?!薄澳隳膩淼腻X?”婆婆狐疑地問。我摸了摸胸口的腫塊,
那里一跳一跳地疼:“棺材本?!币估铮面闷铺旎牡貋砦曳块g:“媽,
李阿姨說可以幫我辦英國留學?!彼劬Πl亮,“只要五十萬?!蔽迨f?我的保險金?
我盯著女兒精心化妝的臉:“你知道媽媽病了嗎?”“哎呀小病而已!”她不耐煩地擺手,
“李阿姨說現在乳腺癌治愈率可高了。”她突然壓低聲音,“媽,
你要是真愛我......就把保險受益人改成我。”我看著她開合的嘴唇,
突然覺得無比陌生。這還是我背著她走三里地去看急診的女兒嗎?
還是我每天凌晨四點起來做早餐就為讓她多睡十分鐘的女兒嗎?“婷婷,“我輕聲問,
“如果媽媽死了,你會想我嗎?”“媽!”她跺腳,“別說晦氣話!我雅思聽力還沒練完呢!
”她轉身要走,又回頭補了句,“對了,明天家長會你讓爸去,你這樣子太丟人了。
”我坐在黑暗中,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在床上,像把慘白的刀。手機相冊里,
我翻出婷婷小時候的照片——六歲生日,她抹了滿臉蛋糕,撲在我懷里說“媽媽我最愛你“。
一滴淚砸在屏幕上。我擦干凈,打開通訊錄,撥通了一個十幾年沒打的號碼?!拔??
”是我大姐?!敖?,“我聲音啞得自己都認不出,“幫我個忙?!钡诙煲辉?,
我換上最體面的衣服,涂了口紅遮住蒼白的嘴唇。建國睡在客廳——昨晚和露露吵架了,
回來沖我發火,摔了電視機。“打扮這么騷去哪?”他揉著眼睛問?!搬t院。”我平靜地說,
“做檢查?!彼托σ宦暦砝^續睡。我輕輕帶上門,把包里的診斷書又檢查了一遍。
乳腺癌早期,治愈率80%以上——前提是有錢治。人民公園西門,
一個戴墨鏡的男人坐在長椅上看報紙。我走過去,他頭也不抬:“林女士?”“是我。
”他收起報紙,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我是陳默?!彼f給我一個文件袋,
“你丈夫的情報。”我打開一看,呼吸頓時急促起來——建國和露露的酒店開房記錄,
銀行轉賬憑證,甚至還有段他們在車里的不雅視頻?!斑@只是開胃菜?!标惸p笑,
“你丈夫在稅務局的工作,有不少貓膩?!彼麥惤?,
“想知道你女兒和李薇兒子的真實關系嗎?”我猛地抬頭:“什么關系?”“交易。
”他遞給我另一張照片,“李浩去年就拿到英國綠卡了。你女兒想通過結婚移民,
代價是...…”他翻到下一張照片,我胃部一陣絞痛。照片上,婷婷跪在地上給李薇捶腿,
表情諂媚得像條狗?!皟扇f定金。”我掏出大姐昨晚轉給我的錢,“我要他們所有人,
血債血償?!标惸嗔说嘈欧猓骸昂献饔淇??!彼鹕頃r突然問,“你的病?”“死不了。
”我望向公園里嬉笑的孩子,“至少現在不能死?!?我把公婆給的“中藥“倒進馬桶,
看著褐色的液體打著旋消失。自從醫院回來,他們每天準時端來一碗,說是“調理氣血“。
我假裝感激地喝下,轉身就摳喉嚨吐干凈。手機震動,陳默發來消息:“今晚七點,
金悅酒店1703?!辩R子里的我臉色蠟黃,顴骨高聳。
我涂上建國去年情人節隨手丟給我的口紅——過期了,有點結塊。衣柜里是件藏青色連衣裙,
還是婷婷初中畢業典禮時買的。我穿上它,像個準備赴宴的幽靈?!叭ツ??
”建國在客廳看電視,頭也不抬?!叭ブx謝李薇。”我輕聲說,
“她不是送了婷婷雅思資料嗎?”他鼻子里哼了一聲:“算你懂事?!彼謾C屏幕亮著,
是露露發來的自拍,胸口那道溝能夾住一支鋼筆。金悅酒店離我們家三站路。
我站在馬路對面,看著陳默從出租車下來。他今天穿了黑色夾克,像個普通上班族。
“你丈夫在里面?!彼f給我一個微型相機,“1703,露露開的房。”我手心冒汗,
相機差點滑落。陳默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現在后悔還來得及。”后悔?
我想起昨天婷婷說的話:“媽,李阿姨說可以給我寫英國學校的推薦信?!彼劬Πl亮,
“她說只要你同意簽離婚協議,她還能讓爸爸多分你點錢。”“他們進去多久了?”我問。
“四十分鐘?!标惸戳搜凼直?,“房是用露露身份證開的,但你丈夫付的錢。
”他遞給我一張發票,“公款。”相機很輕,卻像塊烙鐵燙著我的手。電梯上升時,
我數著心跳,十七樓,足夠我想起這十七年來的每一次背叛。走廊地毯厚實,
踩上去悄無聲息。我站在1703門口,聽見里面傳來女人的浪笑和建國的聲音。
門縫底下透出暖昧的燈光。“輕點嘛~人家明天還要見客戶呢~“露露的聲音甜得發膩。
“小騷貨,穿這么少去見誰?”建國喘著粗氣?!俺源桌玻俊甭堵犊┛┬Γ胺判模?/p>
我心里只有你......和你那五十萬...…”我舉起相機,手穩得出奇。
陳默教我的方法很管用——把鏡頭對準貓眼的反方向,按下快門。
相機發出輕微的“咔嚓“聲,淹沒在他們的調笑中?!?.....等那黃臉婆咽氣,
錢一到手我們就...…”建國的話斷斷續續。我連拍十幾張,直到相機顯示內存不足。
轉身時,陳默站在安全出口處沖我點頭。我們一前一后離開酒店,像兩個互不相識的陌生人。
“效果不錯?!笨Х葟d里,陳默查看相機,“足夠證明出軌了?!彼{出另一張照片,
“不過這個更有趣?!闭掌希▏岩晦募f給一個禿頂男人。
陳默指著文件上的紅章:“稅務局的公章。他賣內部信息,一次五萬?!蔽叶⒅掌?,
突然想起上個月建國往家里拿回一盒月餅,里面塞滿了現金。當時他說是“客戶送的“。
“還有這個。”陳默滑動屏幕,出現一段錄音文件,“你女兒和李浩的對話?!蔽尹c開播放,
婷婷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我媽?
快死了吧......醫生說最多半年......保險金五十萬,
我爸答應給我三十萬留學用...…”我關掉錄音,胃里翻江倒海。
陳默平靜地看著我:“李浩接近你女兒是李薇指使的。他們需要你女兒配合,
盡快拿到保險金。”“為什么?”我聲音嘶啞?!袄钷鼻妨烁呃J。”陳默遞給我一份文件,
“她美容院快倒閉了,急需現金?!彼D了頓,“你丈夫也是她的債主之一。”文件顯示,
李薇向建國借款二十萬,月息五分。我仔細看簽名日期——是我確診乳腺癌那天。
“今晚你丈夫會去見李薇?!标惸掌鹞募?,“要去看看嗎?”李薇的美容院叫“薇薇安“,
開在市中心最貴的寫字樓里。我們到的時候,建國剛好從出租車上下來,
鬼鬼祟祟地環顧四周。“后門。”陳默帶我繞到消防通道,“二樓儲藏室有窗戶。
”我們像兩個小偷一樣爬上鐵梯。透過百葉窗縫隙,我看見李薇穿著真絲睡袍,
正給建國倒酒。她比上次見面更豐腴了,胸口白花花一片?!?.....招娣那邊怎么樣?
”她靠在建國身上?!翱炝恕!苯▏嗔丝诰?,“我媽天天給她下藥。
”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下藥?那些“中藥“?“別鬧出人命?!崩钷眿舌?,
“我可不想嫁個殺人犯?!薄胺判模远舅帲椴怀鰜怼!苯▏氖稚爝M她睡袍,
“等錢到手,咱們就去三亞...…”陳默突然拽我袖子,示意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