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們的婚姻只有三個月,冷靜、克制、不越界。我點頭,以為自己能做到不動心。
直到他牽著前任走進電梯,對著我輕描淡寫地說:“她只是暫時替你出現的位置。”那一刻,
我突然想起,婚姻本就是一場關于位置的戰爭。
1 婚姻協議我和顧時衍的婚姻已經進入第118天。客廳的掛鐘滴答響著,我坐在沙發上,
盯著那套雙人餐具看了整整十五分鐘。熱氣早已散盡,青花瓷碗里盛著還算精致的三菜一湯,
一口都沒動。桌上有張便利貼,干凈利落的字跡:【晚上不回,項目收尾,別等。
】他總是這樣。每次我以為他終于打破沉默,留下來吃一次晚飯時,
他都會用一句“別等”將我重新送回冷靜、理智、零情緒的世界。我們結婚第三個月,
表面上是夫妻,實際上連同事都算不上。這是一場協議婚姻。沒有婚禮,沒有賓客,
甚至連婚紗照都是用手機拍的。那天我穿著米色襯衣,他西裝筆挺,
我們在民政局門口拍了那張合照。照片里我笑得很禮貌,他站得很直,
像一塊被錘煉得毫無情緒的巖石。我說:“你可以不愛我,但別看不起我。
”他只是點了點頭,說:“明白。”回到出租屋,我脫了外套,把那張便利貼扔進垃圾桶,
洗完碗,把剩菜全倒掉,一滴不剩。屋子太安靜,哪怕隔壁在裝修,
我也聽得出每一顆釘子入木的聲音。我關了燈,靠在窗邊抽了根煙。是的,他不知道我抽煙。
也沒問過我是不是會。他對我,始終保持一種優雅而克制的冷漠。
就像他對待任何一個臨時合作的商業伙伴——尊重、有界限、絕不越線。而我,也習慣了。
他不回家,我就更能安心一個人看書、加班、做飯。我甚至一度以為,
自己會很適應這樣的婚姻模式,直到今晚。直到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刻,我看到他,
牽著林婉柔的手。他們并排走出來,一身沉穩西裝配她的香檳色禮裙,
完美得像是從某張婚禮樣片中走出來。我沒有立刻閃躲,也沒開口打招呼。只是愣在走廊里,
手里的垃圾袋滑落,灑了一地的外賣盒和蛋殼。“嫂子,好久不見。”林婉柔先開口,
笑得甜而不膩。顧時衍看了我一眼,神色波瀾不驚,仿佛剛才牽著她手進門的不是他。
我點頭,勉強扯了個笑:“好久不見。”他們從我身邊經過時,林婉柔的香水味掠過我鼻尖,
是我用過的那款。更準確地說,是我婚后不再用的那款。我曾經問過他,喜不喜歡淡香。
他說:“沒什么感覺。”我以為他不在意。現在看來,是我不該自作多情。
那天晚上我沒回家。我在樓下的便利店里坐到凌晨,耳邊循環播放著冷氣機嗡嗡的運轉聲。
店員換了兩輪,我都沒動過。凌晨兩點,我拎著一瓶礦泉水回家,看到門口的落地燈亮著。
他回來了。我一進門,顧時衍就從書房走出來,看了我一眼:“怎么不接電話?”我放下水,
語氣平靜:“手機沒電了。”他走近,聲音低沉:“晚飯你做了?”“做了。”“你吃了嗎?
”“倒了。”他沉默兩秒,轉身回書房。我跟了兩步,站在門口問:“你今天……帶她回去,
是工作應酬?”他回頭:“你覺得呢?”“我想聽你說。”“這不在協議范圍里。
”他說完這句,關上門,徹底把我擋在了外面。我坐回沙發,盯著空蕩的桌子,
突然發現自己比之前任何一個夜晚都想哭。原來人最怕的,不是爭吵,不是冷戰,
而是被輕描淡寫地排除在“必要解釋”的范疇之外。他沒做錯什么,我也沒做錯什么。
可我們之間,已經不需要解釋了。第二天,我特意穿上了那條他曾說“太張揚”的紅裙子,
畫了濃妝,踩著高跟去了他公司年會。電梯門一開,所有目光投來時,我笑著走進去,
走到他身邊,挽住他的胳膊。“你不介紹一下嗎?”有人調侃。
我笑得嫵媚又自然:“我是顧太太。”顧時衍微微一怔,
那一瞬我看見他眼底的克制被打破了一絲。站在林婉柔面前的我,
仿佛站在協議那一頁字面之外的深水里。我想知道,在這場平靜如水的婚姻里,
我的主動靠近,能不能激起一絲波瀾。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
2 紅裙出擊公司年會辦在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級酒店。我一踏進會場,
就感覺到了某種凝固的氣氛,像是所有人早就接到了通知,等著看今晚這出戲。
我穿的是紅裙子,那種帶點法式剪裁的露肩款,在一片黑白灰的職場著裝中格外醒目。
燈光灑下來,裙擺波動間,我能聽見高跟鞋踩在地毯上輕微卻堅定的節奏。
顧時衍站在主席臺前,與一群合作方寒暄,側影冷淡克制。我直接走過去,挽住他的手臂,
笑著說:“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他回頭,眉頭輕輕動了一下,卻沒有掙脫。
“你不介紹一下嗎?”有人起哄。我看向那人,是公司另一個項目組的負責人張冽,
一向嘴碎。我沒有看顧時衍,反而主動應了:“我是他太太,林知夏。
”四周的空氣像是被誰抽了一口,迅速回溫——喧嘩開始蔓延,但沒人敢太大聲。
顧時衍沒有出聲。他只是很快松開了我的手,側身替我倒了一杯水。我接過來,
低頭抿了一口,笑著補充一句:“我們已經結婚三個月了,只是比較低調。
”林婉柔來的時候,剛好撞上這個場面。她一襲白裙,溫婉得體,
手里還拎著一份年終賀禮盒,像是準備隨時登場的主角。她看了我一眼,眼里沒多少驚訝,
反而輕輕笑了一下。“知夏姐也來了?早知道我就提前給你留個位置。”“沒關系,
”我回得自然,“我站在他旁邊,不用別人給我留。”她眼里閃過一絲輕蔑,
轉頭看向顧時衍:“時衍,我媽說讓你有空回家吃頓飯。”顧時衍點頭:“改天。”改天,
意味著沒有安排。林婉柔聽懂了,但還是笑著點頭:“好,我再問問她什么時候方便。
”她走開后,我側身看著顧時衍,問:“你和她一直聯系?
”他沒有否認:“家里那邊不好駁面子。”“所以我算什么?”他看著我,眼神沒有回避,
卻也沒有多余的情緒:“你想算什么?”我輕輕一笑,像是突然想通了很多事:“那你覺得,
我適合繼續站在你身邊,還是退開?”他沉默兩秒,道:“你知道這場婚姻的規則。
”我點頭:“我知道,但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沒有再多說,
端著酒杯轉身走向另一邊的人群。我知道他不喜歡這種高調,但我也知道,從今天開始,
我不能再按照他的節奏走。散場前,林婉柔在衛生間門口等我。她靠著洗手臺,
補妝的手指穩得像雕刻師。“你變了,”她先開口,“三年前你不會穿這種衣服,
更不會站在那么多人面前自報身份。”我擦了擦口紅,說:“你說得對,我變了。
”“你是想證明你比我強嗎?”我看著鏡子里自己的眼睛,慢慢答:“不,我是想看看,
他到底有沒有心。”她笑了笑,語氣有些涼:“你遲早會輸,因為你是在靠近,他是在后退。
”我沒有反駁,也不想爭。因為她說的部分是對的。回到家時已經深夜,客廳沒有開燈,
只有廚房那盞橘色小燈還亮著。顧時衍坐在吧臺邊,沒穿外套,領口松開一顆扣子,
手邊放著沒喝完的威士忌。我換鞋時,他沒抬頭,只是說:“你很高調。”我走過去,
把包放在一旁:“是你不夠高調,才會讓別人以為我沒有位置。”他終于抬頭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很復雜,說不出是怒還是疲憊。“我說過,這段婚姻只維持三個月。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不想配合了?”“你想做什么?”我盯著他,
眼神沒有退讓:“延期半年。”他顯然沒有預料到。我笑了笑,補了一句:“如果你不同意,
我就開始做我該做的事——包括告訴顧母,我們的協議。”他沉默良久。“你威脅我?
”“不,我只是想看看,我們之間,是不是只有一紙合約,連賭一把的勇氣都沒有。
”我轉身進了房間,關上門的那一刻,心跳亂成一團。我不確定自己今晚到底是主動出擊,
還是被情緒驅使。但我知道,我必須打破這個牢籠。哪怕只是讓我更清楚地知道,
這段婚姻到底有沒有一條可以通往真實情感的路。第二天早上醒來,客廳里空無一人。
茶幾上放著一張紙,上面只有一句話:“延期可以,但你別后悔。”我盯著那句字,
忽然笑了。他終于不再沉默,那說明,賭局開始了。3 延期賭局延期協議簽下的第三天,
我接到公司通知,調入了新的跨部門項目組,
負責顧氏集團旗下子公司的一項高端品牌視覺設計。項目負責人就是顧時衍。
人事通知下來的那天,辦公室私聊窗口幾乎要炸。有人問我是不是走了什么后門,
有人暗示是不是林婉柔被邊緣了,我一一裝作沒看見,平靜回復:“新項目,配合調動。
”只有林姐私信發了一句:“好好做,這次是機會。”我知道這句話的分量。
顧氏的品牌項目一向由核心團隊對接,幾乎不外派。這次突然放開設計權限,
并讓我們廣告公司參與初期提案,顯然不是巧合。下班回到家,我給自己泡了壺茶,
攤開草圖,開始一筆一筆勾勒品牌主視覺。顧時衍在這個項目上給我的第一個指示,
是一句郵件:“不接受平庸。”我幾乎能想象他敲出這四個字時的樣子,冷靜、克制,
甚至有些無情。但我沒有被嚇退。我畫了整整兩個晚上,推翻了七版初稿,
終于在第三天交出一份我自認滿意的提案。第四天上午九點,
項目啟動會議在顧氏集團三十六樓的多功能廳舉行。我帶著成稿文件走進會議室時,
他已經坐在主位,修身西裝,領帶筆挺,神情一如既往地冷淡。會議開始前五分鐘,
他低頭翻閱我的資料,沒有任何評價,只有一句:“開始吧。”我走上前,接過激光筆,
開始講解我的設計方案。他全程沒有打斷,
直到我講完最后一句:“這是我理解的‘新奢’風格,干凈、克制,有力量。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比我預期的好。”我沒說話,只輕輕點頭:“謝謝。”會議結束后,
團隊散去,我正準備收拾文件,他卻沒有起身。“中午有空?”他問。
我愣了一下:“你是說……一起吃飯?”“項目開始前,溝通需求。”“好。
”我們去了附近一家偏法式的小餐廳,環境幽靜,不容易被打擾。點完菜后,氣氛一度安靜。
他沒說話,我也不急。直到餐前面包端上來,他才開口:“設計稿我看了七遍。”我抬頭,
略微驚訝:“你很挑?”“不是挑,是怕你敷衍。
”我輕輕笑了笑:“你不是說‘不接受平庸’么?”他看著我,
眼里多了些情緒:“你現在變了。”“哪里變了?”“以前你怕沖突,現在你主動制造它。
”我放下刀叉:“因為我不想再被動地生活。”他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像是在重新認識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那頓飯他吃得很慢,不像以往會議間的快節奏。
我們沒有談協議、沒有提過去的任何一件事,反而像兩個真正的同事,
在討論一個共同完成的任務。飯后我們一同走回大樓門口,
他忽然停住:“今晚一起去客戶答謝宴。”“我不是你女伴。”“你是項目主創。
”我點頭:“那就走流程,不走場面。”他沒回答,只淡淡說了句:“六點半,接你。
”晚上六點半,他果然準時出現在我樓下。黑色轎車靜靜地停在路邊,車窗落下那一瞬,
他依舊是那張淡漠的臉,卻少了些距離感。宴會在一家私人俱樂部舉行,入場需要身份認證。
他手扶我腰部,刷卡進入,動作自然得像我們從沒分開過。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你確定這不算越界?”“你已經不是合約里的林知夏。”“那我是?
”“我現在需要的合作者。”他用詞克制,但語氣卻不再冰冷。宴會上,我們并肩坐在主桌,
引起了不少目光。有些人認出我是他太太,有些人仍舊將我視為暫時的職場角色。無論哪種,
我都面不改色地應對。晚宴過半,林婉柔出現了。她一身墨綠色長裙,發髻高挽,貴氣十足。
落座時,她微微偏頭看我:“聽說你也參與這個項目?”我點頭:“是主案。
”她笑了:“那真是恭喜你,時衍一向不輕易合作。”我微微一笑:“那可能是我夠特別。
”她語氣一頓,隨即拿起酒杯:“那我們私下聊聊?”我沒動。
顧時衍忽然插話:“這個項目她負責一半,有事你可以直接發我郵件。”林婉柔看了他一眼,
眼神幾乎是要掀起風暴,卻又被他那句平靜的話壓了下去。“別為私事影響工作。
”我低頭喝了口水,感覺心跳有些快。不是因為他說了什么驚天動地的話,
而是他終于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站在了我這邊。這一瞬,我忽然意識到,也許這場賭局,
真的開始朝著不一樣的方向前進了。4 設計風波我沒有想到林婉柔會這么快出手。
項目上線前一周,我收到匿名舉報郵件,指控我“抄襲國外設計理念”,
并附上一組風格相似的舊圖。那組圖確實和我有幾分相似,色調、構圖、品牌主張切口都像,
但細節是完全不同的。更重要的是,那組圖,從未公開過。我看著郵件來源,
再三核對后發現,是顧氏內網轉發出去的。那一刻,我明白了。不是風格雷同的問題,
是“證據”早已安排好,就等著在合適的節點送出去。我沒有急著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