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學第一天,阮野用枯葉打乒乓球贏了校霸馬驍。第二天化學課,
馬驍在燒杯上涂鎂粉想讓她出丑,她卻倒扣杯子燒出個笑臉。放學后馬驍喊人堵她,
她掏出硫化氫噴瓶:“恭喜解鎖臭雞蛋成就。”混混們扶著車棚吐時,
她踢翻了熒光漆桶:“下次記得帶防毒面具。”第三天清晨,阮野課桌上擺著三個蛋餅。
物理老師舉起凸透鏡時她突然笑出聲,馬驍立刻死死捂住書包。——有些刺的,才叫玫瑰。
1九月的陽光如同融化的焦糖,黏糊糊地淌在育英中學的紅磚墻上,
蒸騰起一股干燥、塵土和年輕汗液混合的獨特氣息。阮野背靠籃球架,
指尖卷著片枯葉轉(zhuǎn)圈圈,眼尾上挑的弧度像只隨時準備撓人的野貓。風吹亂她藍紫色的短發(fā),
卻吹不散那股從骨頭縫里透出來的灑脫勁兒。書包帶子隨意掛在一邊肩膀上,
帆布鞋尖沾著不知哪蹭來的灰。這是她轉(zhuǎn)學的第一天,
也是她告別上一所學校的第……她懶得數(shù)了。新的開始,
舊的味道——青春里那股永遠散不掉的躁動和硝煙味。“喂!新來的!
”一聲沙啞的吆喝刺破操場的喧鬧,像塊粗糲的石頭砸過來。乒乓球臺那邊,
馬驍斜跨在綠色臺面上,拇指碾著打火機咔噠咔噠作響,劣質(zhì)金屬的摩擦聲刺耳。
半長不短的鯔魚頭油膩地貼在額角,校服領口大敞,第二顆紐扣不翼而飛,
露出鎖骨處一團模糊的藍色印記——據(jù)校內(nèi)小喇叭姜萊的最新廣播,
那是他用圓珠筆畫了三天的小豬佩奇,洗了兩次澡都沒掉干凈。
他耳垂上的銀色耳釘在日光下反射出一點冷硬的光,和他此刻斜睨過來的眼神如出一轍。
阮野沒動,只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手里的枯葉倏地一彈,打著旋兒,
精準地飄落在馬驍那雙刷得锃亮卻故意踩歪了的限量版球鞋旁。
馬驍身后幾個跟班立刻爆發(fā)出夸張的哄笑。馬驍臉上掛不住了,青筋在額角一跳,
抄起手邊的乒乓球拍就狠狠砸了過去:“操!聾了?給爺買包煙去!
不然老子讓你今天爬著出校門!”球拍帶著風聲,擦著阮野的耳際飛過,
“哐當”一聲巨響砸在籃球架的金屬立柱上,震得鐵架子嗡嗡作響。
阮野連眼皮都沒多眨一下,慢悠悠地彎腰,撿起那只可憐的球拍。指尖蹭過拍面粗糙的膠皮,
她掂量了一下,嘴角忽然向上一咧,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眼神亮得驚人:“馬同學這臂力,不去扔鉛球真是國家隊的損失。要不,咱們比一場?
”她晃了晃手里那片輕飄飄的枯葉,“你用球拍,我用這個。
輸?shù)娜寺铩o對方買一周的早餐,怎么樣?要加雙蛋的那種。”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隨即響起一片壓低的嗤笑聲。馬驍?shù)哪橋v地一下漲成了豬肝色,
脖子上青筋暴起:“你他媽耍老子?!” 話音未落,阮野手腕一抖,
那片枯葉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羽毛般悠悠飄向他面門。馬驍下意識揮手去拍,
動作笨拙得像在驅(qū)趕蒼蠅。就在這電光火石間,阮野身影一晃,
手里的球拍不知怎地已經(jīng)劃出一道流暢的弧線,穩(wěn)穩(wěn)接住了下落的枯葉,
手腕靈巧地一翻一削,動作竟有幾分專業(yè)選手反手削球的架勢!那片枯葉,
被膠皮賦予了一絲詭異的旋轉(zhuǎn),打著旋兒,像一枚被精確制導的微型導彈,
不偏不倚地落進了馬驍腳邊那罐剛打開、還在冒著氣泡的可樂里。
“噗嗤——”褐色的氣泡猛地噴濺出來,帶著甜膩的焦糖味,糊了馬驍一手,冰涼黏膩。
“一分。”阮野手腕一甩,球拍在她指尖漂亮地轉(zhuǎn)了個圈,
她眼底閃爍著毫不掩飾的促狹光芒,“還要繼續(xù)嗎?馬‘世界冠軍’?
”圍觀的學生們再也繃不住,笑聲像開閘的洪水,轟然爆發(fā)。馬驍僵在原地,
可樂順著他的手指滴滴答答往下淌,那張臉由紅轉(zhuǎn)紫再轉(zhuǎn)黑,精彩得像打翻的調(diào)色盤。
他猛地抓起那罐可樂,手臂肌肉賁張,眼看就要朝著阮野砸過去。
“哎喲喂——”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適時插了進來,帶著夸張的驚嘆。
扎著兩根精心編織、綴著小珍珠發(fā)飾的雙馬尾女生扭著腰擠到人群最前面,是姜萊。
她伸出涂著粉色亮甲油的手指,輕輕戳了戳阮野的肩膀,力道不重,卻帶著居高臨下的審視,
“新來的,挺會玩啊?不過呢,轉(zhuǎn)學生都要交‘保護費’的規(guī)矩,你不會不懂吧?
”她下巴微揚,笑容甜美,眼神卻像淬了冰,“不懂規(guī)矩,容易吃虧哦。”阮野慢慢轉(zhuǎn)過頭,
目光落在姜萊那兩根油光水滑、精心護理過的馬尾辮上。她忽然伸出手,
極其自然地撥弄了一下其中一根辮子,指尖掠過柔順的發(fā)絲,
語氣帶著點天真的贊嘆:“姜萊同學這頭發(fā)保養(yǎng)得真好,像兩根剛蒸好的糯米糍,又軟又滑。
”姜萊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和夸獎弄得一愣,還沒來得及得意,
阮野的下一句話和動作已經(jīng)同時降臨:“不過嘛,糯米糍要是粘了膠水——”話音未落,
她那只空著的手快如閃電地從校服口袋里掏出一支小小的、通體透明的強力速干膠水筆,
在姜萊驚恐放大的瞳孔注視下,對著她精心打理的辮子末端,“啪嗒”一聲,
精準地按了一下!“——就會變成這樣啦!”“啊——!!” 姜萊的尖叫瞬間拔高,
刺穿了操場上所有的喧鬧。她像被火燒了屁股一樣猛地跳開,手忙腳亂地去摸自己的辮子。
指尖觸碰到的是冰冷、黏膩、迅速發(fā)硬的觸感——那兩根引以為傲的馬尾辮末端,
被亮晶晶的膠水牢牢地粘在了一起,變成了兩根硬邦邦、滑稽無比的“麻花”!
2馬驍看得怒火攻心,剛要撲上來動手,阮野卻已經(jīng)像泥鰍一樣滑開,
順手把那支惹禍的膠水筆塞回口袋,同時把乒乓球拍精準地塞回馬驍那只還沾著可樂的手里。
她聳聳肩,語氣輕松得像在討論天氣:“記得買早餐啊,馬同學——雙蛋,別忘了。
” 說完,她看也不看身后的一片狼藉和兩張氣得扭曲的臉,單手插兜,
迎著無數(shù)道驚愕、好奇、甚至帶著點幸災樂禍的目光,晃晃悠悠地朝著教學樓走去。
陽光把她藍紫色的短發(fā)邊緣染上一圈跳躍的金芒。馬驍?shù)膱髲停?/p>
來得比課間操那催命般的鈴聲還要急、還要狠。第二節(jié)是化學課。
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鹽酸氣味和紙張油墨的味道。
阮野剛把自己的燒杯放在實驗桌冰冷的瓷磚上,
旁邊就飄來姜萊那刻意捏著嗓子、甜得發(fā)膩又陰陽怪氣的調(diào)調(diào):“哎呀呀,快看呀!
轉(zhuǎn)學生就是不一樣,連燒杯都要用金邊鑲的,好講究哦!是怕我們認錯嗎?
”阮野眼皮都沒抬,目光掃向自己的燒杯。果然,原本光潔透明的玻璃外壁,
此刻被一圈刺眼的、亮閃閃的金粉膠帶緊緊纏住,在一眾樸素無華的燒杯里,
像個扎眼的暴發(fā)戶,突兀又可笑。幾個離得近的同學已經(jīng)忍不住偷笑起來。
阮野的指尖在冰涼的玻璃杯壁上輕輕敲了敲,發(fā)出清脆的“叮叮”聲。她忽然舉起燒杯,
對著窗外射進來的明亮陽光,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嗯,這設計……浮夸是浮夸了點,
創(chuàng)意倒是不錯。”她拖長了調(diào)子,目光透過玻璃,掃過馬驍那來不及掩飾的得意眼神。
下一秒,她手臂猛地向下一落!“啪!”燒杯被她倒扣在光滑的講臺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就在杯底接觸講臺桌面的一剎那——“滋啦——!
”一股刺鼻的青煙猛地從杯口與講臺接觸的縫隙里躥起!
那圈耀武揚威的金粉膠帶如同被點燃的引信,瞬間劇烈地燃燒起來,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青煙滾滾中,膠帶在黑色的講臺面上迅速焦化、蜷曲,
竟詭異地灼燒出一個邊緣焦黑、歪歪扭扭的、咧著嘴的滑稽笑臉圖案!教室里死寂了一瞬,
隨即爆發(fā)出更大的、難以抑制的哄堂大笑。
阮野不慌不忙地拿起講臺上那卷被遺落的金粉膠帶,在指間靈活地轉(zhuǎn)著圈,
眼神落在面如死灰的馬驍臉上,帶著洞悉一切的了然:“馬驍同學,”她的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蓋過了笑聲,“下次往膠帶背面涂鎂粉的時候,記得——”她故意停頓了一下,
拿起一支白色粉筆,轉(zhuǎn)身在黑板上“唰唰”幾筆,畫了個頂著爆炸頭、一臉驚恐的簡筆小人,
“——別再用打火機去烤它了。不然嘛,”她用粉筆頭點了點那個爆炸頭小人,
“就會像這樣,‘砰’!炸毛啦!”笑聲幾乎要掀翻屋頂。真相大白。原來馬驍趁課間,
偷偷在膠帶內(nèi)側(cè)抹了一層極易燃的鎂粉,想等阮野用燒杯加熱液體時,高溫引燃鎂粉,
讓她當眾出個大丑。誰曾想阮野根本沒按常理出牌,直接用倒扣燒杯利用酒精燈殘留的余溫,
搞了一場小型、可控又極具諷刺意味的“煙火表演”。3馬驍恨不得把腦袋塞進課桌抽屜里,
露在外面的兩只耳朵紅得能滴出血來。午休的操場像個巨大的蒸籠,陽光白花花地砸下來,
曬得塑膠跑道都有些發(fā)軟變形。阮野抱著個磨得有點起皮的舊籃球,
抄近路穿過操場邊緣的草坪,準備去球場活動下筋骨。剛走到一排梧桐樹的陰影邊緣,
身后就傳來一陣急促、沉重、明顯帶著惡意的奔跑聲,伴隨著足球砸地的“砰砰”悶響,
直沖她后背而來。“哎呀!阮野小心!”姜萊那熟悉的、假惺惺的驚呼聲從不遠處傳來,
帶著掩飾不住的期待。阮野甚至沒有回頭。
就在那裹挾著風聲的足球眼看就要撞上她腰際的瞬間,她猛地蹲下身,
右手閃電般探進松松垮垮的書包側(cè)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