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夢都沒想到，我的婚禮會變成一場拍賣會。“50萬！少一分都別想娶我女兒！
”我媽王秀蘭的聲音像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捅穿酒店禮堂里循環播放的《婚禮進行曲》。
臺下賓客的竊竊私語像被捅了窩的毒蜂，嗡地一下炸開，密密麻麻地蟄向我。
“林家這是賣女兒呢？”一個壓低的女聲帶著難以置信。“聽說新郎家剛買了房，
哪還有錢……”旁邊一個男人搖頭，語氣唏噓。陳誠家親戚那桌，他大伯猛地一拍桌子，
臉漲得通紅，被旁邊人死死拉住。幾個年輕賓客悄悄舉起了手機鏡頭，對準了臺上。
我媽今天特意穿了件嶄新的絳紅色旗袍，盤了頭發，還戴上了那對壓箱底的金耳環，
在聚光燈下金光閃閃，與她此刻貪婪扭曲的面孔形成令人作嘔的反差。
我透過頭紗朦朧的光暈看向陳誠——我的未婚夫。他臉色煞白如紙，嘴唇抿成一條僵直的線，
額角有青筋在突突跳動。他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指節捏得發白，微微顫抖。
司儀試圖打圓場：“阿姨，您看這……彩禮不是早就談好18萬8了嗎？
大喜的日子……”“那是之前！”我媽一把粗暴地搶過話筒，
“我閨女可是重點大學畢業的金鳳凰！50萬都算便宜了！現在物價多貴？
養大個閨女容易嗎”她說著，眼風卻飛快地、刻意地瞟向坐在主桌的我哥林強。
林強正低頭刷著手機，嘴角咧開，掛著那種毫不掩飾的、看猴戲般的笑。
他甚至用手機屏幕的反光，朝我媽的方向不易察覺地晃了一下。
母子倆這瞬間的、無聲的交流，像一根冰冷的針，狠狠扎進我眼里。我渾身不可抑制地發抖，
婚紗繁復的束腰勒得我幾乎窒息。昨天半夜，她還拍著胸脯，
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證：“閨女放心，彩禮媽就走個過場，圖個吉利，明天轉手就給你當嫁妝，
媽一分不留！”陳誠媽媽突然顫巍巍地站起來，布滿皺紋的眼眶通紅，
她從懷里掏出一張銀行卡，手抖得厲害：“親……親家母，
這…這里是我們老兩口攢了一輩子的棺材本，
加上陳誠他們小兩口的一點積蓄……一共32萬，您看……能不能……”她的聲音哽咽，
帶著卑微的祈求。“不夠！”我媽斬釘截鐵，聲音拔得更高，眼神卻再次飄向林強，
帶著一種催促和確認。林強嘴角的笑意加深了，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點了幾下，
像是在發送什么。一股熱血猛地沖上頭頂，燒灼著我的理智。我一把掀開沉重的頭紗，
昂貴的頭飾被扯得歪斜。視野瞬間清晰，
也讓我看清了臺下每一張或驚訝、或鄙夷、或看好戲的臉。“媽！”我沖口而出，
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連自己都嚇了一跳，“您非要今天讓我難堪至嗎”全場死寂。
我媽顯然沒料到我敢當眾反抗，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
猛地拍著大腿嚎哭起來，聲音尖利刺耳：“哎呦喂！我養你二十多年啊！一把屎一把尿！
現在翅膀硬了，為了個外姓男人就跟親媽翻臉？大家伙都來評評理啊！我這當媽的容易嗎？！
”就在這時，陳誠深吸一口氣，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這錢，我給。
”婚禮的后半程徹底淪為一場荒誕劇。我媽瞬間收了嚎哭，眉開眼笑地接過那張沉甸甸的卡，
甚至還從她那鼓囊囊的紅包里抽出一個紅包塞給呆若木雞的司儀。敬酒時，
林強端著酒杯湊過來，帶著一身煙酒氣，壓低了聲音，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得意：“妹，
別犯傻，媽這都是為你好。錢放她那兒，比放你手里穩當多了！你那點心思，玩不過外人的。
我強忍著推開他的沖動，摸出手機。屏幕解鎖的光在喧囂的宴席上顯得有些刺眼。
我點開銀行APP，查看下午我媽說“幫你存起來”的那張卡。短信提醒頁面，
最新的那條信息，
燒紅的烙鐵燙進我的眼底：【您尾號XXXX賬戶活期余額：0.00元】幾乎在同一時間，
朋友圈刷新提示亮起。我點開，置頂就是林強三分鐘前剛發的：【感謝老媽全款贊助！
兒子終于能上實驗小學了！[奮斗][奮斗]】配圖是一份購房合同的首付款頁面，簽名處，
林強那龍飛鳳舞的名字，像一把沾血的匕首，狠狠扎在屏幕上。02半個月后。
我站在哥哥林強新買的學區房門口，我手里緊緊攥著陳誠的化驗單，
“肝癌晚期”那四個猙獰的黑體字，像淬了毒的烙鐵。醫生說，如果盡快治療，還有希望。
可希望需要錢，而我們所有的錢，都變成了眼前這扇門后的幾塊磚瓦。門“咔噠”一聲開了。
林強叼著煙，懷里抱著他五歲的兒子林小寶。不耐煩：“大晚上的，干嘛啊？催命呢？
”“哥，陳誠……陳誠病了，很嚴重……醫生說……是肝癌晚期。媽拿的那50萬彩禮錢，
能不能……先還我一部分？30萬……不，20萬也行！救命錢……林強愣了一下，
突然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大笑。他聲音充滿了戲謔：“媽！快出來聽聽！你閨女上門要債來了！
新鮮！”我媽擦著手從廚房出來，笑得一臉慈祥，
仿佛半個月前在婚禮上當眾加價、面目猙獰的那個人是她的雙胞胎姐妹。“夏夏啊，
站門口干嘛？快進來坐，外面涼。”她語氣自然得讓人心寒。我沒動。
重重地跪在了門口冰冷堅硬、沾著灰塵的瓷磚上。“媽……”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陳誠確診了，
的……我不要了……都給您留著……求您救救他……”我媽臉上那偽裝的慈祥笑容瞬間僵住，
如同戴上了一副拙劣的面具。林強嗤笑一聲，將吸剩的煙頭隨手一彈。“演苦情戲呢？
他語氣輕佻，充滿了惡意揣測。“就是。”我媽像是被兒子的話點醒，迅速回過神來。
“再說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都是陳家的人了，治病也該他們老陳家自己管。
跑回娘家要錢算怎么回事？沒這個道理！”我猛地抬起頭，淚水糊了滿臉，
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生我養我的女人。林強懷里的林小寶，沖我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
吐著舌頭，奶聲奶氣地尖聲叫道：“姑姑羞羞！跪著要錢！沒出息！”林強非但不制止，
反而得意地顛了顛兒子，哈哈大笑：“聽見沒？連小寶都知道！丟人！
”我媽像是找到了最有力的佐證，嘴角撇了撇，不再看我，輕飄飄扔下一句，“要錢沒有。
你要實在缺錢，就把你手上那個金鐲子賣了吧——反正也是我給你的嫁妝，值幾個錢。
”那語氣里的施舍和冷漠，凍得我渾身血液都仿佛凝固。
厚重的防盜門“砰”地一聲在我面前關上，我聽到林小寶在屋里歡快地大喊：“奶奶！
我要吃草莓！要大個的！”“買！乖孫！明天奶奶就給你買一箱！最大最甜的！
咱們家現在——有錢了！”“有錢了”三個字，像淬了毒的鋼針，
狠狠扎進我跪在冰冷瓷磚上的膝蓋，穿透皮肉，直抵心臟最深處，
帶來一陣滅頂的窒息和絕望的麻木。03街角一輛停著的黑色SUV突然亮起了車燈。
車門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撐著傘，正低頭和一個女人拉拉扯扯。是周揚！陳誠最好的兄弟，
他臉上帶著輕浮和曖昧的笑容。而他拉扯的那個女人，
穿著件眼熟的米白色風衣……——那是嫂子王莉！我哥林強的老婆！王莉似乎有些不情愿，
想掙脫周揚的手。周揚卻嬉皮笑臉地湊近她耳邊說了句什么，王莉嗔怪地捶了他一下。
SUV發動，濺起一片渾濁的水花，迅速消失在雨夜的街角。周揚？王莉？
他們怎么會…而且看起來絕非第一次！周揚是陳誠最信任的朋友！
而他竟然和我那個吸血鬼哥哥的老婆……這混亂骯臟的關系像一盆腥臭的污水。
口袋里的手機瘋狂地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著“市一院”三個字。顫抖著接通，
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喂？”“是林夏女士嗎？這里是市一院檢驗科。”是誤診！”誤診？
“好啊……”我對著空氣，輕聲低語，聲音被雨聲吞沒，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力量，
“真是……太好了。”“媽，哥，還有……周揚，王莉。”我一個個念出這些名字，
像是在清點獵。該去接我“死里逃生”的丈夫回家了。然后，我們一起，好好算算這筆賬。
一筆關于親情、愛情、友情，以及五十萬“賣命錢”的血淋淋的賬。復仇的火焰，重新燃起。
這一次，我不再是那個跪在雨夜里絕望哀求的女人，而是一個手握手術刀般精準信息的獵手。
我開始頻繁地“關心”侄子林小寶的入學事宜。“哥，小寶上實驗小學的手續都辦好了吧？
林強正啃著雞腿，滿嘴油光，得意地晃著腦袋：“那必須的！你嫂子都跑了好幾趟了，
學區房合同一遞，啥問題沒有！咱小寶以后就是高材生！
”王莉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隨即堆起笑：“是啊，都弄好了，夏夏你就別操心了。
”“合同簽好了？我能看看嗎？學習學習，以后說不定也用得上。”我語氣輕松，
帶著點羨慕，“聽說現在學區房政策一天一個樣。”林強被我捧得飄飄然，加上酒精上頭，
大手一揮：“看！隨便看！在臥室床頭柜抽屜里！讓你看看你哥這大手筆！”機會來了。
趁他們推杯換盞、林小寶在客廳看動畫片吵鬧的間隙，我溜進了他們的臥室。拉開抽屜，
那份購房合同靜靜地躺在里面。我快速翻到產權人信息頁，心臟猛地一縮！
產權人：林強（50%份額），王莉（50%份額）下面一行小字，
清晰地寫著：共同共有人：林小寶（未成年人，
由監護人林強、王莉代持）母親王秀蘭的名字，赫然簽在“添加共有人”的監護人同意欄上！
日期，就在婚禮后第三天！也就是說，我媽在拿到那筆“賣女兒”的錢，
轉手“借”給林強付首付的同時，就瞞著我，偷偷在合同上加了林小寶的名字！
她不僅吞了錢，還直接把這錢轉化成了孫子名下的不動產份額！這樣一來，這房子從根子上，
就徹底和我沒關系了！就算以后打官司要錢，牽扯到未成年人的財產，也極其麻煩！好算計！
真是好算計！原來她所謂的“錢放媽這兒比放你手里強”，是強在這里！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份合同旁邊，林小寶的《實驗小學入學體檢通知單》上。
一個更加大膽、更加致命的計劃瞬間成型。04幾天后，
我主動提出陪王莉帶林小寶去做入學體檢。王莉起初有些抗拒，
但架不住我“熱心嫂子”的人設演得逼真，加上林強覺得有個“高材生”姑姑陪著更穩妥，
便同意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專業和“巧合”了。一周后，
林強氣急敗壞地沖進我家：“林夏！你他媽搞什么鬼！
醫院打電話說小寶血型不對這怎么回事？！”報告上，林小寶的血型赫然寫著：AB型。
我故作驚訝：“啊？血型不對？不可能吧？哥你什么血型？嫂子呢？
”林強怒吼：“老子O型！你嫂子A型！怎么可能生出AB型的崽？！”空氣瞬間凝固。
王莉跟在后面，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眼神驚恐地看向我。
我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巨大恐慌和……絕望。
“O型和A型……”我慢條斯理地拿起報告，聲音清晰得像冰錐，“根據遺傳規律，
確實不可能生出AB型的孩子。除非……”我意味深長地看向王莉，“孩子的親生父親，
是AB型？”“放屁！”林強目眥欲裂，像頭暴怒的獅子，一把揪住王莉的頭發，“賤人！
你說！這是怎么回事？！小寶到底是誰的種？！”王莉痛得尖叫，
心理防線在鐵一般的遺傳學證據和林強的暴怒下徹底崩潰。“是…是周揚的！
”五年前那次同學聚會…我喝多了…就一次…真的就一次啊強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懷上了！
我以為是你的！后來…后來小寶越長越不像你…我害怕…我不敢說啊！”周揚！
這個名字像一顆炸彈，在狹小的房間里轟然炸響！陳誠原本坐在沙發上，
震驚地看著這場鬧劇，此刻猛地站起來，臉色鐵青：“周揚？！我的那個兄弟周揚？！
AB型？！”王莉癱軟在地，只會捂著臉哭。林強整個人都傻了，
揪著王莉頭發的手無力地松開，踉蹌著后退，眼神空洞，仿佛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
他引以為傲的兒子，
他傾家蕩產（搶妹妹的錢）買的學區房要留給的兒子……竟然不是他的種！就在這時，
大門被猛地推開。我媽王秀蘭氣喘吁吁地沖了進來，顯然是接到風聲趕來的。
她一眼看到癱在地上的王莉，失魂落魄的林強，還有桌上那份刺眼的血型報告。“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小寶呢？”她焦急地問。“小寶？”林強像是被觸動了某個開關，
突然爆發出一陣凄厲又瘋狂的大笑，指著王秀蘭，“媽！你的好孫子！
你心心念念要供他上重點小學的好孫子！他他媽是周揚的野種！是周揚的！哈哈哈哈！
你用妹妹的賣命錢，給你兒媳婦的野種買了房！還加了名！哈哈哈哈！報應！報應啊！
”王秀蘭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她難以置信地看看狀若瘋癲的兒子，
又看看地上哭嚎的兒媳，最后目光落在血型報告上。她張著嘴，似乎想說什么，
喉嚨里卻只發出“嗬嗬”的怪響。突然，她身體猛地一僵，眼睛瞪得極大，
充滿了極致的震驚、憤怒、羞恥和……一種天塌地陷的絕望。她一手捂住胸口，
一手徒勞地伸向空中，像是想抓住什么，然后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媽！
”我下意識地沖過去扶，但已經晚了。“砰！”一聲悶響，王秀蘭重重摔倒在地，口眼歪斜，
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嘴角溢出白沫。“腦溢血！快叫救護車！”陳誠反應最快，立刻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