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做過那種夢?夢里你走進一扇從沒見過的門,門后黑得像一口井,什么都看不清,
卻有人在笑。你退不回去,只能往前走。有人說那是“潛意識在召喚”,
可我知道——那不是夢。那是副本。我進去過一次,然后再也沒出來。
1 午夜靜音凌晨三點,樓下狗叫了整整五分鐘,像瘋了一樣。我翻了個身,
瞥了眼手機:03:07,鎖屏上多出一條陌生短信?!澳愫?,001號候選人。
歡迎進入篩選階段?!蔽覜]回。深夜常有莫名推銷,垃圾短信也不少。我關了屏幕,
把臉埋進被子,卻怎么也睡不著。耳邊的狗叫忽然斷了,像被誰按了靜音鍵一樣,
死寂鋪滿整間屋子。那一瞬,我反而更清醒了。我租的是舊城區的老旅館,203號房,
房東老太太說這是“朝南的好房”,可我每晚都夢見潮濕的墻在往下掉漆。
她遞鑰匙的時候盯著我看,說:“你也到了這個時候了。”我沒聽懂?,F在想想,
那句話像句提醒。我下床,踩在地板上,感覺腳底一陣涼。窗外整條街黑著,
路燈像被拔了電源。我用手機照亮走廊,準備下樓找電箱,卻注意到對面墻上,多出一扇門。
000號房。明明這層只有三間房,從沒見過有第四扇門??伤湍菢诱驹诒M頭,門板漆黑,
沒有門鈴,也沒有貓眼,像塊貼上來的影子。我下意識地后退半步,手機微微一閃,
自己亮了起來,屏幕上什么都沒打開,卻緩緩浮現一句話:“試煉即將開始。
你還有一次選擇機會。”我盯著那句話,突然意識到——這不是短信,這是系統信息。
但我的手機,沒有聯網,也沒有信號。心臟像被握住一樣猛地收縮。我嘗試重啟,嘗試關機,
全都失敗了。屏幕定格在那句話上不動,仿佛不是我在看手機,而是手機在看我。
我重新抬頭看那扇門,它像是感應到了什么,發出輕輕的“咔噠”一聲,
門把手微微晃動了下。然后,它自己打開了。門后一片漆黑,像口井,像墜落。
冷氣從里面撲出來,帶著奇怪的味道,不是腐爛,也不是霉味,更像是……金屬混著消毒水。
醫院的味道。我應該轉身,回房,把門鎖死,然后睡到天亮,假裝這一切沒發生過。
可我沒有。我向那扇門走了過去。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做,也許是手機上的那句話,
也許是心底某種奇怪的直覺在說:“你原本就不屬于這里?!蔽夷_剛邁進去,
背后響起嘀嗒的鐘聲,像有人在數秒。一步,兩步,我像被水吸進去一樣,
被門內的黑暗吞沒。眼前的世界猛然一變。周圍的光影開始閃爍,像老舊的錄像帶畫面錯位。
冷風一吹,我站在一座校園的大門前。教學樓黑壓壓的立在夜色中,
門口掛著霓虹一樣的標語:“第三十七次篩選·校園副本歡迎你?!蔽业氖謾C重新亮起,
提示音響起的那刻,我幾乎要笑出聲。
屏幕上顯示著幾個大字:“副本編號:D-203 校園試煉正式開始。目標:在七天內,
找出隱藏殺人者,存活離開。”背景音樂響起,是校園廣播的女聲,
溫柔又空洞:“請玩家注意,校園將于凌晨零點封閉,未返回寢室者將被視為逃脫失敗。
”我身后響起腳步聲。我回頭看去,十幾個人站在我身后,不知何時出現的。有穿睡衣的,
有穿工裝的,也有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站在副本入口前,
臉上掛著那種迷茫和驚恐交織的表情,就像我剛才一樣。我突然想起,剛才那只狗一直在叫。
我忽然意識到,它可能也看見了這扇門。只是沒人相信它。一陣風吹過,
教學樓的玻璃窗發出詭異的聲響,像有人在敲。
廣播聲再次響起:“副本開始倒計時:03:59:45。請所有玩家進入試煉區域。
”這聲音不是來自廣播,也不是來自手機,它是直接鉆進我腦海里的。我低頭看手機,
新的一行字慢慢浮現:“你準備好死了嗎?”我沒有回答,
但我知道自己已經踏進了這場游戲。沒有退路。沒有規則。只有活下去,
才有機會問一句:為什么是我。教學樓的大門緩緩打開,走廊燈一盞盞亮起,
像引誘獵物的陷阱。我邁出了第一步,身后是城市的黑夜,前方是試煉的深淵。從現在開始,
一切都不再屬于現實了。2 黑暗之門腳踩進教學樓的那一刻,腳下傳來“咔噠”一聲輕響,
像是某個機關被觸發。我下意識低頭,發現地磚間夾著一道紅線,微不可見,但我知道,
我已經越過了一道界限。樓道燈忽明忽暗,墻上貼著破舊的公告欄,紙張泛黃,
上面依稀能辨認出幾個字:“本校執行封閉管理制度。夜晚無故外出者,按嚴重違紀處理。
”后面有紅筆潦草寫了一行小字:“違紀=失蹤。”腳步聲回響在樓道里,
像有什么東西正在跟著我。我轉身,看到另一個人影。男的,身形消瘦,穿著工地反光背心,
面色慘白。他也看到了我,眼神里浮現出一絲確認后的警惕與緊繃。
“你……也是新進來的嗎?”他開口,聲音發干。我點了點頭。他說他叫賈林,是個工人,
剛才從一棟在建大樓“醒來”,睜眼就站在校園外的廣場上。我們正說著,
走廊另一端響起腳步聲,不快不慢,像有人穿皮鞋從容走近。賈林警覺地后退半步,
我卻站著沒動。我能感覺出來——來的人,不像是玩家。很快,
一個穿著藍色西裝、打著紅色校徽胸針的男人出現在視野中。他穿得太干凈、太得體,
在這座陳舊荒廢的校園里,顯得不合時宜?!皻g迎?!彼⑿?,
聲音清晰地回蕩在每個人腦海里,“我是引導員,身份編號F-29,
負責本輪校園副本的信息播報與基本秩序維持?!蔽衣犚姟案北尽眱蓚€字的時候,背脊發涼。
F-29站在教學樓中央,臉上帶著平靜的笑:“請各位玩家在十分鐘內進入對應寢室,
晚歸視作逃脫行為,將觸發懲罰?!薄皯土P是什么?”有人開口問,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
聲音哆嗦。F-29看著她,笑意微收:“懲罰是死亡?!闭f完這句話,他便走向講臺,
桌上不知何時多出一份表格:“宿舍名單請自行查看,五分鐘后,我將關閉所有房門。
”我湊近看了眼,名單上的字是用打字機敲出來的,每個名字后面都標注了房號。
我被分到了二樓,B-209。我快速記住了號碼,正準備離開,突然看到表格最底下,
有個熟悉的名字。江晝。不知為什么,我記得這個名字。卻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聽過。
我走向樓梯口的同時,
腦中響起倒計時:04:5804:57腳步聲和數字交疊壓在神經上,讓人窒息。
二樓寢室走廊像是荒廢很久的醫院,墻壁脫皮,燈泡閃爍,一根水管正滴著水。
我推開B-209,門沒鎖,咯吱一聲打開,里面空無一人。床位兩張,我選了靠窗那張。
窗外正對操場,夜色濃稠得像墨水。地面空蕩蕩的,唯一的燈光來自廣播塔頂的那盞紅燈,
在遠處一閃一閃,像是注視。我剛坐下,房門忽然打開。走進來的是他。江晝。
他比我高半個頭,戴著眼鏡,穿著極其整潔的黑襯衣。他一看到我就停下了腳步,
盯著我看了好幾秒?!拔乙娺^你?!彼_口?!拔乙灿X得你很熟?!蔽艺f。他沒再問什么,
只走到自己的床邊,慢條斯理地把隨身包放好,掏出一本小筆記本開始記錄什么。
“你覺得這個副本的目標是什么?”他忽然問?!罢页鰵⑷苏?,存活七天。
”“那只是顯性任務。”他停頓了一下,低頭看筆記:“隱藏目標一般在第三天之前出現,
第一個關鍵點,是‘無差別死亡事件’?!薄笆裁匆馑??”他看了我一眼,
語氣平靜:“意思是——今晚,一定會有人死,而且不是因為我們投票?!蔽覜]說話。
江晝繼續寫字,像是在準備明天的計劃。墻上喇叭再次響起:“請玩家于本時段保持安靜。
注意:本校晚自習后不允許離開寢室。違者,將由值班老師帶離?!蹦锹曇舯?,
像是事先錄好的磁帶。然后,教學樓又一次陷入死寂。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始終沒能睡著。
凌晨兩點五十六分,我聽見了腳步聲。寢室外的樓道,
傳來一陣極緩慢、極輕微的鞋底摩擦地面的聲音。一步,兩步,很慢,但很有節奏。
我屏住呼吸,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門縫。門縫下方,忽然出現了一道影子。它停在門口,
不動了。就像它在等什么。我握緊手機,指節發白。外面沒聲了,但影子還在。一分鐘過去,
十分鐘過去,直到三點整,廣播再次響起:“B棟三樓301號寢室,有玩家擅自外出,
已被帶離處理。請其他玩家保持冷靜?!苯瓡兿崎_被子,坐了起來。
他語氣輕描淡寫:“第一具尸體,應該已經就位了?!蔽覜]回答,
目光仍舊盯著那道剛剛消失的影子。它剛才站在我門口,站了整整七分鐘。
但我現在住的是209,而不是301。它走錯了?;蛘摺€會回來。
3 校園副本清晨六點,廣播如期響起?!捌鸫测忢懞笫宸昼妰任吹讲賵黾险撸?/p>
記零分一次。三次為零,淘汰處理?!蔽冶犙蹠r,江晝已經穿戴整齊,站在窗邊,
拉開窗簾一角望著外面。陽光并沒有灑進來,反而透出一種令人不安的慘白。
“操場右邊那個人,沒動?!彼吐曊f。我起身,靠近窗邊。操場上已站了不少人,
排列散亂。廣播塔下的地磚旁,果然有一個身影跪在那里,頭低垂著,像是在祈禱,
又像是失去意識。沒人敢靠近他?!?01號室的玩家,昨晚被帶走處理的那個?!苯瓡冋f,
“按這副本的設定,他的‘尸體’現在成了一個暗示物。一個心理陷阱。
”我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確定他已經死了?”他沒回答,只從床頭拿出那本筆記本,
翻到某一頁,指了指上面的記錄:“規則有漏洞,但并不代表無序。每一輪副本,
都必須制造一個初始恐懼源。目的是統一情緒狀態?!薄敖y一?”“恐懼,是可控的。
”我沒再問。他說話的方式不像在分析,倒更像在復述一段熟悉流程。集合開始,
F-29再次現身,手中拿著一份表格。他站在廣播塔下,看著眾人,依舊微笑:“早安,
玩家們。今天是試煉第一天。你們的目標依然清晰:在七日內找出潛藏的‘殺人者’,
避免被淘汰。”“今日任務開始前,
補充一項特別提示:本校某位老師將以NPC身份出現在教學樓內,協助任務完成。
識別正確的老師,并獲得關鍵道具,可減少一次投票懲罰。
”有人低聲問:“如果識別錯誤呢?”F-29頓了頓:“你可以嘗試,但代價未知。
”說完,他揚起手里的表格:“今天起,每日中午十二點,
玩家需將一名‘懷疑對象’寫入匿名名單,放入投票箱中。連續三次指錯,游戲失敗。
請謹慎判斷。”他把表格放進投票箱中,那是一只紅木匣子,放在旗桿下方,
有一把古舊的銅鎖?!靶袆幼杂?,現在開始。”一陣騷動之后,人群分散開來。
我走向教學樓時,江晝突然低聲說:“今天別去四樓?!薄盀槭裁??”“那里不該有人。
”我沒追問,只點了點頭。教學樓內比昨晚明亮許多,但每一步仍踩得心慌。地板吱嘎作響,
像在提醒你,這棟樓有太多耳朵。我繞開樓梯口,徑直走向二樓圖書室。那里門沒鎖,
門后是舊木書架和布滿灰塵的教輔資料。我翻了十幾本,沒找到線索,正準備離開,
忽然注意到角落一張破椅子下壓著一本相冊。我拿起來,封面泛黃,
像是二十年前學生畢業紀念冊。我翻到最后一頁,突然愣住了。那是一張合影。
七個老師站在操場上,笑得燦爛,但最右邊那個人的臉,被撕去了一半,留下一個模糊陰影。
我翻回前幾頁,每個人下方都有名字,唯獨那位撕臉老師的位置,
用鋼筆寫了幾個字:“請勿靠近?!闭⒅掌瑫r,我聽到身后傳來聲音。“你找到他了。
”是江晝。他不知何時進了圖書室,站在我身后,目光落在相冊上。
“這個副本從不設‘毫無意義的物件’。既然他出現在畢業冊里,而且臉被刻意毀掉,
那就說明,這個人不是NPC?!彼f。我問他:“那是什么?”“是系統?!蔽倚闹幸痪o。
江晝合上相冊,說:“今晚開始我們必須行動。
找出所有‘老師’的行蹤、發言邏輯、出現頻次與時間段,進行交叉排查?!蔽尹c頭,
他接著說:“我負責教研樓與實驗室,你負責行政樓。分頭行動?!薄澳阈湃挝??
”他看了我一眼:“不信。但你不是殺人者。”“理由?”“因為你還不夠冷?!蔽覜]回答。
我們分頭離開圖書室。行政樓空無一人,樓道有被擦過的痕跡,干凈得過頭。
我從一間間辦公室穿過,記錄下墻上的獎狀、日程表與值班表,
發現有三張紙上都提到了“周四校級教學觀摩”。副本設定里沒有說明今天是周幾。
但廣播說:“今天是第一天”。那就意味著,校內時間和我們所知的現實時間不一致。
我回到樓下,準備去食堂與江晝匯合。剛拐出走廊,就看見食堂門口聚著一群人。“死人了。
”有人在低聲說,“一個女的,從樓上摔下來了。”我擠進人群,
看到水泥地上一灘血跡還未干,一具身體臉朝下趴著。
她穿著昨天站在我對面的那女孩的衣服。食堂屋檐下的監控攝像頭斜著吊在半空,
但閃著紅點。我看向江晝,他目光平靜:“你覺得,她是自己跳下來的,
還是被‘殺人者’推下來的?”我沒回答。他微微抬頭,
看向教研樓的方向:“別忘了——規則沒有提過,殺人者一定是玩家。
”4 死亡倒計時死者的名字叫林婧。我是在公告欄上看到她身份信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