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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王妃居然送外賣 煮粥的雪 100507 字 2025-06-08 01:4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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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絕境里飄來的飯香

冷。

刺骨的寒意像無數細針,扎進蘇晚的骨頭縫里。她猛地睜開眼,視線里是糊著黃泥的房梁,幾縷灰敗的茅草垂落下來,隨著不知何處鉆進來的冷風,有氣無力地晃蕩。一股混合著劣質草藥、潮濕霉味和食物隱約餿氣的怪味,霸道地鉆進鼻腔。

她不是在連續加班四十八小時后,一頭栽倒在堆滿數據報表的工位上嗎?怎么到了這個鬼地方?

“哐當!”

破舊的木門被人從外面粗暴地踹開,腐朽的門軸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冷風卷著細碎的雨絲,呼啦一下灌了進來,吹得蘇晚一個激靈,也徹底吹散了腦海里最后一點混沌。

“蘇晚!別給老子裝死!” 一個滿臉橫肉、敞著懷露出濃密胸毛的壯漢堵在門口,身后還跟著兩個獐頭鼠目的幫閑。他銅鈴般的眼睛掃過徒有四壁、家徒一壁的堂屋,最后惡狠狠地釘在剛從簡易木板床上掙扎著坐起來的蘇晚身上。“你爹蘇老摳欠我們‘通財記’的五十兩銀子,連本帶利,滾到八十兩了!今天再拿不出錢,就拿你這破店抵債!還有你,” 他淫邪的目光在蘇晚蒼白但難掩清麗的臉龐上刮過,“跟爺回去,伺候好了,指不定還能給你條活路!”

洶涌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了蘇晚的意識堤壩。

大胤朝,盛京西市,瀕臨倒閉的“蘇記”小飯館。原主也叫蘇晚,是個守著病重老爹和這間破敗祖業的孤女。父親蘇大柱,半年前染上肺癆,散盡家財求醫問藥,最終還是撒手人寰。為治病和安葬,原主咬牙借了西市最狠的印子錢“通財記”五十兩巨款。利滾利,不過數月,已如山壓頂。昨日,原主被逼到絕境,又遭這潑皮言語羞辱,悲憤絕望之下,竟懸了梁……

蘇晚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脖頸,那里還殘留著清晰的、火辣辣的痛楚和令人窒息的勒痕。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不是夢!她,蘇薇,一個在二十一世紀外賣行業廝殺多年的運營總監,真的穿越了!穿成了一個身負巨債、隨時可能被賣入火坑的古代孤女!

恐懼像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了她的心臟。但她骨子里那份在無數項目死線前磨礪出的狠勁和冷靜,在生死關頭猛地壓倒了慌亂。不能亂!活下去!必須活下去!

“趙…趙爺,” 蘇晚強迫自己開口,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卻又奇異地穩住了一絲腔調,“寬限…寬限幾日。店里…還有些東西,容我…容我變賣湊錢…”

“變賣?” 趙屠戶嗤笑一聲,蒲扇般的大手一揮,“你這破店,耗子進來都得含著眼淚走!有什么值錢的?嗯?” 他的目光像鉤子,猛地釘在蘇晚發間那唯一還算光亮的物件上——一根樸素的白玉簪子,那是原主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

“這個看著還湊合!” 趙屠戶一步上前,粗糙油膩的手帶著一股腥風,猛地抓向蘇晚的頭發。

“不要!” 蘇晚頭皮劇痛,本能地掙扎。可這具身體虛弱得厲害,加上剛經歷瀕死的窒息,哪里是這屠夫的對手?只覺得發髻一松,那支帶著體溫的玉簪已被對方蠻橫地扯下。

“呸!也就值個三五兩,頂個屁用!” 趙屠戶掂量了一下,隨手丟給身后的跟班,眼神更加兇戾,“這點破爛就想打發老子?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來人,給我把這破店的招牌拆了!把人拖走!”

兩個幫閑獰笑著就要上前。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蘇晚。難道剛活過來,就要跌入更黑暗的深淵?

“住手!” 一個略顯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猛地從后廚方向傳來。

一個穿著打滿補丁的灰布短褂、身形有些佝僂的老者踉蹌著沖了出來,擋在蘇晚身前。他手里緊緊攥著一把豁了口的菜刀,手臂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渾濁的眼睛卻死死瞪著趙屠戶。

“忠叔!” 蘇晚心頭一熱,屬于原主的記憶立刻浮現——這是蘇記唯一還留下的老伙計,蘇大柱的老兄弟,一個沉默寡言卻忠心耿耿的老人。

“趙屠戶!欺負一個剛沒了爹的孤女,算什么本事!” 忠叔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悲憤,“店是老蘇家的命根子!錢…錢我們一定會還!你再寬限幾天!就幾天!不然…不然老頭子這條命,跟你拼了!” 他揮舞了一下菜刀,刀刃在昏暗的光線下閃過一道寒芒。

趙屠戶被這不要命的架勢唬得退了一小步,但隨即惱羞成怒:“老東西!活膩歪了?你那把破刀,砍得動骨頭嗎?給我上!”

“慢著!” 蘇晚用盡全身力氣嘶喊出聲。她扶著冰冷的土墻,勉強站直身體,推開擋在前面的忠叔。少女的臉蒼白如紙,眼底卻燒著兩簇幽暗冰冷的火焰,那是一種被逼到懸崖、退無可退的決絕。

“趙爺,” 她盯著趙屠戶,一字一頓,清晰無比,“三天!再給我三天!三天之后,若還湊不出錢,這店,你拿走!我…跟你走!” 最后幾個字,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帶著血腥氣。

趙屠戶被這眼神看得心里莫名一突,隨即又覺得自己被個小丫頭片子唬住實在丟臉。他上下打量著蘇晚,哼了一聲:“哼,算你識相!三天?行!就給你三天!三天后,要是見不到銀子…” 他陰冷地笑了笑,目光掃過蘇晚纖細的脖頸,“老子親自給你套上繩子,送去該去的地方!走!” 他大手一揮,帶著兩個跟班,大搖大擺地踹開擋路的破板凳,揚長而去。

破敗的木門在寒風中吱呀作響,忠叔手中的菜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轉過身,老眼通紅地看著蘇晚:“丫頭…你…你糊涂啊!三天…三天上哪去弄八十兩銀子?那…那地方是火坑啊!進去就出不來了!”

蘇晚只覺得渾身脫力,靠著冰冷的土墻緩緩滑坐到地上,大口喘著氣。脖頸的勒痕還在隱隱作痛,提醒著她這具身體剛剛經歷過的死亡威脅。冰冷的絕望感并未散去,反而像附骨之疽,更清晰地啃噬著她的神經。八十兩銀子…在這個生產力低下的時代,對一個毫無根基的孤女而言,無異于天方夜譚。忠叔布滿皺紋的臉上是深不見底的絕望和自責。

“忠叔…扶我…起來…” 蘇晚的聲音微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

忠叔慌忙攙扶著她,坐到一張吱嘎作響的破木桌旁。桌上,攤開著一本邊緣卷曲發黑、紙頁泛黃的賬簿,還有一把磨得光滑的老舊算盤。

蘇晚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冰冷的、帶著霉味的空氣涌入肺腑。再睜開眼時,屬于蘇薇的、那個在數據海洋里搏殺多年的靈魂徹底壓倒了恐懼和絕望。活下去!必須找到破局的方法!她強迫自己將目光投向那本賬簿——這是原主父親留下的唯一“遺產”,也是她現在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纖細卻帶著一種奇異穩定感的手指,撫過賬簿粗糙的紙面。那些用劣質墨汁書寫的、歪歪扭扭的賬目映入眼簾:某日,購陳米半斗,二十文;某日,賣陽春面三碗,十五文;某日,購豬油渣一小包,十文……入不敷出,觸目驚心。原主父親顯然不善經營,記賬混亂不堪,收入支出混雜一團,毫無章法。

蘇晚的眉頭越蹙越緊。這原始的記賬方式,簡直是對她這個習慣用Excel進行精細化運營、用戶畫像分析的前總監的折磨。她下意識地想要敲擊并不存在的鍵盤,調出透視表分析虧損點。強忍著不適,她開始憑著強大的邏輯思維和數據分析本能,試圖在這堆亂麻中理出一點頭緒。

“忠叔,” 她聲音沙啞卻異常冷靜,“最近…店里…可有人來吃飯?都是些什么人?”

忠叔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蘇晚這個時候問這個,但還是老實回答:“唉,自從老掌柜病重,店里就…就沒什么人了。偶爾有些西市做苦力的,圖便宜,來吃碗最便宜的素面,五文錢…還有就是斜對面‘劉記布莊’的劉掌柜,有時候算賬晚了,會讓他家學徒來買兩個饅頭回去當晚飯…”

學徒…買饅頭當晚飯?蘇晚腦中似乎有什么東西被輕輕撥動了一下。

“外面…雨是不是更大了?” 蘇晚忽然側耳傾聽。窗外,雨聲果然變得密集,噼里啪啦地砸在屋頂稀疏的茅草上,又從幾處明顯的破洞漏下,滴答滴答地落在屋內的泥地上,很快積起渾濁的小水洼。寒風裹著雨氣,從破敗的門窗縫隙里一陣陣鉆進來,吹得人透心涼。

就在這時,一陣由遠及近的抱怨聲,穿透雨幕和薄薄的門板,清晰地傳了進來:

“這鬼天氣!說下就下!老子剛下工,餓得前胸貼后背,還得冒雨跑回去吃冷飯!” 一個粗嘎的嗓子罵罵咧咧。

“可不是嘛!東街口那家餛飩攤子也收了…想墊吧一口都沒地方!” 另一個聲音附和著,帶著濃濃的疲憊和無奈。

“要是有人能把這熱乎飯菜送到手里…多花幾文錢老子也認了!” 粗嘎嗓子又嚷了一句,腳步聲和抱怨聲漸漸遠去。

**送到手里…多花幾文錢也認了…**

這如同抱怨的話語,聽在蘇晚耳中,卻不啻于一道驚雷!

她的心臟猛地一跳,血液似乎瞬間沖向了大腦!

現代都市里,無論刮風下雨、嚴寒酷暑,那穿梭在大街小巷、身著各色制服、車后載著保溫箱的身影——外賣騎手!那深入骨髓的點餐習慣——餓了么?美團?一個電話,一份熱飯!

她猛地抬起頭,眼睛在昏暗的屋子里亮得驚人,如同燃起了兩團火焰!視線死死釘在桌角——那里放著中午忠叔怕她餓著,用一張粗糙油紙勉強包著的、早已冷透的兩個硬邦邦的雜糧饅頭。

一個瘋狂、大膽,卻又如同黑暗中的唯一光亮的念頭,在她腦海中轟然炸開,瞬間驅散了所有陰霾和絕望!

外賣!古代版的外賣!

盛京如此繁華,商鋪林立,官吏、商賈、伙計、苦力…多少人為了生計奔波,無暇或不便按時吃飯?多少人會在惡劣天氣里,為了一口熱食而發愁?這龐大而未被滿足的需求,不就是一片巨大的、未被開墾的藍海嗎?!

她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開始運轉。核心痛點:配送!如何保溫?如何保證時效?如何取信于人?目標客戶:西市這些商鋪本身!他們的掌柜、賬房、伙計!送貨上門的食物,必須是方便攜帶、不易灑漏、最好還能稍微保溫的…

蘇晚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破敗的店面,掃過滿面愁容的忠叔,掃過角落里堆著的幾個破舊但還算完好的提籃式食盒(那是原主父親偶爾給熟客送菜用的),最終落回那油紙包著的冷饅頭上。

一個粗糙卻具備可行性的方案雛形,在她心中瘋狂勾勒成型!簡陋的保溫(多層油紙包裹?食盒內部填充棉絮?),人力的“騎手”(招募那些熟悉街巷、跑得快的貧苦少年?),標準化的簡單餐食(易于制作、便于攜帶的蓋澆飯?燜面?大包子?),承諾時效(超時賠付?哪怕只是象征性的)… 這些在現代外賣平臺看來最基礎不過的元素,在這個時代,每一項都可能成為打敗性的創新!

“忠叔!” 蘇晚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卻充滿了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狂喜和力量,“我們…有救了!”

忠叔被她眼中那從未有過的、近乎灼人的光芒嚇了一跳:“丫頭…你…你沒事吧?” 他擔心蘇晚是被逼瘋了。

“我沒事!我很好!” 蘇晚猛地站起身,雖然身體還有些虛浮,但那股從內而外迸發的強烈求生欲和創業者的亢奮,讓她暫時忘卻了疲憊和疼痛。她沖到門邊,一把拉開了那扇還在吱呀作響的破門。

更大的風雨瞬間撲面而來,帶著深秋的寒意,卻吹不熄她心頭熊熊燃起的火焰。

她站在門內,目光如炬,穿透迷蒙的雨幕,投向斜對面不遠處——那里,一棟兩層樓高的氣派建筑,“李記酒樓”的絲綢幌子在風雨中獵獵作響。透過敞開的窗戶,隱約可見里面觥籌交錯的人影,跑堂的伙計端著熱氣騰騰的菜肴穿梭其間,一派繁忙景象。酒樓門口,停著幾輛裝飾華麗的馬車,顯然是有身份的客人。一個小廝正撐著傘,小跑著將一個食盒遞給馬車里的人。

**需求!高端的需求也存在!**

蘇晚的嘴角,緩緩勾起一絲冰冷又充滿戰意的弧度。

李記?西市最大的酒樓?很好。就從你眼皮子底下,搶第一塊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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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對面,“悅來茶樓”二樓的雅間。

一扇雕花木窗半開著,正對著“蘇記”那搖搖欲墜的破敗門臉。窗邊,一張素雅的梨木小幾旁,端坐著一位年輕公子。

他身著看似普通的月白色云紋錦袍,料子卻隱隱流動著內斂的光澤。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正輕輕拈著一只天青色的薄胎瓷杯,杯中清茶氤氳著裊裊熱氣。雨水順著屋檐滴落,在窗外形成一道朦朧的水簾。他的目光透過這層水簾,落在對面那個剛剛拉開破門、在風雨中煢煢孑立的纖細身影上。

剛才趙屠戶那囂張的踹門、刺耳的謾罵、以及最后那孤女絕望中迸發出的嘶吼——“三天!再給我三天!”,都清晰地傳入了這方雅靜的斗室。

“呵,‘通財記’的趙屠戶…吃相是越來越難看了。” 一個侍立在一旁、身材精悍、眼神銳利的玄衣護衛低聲開口,語氣帶著一絲不屑,“逼死個孤女,能榨出幾兩油?”

白衣公子沒有立刻回應。他緩緩將茶杯送至唇邊,淺啜了一口,動作優雅從容,與樓下那劍拔弩張的混亂場景格格不入。他的視線,始終未曾離開對面那個身影。

那女子很年輕,身量單薄,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脖頸上那一圈深紫色的淤痕在昏暗光線下顯得尤為刺目,那是死亡的印記。可就在剛才,她推開那個護著她的老仆,面對兇神惡煞的債主,喊出“三天”之約時,那雙眼睛里燃燒的東西…絕非絕望。那不是瀕死小獸的哀鳴,倒像…像被逼到絕境的獵人,在絕壁邊緣看到了反擊的路徑,陡然迸發出的、孤注一擲的狠厲和…一種近乎狂熱的亮光?

尤其是最后,她站在門內望向李記酒樓的那個眼神——冰冷,銳利,充滿了一種近乎挑釁的、野草般頑強的戰意。這絕不是一個尋常市井孤女該有的眼神。那種在巨大壓力下瞬間爆發出的冷靜和決斷力,更非尋常。

“三天…” 白衣公子放下茶杯,指尖在光滑的杯沿上輕輕摩挲了一下,發出極細微的輕響。他的聲音清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從懸梁自盡到敢與虎狼定下三日之期…這蘇記的孤女,倒是有趣。”

他微微偏過頭,目光投向風雨中那面幾乎要掉下來的“蘇記”破招牌,仿佛透過那腐朽的木頭,看到了某種正在死灰中悄然復燃的、危險又迷人的火星。

“驚蟄,” 他淡淡開口,叫的正是那玄衣護衛的名字。

“屬下在。”

“去查查她。” 白衣公子重新端起茶杯,目光沉靜如水,倒映著窗外迷蒙的雨幕和對面那扇破敗的門,“事無巨細。尤其是…她這三天,到底想做什么。”

“是,主上。” 驚蟄垂首領命,身影無聲地退入雅間更深的陰影里,仿佛從未出現過。

白衣公子——大胤七皇子蕭珩,復又望向對面。雨勢漸大,蘇晚的身影早已縮回了那間破敗的屋子,關上了那扇吱呀作響的門。但方才那驚鴻一瞥中,那雙燃燒著異樣火焰的眼睛,卻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腦海中。

風雨如晦,盛京西市這最不起眼的角落,似乎有什么東西,開始悄然偏離了既定的軌跡。


更新時間:2025-06-08 01:44: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