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京城里都說，永安公主洛清寧，是個不學無術、沉迷享樂的廢物。這話傳了十年，
連我自己都快信了。在皇姐洛清霜的光環下，我心安理得地扮演著這個角色。她驚才絕艷，
是天下百姓的信仰，而我，是她身后那個只會養馬遛狗的紈绔妹妹。沒人知道，這十年，
是我親手為自己織就的囚籠，也是我最好的保護色。直到半月前，一封來自邊境的密信，
將我所有的偽裝撕得粉碎。信上只有三個字。“皇姐，危。”我的皇姐，
那個將我護在羽翼下，允我一世安樂的洛清霜，失蹤了。她曾是我的靠山，現在，
有人動了我的底線。京城巍峨的城門下，朔風卷起我的披風，獵獵作響。身后，
五千玄甲鐵騎靜默如山，殺氣凝成實質，空氣都變得粘稠。我的貼身小將顧塵，
臉色煞白地湊到我馬前，聲音壓得極低：“公主，擅自帶兵回京，形同謀反！
”我懶懶地瞥了他一眼：“我是公主，又不是王爺。無召不得入京，
那是管你們這些帶把兒的規矩，管不到我頭上。”顧塵被我噎得說不出話，
眼睛死死盯著我身后那片黑壓壓的騎兵，滿是絕望。這些，是我在邊境苦寒之地，
秘密訓練了八年的精銳。城樓上，京西大營主將衛將軍探出半個身子，
聲色俱厲地大喊：“永安公主，圣上口諭，命您即刻卸甲，獨自入宮面圣！您的兵馬，
就地解散！”我回應：“哦？這些可不是兵馬。”“衛將軍，不必驚慌，
這些……都是本宮養的面首。”“面、面首？”衛將軍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他身邊的士兵們也是一臉活見鬼的表情，城樓上下一片死寂。
死寂過后，是壓抑不住的嘩然。我身后的五千鐵騎，面甲下的嘴角齊齊抽搐了一下，
但依舊如雕塑般紋絲不動。只有顧塵，氣得差點從馬背上栽下去。衛將軍顫抖著手指著我，
又指著我身后的鐵騎，
結結巴巴地道：“公、公主……這……這五千面首……您……您這是要……”“怎么？
”“本宮帶自己的面首回京，也要經過你同意？”我撥轉馬頭，不再看他，
只留給他一個冰冷的側臉。“去，給本宮傳話。就說永安公主洛清寧，請旨攜五千面首入京，
為皇姐鎮國長公主祈福。”衛將軍被我這番鬼話震在原地，
支支吾吾道：“公主……長公主殿下鳳體抱恙，正在宮中靜養，不見外客……”“鳳體抱恙？
”“這普天之下，只有鎮國長公主能管本宮。她病了，那就抬，也得把她給本宮抬來！
”“聽清楚了，見不到皇姐，本宮，絕不下馬！
”衛將軍被我的氣勢嚇的屁滾尿流地跑下城樓。片刻之后，伴隨著“嘎吱”的巨響，
那扇厚重的朱紅城門，在我面前緩緩關閉。這是鐵了心，不讓我進了。顧塵的臉徹底白了，
他催馬靠近我，聲音里帶著一絲哀求：“公主，您可要想清楚，一旦開戰，
可就真的沒有回頭路了！”我抬眼望向緊閉的城門，城樓上晃動的人影如同螻蟻。“怕什么，
到時候有你這個神將后裔替我背鍋。”“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跟了您！
”顧塵氣得低聲咒罵，卻還是認命般地挺直了背脊，握緊了手中的長槍。
我腦海中卻閃過許多年前，皇姐洛清霜拉著我的手，站在沙盤前說的話。“清寧，記住，
眼看生靈涂炭，若無力就算了。手上既然有兵，那肯定是要一戰的！”皇姐，你的話，
我一直記著。我沒有下令攻打城門。在所有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我調轉馬頭。“全軍聽令，
目標，京西大營！”既然不讓我帶“面首”進城，那我就先把城外那兩萬只礙眼的蒼蠅，
清理干凈。夜色如墨，五千騎兵如鬼魅般消失在京城的官道上。一夜之間，五千對兩萬。
天色微明，帶著一身血氣的顧塵興奮地沖進我的營帳，單膝跪地，聲音嘹亮。“公主，
京西營，破了！”我正揉著因一夜未眠有些發僵的臉，聞言，端起手邊尚有余溫的熱茶，
輕輕啜了一口。溫熱的茶水滑入喉嚨，我嘴角的弧度，冷得像冰。02京西營主帳內，
炭火燒得噼啪作響，暖意卻驅不散帳中的寒氣。我捧著一杯熱茶，吹了吹上面的乏氣，
笑吟吟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衛將軍。“天可真冷，衛將軍，您說是不是？”他被五花大綁，
一身狼狽，盔甲上還沾著泥。聞言，他沖我吹胡子瞪眼：“洛清寧！
你私自帶兵奇襲京西大營，是為謀反！”我懶懶地抬了抬眼皮：“怎么算謀反？
是你們不讓我攜面首進城，我又舍不得他們，只好來您這里湊合湊合了。
”衛將軍不可置信地看向我身后的顧塵。顧塵冷著臉，干脆把頭扭到了一邊，
裝作什么都沒聽見。我放下茶杯，聲音冷了下來：“我長姐呢？”他支支吾吾，眼神躲閃。
我微微瞇起眼：“看來衛將軍真是貴人多忘事，忘了當初是誰把你家從泥潭里撈出來，
救你性命，給你今日前途的了？”不等他回話，顧塵已經上前一步，
聲音里滿是殺氣：“公主，此人忘恩負義，留著也是禍害，該殺！”“別！
”衛將軍嚇得全招了。他說，長姐是為了和謝嘉淑搶男人，才被那個蠢女人推下水，
受了風寒，一直在宮里休養。這套狗血說辭，我連一個字都不信。正此時，
帳外親兵來報：“公主，良王殿下來了。”洛景辰，我的同父異母弟弟，八年不見，
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只會跟在我屁股后面哭鼻子的小鬼了。他一進帳，
重重嘆了口氣：“二姐，你何必鬧成這樣？長姐……是真的病了。”他走上前來，
把那套“搶男人”的鬼話又添油加醋地講了一遍，言語間滿是對我的責備，
勸我趕緊卸甲回宮，別再讓長姐為我煩憂。我心里冷笑，京城真是個好地方，
把我那個曾經柔弱的弟弟，都教得會騙人了。我偏過頭，直直地看著他：“你去看過長姐嗎？
”他答得滴水不漏：“那是自然，隔一日便去探望的。”我最終“接受”了他的條件，
只選一百名“心愛的面首”隨我進京。一旁的顧塵臉都黑了：“公主，他騙你的！
現在京城危懸一線，把你騙進城就是兵不血刃的大功一件！”“我知道。”我淡淡道。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了毛：“那你為什么不直接攻城？兵貴神速！”我冷笑一聲，
反問他：“萬一他們，拿我長姐當人質呢？”顧塵被我一句話噎住，氣得跑到角落里蹲下，
像個受了委屈的大蘑菇，嘴里小聲嘟囔：“都是騙我的，說什么從此天高地闊，
放放馬就好……”我走到他面前，也蹲下身，看著他氣鼓鼓的臉：“我的確是騙你的。顧塵，
你幫我這一次，我只想救我的姐姐。”他抬起頭，面上浮現出惱怒又無奈的神色，
最終還是咬著牙說：“我冉氏子孫，不會臨陣負氣出走……只是此件事了，你定要補償我！
”我帶著霜月、流云，大搖大擺地踏入太極殿。皇太后與年輕的王皇后高坐上座，
洛景辰臉上帶著傷，一見我便激動地“請安”，聲音里帶著哭腔。皇太后立刻大怒，
指著我質問：“洛清寧！你竟敢對你弟弟下此毒手！”我沒理她，自顧自尋了個凳子坐下，
冷笑一聲：“怎么，要不我先出去，讓你們再演一會兒？”“放肆！”皇太后氣得猛拍扶手，
指著我罵道，“你帶五千面首圍困京城，成何體統！簡直荒唐！”我坦然迎上她的目光，
一字一句道：“那些不是面首，是兒臣豢養多年的私兵。”皇太后一噎，
還想用“荒謬”二字掩飾過去。我卻不給她機會，直接拋出重磅：“我的婚事，
無須太后操心，一切自有長姐為我操辦。”皇太后的臉色瞬間僵住。就在此時，
殿外突然傳來一陣驚呼，一個小太監連滾帶爬地跑進來：“太后！不好了！
永安長公主的人把嘉淑郡主給綁了！”皇太后大驚失色，猛地從座位上站起。“太后，
您再看看，我這好像，是在謀反吧？”話音未落，謝嘉淑已經被霜月拖了進來，
像條死狗一樣。她一看見皇太后，立刻撲過去抱住她的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冷冷地看著她：“敢碰我皇姐，你自然不配活！”皇太后看著我，眼神里露出了恐懼，
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我不再看她，將腰間佩刀解下，扔到霜月腳邊。“你自己解決。
”霜月撿起刀，沒有絲毫猶豫。寒光一閃，謝嘉淑的哭訴聲戛然而止。一顆頭顱滾落在地，
溫熱的血濺了洛景辰和王皇后一臉，兩人嚇得連尖叫都忘了。
03血腥氣在暖融融的殿內彌漫開來，謝嘉淑那顆美麗的頭顱滾落在地，眼睛還大睜著，
寫滿了驚恐與不甘。洛景辰的腳步猛地一頓，停在了那顆頭顱邊。“怎么，心疼了？
”他低頭，靜靜地盯著地上那張曾顛倒眾生的臉。“這女人嫌朕病弱，曾當眾羞辱于朕。
如今，死了倒好。”他的聲音像一塊冰砸進我心里。我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
我這個頂著皇帝名號的弟弟，早已是皇太后和慕容家眼中的一枚棄子。他被宮人攙扶著，
走到我面前，劇烈地咳嗽起來，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顫抖。咳了好一陣，他才緩過氣：“二姐，
你為什么用這種看騙子的眼神看著我？”我冷冷地：“你們京城里的人，都很會騙人。
”他沒再說話，只是沉默地、緩緩地卷起了自己的龍袍袖子。露出手腕，
瘦得只剩一層皮包著骨頭。“去年，我突然毒發了三次。”他聲音平靜，仿佛在說別人的事。
“長姐之所以會惹怒慕容柯，不是她軟弱，是因為她為了讓我能多活幾年，只能步步妥協，
不能再帶著他們爭權奪利。”他繼續說：“給我下毒的人，是皇太后。
從十年前我剛被接回京，她就在我的飲食里下了慢毒，直到去年，才徹底發作。”他抬起頭，
那雙曾經清澈的眼睛此刻盛滿了化不開的濃霧和絕望，像個孩子一樣，撲過來抱住我的手臂，
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哭著叫出了我的乳名。“雀兒！”我心頭劇震。
他真正的目的是用最不堪的傷口和最親昵的稱呼，來換取我最后的信任。“二姐，
我們必須和皇太后議和。”他迅速恢復了皇帝的冷靜。“昨夜南衙軍調動不了，
已經引起了那個老妖婆的警覺。只有讓她暫時放下戒心，她才會讓我們見到長姐。
”我看著他通紅的眼眶說：“好。”殿外的尸首已經被清理干凈，
只剩下幾個小太監提著水桶沖刷著地磚上的血跡，再用冰渣子一遍遍地覆蓋。我扶著洛景明，
跨過那片濕漉漉的地面。顧塵牽來了我的馬，我翻身而上，又向洛景明伸出手。他愣了一下，
隨即借著我的力，也坐到了馬背上。我策馬，帶著他從肅立的南衙軍中間穿行而過，
他們的眼神里，有敬畏，更有壓抑不住的興奮。再次見到皇太后時，她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眼窩深陷，鬢角的銀絲再也遮掩不住。洛景辰顫顫巍巍地走上前，行了個禮：“母后，
兒子給您請安了。”我連身都懶得下，直接走到一旁找了個椅子坐下，
冷冷地譏諷她：“蠢貨！連南衙軍都調不動，還敢弒君謀反！”皇太后氣得渾身發抖，
手指著我，聲音尖利：“洛清寧！都是你長姐養出來的好女兒！養虎為患！
”“是你囚了我長姐，打破了京中的平衡，這件事，你怎么半點不說？”我翹起腿，
冷笑一聲。“別拿你那套忠君愛國的說辭來壓我。”她還想用“不識大體”來對我道德綁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