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時,嘴里含著血腥味。后腦勺傳來劇烈的疼痛,
仿佛有人用燒紅的鐵棍捅進了我的顱骨。耳邊嗡嗡作響,視野里充斥著跳動的紅色光斑。
"季滄海!你他媽裝什么死!"伴隨著這聲怒吼,一只鐵靴狠狠踹在我腰側。
肋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我蜷縮著翻滾出去,直到后背撞上某種堅硬物體。
劇痛讓我的視線終于聚焦——映入眼簾的是半截插在焦土中的斷劍,
劍柄上纏繞著熟悉的火焰紋皮革。這是我的劍。準確地說,
這是《永劫無間》游戲里季滄海的佩劍"流火"。"不可能..."我顫抖著握住劍柄,
掌心立刻傳來灼燒的刺痛。皮膚與金屬接觸的瞬間,橙紅色的火苗突然從劍身裂隙中竄出,
順著我的手臂盤旋而上。遠處傳來號角聲。我抬頭望去,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殘陽如血,
映照著千瘡百孔的城墻。天空中盤旋著青銅鑄造的機關巨鷲,它們投下的陰影掠過滿地尸骸。
最近的一具尸體穿著藍白相間的輕甲,胸口插著三支箭——這分明是游戲里寧紅夜的裝扮。
"這不是cosplay..."我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倒吸冷氣。"叛賊受死!
"勁風襲來。我本能地側身翻滾,一柄長矛擦著耳際刺入地面。
襲擊者穿著刻有金烏徽記的鎧甲,面甲下透出猙獰的目光。他拔出長矛再次刺來,
動作在空氣中劃出尖銳的嘯叫。我的身體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右手自動擺出劍訣,
流火劍爆發出刺目紅光。當矛尖距離咽喉還有三寸時,我的身體突然化作一團烈焰,
從原地消失不見。"焚天·閃!"再次現身時,我已站在士兵身后。
劍刃毫無阻礙地切開鎧甲縫隙,滾燙的鮮血噴濺在我臉上。士兵踉蹌著轉身,
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向自己噴血的脖頸。"你...怎么會..."他跪倒在地,面甲脫落,
露出張最多十八歲的年輕面孔。我握劍的手開始發抖。這不是游戲里沒有感情的NPC,
這是個活生生的人——我能聞到他血液的鐵銹味,能看到他瞳孔里倒映的火光,
甚至能感受到他生命消逝時呼出的最后一縷熱氣。"轟——!"城墻突然劇烈震動。
我抬頭看到終生難忘的景象:一尊十米高的青銅巨佛正踏過護城河,
它胸口鑲嵌的幽藍晶石隨著步伐明滅閃爍。巨佛抬起右掌,掌心裂開露出蜂窩狀的孔洞,
里面開始匯聚刺目的紅光。"大佛的'天罰'!"我脫口而出游戲里的技能名。
本能驅使我撲向最近的石堆。幾乎在同一秒,熾白光柱從天而降,整段城墻在高溫中汽化。
跑得慢的士兵瞬間變成焦黑的剪影,沖擊波將我和碎石一起掀飛。后背撞上斷壁的瞬間,
我聽到清晰的骨裂聲。劇痛讓視野發黑,
但更可怕的是手中的流火劍正在熄滅——游戲設定里季滄海的能量條耗盡了。
"咳咳..."我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看到至少二十名帝國士兵從煙塵中現身。
他們組成半月形包圍圈,長矛齊刷刷對準我的咽喉。絕境中,我摸到腰間的酒葫蘆。
游戲機制閃過腦海:季滄海的技能需要"醉意值"驅動。我咬開塞子猛灌一口,
烈酒像熔巖般滾過喉嚨。熱流在體內炸開的瞬間,全身毛孔噴出烈焰,
在背后凝聚成兩片火翼。"焚天·翼!"振翅騰空的剎那,下方傳來整齊的弓弦震動聲。
箭雨追著我的軌跡升空,卻在接觸火焰羽翼的瞬間熔化成鐵水。高空的氣流刮得臉頰生疼,
我俯瞰著戰火紛飛的城池,突然注意到城墻殘骸上的白色身影。銀白長發在熱風中狂舞,
冰藍色長劍折射著冷光。即使隔著百米距離,那雙冰川般的眼睛依然讓我如墜冰窟。顧清寒。
游戲里我最愛用的女性角色,此刻正用看死物的眼神注視著我。她抬起左手,
指尖凝聚出棱形冰晶,周圍的溫度驟降。"封霜。"輕飄飄的兩個字,卻讓我全身汗毛倒豎。
冰晶碎裂的瞬間,徹骨寒意順著火焰羽翼蔓延。我拼命催動體內所剩無幾的熱流,
卻看到更恐怖的一幕——巨佛改變了目標。它胸口晶石突然變成血紅色,
機械手掌張開到夸張的角度,對準了正在下墜的我。前有顧清寒的絕對零度,
后有大佛的滅世天罰。在這生死一瞬,
廟...哭泣的小女孩...戴著青銅面具的男人將赤紅晶片按進我的胸膛..."啊——!
"我撕開衣襟,看到心臟位置嵌著的紅色晶石正瘋狂脈動。晶石突然爆發出刺目強光,
世界在視網膜上留下最后影像:顧清寒驟變的臉色,
以及她嘴唇開合說出的四個字:"火之碎片..."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黑暗。
刺骨的寒冷滲入骨髓,仿佛連血液都要凝結成冰。我掙扎著睜開眼,
視野里是一片模糊的藍白色——冰晶。我正被囚禁在一座冰牢之中。
四肢被厚重的玄鐵鐐銬鎖住,鐐銬內側布滿細密的倒刺,稍稍一動就會扎進皮肉。
我的上衣被剝去,胸口處的火之碎片被某種銀色符文壓制,原本熾烈的紅光變得微弱,
像是被掐住喉嚨的野獸,只能不甘地掙扎。“醒了?”清冷的女聲從背后傳來。
我艱難地轉過頭,冰牢外站著一名銀發女子。她身披雪白狐裘,冰藍色的眼眸如極地寒淵,
不帶一絲溫度。她的手指輕輕敲擊著冰牢的欄桿,每一下都讓寒氣更重一分。顧清寒。
無極帝國的長公主,掌握“封霜”之力的頂級強者?!凹緶婧??!彼従忛_口,
聲音像是冰刃刮過耳膜,“你盜取帝國機密,勾結隱族叛亂,按律當誅九族?!蔽液韲蹈蓾?,
勉強扯出一個冷笑:“你們無極帝國……就只會給人扣叛賊的帽子?”顧清寒眸光微冷,
指尖凝聚出一根冰錐,抵在我的咽喉上?!白煊玻俊彼⑽⑵^,
像是在欣賞獵物最后的掙扎,“你妹妹……也是這么倔。”我的瞳孔驟然收縮。季瑩瑩!
記憶碎片再次閃現——一個瘦小的女孩躲在燃燒的寺廟里,哭喊著我的名字。
“你們把她怎么了?!”我猛地掙扎起來,鐐銬上的倒刺深深扎進皮肉,鮮血順著鐵鏈滴落,
在冰面上蒸發出絲絲白氣。顧清寒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關在天牢最底層,
等著和你一起處決。”我死死盯著她,胸腔里的火之碎片劇烈跳動,仿佛要沖破符文的束縛。
“如果你們敢動她……”我的聲音低沉得可怕,“我會讓整個皇城……化為灰燼。
”顧清寒似乎被我的殺意微微震懾,但很快又恢復冷漠。她收回冰錐,
淡淡道:“就憑現在的你?連自己的火焰都控制不了的廢物?!彼D身準備離開,
卻在門口停下腳步?!皩α?。”她側過臉,銀發垂落,遮住半邊表情,“岳山將軍要見你。
”“希望你能活到那個時候?!薄卧俅蜗萑爰澎o。我喘息著,試圖調動體內的火焰,
但符文壓制得太狠,連一絲火星都燃不起來。我低頭看向胸口,
火之碎片的紅光微弱得幾乎看不見,但更讓我心驚的是——我的皮膚上,
不知何時浮現出細密的紅色紋路,像是燃燒的火焰,正緩慢地向心臟蔓延。這是……侵蝕?
就在我思索時,冰牢的大門再次打開。沉重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鐵甲摩擦的鏗鏘聲。
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走進來,他穿著玄鐵重甲,頭盔下露出一張剛毅的臉,
左眼處有一道猙獰的疤痕。岳山。無極帝國的大將軍,
游戲里以“不動如山”聞名的頂級防御者。他站在冰牢外,沉默地打量著我,眼神復雜。
“季滄海?!彼_口,聲音低沉如悶雷。我冷笑:“怎么,大將軍親自來處決我?
”岳山沒有回答,而是突然伸手,按在冰牢的符文上?!斑恰?!”符文……碎裂了。
我體內的火焰瞬間復蘇,熾熱的力量重新流淌在血管里。我震驚地看向他,
而岳山只是低聲道:“想救你妹妹,就按我說的做?!北蔚暮畾馊岳p繞在骨髓里,
但胸口火之碎片的溫度讓我勉強保持清醒。岳山站在陰影處,
玄鐵重甲在昏暗的火把光下泛著冷光。“為什么幫我?”我嗓音嘶啞,
鐐銬上的倒刺還在滲血。岳山沒有立刻回答。他解下腰間酒囊扔給我,烈酒入喉,
灼燒感瞬間驅散部分寒意?!叭昵埃鲂妗!彼鋈婚_口,手指按在自己鎖骨處,
“陛下給我們十二名將領植入了這個?!彼堕_領甲,
露出皮膚下嵌著的幽藍晶片——和我胸口的火之碎片類似,但色澤如深海寒冰。
“面具碎片……”我瞳孔微縮。游戲設定里,不朽面具碎裂后的殘片能賦予持有者超凡力量,
但代價是逐漸喪失自我。岳山苦笑:“起初是力量,后來是噩夢?!彼赶蜃约鹤笱鄣陌毯?,
“這是上月發狂時自己劃的——為了保持清醒?!北瓮鈧鱽硌策壥勘哪_步聲,
岳山迅速系好領甲。待腳步聲遠去,他壓低嗓音:“三日后皇宮夜宴,
隱族使者無塵會來談判。陛下懷疑他帶著另一塊碎片?!薄澳阋彝党鰜??”“不。
”岳山從懷中取出一枚青銅羅盤,“確定碎片位置就行。
作為交換……”他拋來一塊染血的玉佩,上面刻著“瑩”字。我猛地攥緊玉佩,指節發白。
“天牢地下三層,亥時輪崗間隙?!痹郎睫D身走向牢門,“你只有半個時辰。
”——黑暗中的皇城比戰場更令人窒息。我貼著宮墻陰影疾行,火之碎片在胸腔規律脈動。
岳山給的藥丸暫時壓制了侵蝕,但皮膚上的赤紅紋路仍在緩慢蔓延。轉過拐角時,
突然聽見盔甲碰撞聲。“聽說長公主親自審問那個火瘋子?
”“噓……據說那叛賊的妹妹更邪門,關進天牢那天,整層冰牢自動封凍……”對話聲漸遠,
我咬緊牙關。季瑩瑩從小體弱,怎么可能引發異象?除非……她也接觸過面具碎片。
天牢入口藏在御廚房后的枯井里。借著月光,
我看到井壁刻著隱族符文——這根本不是帝國建筑,而是被改造的隱族遺跡。
潛入過程順利得反常。守衛像被刻意調開,連門鎖都掛著鑰匙。直到踏進地下三層,
我才明白原因。整條走廊覆蓋在冰層之下。寒氣比顧清寒的冰牢更刺骨,
墻壁上的火把全部凍結在冰晶中。最深處牢房的鐵柵欄扭曲變形,像是被某種巨力撕扯過。
“瑩瑩?”我聲音發顫。角落里傳來鎖鏈聲響。一個瘦小的身影蜷縮在冰面上,
銀白長發鋪散如蛛網——那根本不是季瑩瑩記憶中的黑發!她緩緩抬頭,
露出的半張臉上爬滿冰藍色紋路?!案纭??”聲音像是隔著萬年寒冰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