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家里明碼標價88萬,打包賣給一個坐過牢的家暴男,只為給弟弟換臺寶馬。
妹妹幸災樂禍,爸媽覺得理所當然。既然25年親情只值這個價,我不演了。
當場同意了京城首富的求婚,他們一分錢也別想拿到。1信息發送出去。我的指尖有些涼。
我叫安清歡。對面沙發上,坐著我血緣上的至親。父親安國強,母親李月梅,妹妹安盈巧,
還有被全家視作眼珠子的寶貝弟弟,安兆輝。他們臉上洋溢著喜氣。那種賣了個好價錢的,
市儈的,毫不掩飾的喜氣。李月梅還在滔滔不絕。「清歡啊,劉暴那孩子雖然脾氣爆點,
但對你是真心的。」「出手就是88萬,整個合肥市,不,整個安徽省你打聽打聽,
誰家彩禮有這么高?」「他名下那些大排檔,一年流水多少錢,你嫁過去就是老板娘。」
「吃香的喝辣的,不比你現在當個小文員強百倍?」劉暴。這個名字,在我們這片區,
能止小兒夜啼。五年前,他把當時的女朋友打到脾臟破裂,肋骨斷了三根,重傷。判了四年。
據說本來要判更久,他家花錢打點,才減了刑。剛放出來不到半年。
這就是他們給我找的「好歸宿」。安盈巧挽著李月梅的胳膊撒嬌。「媽,你就是偏心姐姐,
給我找的陳偉,家里就一個破文具店,彩禮才六萬塊,還不夠姐姐一個零頭。」
「以后姐姐當了老板娘,可千萬別忘了妹妹啊。」她眼里哪有半點委屈,全是幸災樂禍。
安兆輝剛打完一局游戲,把手機一扔。「姐,劉暴哥人不錯的,上次還請我吃燒烤喝酒了,
特豪爽。」「他說了,彩禮一到賬,就給我提輛寶馬三系。」「你嫁過去聽話點,
別惹他生氣,男人嘛,喝點酒手上沒輕重,忍忍就過去了。」「為了我的寶馬,
姐你可得識大體啊。」哦。我明白了。88萬,是給我弟弟買房買車的。我這個人,
只是個打包出售的貨物。至于貨物會不會被打壞,打殘,甚至打死,他們不在乎。
安國強一直抽著煙,這時把煙頭在廉價的玻璃煙灰缸里狠狠一摁。他發話了,
一錘定音的姿態。「這事就這么定了。」「清歡你準備準備,下個月初八是好日子。」
「劉家那邊說了,錢隨時可以打過來。」沒有人問我的意見。從來沒有。從小到大,好吃的,
好玩的,新衣服,都是妹妹和弟弟的。我穿他們剩下的。我必須成績好,必須懂事,
必須幫家里干活。因為我是姐姐。大學畢業,我的工資卡就交給了李月梅。她說幫我存著,
怕我亂花錢。其實都拿去給安兆輝揮霍了,給他買名牌鞋,買最新款手機。我工作五年,
自己身上存款沒超過三千塊。現在,他們要用我的命,去換88萬。真是劃算的買賣。
手機震動了一下。我低頭。屏幕亮起。那個頭像,是北京故宮角樓的剪影。顧硯臣。
他只回了一個字。「好。」緊接著,又是一條。「身份證和戶口本帶好,定位發我,
現在去接你。」沒有多余的問候。沒有驚訝。平靜,篤定。仿佛他早就料到我會答應。
我握緊手機,像握住驚濤駭浪里唯一的浮木。我抬頭,目光掃過客廳里每一張臉。
他們臉上的貪婪,算計,冷漠,看得清清楚楚。「我不嫁。」我開口,聲音不大,但很清晰。
屋子里的嘈雜瞬間消失。四雙眼睛齊刷刷看向我。李月梅的笑容僵在臉上。「清歡,你,
你說什么?」「我說,我不嫁給劉暴。」我重復一遍。「那88萬彩禮,
你們一分錢也拿不到。」李月梅騰地一下站起來,尖叫出聲。「安清歡你瘋了嗎!」
「你是不是翅膀硬了!」「88萬!那是88萬!你弟弟的婚房首付和車子全靠它了,
你說不嫁就不嫁!」安國強臉色鐵青。「安清歡,由不得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安盈巧陰陽怪氣。「姐,你不會是在外面有別的男人了吧,
眼光高了,看不上劉暴哥了?」「你可別犯傻,劉暴哥那條件,你打著燈籠都難找。」
安兆輝急了。「姐!我的寶馬!你不能這樣對我!」「你是不是想害我打光棍!」吵嚷,
指責,謾罵,像潮水一樣涌過來。我看著他們扭曲的臉。心里異常平靜。哀莫大于心死,
大概就是這種感覺。「我不但不會嫁給劉暴。」我再次開口,打斷他們的叫囂。「而且,
我馬上要去領證結婚了。」「和別人。」死寂。絕對的死寂。他們像是被集體點了穴。
李月梅指著我,手指頭都在哆嗦。「你,你跟誰?」「你敢背著我們找野男人!」我站起身,
沒再理會他們。我徑直走進自己的小房間。那其實是個陽臺改的,冬冷夏熱,只有六平米。
我快速收拾了幾件衣服,最重要的,是拿出藏在床墊下的身份證和戶口本。
戶口本是我偷偷去補辦的。他們為了控制我,一直扣著原件。幸好我早有準備。
門被大力拍響。「安清歡你給我出來!」「你把話說清楚!」「你敢走一步試試!」
安國強的吼聲和李月梅的哭罵混在一起。我把東西塞進一個舊雙肩包。打開門。
他們堵在門口。「讓開。」我冷冷地說。「反了天了你!」安國強揚起手,
一個巴掌就要扇下來。這巴掌太熟悉了。從小到大,只要我稍有不從,巴掌就會落下。
但這次,我沒有躲。我只是定定地看著他。那眼神,大概是太冷,太陌生。他的手僵在半空,
竟然沒落下來。手機鈴聲尖銳響起。是劉暴。李月梅像是看到救星,趕緊接通,還按了免提。
「喂,親家母啊!」劉暴粗糲的聲音傳出來,帶著酒氣。「阿姨,清歡在嗎?
我聽人說你們家今天挺熱鬧?」「我跟兄弟們在外面喝酒呢,想著給她帶點宵夜。」
「聽說她最喜歡吃城南那家的麻辣小龍蝦。」李月梅忙不迭地說「在在在,清歡在呢,
劉暴你真有心。」她把手機往我面前遞。「快,跟劉暴說句話。」劉暴的聲音又傳來。
「清歡,聽話啊,彩禮的事你放心,明天我就讓人把錢給你家送過去。」「以后跟了我,
保你吃香喝辣。」「但我的規矩你是知道的,女人嘛,就得三從四德,別給我惹事,
不然我這拳頭,可不認人。」威脅。赤裸裸的威脅。他根本不屑于掩飾他的暴戾。
安家幾個人聽了,非但不覺得害怕,反而一臉「你看人家多有氣勢」的表情。我拿過手機。
對著話筒,一字一句。「劉暴。」「第一,我不會嫁給你。」「第二,那88萬,
你留著給自己買棺材吧。」「第三,以后別再來騷擾我,否則,我會讓你后悔從牢里出來。」
說完,我直接掛斷,關機。把手機卡拔出來,用力一折,扔進垃圾桶。整個世界清靜了。
安家四口人,石化當場。他們大概沒想到,一向溫順聽話的我,會做出這種事。
趁他們發愣的空檔,我背上包,推開堵在門口的安兆輝,大步往外走。「安清歡你站住!」
「你這個不孝女!」「我的寶馬!」身后傳來氣急敗壞的喊叫。我沒有回頭。一步也沒有停。
走出那個令人窒息的家門。走出那個老舊的小區。合肥夏夜的風,帶著潮熱。
我按照顧硯臣的要求,把定位發了過去。然后站在路邊等。一輛黑色的車,
無聲無息地滑過來,停在我面前。不是什么夸張的豪車,但車牌號很驚人。京A開頭。
后座車窗降下。露出一張清雋至極的臉。男人穿著簡單的白襯衫,眉眼深邃,氣質清冷,
周身仿佛有一種無形的結界,將世俗的喧囂隔絕在外。顧硯臣。他看著我,目光平靜。
「上車。」聲音低沉,悅耳。我拉開車門,坐進去。車內有淡淡的,好聞的沉木香。
與我家那股廉價空氣清新劑和油煙混合的味道,天差地別。「身份證,戶口本,帶了嗎?」
他問。我點點頭,從包里拿出來。他接過去,看了一眼,然后遞給前座的司機。「老張,
去最近的民政局,問問有沒有夜間或者加急通道。」「好的,顧先生。」司機應聲,
立刻打電話聯系。我有些恍惚。這就,要去領證了?「為什么是我?」我忍不住問。
我和顧硯臣,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半年前,公司組織去北京團建。
我在什剎海附近迷了路,手機也沒電了。天色已晚,我有些著急。是他恰好路過。
他讓司機送我回了酒店,溫和有禮,臨走時加了微信。之后,只是偶爾聊幾句,
內容也無非是天氣,工作,客套疏離。直到上周。他突然發來一條信息。「安清歡,
你愿意和我結婚嗎?」我當時以為他發錯了,或者在玩什么游戲。只回了一個「?」
他回「認真的,我需要一個妻子,我覺得你合適。」我沒有當真。京城顧家,
那是傳說中的存在。顧硯臣,顧氏集團的實際掌權人,新聞里都難得一見的人物。
他怎么會看上我這樣一個普通到塵埃里的女人。直到今天,走投無路,我才抓住這根稻草。
顧硯臣側過臉看我。車內光線昏暗,他的眼眸卻亮得驚人。「因為你需要我,而我,
恰好也需要你。」「我的家庭情況比較復雜,需要一個背景干凈,性格沉穩的妻子。」
「你很合適。」「這是一場合作,各取所需。」「婚后,我會保證你的安全和體面生活,
你只需要配合我應付一些場合。」「當然,如果你不愿意,現在下車還來得及。」
他把話說得很明白。合作。不是愛情。但這對我來說,足夠了。安全,體面。
這正是我此刻最需要的。總比被賣給一個家暴犯強。「我愿意。」我毫不猶豫。
顧硯臣的唇角幾不可見地揚了一下。「好。」司機老張回過頭。「顧先生,聯系好了,
包河區民政局那邊有熟人值班,可以現在過去辦理。」「走。」車子平穩啟動,
向著我完全陌生的未來駛去。手機關機前,劉暴的電話和安家人的電話,像催命一樣打進來。
我能想象他們此刻的暴跳如雷。尤其是劉暴。他那樣一個自大兇殘的人,被我當面拒絕,
肯定咽不下這口氣。他會來找我麻煩。我看向身邊的男人。他能保護我嗎?
似乎察覺到我的不安,顧硯臣伸出手,輕輕握住我冰涼的手。他的手掌干燥,溫暖,有力。
「別怕。」「從你上車這一刻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劉暴也好,你家里人也好,
我來處理。」他的聲音有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我的心,奇異地安定下來。民政局。
因為提前打過招呼,工作人員很客氣。填表,拍照,蓋章。整個過程不到二十分鐘。
兩個紅色的小本本,遞到我們手上。我看著照片上,自己和顧硯臣的合影。他神色淡淡,
我略顯拘謹。我們是夫妻了。法律意義上的。安清歡和顧硯臣。直到坐回車里,
我還有種不真實感。「今晚先住酒店,明天一早,我們飛北京。」顧硯臣安排道。
「我的東西……」「需要什么,到了北京再買。」「至于你家里的那些,
如果有什么特別重要的紀念品,我會派人去取。」他考慮得很周到。「劉暴,
他不會善罷甘休。」我還是擔心。顧硯臣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卻帶著絕對的掌控感。
「一個地痞流氓而已。」「他很快就會有自己的麻煩要處理,顧不上你。」他沒有細說,
但我相信他。車子停在合肥最好的一家五星級酒店門口。顧硯臣給我開了一間總統套房。
他自己住在隔壁。「早點休息。」「明天開始,就是新生活了。」他站在門口,對我說道。
我點點頭。「顧先生,謝謝你。」「叫我名字。」「硯臣。」我試著叫了一聲。他應了。
「嗯,晚安,我的妻子。」關上門。奢華的套房,寂靜無聲。我走到落地窗前。
俯瞰合肥的夜景,燈火璀璨。那個我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家,就在這片燈火的某個角落。
但它已經與我無關了。我洗了個澡,換上酒店的浴袍。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二十五年來,
第一次,我感到真正的放松和安全。不用擔心被苛責。不用擔心被打罵。不用擔心被算計。